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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大鸿帝国剧院近期隆重上映(第六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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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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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11-27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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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4-2-28 02: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戒痕在 2004/03/07 10:14am 第 10 次编辑]

    风和日丽,百花争妍。舒暖的春风吹拂得人心微醺。比翼鸟儿在枝头引吭高歌,双双彩蝶在花海间舞着琴瑟奏鸣曲。
    恶生胆边倚着树干无聊地等待下一批肥羊。顺手扯下一丛倒地铃,撕开豆荚将它的种子剥下。倒地铃的种子非常特殊:米色的圆形种子中央有一个黑色油光的心形图案。他把它摊在掌心仔细地玩赏。
    “漂亮的东西都有毒,你手上那些东西就是个好例子。”二当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恶生胆边立刻挺身站直,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当家!”
    “小恶,做完这票你就带着童话离开山寨吧!”
    “二当家不要小恶了?”他讶异且惊慌的问道。
    “咱兄弟一场,我也不用转弯抹角,直接和你挑明了说吧。你缺少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气魄,根本不是当强盗的料。况且,你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很容易让官府的人给认出来,到时候拖累了众家兄弟你过意得去吗?这次买卖结束后,大当家会给你一笔钱,你就拿着钱回乡下去做个小买卖吧!”他不容置疑的口气让生性怯懦的恶生胆边不敢多说一句。
    “是!二当家!。”
    “好了。刚才探子来报,再两柱香工夫官轿就会经过,你先准备准备,还是照老规矩——不留活口,知道吗?”
    “是!”他口里答着,心中却存了疑:动官轿好吗?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尽管心中有太多的担忧,但,当家做主的事轮不到他这种小喽罗,因此他无权过问。恶生胆边撒下掌心的倒地铃,照着二当家的吩咐,抽出弯刀准备待命。
    路旁的鲜艳随着官道向前延伸,温暖的阳光渗透了人的四肢百骸。春意正浓,正是踏青赏玩的大好时机。风家锦丽豪华的车车马马拖了好长一列。这回风大人借着南下公干之便,携儿带女来一趟向往已久的江南游。听说江南处处好风光,苏杭景色美不胜收,洞庭湖畔的人文传奇更是令人流连忘返。因此,对于这趟江南之行风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莫不满心期盼。
    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里,玲玲腻在奶娘少商身上,把玩她胸前的玉佩,嘟着小嘴蛮横地说:“奶娘,你是不是在想女儿?我不许!我就是你的女儿,你只准疼我一个。”自小她便是少商带大的,相较于额娘,她对乳母更亲近些。
    “你是大福晋的掌上明珠,奶娘哪有那么好的福气。”想起女儿,少商眼眶微微一红。
    “不管!不管!你和额娘一样,通通只疼大哥不疼我。”她耍赖地喊。
    “玲玲小姐,没有的事。”
    “玲玲懂事一点!”风中的眼睛看着奶娘低头拭泪,出言斥责妹妹。
    对于奶娘他一直是偏心的。六岁那年,他收留了因家乡发生大水,跟丈夫、女儿走散的少商。当时额娘刚产下玲玲,她自然而然就成了玲玲的奶娘。他很喜欢少商身上那股悠然娴雅,从容不迫的安定气质,她不像额娘或姨娘身上的富贵娇气。所以,他从小就较亲近她,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稍微放下不苟言笑的酷模样。
    “你就是偏心大哥!不然,你的玉为什么一块给了大哥,另一块却不给我?!”
    “玲玲小姐,当初要不是小少爷收留,奶娘可能就活不到现在,那块玉是报答小少爷的救命之恩啊!而剩下的这块……”她低下头磨蹭着胸前的玉佩。她心里还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期待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上夫君、女儿一面。
    “够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跟阿玛要去,不要连奶娘贴身的一点点小东西也抢。”十二岁的眼睛训起人来已有股不容忽视的霸气威势,吓得玲玲噤若寒蝉。
    少商刚想出言安慰,马车赫然停住,嘈杂的人声伴随着刺耳的刀剑铿锵声自车厢外传来。眼睛想拉开布幔翻身下车,却让恶生胆边快一步跃上车来。少商挺身护住两个小主人,无视于眼前亮晃晃的刀子。
    乍见到少商,恶生胆边的心脏咚咚抢快了两下:天哪!她真漂亮!她的容貌一定就是师爷说的会害鱼沉进水里,大雁子掉下来摔死,月亮会害羞,花儿会枯掉的那种。难怪二当家老说漂亮的东西有毒,像他现在手就抖得不象话,铁定是中了她的毒了!恶生胆边三魂七魄飞掉一半,半晌说不出话来。
    “救命啊!”玲玲忽然大喊,挥动的手不经意间竟扯下他蒙住脸的黑巾。
    额娘与阿玛的惨叫声在耳际响起,眼睛心头一震,少年老成的他已隐约明白家人正惨遭怎样的灭门大祸。他静静的盯住那张脸,把那块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暗色胎记牢牢刻在心上:若今日苍天有眼让他不死,有朝一日,他定会要这群强盗付出惨痛的代价!风中的眼睛在心中暗暗发誓。
    “你,你要做什么?”少商抱住小姐,鼓起勇气问。
    哇!她的声音柔和清脆,童话的破锣嗓门与她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强盗除了杀人越货还会做什么?!”他将一把亮刀舞得玲玲惨叫连连。
    “求求你不要杀少爷小姐,你要杀就杀我好了。”少商挺身而出,两眼紧闭,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面对楚楚可怜的她,不知怎地恶生胆边就是狠不下心。
    “别哭,都依你,我不杀人就是。”他叹口气,二当家说得没错,他不是当强盗的料。“你们最好躺下来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否则来了别人,我可没本事救你们了。”
    少商拼命点头,合作地拉上眼睛和玲玲,并紧紧捂住玲玲的嘴巴。
    临去前,他回头看了少商最后一眼,却发现少商胸前的玉佩:就留个回忆吧!往后回想起来,也会记得他恶生胆边这辈子曾经碰过这样一个天仙美人。他粗鲁地扯下翠玉转纳入怀,回身跳下马车,对着远方的同伙大喊:“解决了!快走!”
    恶生胆边带着老婆秋天里的童话在京城落了脚,顶下一间古董店做起茶壶古玩买卖。刚开始总会因为不识货而吃点亏上点当,但一个月下来进进出出倒也没太大损失。严格来说还得归功于童话的能干,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总能把客人游说得服服贴贴。
    这天他进了些货,正准备回店里,却在回家途中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她头上的辫子乱蓬蓬的,一张脸蛋儿乌漆抹黑,约莫好几天没有清洗过。突生而出的怜意,令他蹲下身询问:“小女娃儿,怎么坐这里?你爹娘呢?”
    看见恶生胆边那张脸,她有些害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别怕!大叔不是坏人。饿了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烧饼递给她。
    女孩小心翼翼地接去,放在嘴里小口小口的啃咬,道:“我没有家,爹爹昨儿个死了。”想起爹,她的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给甜烧饼浇上了咸味儿。
    “可怜的小女娃儿。”恶生胆边托起女孩儿的脸,拿毛巾给她抹去一快脏污。忽地,那双饱含恐惧的清澈眼眸,把他的记忆撞回那个春风暖暖的午后,撞出他心底深处那沉淀了的模糊情意。多酷似的一双眼睛!当时她就是这样的一双眸子望着他,带着淡淡的乞求……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唤醒了跌入回忆中的他。
    “好心的爷,请你借我点银子,等我买棺木葬了爹爹,我就到你家里当丫头,供你使唤好吗?”她的手怯怯地扯着他的衣摆。
    天可怜见!才多大的孩子就学起大人卖身葬父。“小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影儿。”女孩回答得利落清楚,一点儿不像山寨里那群小子,连请个话都含糊不清,叫人摸不着头脑。这个丫头肯定聪敏得紧。
    “影儿?”真可爱。“家里还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爹爹就我一个女儿。”
    “葬了爹爹你有没有亲戚可以投靠?”
    “没有。”她沮丧地摇头。
    “那我陪你回家葬了爹爹,以后你就给我当女儿好不好?”他诱哄着。不明所以地,他竟喜欢上这小女娃儿,想要将她带回家好好抚养长大。是不是为着那双酷似她的眼睛?他没多花精神去研究。
    影儿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葬了爹爹啊!
    从此,膝下犹虚的恶生胆边有了天伦可享。

    大鸿帝国孤鸿年间春天,讨伐叛臣补·天的镇远将军领军返朝。这次的胜利让孤鸿皇帝弄心大悦,特封风中的眼睛为一品将军,御赐良田千倾、黄金万两。这些年,风中的眼睛所立下的大大小小的战功,让他成为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满朝文武莫不对他另眼相看,连皇太后都对他满意得不得了。
    民众夹道欢呼,迎接镇远将军凯旋归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把人们对这位大英雄的崇拜之情激发到最高点。“看啊!威武的镇远将军又打胜仗了!”围观百姓看到风中的眼睛出现,如痴如醉地喊叫起来。
    他在马背上的飒飒英姿,让彩楼上的豆蔻少女满怀期待。冷眼望着老百姓争相欢呼的举动,他不禁扯唇一晒。那轻轻一笑更是让姑娘们的芳心猛染跳跃,羞得双颊绯红,抿唇偷笑。忽然,一匹马向他疾弛而来,瞬间已到他面前。
    “你可回来了!”
    “我不回来,难道留在南疆当镇南王吗?”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看在老友远道相迎的份上,你就不能稍微笑一笑吗?”
    “可以啊!只要你长的够可笑。”
    “臭家伙,你别仗着有皇上撑腰,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岂敢?!”他嘴上说着,脸上仍是那副死样子,看得圣手居士牙紧手痒。
    圣手居士与风中的眼睛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感情比手足还亲。尤其在风大人和夫人惨遭不幸后,圣手亲王更是二话不说地一肩挑起风家里里外外的事。
    “我家那群格格快想死你了!可不可以麻烦你拨个空,到我亲王府走走?”想起一早就被妹妹们推出门的情景,圣手居士不由得皱起眉头:都是这小子!没事长那么一张俊逸的帅脸做什么?!
    风中的眼睛无奈地叹口气:又是如此?!每每班师回朝,总有无数的宴请等在后面,今天皇太后,明天临亲王,后天又换成这个那个的大人们,接风宴一场接一场。他不明白自己哪来那么多风,怎么接也接不完。
    “去不去?一句话。”圣手居士逼迫他立刻决定。
    “等你们家的格格战乱成祸时……”他对于平定战乱比较在行,至于女祸嘛,免了吧,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差不多了,我已经被她们弄得民不聊生,有家不能回。”
    “你不会让她们转移目标?!就说我的婚事必须由皇上做主指婚,想烦或者想闹,请她们找皇上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找到解决之道,他立即舒展眉心,开心地对百姓挥手致意,用他那张风流倜傥的脸潇洒一笑,笑得人群一阵骚动。他就是善于作秀!所以,在京城的风评比起冷酷得不近人情的风中的眼睛,他要好上千百倍。当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在作秀。对此,他另有一种解释:那叫“亲民爱民”。
    斜眼望向为圣手居士欢呼的拥挤人群,他找到一张脸——那张即使化成了灰他也能辨认出来的脸:狰狞的暗色胎记,无精打采的猥亵眼睛……蓦然,他像锁定猎物的野狼,漫不经心的微笑顿时化作锐利目光,倔强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气。他靠近圣手居士,在他耳边低语。圣手居士顺着向人群中望去,那张脸在人群中显得突兀而不协调:那是个极鲜明的目标。
    “原来你对丑男人的兴趣大过如花似玉、粉妆玉琢的美人儿。”他满腹狐疑地调侃道。
    “他是我的灭门仇人。”风中的眼睛长年冰冷的语气中,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激动的怒火。
    “不会吧?!几年前你不是带兵把山寨给挑了?”
    “他是漏网之鱼。”
    “你有证据?他那样子像是个普通商人,虽说丑得离谱些。”圣手居士说。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他咬紧牙关挤出这句话。
    “好吧!我去查查他,你等我消息。”
    “多谢!”他如炬的晶眸中,怒火开始蠢蠢欲动:他,再也逃不掉……
    春寒乍暖,影儿换上春衫带着丫鬟烟雨朦朦上街。她身着浅紫大襟,彩绣长袄裙,足蹬彩绣镶宝弓鞋,腰间的藕色纱巾随着她的身形移动而摇摆。她全身上下没有别的首饰,只在胸前佩挂一个小小的包金锁片。未着胭脂的白净脸上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黑如漆墨的眸子带着一股沉稳的娴雅端丽。微微噘起的唇边漾着两个小酒窝,纤细削瘦的身形更让人升起怜惜之意。这样一个灵秀飘逸的女子走在街上难免会招来“醉翁眼光”,但她并不在意。从小她就跟着爹爹在市集里进进出出,早已习惯,这里的商家谁不知道她就是“墨影斋”恶老板的千金?!
    听说恶老板除了这个女儿外,再无其他子嗣。但他丝毫不以为意,还处处昭告于人:他就是有了这个‘千金’,才让他原本贫困的家境变得殷实。因此,他顺理成章地把女儿宠上天!影儿独钟玉器,他就成箱成堆的搜购,尽管千金散尽他亦甘之如饴。据说影儿的眼光奇准,总能在一堆古物里寻出遗珠,分辨赝品的能力更是让一些专家咋舌。为此,她常一个人带着丫鬟到各个珠宝行、古玩店里挑些好货色,再拿回家交给父亲转手高价卖出。
    影儿走进“鸿记宝斋”,专心地细细翻拣着陈列的货品,逐一握在掌心把玩。
    “影儿小姐,你好眼力!这凤形镶翠金步摇是五代墓出土的宝物,我担保你再不到雷同的。还有这镶金璎珞在市面上也是极少见的。”老板倾力推销。
    影儿微微摇头,放下手中金步摇,拿起一支翠玉簪:那雕功,刻功均属一流,翠绿的簪上镶着几朵新梅,梅侧有一只雕的栩栩如生的蜜蜂正扬翅待飞,仿佛春风一起它便要展翅飞舞。影儿欣喜的表情瞧在眼尖的老板眼里,便极力鼓吹。
    “我都忘了影儿小姐最喜欢玉器了,瞧我这糨糊脑袋……”正说着,门口处进来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老板不禁分了心,一双眼珠子直朝外溜。
    影儿体贴地说:“老板你去忙,我是熟客你别急着招呼我。”
    “老板,我要买一副玉质首饰。”风中的眼睛言道。
    “你要耳坠子,手环,项链还是簪子?”
    “都拿来瞧瞧。”
    “是!你请稍候。”老板应着转身取货。
    “买首饰?有鬼哦!从实招来,哪家姑娘要劳动咱们风将军亲自挑选礼物?!”圣手居士暧昧地朝他一笑。
    “你说呢?”
    “该不会是我家的哪个格格如此福气地受你青睐了?”
    “如果你肯青睐我家玲玲,我就给点回馈,如何?”他反口咬住好友。
    “你别害我!”圣手居士惊慌的大叫。
    “她对你可是情有独钟。”眼睛似笑非笑地说。
    “多承厚爱,在下无福消受。”那个调皮捣蛋的鬼精灵——他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老板用托盘取来几包玉器,眼睛皆不满意:“有没有其他的?”
    在他问的同时,影儿也挑好几件物品,拿到柜台前交给老板结帐。老板一面拨着算盘,一面拿起影儿挑选的翠玉簪递给风中的眼睛道:“公子你看,只要花点功夫细细挑选就能挑到好东西。”
    眼睛接过手,审视翠玉簪的同时顺带扫了影儿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腰间的玉佩上,炯炯眼神被那块玉紧紧揪住,一眨也不眨地注视它,根本没注意他的存在。他微微一笑:有意思了,从来没有女人能够这样忽视他。
    好玩!眼睛那小子的眼光从未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停留那么久。莫非?他竟,看到——他的心也会随之荡漾?!圣手决定帮好友一把。
    “再好的玉不过也是石头,都是些女孩儿的玩意儿罢了。”圣手故意这么说。
    “那是你不懂!书上说君子也要戴玉的,不戴玉就称不上君子!”烟雨朦朦不服气地嘟起嘴。
    “朦朦!”影儿轻声阻止她。
    “你读的哪一本书?我怎么没看过?是你瞎扯的吧?”圣手故意挑衅朦朦。
    “小姐!你说啦!免得他们狗眼看人低。”她这话连眼睛也一并骂了进去。
    “请公子原谅下人无礼!”影儿对着圣手屈膝欠身一福。
    “姑娘可否指教哪一本书上有这样一段话?”圣手居士仍咬住那话题不放,试图引出她清脆悦耳的嗓音。
    “朦朦指的是《礼记》上那段——古之君子必佩玉……进则揖之,退则扬之,染玉锵鸣也。故君子在车则闻惊和之声,行则鸣佩玉,是以非辟之心,无自人也。”影儿柔声道毕,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风中的眼睛腰间的玉佩。
    “姑娘,这支翠玉簪可否割爱?”眼睛清清嗓子,把她的眼光引到自己身上。
    “抱歉……”她抬头回应,一仰首却望进他魅惑的深邃目光中,心跳漏掉两下:这个男人啊!好迫人的威势,俊秀的脸庞流露着尊贵气质,他与她是不同阶级的人!在他无礼的注视下,她的眉尖下意识地聚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有女人对眼睛的注目不悦?!圣手居士闪在一旁暧昧玩味地观看。
    “我想把它送给一个老人家祝寿。”眼睛撇撇嘴,不懂为什么要对她解释,但话就这么自然地脱口而出。
    “那,好吧。”影儿的意愿在他的霸气中让步。不过,下一秒钟她的眼睛又闪亮起来。“公子,既然我让了翠玉簪,你身上那块玉佩可否割爱?”
    “你说这个吗?”眼睛将玉佩递到她面前。她轻触美玉,纤细白皙的小手衬着翡翠映出一副绝美的图画。
    “啊?小姐,这块玉跟你那块一模一样呢!除了刻在上面的图形有一点不同……咦?说不定两块可以并在一起哦。”朦朦见到玉佩惊呼不已。
    “姑娘,你有同款的玉佩?”乍闻丫鬟的话,眼睛的温柔眼神刹时转为锋利刀刃,剑剑朝她砍杀。影儿承受不起他犀利的炽热眼神,怯懦地螓首低垂。
    “回答我!”风中的眼睛恣肆地抬起影儿的下巴,强悍地命令。
    她强自镇静,垂下长而密的睫毛,深呼吸平复心悸后,轻声言道:“若公子愿割爱,请到‘墨影斋’商谈,我愿出高价收购。”说完,她携朦朦仓促离去。两道欲吞噬她的目光,让影儿全身不寒而栗,像被锁定的猎物般惊慌地盲目逃窜。取出自己那块凤形玉佩,置于掌心把玩,一抹不甚熟悉的情愫悄然地爬上心窝:他是那样伟岸的一个男子啊!但他眼底不经意间所流露的恨意让他却步,迫使她必须寻出另一种情绪来遮掩她的刹时痴傻。
    “恶影儿!你给我死进来!”足未踏进店铺,就听到娘的怒吼声,影儿转头和烟雨朦朦对望一眼,然后硬着头皮走进店里。
    “娘。”影儿轻声低唤。
    “你这败家女又看上哪家的珍贵宝贝了?非闹得你爹拿全部家当去换才甘心。”童话气急地一掌挥向桌面,震得杯中茶水外溢。
    “你别听那疯婆子乱说话,乖女儿,来!看看爹帮你买的宝贝。”说着,恶生胆边献宝似地把龙纹玉佩递上。
    影儿震撼地望住手中的玉佩,他——来过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会轻易抛售自己的随身物?
    “爹,你用什么价钱买下它?”
    “什么价钱?那个昏庸的老头子拿一整间店,去跟人家换一块破石头,就因为你喜欢,你爱,你要,他就不计代价把它捧到眼前献给你。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捡回你这个来路不明的讨债鬼!捡也捡了,养也养了,我不计较,我认啦!可是恶大小姐,能不能求求你,你已经有了满屋子的玉,可不可以不要看一样要一样?!我们恶家已经供不起你这种‘千金’大小姐!照这样下去,我们恶家迟早宣布破产!”童话连珠炮似地骂出满腔的不满。
    “你给我住嘴!再多讲一句我就把你休了!”恶生胆边气呼呼地吹眉瞪眼。
    “你就会一天到晚拿休书恐吓我!是啊!是啊!我是人老珠黄不值得人家疼,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了!跟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男人几十年,下场就是招人嫌弃?我的命好苦啊!”她说着说着便哀哀啼哭起来。
    “有本事就生个儿子或者女儿给我宠啊!自个儿连个蛋都下不来,还好意思成天说东骂西。”
    “爹爹,别和娘怄气,娘有娘的委屈。何况,你用一间店铺去换一块玉佩,的确是有欠思虑了。”影儿轻拍娘的背安抚她,却被她不领情地伸手架开。
    “女儿,老爹开了十几年店实在是开腻了,早想把店让出去,这会儿有机会能带着这些年攒下的银子颐养天年,何乐不为?”说着把头转向童话,语气变成粗暴地呵斥:“凭什么我要辛苦一辈子都不得休息?!你这疯婆娘不要把每一笔帐都往影儿身上算!”
    “我是疯婆娘?你才是老怪物!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根本就是贪上这小妖精的美色,想把她养大纳为妾,你以为你的私心没人看透?!可惜啊!可惜!女大不中留啊!眼下不就勾引外面的野男人拐走你的店了?你看着吧,再不用久,你那些家当就要全部落入人家的口袋。”
    “娘,影儿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别这样说我,说爹啊!”
    “说你?我还想打你呢!打死你这狐狸精就不会搞怪了。”说着抬手就要往影儿身上打。
    恶生胆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撂下一句:“你等着接休书吧!”说完拉着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去。
    恶生胆边的恐吓让童话对影儿更加恨之入骨,她岔岔不平地朝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狠声低语:“好!你等着,是你对我不仁在先,休怪我对你不义。”
    夜里,影儿拿着玉佩细细端详。触摸着栩栩如生的龙雕,他的身影又缠上心头:他是个怎样霸气的男人呵!整日盘旋在她的脑海,怎么也驱赶不离。想起他讥讽的表情,那股不容人逼视的气度,她就浑身泛起一阵颤抖。像他这种人要一个小小的墨影轩有何用途?她叹口气,这中心思深沉的男人,她恐怕永远都无法看透。
    “失火了!快逃!失火了!”一阵扰攘的叫喊声,惊醒她的知觉。
    “小姐!快逃!火势向这边烧过来了。”朦朦破门而入,神色仓皇地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拉。一时间,府里的仆役们纷纷往门外冲,炽热的空气灼得影儿双颊潮红。猩红的火苗迅速地在一幢幢屋舍里奔驰,游窜,烈火将夜空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忽地,她遥遥望件爹爹颤巍巍地往早已被大火吞噬的库房跑去。甩脱朦朦的手往爹的方向奔去,仍是来不及。她眼睁睁地看着爹投身火海,看着他的身体在烈火中痛苦地扭曲变形,泪水不禁哀恸的扑簌流下……
    破旧的木屋里,“寻春阁”的老鸨独钓寒江雪跷着小脚,和童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瓜子聊天,不理会在面前站得两脚麻痹的影儿和烟雨朦朦。门外的保镖无聊地用脚尖在土堆里挖土坑儿,暗地埋怨这两个小娘们真难搞。
    跪倒在娘的跟前,影儿低声哀求:“娘……别卖掉我,让我跟在你身边,一辈子侍侯你好吗?”
    “你服侍我?谁服侍我的肚子?谁赚钱让我过日子?谁送我棺材本?我可不想裹着草席往路边一埋,就这样草草了事。”童话冷冷地说,撇过头望向独钓寒江雪。
    “我说大小姐,你呢,福也享了,好日子也过足了,恶家好歹也对你尽心了十几年,现在恶家有难你就不能放下身段,帮帮恶家吗?难不成你要恶夫人七老八十还到寻春阁卖她那张老面皮?何况,你爹还等着你的卖身钱下葬呢!”说完独钓寒江雪对着童话诡异地一笑。
    “我会想办法养家的。”影儿急切地回道。
    “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腰不能落。难得独钓妈妈好心肯帮忙,否则我下半辈子要靠什么吃饭去?”要不是顾虑着伤了她的脸会卖不到好价钱,童话早早一巴掌就赏过去了,哪由得了这狐狸精在这边东拖西拉的抵死不肯上路?!
    “娘,我可以卖刺绣维生。”
    “然后呢?然后有一顿没一顿,苟延残喘的过日子?你当我是白痴随便哄一哄就成啦?!”
    “那么,我懂玉石,我会努力再帮你挣回一间店。”
    “如果墨影斋还留着,或许我会考虑你的意见。可惜墨影斋被你死鬼老爹为了一块没有价值的烂石头弄没了,是他没给你留下后路,你要怨就去吐他几口口水去。眼前嘛,你只要赶快跟独钓妈妈走,别给我添麻烦,我就感恩不尽了!”童话毫不留情地说。想到这根眼中钉马上就要去过那种迎来送往、一双玉臂万人枕的日子,她就心情大好,一面说一面眉开眼笑。
    “夫人,看在小姐喊你一声娘的份上,哪有做娘的舍得推女儿入火坑的?!”烟雨朦朦咽不下这口气,出言怒问。
    “你不提我还不气!既然你说了,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要不是这个败家女,恶生胆边那个蠢蛋会一箱一箱的玉器往她房里搬?凭我们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还怕买不上几百亩田地?哪会大火一烧连个根底都不剩,让我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摆明了就是你家小姐命硬。再说,我可没那好福气当她的娘。谁知道她是那死老头从哪里捡回来的杂种,连连克死两个爹。我要再把她留在身边,准保我活不过今年腊八。”
    “娘,你是执意要把我卖了?”童话的一席话终于打消影儿对她的感恩之情。这样也好,前情还债!她欠恶家的从此将一笔勾销。她的幸福,早在火海里烧成了灰烬。
    “没有人会笨到把一百两银子往外推的!”童话冷哼一声,不被影儿楚楚可怜的表情影响。
    “好!我答应你!但是,请你放过朦朦吧!”她语带哀戚面容肃穆的要求。
    “说得简单,放了她?!好歹她也值二十两银子!”童话一口否决。
    “她这些年在恶家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请你饶了她吧!”
    “饶了她?行啊!你马上拿出二十两银子给我,我就随她自由。”
    “娘……”
    “别喊我娘!我没那么硬的命给你克!独钓妈妈,钱我收了,人你带走吧!”不耐烦再和她们瞎蘑菇,童话提起捉上的钱袋,头也不会地往内屋走去。
    独钓寒江雪打个手势,两名高壮的保镖一人拎起一个往屋外走。影儿安静地跟着保镖往前行,任心被哀恸一寸一寸的腐蚀。路人的眼光纷纷落在她们主仆两身上,有惊异,有鄙夷,也有替她们感叹惋惜的。人生,本就是一连串的无可奈何吧!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躲在街角因亲爹死亡而无所适从的小女孩。但,她不求饶,她有自己的自尊和傲气。
    烟雨朦朦走在后面让独钓寒江雪和保镖紧紧押着,不甘心地嚎啕大哭、挣扎。她一声一声的悲啼压在影儿心里沉甸甸的,如刀割一般。是她害了朦朦这样一个洁身自爱的贞洁女子,她有罪,她克父,她赔上了墨影斋,她是个败家女……可是,朦朦有什么错?!
    她与朦朦同年进入恶家大门,一为主一为仆,一个享尽疼惜,一个付尽劳力。凭什么家道败落的今天,她还得为主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就算要偿还恶家的养育之恩,也不关朦朦的事啊!不行!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朦朦,她不能让朦朦分担自己的悲哀!咬咬唇,她下了决心。
    抬起头,她望见墨影斋的旗号。蓦地,她想起柜台上展列的玉把雕刻刀组。她向爹爹要了许多回,但爹总说女孩子家玩那玩意儿太危险,坚持不给她。但愿它现在还在那里。
    影儿回过头对身旁的男子说道:“爷,你把我抓痛了,可不可以请你放开我,我不会逃的。”她脸上淡淡的哀思,不哭不闹的认命表情后软化了男人的心:一个弱女子罢了,想逃也逃不过身手矫健、体形魁梧的自己吧!他微微颔首,松开牢握住她手腕的大掌。
    “谢谢你!”影儿跟着他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前,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能不能救朦朦就看这一回了。路经墨影斋大门,她趁隙一提气奔入门内,一眼就寻到那组刻刀,她立刻抽出一把横在颈间。一瞬间,保镖,朦朦,独钓寒江雪都随着她跑进墨影斋。一大伙人冲入,让原本忙碌的伙计全傻了眼,放下手中的工作,呆呆地瞪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恶影儿!你做什么?”独钓寒江雪叱喝,
    “你放开朦朦,我跟你走。”影儿凄凉的脸色中有着壮烈。
    “行啊!叫你那狠心的娘把二十两还我!可是银子都吞下肚啦,要她吐出来可比登天还难唷。”她急摆手势要保镖绕到她身后夺下刀子。
    影儿看出她的意图,手一使劲,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道:“谁再动一下,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我死了,你们就算告官也拿不回半两银子。因为,我是死在你们手中,你跟娘早已银货两讫。”
    “小姐!不要啊!朦朦不值得……”烟雨朦朦哭倒在地板上。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别在这么多人面前寻死觅活。”
    “我只求你放朦朦一条生路。”
    “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姑娘有一百两的身价?!要不是看在买一送一的份上,谁会做这门赔本生意?!”独钓寒江雪姿态夸张而卖弄。
    “你不过是要钱,等我开始工作后,我会把钱还给你。”影儿难堪地许下承诺。
    见她声势弱下几分,独钓寒江雪立即抬高嗓门道:“不行!你在京城里打听打听,谁敢要挟我?!谁敢不知好歹跟我讨价还价?!不要我对你客气你就当成了福气,给你三分颜色,你的染坊还就开张大吉了!”
    “你不信我?我一死,你就连一两银子都没了。”
    “死?这话儿哪个姑娘初到寻春阁不念个几次,到最后都在我的调教下,一个个儿成了红牌?!”她一使颜色,两个保镖迅速朝影儿飞扑上去。影儿一急将刀往胸口插,却在保镖的撞击下偏了方向插入肩胛上,登时血流如注,保镖趁势抓住了她的双臂。
    朦朦见小姐受了伤,发起狠来便使劲捶打独钓寒江雪,一边哭喊道:“放开小姐,放开她……”
    这撼人心神的一幕,让墨影斋里的伙计全震惊得说不出话。整间古玩店里悄然无声,只有烟雨朦朦沙哑的嘶吼声撞击着人们的耳膜。
    “朦朦……快逃……趁现在……快啊……”影儿艰难地喊道。她的话提醒了报表,忙腾出一人去擒住烟雨朦朦。
    “放她走,不然我……咬,咬舌自尽……”
    独钓寒江雪一听她竟敢一再出言恐吓,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啪!啪!”甩上两巴掌,影儿的脸颊登时红肿起来。
    “死丫头!你敢跟我耍强,你还当自己是恶家大小姐吗?得了吧!想当大小姐?等下辈子吧……”
    门外,一双幽暗的黑眸自始至终皆无任何表情地凝视着这场闹剧。望着影儿颊边的红肿,和她身上刺目的鲜红,没来由地心脏微微一抽。他示意地朝身旁的随从风云影瞄了一眼。风云影随即赏钱对独钓寒江雪厉声责斥:“谁胆敢在风将军的地方撒野?”
    “风,风将军?啊,是!是!大人饶命!我们马上离开……马上离开……”独钓寒江雪让他暴怒的眼神吓坏了,连连后退,拽起地上的影儿转身欲离去。这时,烟雨朦朦认出了风中的眼睛,心一急低头就往保镖手背咬去,疼痛让保镖下意识地推开她,低头检视伤口。烟雨朦朦趁势跑至风中的眼睛身前跪倒,泪眼迷蒙地哀求他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为什么要救?于我何益?”尽管有那么一点动摇,他仍冷声应答。
    “她身上有你的玉佩!若不是因为它,小姐也不会让夫人赶出门……”
    “住嘴!”独钓寒江雪动手推开她,命人拖着往门外走。
    “等一下!”风中的眼睛出言止住她的脚步。
    “风将军,有何吩咐?”势利的独钓寒江雪唯唯诺诺地答应。
    “风云影,拿一百两把那位受伤的姑娘留下!”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让风云影随即掏出银票。
    “可,可是……”独钓寒江雪迟疑着,放弃这棵摇钱树多可惜啊!
    “除非,寻春阁不想在京城立足!”
    望着他冷峻的表情,独钓寒江雪自知惹不起,忙接过银票让报表丢下影儿,抱头鼠窜而去。
    奄奄一息的影儿拼着一口气息,要救回烟雨朦朦的意念不容许她晕厥。蹒跚地在地上爬行,血在地板上染出一条醒目的血路,终于抓上了风中的眼睛的衣服下摆,她仰头迎视着他道:“求你,救……救朦朦……”乌黑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风中的眼睛在她眼前叠出三、五个身影,但她仍坚持牢窝住手中那块布不肯放手。
    他蹲下身子,俯视那张艳丽的容颜,他从没见过任何一张足以比美她秀颜的脸庞:她是那么的美丽空灵,细致的武官,典雅的气质,在在都让人……他,要定了她!但,为什么她偏偏是仇人的女儿?对敌人,他不该心慈,更不该心软。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救下她?是了!他要将对她父亲的恨转嫁到她身上,他要在她身上寻到泄恨的渠道。
    “救,救朦朦……”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几难听闻。
    他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残酷地扔下一句:“救一个是我最大极限!”
    听见他的回应,影儿在意识涣散前,道出最后一句话:“带我……换回……朦朦……”终于体力不支地跌入一片无底深渊。
    这六个字让在场的伙计感动得无可复加,为这对主仆情深,更为这个舍了命也要护着下人的主子。有这种主子才会让仆役有了身为人的尊严吧!有人背过脸偷偷的吸着鼻水,有人低下头拭去眼角的泪水。
    风云影忍不住首先发难,想前跨出一步单膝跪地道:“属下冒犯,恳请将军救出另一位姑娘。”他说完,整间屋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纷纷随着跪地磕头。
    风中的眼睛环视十几双眼睛里的无声哀求,不觉皱起眉头。罢了!“风云影!你走一趟寻春阁!”
    影儿自昏迷中清醒,环顾四周,简陋的小屋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盖在身上的硬被子压迫着她的伤口,阵阵疼痛自肩上传来。这是在将军府邸还是寻春阁?他有没有救出朦朦?几个问号让她急着想找人理清。推开棉被匆促下床,咬牙忍住肩上的断裂痛楚,她不在意渗出的血液正寸寸分解她的精力。
    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风中的眼睛颀长英挺的身影。是他?那么,他果真没拿她换回烟雨朦朦?朦朦呢?在寻春阁了吗?天!依她那刚烈的性格会不会……她浑身窜出了冷汗。
    “穿这样想出门?看来没送你到妓院,真是埋没了你勾引男人的天分。”他淡淡的讽刺。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影儿拉住他的衣角急问:“你有没有救出朦朦?”
    血在单衣上染出一片刺目的鲜红,他忍住想撕开衣裳为她重新包扎的冲动,答非所问地冷声道:“你已经昏睡两天!”
    “朦朦呢?”她不要听他的避重就轻,只想真确地知道朦朦的下落。
    “两天下来她已经学会了适应环境。换句话说,她对新工作做得很上手。”他刻意要她误解。
    “你是说?——没救下她?”她失魂落魄地倒退两步。
    见她惊惶无措的表情,他竟没有预想中的复仇快感。为什么?难道是药下得不够猛烈,才让他尝不到噬血的快意?难道必须要彻底的毁灭她才能感受到那股满足?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下她?你可以做到的,对你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不是吗?为什么要视若无睹?为什么要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毁去一生?”
    面对她义愤填膺的质询,风中的眼睛嘴角勾出一抹无谓的笑痕道:“你是在职责我吗?别要我提醒你,她从来就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她是包袱,那也是你的,与我无关!”他眯起眼睛审视她的反应。
    是啊!他没错,错的是她。那场大火以后她就该让朦朦离去,不该为了自己的无依而留下她。早知道娘不会让她好过,何苦拖了朦朦下来淌混水。
    “做奴婢的本来就是要承担主人的不幸!”他利用罪恶感来打击她的善良。
    “奴婢不是人吗?不该拥有自主权吗?”影儿喃喃自问。
    “看来你已经慢慢了解自己的处境。”他的话语提醒了她的新身份。
    “那么,主人,我该做什么?”她恻恻然地问。
    他冷笑着逐步逼向她。影儿被他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角再无后路。他邪气地笑着,俯下头封住她的唇,轻薄地逗弄。在她的喘息间,在她魂惊魄飞、无所适从时,他突然放开她,一手扯下挂在她胸前的龙凤玉佩。
    “那是我的!”影耳伸手抢夺,但,哪抢得过身材高大的风中的眼睛。
    “你和玉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所以,从今天起没有任何东西是‘你的’,包括你自己。”
    她无言以对。这几天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早已多到无论她能否接受都得含泪吞下。接着而来的任何屈辱,她又如何能推拒?身子颓然地滑下墙角,身体再大的痛都影响不了麻痹的心。“坏”的底限在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你认同我的话了?”
    “能不认吗?可以不认吗?”影儿喃喃低语,命运已经把她推入死角,再挣扎不都是徒然?!
    “既然认了,那就在最短时间内养好伤,准备暖我的床。”他再也看不下去她那种近乎自虐地漠视自己的伤口。
    “暖床?”她惊呼,一双星眸对上他的炯炯大眼。
    “显然你对自己的新身份还不太理解,我愿意再为你详细解释——你将是我新任的侍寝。”他恶意吓唬她。
    “我不要!”
    “这三个字等到我玩腻了你,肯放你自由时再说吧!”语毕,他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我不要!宁死都不要!”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哼!她倒是很习惯用死来威胁别人的嘛!可惜他风中的眼睛不吃这一套,尤其是对她——仇人的女儿!
    窗棂透射入几道光线,夏天天亮得早,常常是早觉的公鸡尚未啼叫,天就大光了。影儿稍作梳洗便起身往厨房帮忙。自她的伤口稍稍复原,就有一个烟妇来叩门,领她到厨房上工。这事让她大喜,心想着那位风将军大约是改变主意,不用传她侍寝了。有了这层想法,她便加倍认真地工作。尤其是前几日从其他仆妇口中得知,风将军待人非常好,就算是签下终身卖契的仆役,他也会按时发放月银。
    影儿高兴极了,一边提水一边计算着:她可以用月俸买来针线缎布,再将绣好的物件脱手卖出,这样她就可以很快地攒足二十两银子赎回朦朦。她因为兴奋,沉重的水桶在此刻也不觉得有多重。踩着细碎的步伐,她几乎想哼起歌来。
    “你就是恶影儿?恶生胆边的女儿?”一声娇喝,影儿不解地放下水桶,抬眼望向眼前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丽女子,她身边跟着那位多日不见的风将军。女孩凤眼圆瞪,眼中的恨意毫不保留地直射向她。
    “是!”影儿低应了一声,戒备地缩起身。
    “是你!就是你这个大坏蛋害我的!”她努嘴怒骂,蓦地伸手把影儿推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竟绊倒水桶跌坐在地上,整桶水便往她身上浇,她一脸狼狈地望向女子。
    “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我就不信一个强盗会养出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想到阿玛、额娘,她就好恨:都是她爹害的啦!
    “姑娘——你,你说……”影儿奋力起身,狼狈而焦惶地抓住她问。
    “喊我小姐!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子。”伴随她的话而来的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风中的眼睛自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对妹妹的蛮横行为不过问也不插手。
    “小姐,能麻烦你解释何谓‘强盗的女儿’吗?”她死死地抱住玲玲旗装的袖口。
    风中的眼睛往前一步道:“你优越了。当下人只能听令,没有资格要求解释。”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哥,无所谓啦,她想听就告诉她嘛。”玲玲接着怒目瞪向影儿道:“听清楚了,我只‘解释’一次——你爹是山寨的土匪,十几年前山寨拦路抢劫我家,杀光我风家上上下下几十余口,幸而我跟大哥死里逃生,才让我们有机会为家人报仇。去年大哥带兵扫平了山寨,却遍寻不到你那相貌丑陋的爹。但苍天有眼,你爹还是叫我大哥找到了。若不是那场大火救了他,我会把他捏在手心,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些话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凭什么指控我爹?十几年了,人的相貌总是会改变的不是吗?我爹——他是好人!”影儿反驳。
    “你身上的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块玉是他从奶娘身上强抢去的,跟大哥身上那块是一对儿。”
    原来——是那块玉牵系着他找到灭门仇人。原来真如娘口口声声说的,她是个败家女,是她害死了爹爹,是她毁了恶家……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嗜玉的习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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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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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占好位子,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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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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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占上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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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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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这里面也有我的~~~~~~~~~~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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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28 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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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想扮演怎样的角色的说
    呵呵
    自己先想好
    然后姐姐再看看能不能替你安排
    好不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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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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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早上好啊!
    嘻嘻,偶刚才去买早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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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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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恨姐姐快写啊,妹妹等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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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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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萧萧又遇见你喽
    嘿嘿 咱们真是有缘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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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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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贴子最后由子衿青青在 2004/02/28 03:37am 第 2 次编辑]

    姐姐,我是想要这样的,一个性格有点忧郁,敏感,但是很独立的
    特长是喜欢画画,爱好室内设计(在那个年代可能不这样叫哦,应该是在画院里任职——专门负责画介画,或者就叫专司奇门道术)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合适的角色了
    姐姐,要是没有的话也没什么的啊,我就期待下一个了
    看我这个介绍,在下一个里和 惜春 倒真有点象的了(尽管我很期待黛玉~  但排不上女一号,惜春也不错啊),呵呵
    青青先谢过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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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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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少商2004/02/28 03:26am 发表的内容:
    哈哈 萧萧又遇见你喽
    嘿嘿 咱们真是有缘哟
    呵呵,少商奶妈,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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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28 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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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潇潇2004/02/28 03:33am 发表的内容:
    呵呵,少商奶妈,你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
    潇潇改口真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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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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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萧萧小妹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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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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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妹妹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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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28 03: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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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潇潇2004/02/28 03:24am 发表的内容:
    解恨姐姐快写啊,妹妹等着看呢!

    这要慢慢来的
    争取这个星期里写完它的说
    嘿嘿
    就用这一篇文字向眼睛道歉的说
    嘿嘿
    眼睛啊眼睛
    别再和俺生气的说
    俺那天情绪惊恐过度
    只能找你发脾气的说
    嘿嘿
    俺以为你能理解明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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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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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解恨呀 俺忒惨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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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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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潇潇2004/02/28 03:33am 发表的内容:
    呵呵,少商奶妈,你好啊!
    要全面发展自己,做到一专多能,呵呵
    少商也能适应不同的角色的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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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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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少商2004/02/28 03:38am 发表的内容:
    青青妹妹好可爱
    没哥哥你可爱了,好慈祥啊
    在当奶妈了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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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28 03: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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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少商2004/02/28 03:40am 发表的内容:
    哈哈 解恨呀 俺忒惨点吧

    嘿嘿
    啥叫先苦后甜的说?!
    俺让你做了眼睛家的奶妈已经很对得起你的说
    以后的日子会很甜的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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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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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用由戒痕2004/02/28 03:37am 发表的内容:
    哈哈哈哈哈哈
    潇潇改口真快的说
    解恨姐姐困不困啊?
    这么晚不睡,影响美容哦!

    另,少商,偶一向都是个乖宝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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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2-28 03: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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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姐姐我下了,
    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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