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有很多记忆。有的用来怀念,有的用来遗忘。我怕有一天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记不得我是谁,记不得我的身边发生过什么,记不得什么是我的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元素。所以我有空就写点东西,也许这些东西能帮着唤醒我的记忆,也许能唤起亲人朋友对我的记忆。
四年前,史君带着我送她的那个八音盒,飞往温哥华。素手相握,泪眼朦胧,胸口像有个东西卡着似难过。
温哥华是怎样的世界,我不很了解。史君传递给我的,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浮华和文明。她还接二连三地告诉我,结婚了,很幸福;在那所著名大学的讲台上,很充实。我说“等我赚钱了去温哥华看你!”她就笑了“来看看可以,这里不适合你!”我了解史君的性格,尖刻傲慢,智商高情商低。她这么一说,我更不相信,她真的那么幸福那么好。她最让我佩服的,就是无论遇到多么悲伤的事情,都像在讲一个冷冷的笑话。
夏天的时候,大师兄从北京打来电话,说史君带着成堆的书札回来了。那一夜我失眠了,拨了好几次史君的手机号,却终没有心情连接。想起那年,北京十所高校联合开展一项活动,我们学校负责此次活动的,就是史君。这位中文系的漂亮女生,是学校《萌芽》刊物的创刊者之一,也是校宣传委员,比我们高两届。大师兄把我介绍给她,是在阶梯教室外面的长廊里。那天,她穿一件猩红色呢大衣,斜挎着一个大大的黑皮包,包里鼓鼓囊囊。一只手端着个透明的茶杯,里面开着几朵菊花,眼睛看着一晃一晃的杯子,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抬眼。
她布置给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写一篇介绍学校的文章,发在活动展版的显著位置。我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就把稿交给了她。说实话,我是很想得到她的好评。当时,活动小组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辅导员模样的人,史君看完后,朝着其中一个男的说:“理科学生的笔头,呵呵,想说爱你不容易,这个不行!” 指出其中的错误,自己笑得前仰后翻,羞辱的我差点碰死算了。那一刻我很想冲过去,把稿子抓过来撕的粉碎,摔到她脸上。晚上,我做了个血梦,梦中,我把史君杀了!
可当我从一场大病中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却是史君的面孔,微笑,微笑着,贴近我的脸,告诉我今天几号星期几。我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睡了三天。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追不上史君的脚步,但我们,确确实实,成了最好的朋友。
到了秋天,史君来看我。温哥华不过是她人生路上设定好的一个阶梯,终不能伫足太久。她以一种冷笑话的口气,道出近乎挣扎的过程。四年的历程,她没有错过什么,该做的都做了,该努力的也努力了,仍不能融入那个社会的主流,对她这样极其自尊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四年了,她的容貌姿态,喜怒哀乐都没有成熟一点,比较地更高级一点。尽管她说的很风趣很幽默,但我听了会流眼泪,会流眼泪的……
“Tian,你要好好保重,很高兴能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望着她又在潇洒地挥手,我终于忍不住抱住她的双肩膀:“史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要太坚强啊,记得,不要太坚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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