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风情]《哈密故事》（转帖）

缺月挂疏桐

[这个贴子最后由缺月挂疏桐在 2007/05/06 00:48 第 1 次编辑]

《哈密故事》

作者： 黄适远

第一卷
一、前言
     沿着古丝绸之路向西行，穿过长长的河西走廊，过玉门，出敦煌，伴春风，这一脚便跨进了新疆的大门——哈密，想象中的天山、绿洲、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扑面而来，而转头一望，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城市却在眼前蓦然出现，现代与传统两种不同气质在这个东疆绿洲身上得到了和谐完美的统一。
     哈密市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部，东南、正东与甘肃省接壤，东北与蒙古人民共和国交界，北以天山为界与巴里坤、伊吾县相望，西与鄯善县、木垒县毗连，南越库木塔格大沙漠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为邻。东西长404公里，南北宽322公里，总面积85035平方公里。北部天山横贯东西，最高峰喀尔里克山，海拔4886米，东部系海拔2000米的中山丘陵，南部为天山支脉库鲁克山山麓，中部为冲积平原，最低处沙尔湖海拔仅53米，整个地形呈北高南低、东西倾斜的封闭式盆地。几千年来，这里曾经居住和生活过乌孙、大月氏、匈奴、突厥、吐蕃、蒙古、维吾尔、哈萨克等民族，多元文化在这里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和融合。
     打一个比方，如果把位于敦煌和吐鲁番交汇点上的哈密说成是一根扁担的话，那么，它的东头挑的是敦煌，西头则担着吐鲁番。今天，这根扁担的作用更加突出，亚欧大陆桥、312国道从这里横贯东西，哈密成为这条纽带上的举足轻重的枢纽。古代曾经有诗赞叹哈密位置的重要性：
     玉门碛远度伊州，无数瓜畦望里收。
     天作雪山隔南北，西陲锁钥镇咽喉。
     伊州是唐朝时对哈密的称呼，这里，哈密被喻为打开新疆大门的一把钥匙。以后，历朝历代都把哈密称为“西域襟喉”。
     喀尔里克山是哈密的象征。主峰托木尔提海拔4886米，屹立在东天山之巅。从居住的城市一眼可以看到喀尔里克，那宁静的幽蓝色还原出一种温柔的质感，如一个沉默的生命，悄然注视着尘世变迁。遥远的西伯利亚潮湿气流通过它的腋下来到这里化成冰雪，丰润着东天山。春夏之际，融化的冰雪沿山谷南北一路欢歌笑语，向北的山水冲积出肥美的巴里坤大草原，往南的山水则呼啸着冲积出了哈密盆地，把这造就成一片神奇的绿洲。
     在通向高高的托木尔提峰的险峻的小路上，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印着一个巨大的脚印，像一个深深的问号，让我们惊奇于那遥远的古老时空。哈密绿洲的故事与文明，可以用七个字概括：一山一水一草原。
     山就是把哈密一分为二的东天山，水是哈密东部的白杨河，草原则是东天山以北肥美的巴里坤大草原和伊吾谷地了。
     以哈密为点，有两条丝绸之路从这里贯穿出去。一条叫草原丝绸之路，从哈密进入巴里坤大草原后，进入外蒙；一条叫绿洲丝绸之路，从哈密往吐鲁番而去。两条路线与东天山、白杨河、巴里坤大草原遥相呼应，共同书写了哈密丰富多彩的历史。
     水是绿洲的生命。绿洲丝绸之路，从敦煌进入哈密后，必须顺着水源流向而走，这就必须要走过一个叫做“白杨沟”的地方，这是哈密的母亲河。在丝绸之路的兴盛之时，这是一个让驼队、商旅、传教士、军队可以打尖的地方。所谓打尖，就是可以很好吃饭、睡觉、喝水，可以从容休息之处。
     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快靠近白杨河了，一股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远远地就嗅到了水的味道，人、马、驼都兴奋起来，一路的焦渴，一路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这是一条奔腾的河流。它滋润了无数的丝路过客。白杨河由九眼泉汇集而成，沿三堡、四堡、五堡而下，把这一带浇灌成哈密绿洲的文明传承区。焉不拉克古堡、拉甫乔克古城、五堡古墓群、艾斯克霞尔古城、白杨沟大佛寺、神秘的雅丹、周穆王、张骞、解忧公主、班超、唐玄奘、侯君集、骆宾王、李白等在这里的身影格外清晰，这里是哈密文化的全息缩影地。
     白杨河流经之处形成了哈密丝绸之路的路线。

二、周穆王在哈密举行祭天、分封和采玉石
     大约在公元前900多年，周穆王驾着它的八骏马车潇洒的来了。
     周穆王西行的路线是，进入西域后，走哈密、沿鄯善、经焉耆西行至帕米尔，到达今柯尔克孜大草原，然后向北折，转向额尔齐斯河上游大草原，东还到达于瑶池的西王母之邦。在西王母的陪同下，周穆王到昆仑山瞻仰了黄帝行宫，凭吊了大禹遗迹。
     从历史记载来看，穆王这次西域之行，他“披图视典”，带着周朝先王们的绘制的图舆和留下的文献典籍，祭山川，封诸侯，察边疆，西王母也在受封之列，《穆天子传》对这一细节作了忠实的记载。在西域的湖光山色里，在大漠秋风里，穆王的足迹遍及了西域山川。
     一晃，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该回去了，萧瑟秋风已刮黄了西域山川。西王母一路相送。送别的地方放在了西域之门——哈密。盛大的祭奠仪式和分封在这里一个叫四堡哈木尔达坂的地方进行。
     哈密此时被称为“西膜”（流沙以西的意思）。《穆天子传》中赫然记曰：“至于文山（即今天哈密市柳树泉农场以北西山头道沟至巴里坤湖边的海子沿以南的天山，原名俱密山，后叫哈木尔达坂），西膜（哈密）之所谓，觞天子于文山，西膜之人乃献食马三百，牛羊两千，米千车，天子使华锯受之。曰：天子三日游于文山，于是取采石。”
     请注意这里有“取采石”这句话，什么意思？采就是彩的通假字。指采用彩色玉石和石材。哈密的玉石品种非常多，储量大。东天山给我们提供的玉石有：水晶、玛瑙、云母、绿柱石、绿松石等宝贝，石材就更多了，天山白玉、哈密翠、伊吾绿、大雪花、小雪花等，哈密石材以其风华在今天已引起了全国的惊艳。哈密将成为新疆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石材集散地，市场占有率可望达到20%左右。
     但，不要忘记，最早东天山的盖头是被周穆王掀开的。正是他郑重的这一掀，却给后世的哈密石材业郑重的剪了一道彩。
     在四堡举行的祭奠和分封有着深刻的意义，采取那些彩石自然是用来祭奠和分封用的。
     西周已是结成以血缘为纽带的宗亲和形成敬天制度的农业社会了，各种礼仪已很周全了，显示了很高的文明程序，祭山祭河是进入农业社会的一个成熟的重要标志。农业社会的发展，人们已意识到，水是万物之母，山是万水之源，逐渐形成对山川的自然崇拜。最终发展到借祭天下名山大川之际，“视三公”、“封诸侯”、“察边境”，这既是对天子权威的昭示，也是对统一主权的确认。穆王在哈密完成了分封，也就意味着对西域这一块土地的主权确认。
     穆王西行，使中原农业文化与西域游牧文化有了交流的机会。青铜器、铁器传入西域。西域同中原在青铜器及早期铁器时代，就有着紧密的联系。这里需要提醒我们的是，西域的青铜器与早期铁器时代的历史跨度，正与中原夏代至春秋战国的历史时代相吻合，这绝不是历史的巧合，而恰恰证明了《汉书 西域传》所说的，西域作为古中国版图的一部分从大禹开始就“禹既而就序之”，在夏代就完成了祖国统一大业，周穆王则进一步强调了中央跟地方的隶属关系。
     穆王西巡，走的这条路就是以后丝绸这路的雏形。穆王绝想不到他的西域之行为后世踏出了一条引发中西文化轰轰烈烈交流之路。

三、周穆王会见五堡姑娘，品尝五堡大枣
     透过朦胧的地平线，时间定格在公元前1200年，五堡、焉不拉克这一带的绿洲上空，开始出现了炊烟。清澈、宽阔的白杨河水浇灌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这一带生活的居民已开始种植大麦、糜子了，在斜阳的映照下，他们孜孜不倦地制造了石锄、掘土器、木锨、木桶、木碗，还能制作香喷喷的烤饼、燕饼、蒸饼、糜粥饼，还制作了石臼、石锄、石磨盘，还能用骨针织出红、褐、绿、黑等色毛线织成的条纹、格纹布、毛纺长衣。他们用的是粘性极好的泥土，制成土坯，修建了自己的艾斯克霞尔、焉不拉克城堡。有了家园，就有了笑声，女人在河边洗衣，孩子在河边捉鱼、玩耍，男人们在田地耕耘——哈密绿洲有了原始农业文明的声音，不用再单纯地去打猎了，不用再在寒冷中寄居于树林中、洞穴里，不用再吃着半生不熟的肉了，一切都过去了，风、阳光、鲜花都是如此令人惬意。农业社会的文明曙光照进来了，原始社会一去不复返了，野蛮走向了最初的文明。这时距今天约为三千多年。时空转换的快捷，让今天的我们站在哈密博物馆的陈列品前，沉默于恍惚，沉浸于惊叹。这些锈迹斑斑的用具告诉我们文明进化也只在历史长河的弹指一挥间而已。当五堡艾斯克霞尔古人、焉不拉克古人在时隔300年后，在他们的头领叫归遗的带领下，在这里向周穆王献牛马骆驼和食物时，周穆王也把中原先进的农业文化的标志——铁器、青铜器留下了，中原农业文化与西域农业文化进行了初次对话，真是一个有趣的时刻，中原先进的农业文明和文化留下了种子，花开有时，周穆王走了，文化却留下了。
     这些给周穆王献食物的是个什么民族呢？
     在这些人群中，有一位身材高挑，眼睛深凹、鼻子高高、头发是棕黄色的姑娘格外引人注目。穆王看看她，又看看她周围的人们，发现这些人长的跟中原的人有很大不同，于是忍不住问姑娘：“你们是这里的土著吗？”姑娘微微一笑，说：“我们的祖先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已经在这生活很多年了，我们有自己的语言。”穆王不觉点头说：“我一路走来，总感到你们跟葱岭、楼兰那一带的人很像，说不定你们是一个祖先。”姑娘吃惊地说：“陛下说的一点都不错，那里的人的确和我们是一个祖先，我们这一支跑的最远，到了哈密盆地，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了。”说罢，把手里的石盘往穆王跟前一举：“请陛下尝尝我们的枣吧。”穆王低头一看：呵，这么大的红枣，走遍华夏，尚未见过。他小心拿起一个，放到嘴里慢慢咬了一口，“啊，啊”，只听穆王连连两声，姑娘和大家一瞧，穆王已陶醉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从嘴里吐出一口气：“妙哉妙哉！这是什么枣？”姑娘连忙回答：“这是我们的特产，最早是野枣，现在我们已自己开始种了。”“真是想不到，西膜有此好枣，看来，这里气候干燥，日头热烈，居然因此别有造化，也是天意如此啊！”
     周穆王吃的枣当然是今天鼎鼎大名的五堡大枣了。
     如今的哈密五堡大枣，已经成为全疆、全国“名、优、特”拳头产品。哈密大枣与国内名品山东乐陵的金丝小枣、河北沧县的无核枣、浙江义乌的响铃枣堪称四大名枣。历史上哈密王曾把大枣作为贡品送进清宫。清代资料有“枣大疑仙种”的记载。哈密大枣已成为哈密发展特色农业经济的支柱产业，与哈密瓜共为极品，名闻遐迩。五堡是哈密地道的瓜果之乡，又是文化之乡。
     公元1978年，世界的眼光都盯在了哈密五堡身上。五堡又给了世界一个惊喜。五堡古墓群震惊了世界。在出土的76具干尸中，其中，有一具女尸令世人感到格外惊异。这位女尸面部呈长颅型，狭面、突颧、高鼻、棕黄色头发。考古学家对这个姑娘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这个五堡姑娘和其他25具干尸经测定为属雅利安人种，来源于伊朗高原。雅利安人大迁徙到达了天山南北，若不是河西走廊羌人的兴起，越过哈密盆地的雅利安人很可能将改写中华文明。哈密绿洲接纳了雅利安人，他们虽然没像留在和田、楼兰一带的雅利安人创造出以后赫赫有名的吐火罗文化，但是却给哈密绿洲带来了新鲜的气息。
     这个姑娘是不是给周穆王献枣和当导游的那位美丽女子呢？
     岁月流逝，到西魏时，从古楼兰跑来了一群楼兰人。这些人也是雅利安人的后裔。此时，由于楼兰人口的膨胀、生态的破坏和水流改道，楼兰附近已水源不足了。于是，其中的一支楼兰人沿着丝绸之路南道，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哈密。在这里进行着半耕半牧的生活。他们把伊吾庐城作为自己的家乡，称这里为“拉甫乔克”，拉甫，其实就是“罗布”的转音，拉甫乔克就是“罗布人居住地”的意思。在楼兰的另外一些楼兰人则跑到了罗布泊流域，他们的后裔就是现在的罗布人。

                                        ---转自『胡杨树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