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寂寞

看却云烟 · 发表于 2005-4-2 15:24

[这个贴子最后由江城子说在 2005/04/02 03:37pm 第 1 次编辑]

　　（一）
　　夜逐渐从窗前滑下来，在这样的小城里，静谧是它的主旋律。孟欣加班后，匆匆下楼，没赶上最后一辆班车。眼前又飘开了薄薄细雨，很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街两旁人家的灯光在雨丝里蒙胧上一层淡淡地温柔，偶尔会从哪个人家飘出悠悠的王菲的《红豆》
　　相思豆，相思豆，生在南国
　　是你把它送给我
　　小红豆，小红豆，每天陪我
　　诉说你想我
　　你的心，我的心
　　长相思，情交流
　　虽然相聚少离别多
　　我有你在爱我
　　豆一颗，心一颗，真情相守
　　相思常在俩心头
　　你一颗，我一颗，相逢时候
　　爱情正成熟
　　无耐下，孟欣轻轻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撩动了一下披肩的长发，笑了笑心里安慰自己说：“还是走回去吧，感觉一下春天的小雨也不错。”听着《红豆》，也跟着轻唱起来。唱着走着，心窝里猛不丁地酸楚了一下，有一大颗泪重重地从右眼睑滑落，孟欣想自己的丈夫了。想那个会悄悄进门，在她忙着准备饭菜的时候，从身后紧紧地揽他入怀的子轩。孟欣不敢去看楼上那些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那些双双对对在窗户上剪出的柔情蜜意。
　　身后听到几声汽车的喇叭鸣响。孟欣有意识地向旁边让了让。转身车已经停下。孟欣认得出是鸿浩。
　　鸿浩拉下车窗，把头探出来，很友好地问了一声：“要不要我送你。”
　　孟欣迟疑了一下，她对鸿浩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前不久才调到她楼下水务局的副局长。
　　孟欣一向很矜持，尤其是面对一个男人时。
　　“怎么？不愿意？”鸿浩很优雅地笑了笑。
　　“哦，不是。”孟欣借着路灯看了看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仍然习惯性地撩了一下已经湿漉漉的长发。这男人很能读懂女人的心，他知道孟欣夫妻两人异地分居。可天气这样，谁忍心让一个女人淋在雨里独行呢？况且是这样的夜这样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
　　他打开了车门，就看孟欣的了，她上来，就一同走，她不上，也就由她了。
　　孟欣一方面感动于这男人一点都没有官架子，一方面也在心间滑过一丝温柔，男人的体贴毕竟每一个女人都很在意。
　　上了车，鸿浩递给孟欣一条干毛巾。这次她毫不犹豫地接过，孟欣一直是一个爱干净的女人。
　　一路上车里发生的也就这点简单的故事。两人没有言语。孟欣在车镜里无意识地看到鸿浩的脸，很刚毅，但眉目间却隐藏着一丝灼人的魅力。
　　“到了，”孟欣说。“要不要上家里坐坐？”
　　“不了，我太太要着急了。”
　　其实孟欣只是礼貌性地让让。这样的夜，一个旁的男人进自己的屋毕竟不合适吧？
　　
　　（二）
　　孟欣进了屋，女儿在孩子奶奶家过夜。此刻，房间里空荡荡的。人心也是空洞的。没有月色的房间里流动的只有寂寞和清冷。换了睡衣，没有一丝睡意，只拧开淡黄的台灯。燃了一支香烟，打着圈地烟雾里，孟欣把记忆一点一点地翻出。“子轩，你在做什么呢？你那里下雨了吗？有没有想我？”孟欣眼里的子轩玉树临风，她常常爱听女同事们这样夸自己的丈夫。“万种风情集于一身吗？”初次见子轩，孟欣就这样问自己。没有深谈什么，已经被子轩的俊郎的外形迷惑了。
　　想自己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呀，有让人羡慕的工作，能干撒脱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女儿。只是，只是结婚没多久，由于工作上需要，孟欣和丈夫还是两地而居了。丈夫虽对自己百般体贴，但分隔的久了，人都会生出些许寂寞，心灵空洞的时候，也渴望男人的温柔。
　　旋开CD，孟欣把音量调到最低，想让音乐陪伴雨夜，依然是王菲的《红豆》。音乐是一只无形的手，最容易揭开受伤的的创口。依在沙发里的孟欣，把自己团成婴儿的样子，抱着枕头，想着子轩，听着“豆一颗，心一颗，真情相守。相思常在俩心头，你一颗，我一颗，相逢时候，爱情正成熟。”昏昏沉沉中泪眼迷蒙。
　　夜睡去了，人也睡去了，只有那首歌还在不绝地回唱。
　　
　　（三）
　　难耐的寂寞，寂寞里难耐，那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不更渴望男人的柔情呵护？
　　情，这个蕴含了太多暧昧的字眼，又给了人多少无限的暇思呢？多少人为之享受着醇美的体验，多少人又为之飞蛾扑火。
　　鸿浩，孟欣眼前这个晃来晃去的男人。这个成熟稳健的男人，这个处处留情的多情男子。他俘获了孟欣的女儿心。
　　孟欣在办公室闲来无事，喜欢在镜前拨弄自己的长发。上午拉着张艳一起去“丝雨”把本来就很秀美的长发做了拉直，正在镜前自我欣赏呢。女人们总是闲不住自己的嘴。
　　张艳从身后盯着孟欣一脸虔诚地说：“欣，知道那个楼下水务局新来的副局长吧？你看人家多本事，官做着，还开着自己的公司。听说好大的架势呢。那人还长得挺那个呢。可他太太听说并不漂亮，你说这啥世道，人家是人，咱也是人，凭啥咱就不能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张艳一向喜欢打听小道消息。
　　孟欣只顾忙自己的，哼哈着，充耳不闻。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孟欣想着。她哪里知道，就是这个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男人会毁了她幸福的一生。
　　若不是情这个字的勾引，其实孟欣和鸿浩应该都是上天的垂青者，他们也许是众多幸福家庭里让人眼热的其中之一。
　　星期天，孟欣带女儿去逛超市。人不少，进来时忘了推采购车，孟欣和女儿只好把选好的东西抱在怀里，从货架和人流里挤来挤去，快要到出口时，被一个戴着墨镜猛一转身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东西“哗啦”散落了一地，孟欣只小声嗔怪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小心呀？”然后皱着眉蹲下去一件一件地往怀里揣，男人看着孟欣倒乐了，“这不是孟欣吗？哎，这么巧。”孟欣愣了一下，男人摘下墨镜，两人都笑了出来。
　　“怎么是你？”孟欣有些意外，眼前的鸿浩一身休闲打扮，比那天雨里送她要随意和亲切得多，她一向不太喜欢男人板板正正的。
　　鸿浩也蹲下去帮着拿，孟欣接过时，眼睛无意识地瞟了男人一眼，可巧鸿浩也正好微笑着把目光递过来，女人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忙羞涩地低下了头。她想起那个雨夜车镜里鸿浩眉目间那丝灼人的魅力。
　　“鸿浩”有一个女人叫鸿浩的名字。
　　两个人都几乎同时抬起头来。
　　“我太太叫我。”鸿浩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你去吧。不要让她等急了。”孟欣看着鸿浩走到那女人身边，心里顿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怀，一种说不清楚的是酸涩还是其它的东西在胸间荡漾开来。
　　回家的路上，孟欣脑子里一直闪着那个微笑的目光。
　　“我干嘛想这些？”孟欣突然感觉这样是不是挺可耻的？她努力把他的眼神从眼前抹去。
　　
　　（四）
　　很多日子里，重复着平淡如水的生活。就像阳光并不曾带来痴想，细雨也不曾带走忧伤。每一天都是自自然然地来，自自然然地去。
　　楼上楼下间，很多时候能看到两个身影，鸿浩与孟欣总是有意无意地擦肩而过。彼此送对方一个笑厣，很有分寸的笑。那时的眼神还只是一份应付礼貌的必要。笑得背后是什么，也许只有两人才能揣摩得透。
　　人的欲望是禁不起日久生情的。一晃到了这一年的冬天。星期五下午照例是过了下班时间，冬夜总是来得早。很巧合，孟欣急匆匆地下楼，与上楼的鸿浩走了碰面，下班后的楼里很静，静得只听到两个人敲击楼梯的脚步声。孟欣冲鸿浩婉尔一笑，很恬淡。只是这次借了酒力的鸿浩似乎与平日里多了些不同，领带解开了，西服也散着纽扣儿，比往日放开了许多的鸿浩，更显得潇洒几分。鸿浩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孟欣的手臂，有力而适度。“我送你”没有商量的余地。孟欣几乎是被鸿浩拖进车里的。
　　关上门的车里，柔和的灯光暧昧而眩目。鸿浩稍稍红了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乱了方寸的孟欣，一种征服的欲火在身体里漫延。
　　一个是风流倜傥，一个是千娇百媚。少妇的风情万种迷惑着风流男人的花心，成熟男人的魅力撩拨着女人的难耐的寂寞。鸿浩身上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让孟欣的心潮涌动不安。面对他火辣辣的眼神，在交错中也擦出了非分之想。
　　孟欣把持不住自己了，身子软软地瘫在鸿浩怀里。月色撩人，情亦撩人。
　　终于一个做了投怀送抱，终于一个做了怜香惜玉。
　　女人饥渴的心得以滋润，男人积郁的情得以释放。
　　那一夜，孟欣感觉做为一个女人自己是幸福的。
　　“也只是打发一下寂寞吧。”倒在鸿浩怀里的孟欣自我安慰地想。
　　车开到孟欣的楼下，孟欣下了车，揽了一上稍显凌乱的长发，犹豫了片刻，想说什么又停下了。
　　然后彼此并没有说再见，就这样各分东西了。
　　此后，依然是楼上楼下间，但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抹不为人觉察的神秘。依然是微笑，多了些许暧昧。
　　还是应了那句古话，若让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两个人的关系也被单位同事暄染得不堪入耳。
　　
　　(五)
　　人终是拗不过现实的残酷的。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子轩从省城回来，到妻子的单位找她。一进门就看到孟欣的女同事们窃窃私语，还不时的暴出一声哄笑。看到子轩，大家嘎然而止。有人点拨子轩，“也不好好看紧点自己的媳妇儿。”子轩一头雾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顾不得体面不体面了，没听孟欣任何解释，只给了孟欣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子轩的手都有些生疼了。想自己苦苦地在外地挣钱养家，自己的女人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哪个男人能容忍呢？更是丢不起这个面子。子轩冲出孟欣的办公室，孟欣追出来几乎哀求着喊：“子轩”，子轩止住脚步，很鄙视的扫过孟欣的脸，轻声而不容置疑地说了句：“离婚吧。”
　　子轩咆哮着把一纸婚约撕得粉碎，挥撒在雪花里，冬天的雪是如此的多情，但片片碎纸却旋转着撒碎了孟欣的柔情。任孟欣哀求着，哭闹着，子轩断然推开孟欣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欣的女儿也随着子轩一起离她而去。
　　是谁说过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的莫路仇人。
　　
　　（六）
　　子轩走后，孟欣几乎变了一个人，拉直的长发也乱蓬蓬的，唇色失了光华，脸色苍白。突然的婚变，是谁都会受不了。孟欣要向鸿浩讨个说法去。女人很聪明，没去鸿浩家里闹，直接去他单位。
　　孟欣一进鸿浩的办公室，鸿浩心里就明白孟欣的来由。没等孟欣说什么，鸿浩交待秘书：“有人要找我，就说我有事出去了。”秘书答应着脸上隐着一丝诡异的笑。他们一出去，办公室几个人凑一起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两人一起来到小城里最豪华的“白天鹅”宾馆。为示诚意，鸿浩要了几个最昂贵的菜。可谁也没动箸。这当口谁吃得下去？孟欣眼睛一直没离开鸿浩的脸。
　　她向鸿浩摊牌：“鸿浩，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向老于世故的鸿浩有点底气不足，说话也理直不壮起来。
　　“我要你娶我，不是因为你，我能有今天吗？”
　　“这个得慢慢来好不好，你得给我时间吧？”鸿浩有些不耐烦。
　　“好，给你时间，但必须得给我一个交待。”面对这个副局长，孟欣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勇气。
　　
　　（七）
　　可左等右等，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鸿浩总是躲躲闪闪的。有时就很难打个碰面。
　　孟欣有些绝望了，“你不是躲我吗？我到你家里堵你。”
　　孟欣几乎是冲进鸿浩家里的。鸿浩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鸿浩有些吃惊，但面对妻子，他还是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他请孟欣坐下一起用餐。
　　孟欣哪有这心思：“别假装正经了，你说吧，怎么办？”
　　浩的妻子是一个软弱的女人。看孟欣来者不善的样子，不知道拿什么架子了。而且明显感觉得到这个女人跟自己的老公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瓜葛。
　　“你是谁？”浩的妻子颤声问道。
　　孟欣俨然一种大义凛然的模样，她拿出来一瓶安眠药，倒出来一把，威胁着鸿浩：“今天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死在你家里。”
　　很多事情鸿浩都能坦然面对，唯独面对女人的哭闹，他毫无招架之力。
　　“好好好，这样吧，明天我给你交待，你先回去。”
　　孟欣悻悻而归。这时候的女人似乎已经失尽了温柔。
　　
　　（八）
　　鸿浩脚下扔了一地烟头儿，面对妻儿，自己无颜去说什么。妻子虽不说美丽，可也极尽温柔娴淑，儿子聪明懂事。真得没有理由去抛妻弃子。
　　“怎么张嘴去说？”无奈的鸿浩为了短暂的安宁，作出了惊天的决断。
　　他走到哭泣的爱妻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芬，那天喝多了，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孟欣她为了我离了婚。我得给她一个交待，可有一点你放心，我爱的是咱这个家，爱的是你，芬，咱先来一个假离婚，家里和公司的所有资产都留给你，公司也交你打理。”鸿浩如此这般地把所有策划好的都告诉了他的妻子。而且跟妻子立了两份协议，妻子也只能先做权宜之计了，况且所有的资产也握在自己手里。
　　孟欣终于得愿以偿。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有男人轻轻地一句“我爱你。”就会掉进幸福的漩涡，眩晕着，孟欣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幸福，做起了温柔小女人的梦。
　　她哪里知道，她哪里知道，鸿浩的花心里还有他专情的一面。鸿浩仍爱着自己的妻儿。
　　孟欣真的天真至极。
　　鸿浩所有的细软都在前妻的手心里，他所有的感情还存在前妻的心房里。婚后基本上他们是财政独立的，鸿浩几乎没有给家里置买过一件东西。而且吃饭也很少在家，更多的时候是在外面或者前妻的家里。孟欣也闹了，可闹得越凶，浩回来的次数也越少。面对已经是自己的丈夫的鸿浩，她倒束手无策了。
　　鸿浩来来去去在两个女人间，更多的是对前妻的体贴入微。婚后一个月，过了新鲜劲的鸿浩从床上懒懒地起来，用一种孟欣听不透的语气说：“以后我两头住，如果你愿这样，那么就这样，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们还是分开，你自己决定吧。”
　　孟欣能怎么样呢？已经失去了子轩，想想自己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同意怎样？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孟欣穿上睡衣，不想再折腾了，也不想再听到同事们茶后饭余的嘲笑声，就这样默默地承受吧。啜泣着去梳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很优雅的去拨动长发的动作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已经无心这样。
　　自此，孟欣夜夜守着寂寞，她又回到了从前，她又回到了寂寞。
　　曾经亵渎爱情的人，而今渴望爱情，可怜的女人，真得是欲壑难填！
　　很多个夜里，孟欣守着一盏孤灯，吸一支烟，默默到天亮，心里难填得仍是那一份寂寞。旋开CD，听王菲的《红豆》：
　　“虽然相聚少离别多，有你在爱我。可谁来爱我？”回想着曾经的幸福，追忆着与子轩和女儿曾经的温馨，大颗大颗的泪滚落。
　　夜睡去了，人也睡去了。
　　音乐还在不绝地回唱。

江城子说 · 发表于 2005-4-2 15:54

当爱在身边,却不珍惜,
当爱已离去,后悔不及.

江城子说 · 发表于 2005-4-2 15:58

[这个贴子最后由江城子说在 2005/04/02 04:01pm 第 1 次编辑]

给大家说个老公对情人和老婆的笑话:
一个男人临死时,把老婆和情人叫到床边.男人拿出一片树叶,对情人说:亲爱的,这是我们两相遇时落在你肩头的那片树叶,我一直珍藏着,现在我把它留给你;
然后又把老婆儿子叫到身边,拿出一个存折,对他们说: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你拿着跟儿子好好生活,把儿子抚养成人.

看却云烟 · 发表于 2005-4-2 17:26

城子,看来做一个男人的情人,到了也只能得到一片所谓浪漫时分的树叶了.

草木有本心 · 发表于 2005-4-2 18:08

悲哀的女人，可怜的女人．呵呵．

清凝 · 发表于 2005-4-4 08:45

我居然一口气都看完了
可能是太寂寞的原因吧
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寂寞可以改变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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