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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3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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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爷爷的故事
[这个贴子最后由绿云清筝在 2007/04/30 22:50 第 1 次编辑]
(四)
我的斑驳的心啊,已是千霜万雪,而千霜万雪的,最是那斑驳岁。
----题 记
他就那样去了,去得安静,去得悄无声息……
三天后,在爷爷的房中,整理爷爷曾睡过的床铺,我掀开了席底,一个纸包映入了我的眼帘,我拿起,打开,里面是10元钱!是我父亲和二伯定下一年给爷爷二十元钱中的一半!而这钱是两个月前,父亲当我的面给爷爷的,爷爷还说不用!这就是我爷爷走时尘世中的所有财富!他养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而就是这仅有的十元钱,两个月没有花过一分……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软到地上,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我的父母,父亲走进屋来,看了看给爷爷的那记忆中的10元钱,轻轻地叹了一声,说:“唉,人已经走了,已经走了……多少钱也花不到了。” 走出了屋子!
今夜我的泪再次哗然而下,湿了我的脸颊,落上我的鼻翼,模糊了我对屏的双眼……
爷爷是抽烟的,可他没舍得买一盒烟卷。而那时的勤俭牌烟是1角钱1盒!
爷爷抽纸烟时的动作在我记忆中是如此娴熟!先把白纸折起,在黑衣的膝上,左手按着下面的那张,右手拇指和食指中指夹住,斜斜地用力,撕好。然后从装烟叶的袋中,捏出黄黄的烟沫,放到左手展开的纸张上,然后卷起,卷成一头大一头小的烟卷,捻紧,撕去大头上的多余的捻起的纸尾巴,然后把小头含在口中,点上,深深地吸一口,蓝而带点白的烟雾便开始升起,烟的气息也会传入我的鼻中。看他那略略舒展的面,仿佛他品味的不是烟的味道,而是人生的酸辛……中年丧妇,壮年丧子,民国时的战乱,六零年的饥荒,爷爷一生的悲苦,在烟雾中是飘不尽的。
爷爷的长子,我的大伯,19岁天折,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现在的中暑,但那时医疗条件不好,人们医疗知识也不多。19岁的儿子在眼前走远,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做父亲的大约不会体味到其中的痛楚!
我父亲学了医,大约与这件事有原因吧!我从没见过我的奶奶,镜框上只有她的一张发黄的相片,因为喜欢我的爷爷,我才觉得奶奶亲近些,不要笑我,她给我的印象是陌生的,甚至相片上的容貌。听 父亲说她走得很早,在爷爷四十年岁的时候,由于疾病远去了。奶奶走后,爷爷独自过了四十多个年头!
葬礼后第四天的黄昏,我又一个人来到了田野中,在祭奠过爷爷的地方放声大哭,在脏硬的路面上翻滚,嘶喊,哭声惊动了1 里外村中我的邻人二嫂,来到田野中。She let me up with her arms,but she could let I rise ,how could she let my heart rising ?
爷爷很慈祥,可是在他走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却有些异样!
那晚,桂月皎洁,田野中掰完玉米后,我们早些回了家,因为是中秋节,那天母亲做了比平时丰盛得多的酒宴,一家团聚,哥妹喜悦,父母舒心?妹妹又唱又跳,一家人围坐桌旁。
我们家虽然贫穷,没有大富大贵,但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天伦之乐也够爷爷愉快的了。那晚爷爷笑得也爽朗,乐哈哈地给我们讲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哀,讲月过东天正是饮酒的好时候,讲苏轼的赤壁泛舟,我也高兴,因为上学不常在家,两三星期才回家一次。站起来对妹妹说,我写了几首诗,问她看不看。不料妹妹却瞪了我一眼:“又在学校写诗?”而我的一腔喜悦也顿时消散!因为怕耽误功课,家人不乐意我做些与功课无关的东西!我呢,因为妹妹扫了我的兴致 ,有些生气,便随手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而我的妹妹呢?竟也慢慢地倒了,倒在满是饭菜的桌上,盘碟哗然。
妹妹害怕了,跑进了里屋,而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最是爷爷,脸面一下变了,爷爷从没那样生气过,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没有吃饭,一声不响地回到了他睡觉的屋。 而我现在想起来,也真是我的不对,我做了什么事呀?偏偏打翻了中秋夜的团圆桌,老人们是最忌忌讳这个的。而我的爷爷竟也真地没过第二个中秋节。
第二天早上,我同母亲认了错,说不是小妹的事,是我推了妹妹。
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哭了!心中叫不出是什么滋味……
再也听不到你的故事
再也不能看到你笑
再也不能领受你深深的爱
无论有多少金钱
再也买不不到你吃的一个罐头
一切都不能了
让你品尝我自食其力的供养
匆匆的你去了
完全的出乎我的意料
只留下僵硬的瘦体
紧闭的双目
《怀祖父》
你是老教师
我是问过你最多问题的学生
我是你的仁慈浇灌长大的学生
我是你的学生
我深深地怀念着你
你是老农民
我是问你栽葱栽蒜时节的农民
我是用你修理的锄镰锨镢的农民
我是你的后裔
我深深地怀念着你
我是你嫡亲的孙子
我是你手把手养大的孙子
我是吃你省下的糖果的孙子
凄凄的春雨绵绵无际
拽出了我扯不断的思绪
我怎毁得了那长长的记忆
忘不了你送我上学
忘不了你教我做饭,喂猪
在我18岁的正月
你最后,也是第一次对我哭泣
你说,你见我考上大学才会放心地去
现在谁再问我
到底立的什么志
现在谁再告诉我
水月镜花都是虚
声色墨也的余音
也只能响在梦里
现在有的
是没有颜色的风
吹荡翠叶摇摆的雨
还有你坟头
孤零零褪了色的旗幡
对我诉说着难懂的话语
爷爷,我真地想你
面对静寞的黄土
在这莫春的黄昏里
我只能喊一句
凝聚所有的思念
——愿你在黄土中安息
时光难倒流
生者的明天还是要继续
可你要知道呀
气逐东风,身化黄土的浪漫
不能安慰我
我真地怀念你
在丙寅年的暮春
我怀念你,我的老教师
我怀念你,我的老农民
我怀念你,我的爷爷
(丙寅年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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