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学少年都不贱

未央歌

[这个贴子最后由未央歌在 2005/07/26 02:55pm 第 1 次编辑]


                  同学少年都不贱
                  
            
    陈宏星期四下午去汽车站买票的时候，才知道去南京的汽车票涨了四块钱。车分普通大客车，依维柯，韩国大宇三种，他买的是最贵的大宇车，带VCD那种。那种车上的电视的侧面写着“小心碰头”四个大字，可是总免不了急于上车的人试试自己的头有多硬。去南京以前要三个小时，现在从宁杭高速走，大概两个半小时就到了。虽然隔个半个小时就能发一次车，他还是提前一天去打票。是明天上午九点的车，电话里和同学汪浩说好一起吃午饭。
  
    以前父亲和母亲结婚前，就专程来了一趟南京。那时侯结婚，大约总要去大一点的城市去一趟。他们乘船过去的，当天来当天回，去了雨花台，以为可以捡到不同的雨花石，应该是失望的吧，他们在南京商场买了两块手表，然后匆匆来到江边——幸好没有误点，匆匆赶了回去，于是又是星星点灯赶了十几里路回来，那时侯这点路不算路的。
  
    不知不觉的都已经毕业三年了。在银行站了三年储蓄柜台。刚开始总说没劲，同学说你工作单位这么好叫我们怎么说呢，老这样说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故作姿态。以前回城市的时候一起毕业的同学都说先混两年再出去发展，三年过去了还不就是这样，说什么理想，一点点磨却了青春锐气，现在除了点点钱还会什么呢，不能想，一想心里沮丧得要命。
  
    工资在这个小城市有算不错的了，但和陈宏相比还是差了好大一截，那时侯他实是不想回小城市发展的。当时工作已经不好找了，可是家里花了钱找了关系好不容易在银行占了一个名额。就是刚工作那会，这个学校的优等生是下了决心要和他们留在大城市发展的同学比一比。现在想想毕业前那时侯想的那会儿跟现在真不一样，但别人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饥餐渴饮，朝行暮止。你想怎么样啊？别人笑着问。
  
    陈宏上的是倒班。每天休息半天，有时候上午，有时候下午。这次去一趟南京，调了二次班，也算蓄谋已久的吧，上次小赵有事，代了一回班，又和杜师傅说好了回来帮他代一次班，这样凑足了两天时间。
  
    在南京的时候都说这个城市不好，南京话难听，小吃说来说去的也只有什么鸭血粉丝汤，酸菜鱼。只是离开了才生出不少想头。记得在汪浩吃的菊花脑蛋汤——是饭后他母亲又端过来一大锅汤，南京人的习惯饭后喝汤，带点苦意，才见了味道。他想念这味道。可是想想这个城市还是陌生的，他记不起从长途车站坐几路去汪浩家，是2路，还是10路，南京的公共汽车都是无人售票车，硬币带着麻烦，他还特意换了好几张一块钱的纸币。
  
    陈宏刚工作不久去了一趟南京，毕业才分开没几个月，汪浩、盛强强还有隔壁班的几个男同学都来了，在新街口吃每个人四十八块钱自助餐火锅，大家说得特别开心。南京的同学包了圆，没让陈宏出钱，然后陈宏就说下次过来请，这一下次，就是两年了。
  
    这次他想让李惠一起去的。前前后后谈了几次无疾而终的恋爱，直至遇见了李惠，不咸不淡的也以为不会长久，可是又好象没有什么理由分手，继续下去都快有了一年，上个月还到李惠家去了一趟。想想吧爱情从来不是这样的黑白分明，那只是小说和电影中的假语村言。可是电话里头说到时同学聚聚，汪浩说这次要叫上钱芳，于是他想了想就没跟李惠说，而且李惠老说这几天胃痛。
  
    那时侯是这么想的，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比钱芳更漂亮，更有气质的女孩子。就好象那时毕业时候的总想跟别的同学比比高低。他想见她，又不想见她，好象听说她在新街口招行的会计上，而他现在一个小储蓄所，每天除了储蓄外，还有每个月的存款任务。电话里他心慌得没来得及问钱芳一个人来还是两个人。
  
    其实真的用心就未必没有机会，或许是自己自尊心太强，其实说到底是自卑，第一次被拒绝时，他真是觉得整个世界塌了下来。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学校混出名堂，不理她，或者总有相遇的机会，他也感到她想搭话的想法。记得有一次班级打扫卫生，他用布头擦桌子，她始终在眼前，心慌地抬起头，她轻轻地说：那布头是她的。
  
    三年之中他没有追过别的女孩，而她也在学校形影孤单。
  
    这次过去不知带多少钱，打算请同学吃顿饭，可不知上哪——档次总要高一点，不过南京的都应该刷卡了。好多事情改变了吧，见到钱芳说什么呢，心里也嘘了口气，人总经不过时间打磨的。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和上眼，醒过来就八点多了。赶快起床，在路边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好象认识的，好象不怎么认识的。他说去南京赶时间。打车赶到车站，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打开关掉的手机，一个未读短信，是李惠发来的，说你上午休息陪她上医院。没等他多想，手机响了。是李惠。
  

    汪浩接到陈宏的电话还是很高兴的。 毕业后有好多同学说好要联系的，但就没联系，或者生出联系的念头，又想，联系干吗呢。就是生活在一个城市的同学，偶尔打电话过来，也总是有些什么事。没有什么事聚在一起吹酒瓶子那时毕业不久的事了，而见到说些再些再实际不过的事。
  
    陈宏的电话问南京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变化，一起的同学好点的已经到了省行，也有同学在IT行业混得风生水起，拿年薪的，心里也有失落感。但他想还是和自己比，从分理处储蓄上调到支行的房贷科，工作轻松了不少。上次科长乔迁新居请客吃饭，他特意比同事多包了二百的红包。
  
    汪浩每个礼拜六礼拜天都要在家睡懒觉的，醒来后去珠江路上买一张盗版光盘回来听歌打游戏。说实话，他对生活要求也不是很高。以前大学里总和陈宏呆在一起也是想改改自己太过难散的毛病，陈宏心气足，做什么都要做得最好，他很是钦佩的。但现在对生活要求太高，难免失望。每个月工资交给家里，留几百块钱平时零花，早餐来不及吃去对面银行买一个鸡蛋煎饼。
  
    其实在学校他也喜欢过钱芳，而且，他知道钱芳或多或少地对陈宏有意思。那时侯南京长江大桥修二桥，那几天汽车停止通车，周末他和钱芳搭伴从浦口坐轮渡回南京，她特意在他面前问了好多陈宏的事。她知道陈宏和他很铁，也当然知道他是知道陈宏没追上她。她这样做只是让他穿一个信息：就是希望汪浩能够传递一下她的意思吧。但汪浩想都快毕业了，再怎样也没意思了，在爱情方面容得下一点点自私吧。
  
    整个大学就象冬天在江浦坐马自达回学校——象那种闷罐子车，后门拉上，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车前面开，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终点站。
  
    毕业后，都在南京，他总是和她联络的，她知道她所有的笑——高兴的笑，敷衍的笑，无奈的笑。他熟知她的一切爱好，比如她习惯用的一种面纸，她喜欢玛丽亚.凯莉的歌，有一次在家看成龙主演的电影《尖锋时刻》，放到小女孩在汽车里跟着哼歌，一口心跳到嗓子眼，他喊，钱芳，钱芳，好半天才庆兴地想幸亏房间里没人。
  
    没等他有所行动，同学的一次聚会上她好象喝多了，汪浩怕她一上车就吐，带着她走路，走着走着她突然伏在他肩头哭起来，说当时真不珍惜，她其实很喜欢陈宏的。总以为女孩子第一次要拒绝。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的心一下掉到了冰窖里。
  
    南京的房价这几年狂涨，工资的涨幅却没有这么快。家里是六十平米的房子，肯定要买新的房子。南京这几年的房价飞涨。幸好去年阿姨单位集资房，阿姨订购了一套，住不上转给他了，订房时三千多，现在转手要五千多，这样贷个十年房贷差不多了。
  
    最近谈的女朋友在一个民办学校做英语老师，进展的还挺顺利。母亲倒是说一直想找一个本地媳妇，可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倒是有一次和盛强强他们出去吃饭，他们都羡慕不已，说她长得象王菲。。昨天吃饭时女友说和同事说好星期六上午一起去珍珠泉烧烤，让他也去。当时没多想应承了，可早上被女友的电话催醒，惺忪着眼去刷牙时，突然想起来，陈宏中午说好过来吃饭的。

                             未央歌2004年于乌鲁木齐

吟风听月

未央歌真的是高产^_^

梅花六

太刻意了
同样地，作为小说，叙述太多了

梦寒

读过张爱玲的这篇文《同学少年都不贱 》，也是她的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