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重阳夜，我们听相声

罗黎

重阳夜，我们听相声  
作者: 弱酸


　　（1） 序曲：华都西餐厅
　　风是海面驶来满满一马车的花
　　花是树梢间扑簌簌掉下的的雪
　　雪是山巅那一轮慈悲安宁的月
　　月是惊闻笛音夹杂你足音的喜

　　喜是刹那间忘记所爱为谁的震怒
　　怒是环顾左右世人皆曰杀的悲哀
　　哀是发现前妻正如愿老去的欢乐
　　乐是得知夙敌终撒手西归的痛哭

　　哭是地狱台阶前一抹释然的微笑
　　笑
　　笑是上天所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2） 段子1：离航
　　我的大舅　曾经是一名清秀的童子军学生
　　民国37年　他集训到了台湾
　　而令人意外的是　翌年
　　他跑了回来　原因是他染上了烟瘾
　　津贴难以为继　需要回家取钱
　　——当然　这次回家后　就不需再回家了
　　之后他就在家里呆了三十多年
　　1982年　洪水滔天　我们逃到了大舅家
　　大人们忽然讲到这个段子　于是我哥非常气愤
　　起身指责我的大舅：人家都不抽大烟　你要抽大烟
　　人家都不回来　你要回来
　　你看　你如果那时不回来　现在回来
　　不就可以带给我刘文正的磁带了吗？！
　　大舅沉默着　神情尴尬
　　而这时我惊讶地发现
　　我的母系这支家族　竟然盛产着叛徒
　　每个人都先后放弃了他们的信仰
　　并开始矢志不渝地崇拜世俗
　　我乐了　很为自己的发现高兴
　　但是我没有向任何人宣布　走到了门外
　　以版内在线的姿态　对着山城发呆：
　　19年前　当时这城市象连环画一样的风貌保留还完全
　　瘦骨嶙峋的吊脚楼　象白描一样伫立在江边
　　路灯杆是木质的　小巷还是青石板
　　这时　我听到大舅在我后面叹气
　　——在我哥哥雄辩症发作的后青春期
　　我大舅一直对他采取着敌进我退的战术
　　眼下　很显然我大舅再次判断失误
　　把我当作了他的统战对象　在他家的门边
　　大舅把手搭在我肩上：
　　“酸酸　看那艘船——“
　　我又乐了：　大舅
　　那不是船　那是一具从上游漂下来的浮尸

　　（3） 段子2：难民之旅. 其一：国与家
　　村长通知：从今以后
　　尔等必须按照版图的分布而聚居
　　番外地人氏遣送回东北
　　北纬访客迁往琼崖根据地
　　不得不的未婚男女一律滞京
　　狗窝重新隶属于中南局
　　村西的阿富汗人允许他们搬离吧
　　贝鲁特烤肉店改建成靶场　儿童在课余务必实弹演习

　　靶场靶场　枪声响　草金黄
　　四儿和小明的无猜无邪时光
　　电影电影　铃声响　齐登场
　　收集胶片的孩子长大都写影评　不定时上网

　　说到靶场　说到露天电影
　　我想起了实习时呆过的中学
　　有一次放映一部叫《非法持枪者》的影片
　　原名好象叫《手枪族》
　　那次　身边的女同学说　什么什么族之类的称谓
　　影响显然来自外来词汇　太阳族　暴走族　红唇族
　　我没有纠正她：其实这是专业术语
　　特指套筒　套筒座　枪管可互换的同一系列枪型
　　比如　比利时BDA-9式枪族　走红世界的奥地利格洛克手枪族
　　我猜影片改名的原因也正是为了避免过于生僻
　　但这部电影　的确是80年代矫揉造作的作品之一
　　我实习所在中学的学生品位很是不低  因为舞台台阶上观众寥寥
　　如果不是为了陪这个一同实习的美术系女孩　我也懒得去
　　银幕上　教官在挑选着射手
　　末了　夏宗佑左手一抬，啪啪啪啪
　　弹孔在墙上组成了一个10字
　　我和女同学面面相觑　为这么弱智的情节而感到惊异
　　这就表示10环？ 10环就是这么打地？
　　按照这个逻辑，是不是当你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腔
　　我不该喷出“啊鼽——”而应直接叫嚷“喷嚏！”
　　以及我吻你的象声　必须发出“kiss”的声音？
　　说着说着我们动手动脚起来　但这实验很快就中止
　　因为我们分明听到50米之外　海啸一般低沉的嘘声

　　亲爱的　我们坐到了银幕后面
　　操场讲台下大约有400名青少年观众
　　夏伯伯也不是左撇子  他神经质的行为只是表示他选中的是一名
　　序号为01的枪手
　　我们的错误　正如黑暗里我吻到了你的后脑勺
　　迷乱中你无意按英文习惯称呼我酸弱
　　再乱性下去将是你在上面我在下
　　完了你将象麦当娜一样　先穿外衣　内衣稍后
　　正如你说　国家国家　没有国哪有家
　　正如我说　国家有十亿人在奸污　而你
　　只有我一个人在照顾

　　（4） 段子2：难民之旅. 其二：增羊报国
　　汽车喇叭换成欢快的小号
　　轮船汽笛　请拉响母性的大提琴
　　火车车轮蹬踏成了激奋的定音鼓
　　飞机最新版的呼啸　应该是低回的管风琴

　　每一个节日都曲解为一个约会
　　每一种风俗都演义成一种心情
　　喜马拉雅　安第斯　阿尔卑斯　高加索
　　请你们在今日怒放野菊和遍插茱荑
　　藏人称他们深爱的女子为兄弟
　　兄弟　你不要哭泣
　　在每一座天高云淡的的山顶望你
　　上穷碧落　动如参商
　　在这个秋高气爽忘却恩怨的重阳
　　你　仍不来与我同居

　　（5） 串场：等待常年乐
　　我要离开你
　　我要剃头
　　我要以新的发型来迎接
　　我的自由之旅

　　（6）段子3：语言的艺术（上）.废话训练
　　Hi　你好
　　恩　我知道是你
　　诶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呃　我告诉你　我知道你那边几点
　　你看看表　我说错了没有？
　　我还知道你在家里打电话
　　你看看周围的陈设是你家吧　我说错了没有？
　　我告诉你　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
　　他们会随时带给我你的消息
　　NO！他们不是我雇佣　他们与我没有合同
　　甚至没有受过我的任何嘱咐和委托
　　他们会跟踪　但不会绑架和拷打
　　所谓行刺　也只是用枪管插上一枝玫瑰花
　　他们会定期在报纸上刊出寻人启事
　　让我的照片和名字　出现在你的早餐餐桌
　　他们会故意泄密　让你知道他们的接头口令
　　就是我们曾经秘不外传的暗语
　　你不知道吧　全世界的失恋者都是我的同志
　　小心　匪谍　就在你身边

　　（7）段子3：语言的艺术（下）.情书训练
　　恨弱酸卿卿如晤：
　　中山先生说　人生不如意事　十有八九
　　中正先生复汉民先生精卫先生书说　
　　近来益觉人生之乏味　自思何以必欲为人
　　施蛰存先生说　生如电光石火　常有虚空之感
　　李立群先生说　这是我最快乐的一件事

　　卿卿　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
　　与你的相识　这是弱酸此生最快乐的一件事
　　你一定不要忘记
　　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们一家都是人
　　我们都是中国人
　　我们中国都是人

　　（8）串场：笑神是最卑微的神
　　而她的名字本来是高贵
　　The Graces　 格蕾斯神
　　共有三个：光神AGLAIA　悦神THALIA　笑神EUPHROSYNE
　　她们都是宙斯和尤利娜的女儿
　　她们将起舞　在诸神的黄昏

　　给我林徽因的诗句：　“那是笑
　　——神的笑　美的笑：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笑的是她惺松的卷发　散乱的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　画的笑：云的留痕　浪的柔波”
　　让我诵读这样的句子寻找笑神
　　直到在豫剧里找到著名的小丑

　　弥勒降生后相师惊叫
　　此儿具足轮王相　长大要当转轮王
　　话很快传给了国王　满朝文武惶恐异常
　　为防政变　急欲觅此子而杀之
　　其父预感大祸临头　将其藏匿于母舅家中
　　这么说　弥勒跑路　跟我一样　也会找他的舅舅
　　弥勒聪慧异常　生就庄严法相
　　到了中国　模仿布袋和尚造型　塑造成笑罗汉模样
　　于是乎　喜剧之王从天而降

　　于是乎　那一年我看到星爷《喜剧之王》的贺岁海报：
　　兔气扬眉　笑神再现

　　（9） 段子4：四郎探亲
　　环岛高速公路建成以前
　　老西线的柏油路面也良好　车速可至少保持在80
　　甫出我家一段　地形以平原为主
　　天蓝　云白　行在开阔处
　　左右阡陌纵横　蔗田蕉园
　　这是珠江三角洲以南地域的常见景象
　　它普通得像我小学作文中亚热带的春天：
　　“层层梯田上金黄的油菜花　墨绿的麦浪
　　学校青砖围墙　迎风招展的国旗”
　　——今天我无端常常将这种风景视为五十年代风格
　　一种“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式的风景
　　天真　憨厚　健康而向上
　　任何时候见到都只是重逢而不是初遇
　　即使乍然相逢之下仍有些透不过气
　　但不是心动　只是心慌
　　像五十年代宣传画中的锦绣河山
　　单纯得令人怀疑它的真实
　　反觉得几分粉饰太平的俗艳

　　偶也有丘陵　而坡度也和缓
　　多为遍布木麻黄的松岗
　　不咄咄逼人　不突兀
　　相比之下　零星的湖泊更抢眼
　　－－因为反射着日光
　　过了长流和老城
　　视野渐渐由柳暗花明到山重水复
　　从空旷到逼窄　从明朗到幽深
　　这么说的意思
　　是指植被由婆娑的椰树　延伸到长发的小叶榕
　　峨冠的柳叶桉中间
　　说暗无天日是恰当的
　　－－相当多的路段
　　 两旁密林的枝叶在路面的上方覆盖成了圆拱
　　整个天空分明已从它背后神色黯然地隐去
　　只是间或在路面上投下斑斓的日影

　　公路又南
　　当炊烟袅袅升起
　　歇一歇吧　我们这把一生当作审美的旅程
　　随便找个农家坐下　两碗饭　1/3只文昌鸡
　　阳光照过中庭　你有些夸张地闭上眼
　　呼吸着我们的优质空气
　　于是
　　我可以
　　肆无忌惮地
　　端详
　　你的脸了
　　我的爱人
　　我一生的爱人
　　你可真老啊

　　（10） 段子5：大同之家
　　汽油一直充足，车从不抛锚在半路
　　一样不丢失：笔记本、相机和地图
　　饭馆都有辣椒酱，旅店都有棕绷床
　　吸毒者都用一次性针头，每一站
　　妓女的笑容都纯美，亭亭玉立于道路

　　国家银行的大门訇然打开　陈列着
　　从古到今的所有胶片与藏书
　　如山的烟草、咖啡和黑啤　堆放在
　　每一座无名山地的　战备仓库
　　在那个著名的小机场，我听到咿呀的鸟语
　　两只白色海鸥　栖息于苏29的机翼
　　南部湾的秘密核潜艇基地　夜晚的雷达
　　只探测到鲸鱼们求偶的声音

　　村校的孩子手里有上届毕业生留下的课本
　　不卖槟榔的早晨　就在虬屈盘绕的榕树下朗读
　　黎苗姑娘与汉族兄弟都自愿结亲，回胞
　　不再械斗　从此宝岛诞生新的民族
　　公务员的肤色在度假村之外的地方晒成古铜
　　盲流都住进废弃的滨海别墅　保安
　　怯生生地挥杆　在球童的指导下学习高尔夫

　　医学院和僧侣公开承诺：当我的情人死后
　　她的尸体洒满名贵香料，历经万世而不腐
　　而史学家和殡仪馆都暗地里保证：另一人死后
　　从此无人提起，不在人世留下任何她经过的记录
　　此人的棺木将安置于我为自己预订的坟墓
　　尘归尘，土归土

　　而我还是要说，enough，enough
　　这些我都可以不要
　　当世界毁灭　各国召开重建秩序的和会
　　笑　依然是上天给人类最珍贵的礼物

　　（11） 段子6：盗墓记
　　我说我不指望与你合葬在同一个坟墓　是的我说过
　　但我是骗你的　我已经答应你不与你同生共死了
　　剩下的事　你管不着
　　即使你贿赂了守灵人
　　故意不在墓碑上留下名片
　　即使你的土遁技艺已炉火纯青
　　下面的街道也没有门牌
　　而我会寻找
　　从忧伤的沉积岩　到冷酷的花岗岩
　　从温暖的玄武岩　到神秘的辉绿岩
　　从地壳　到地幔
　　你去了哪里
　　你给我回来

　　（12） 尾声：华都西餐厅
　　所谓乡愁
　　就是冷不防在本应看到水彩的地方看到了水墨
　　台风到来　在窗上贴米字条时却想起了山洪
　　木棉开满山坡　远看却象映山红
　　当念及于你　在天地之涯一衣带水处
　　忽闻胸中块垒　激起了两岸猿声

　　让我说完　好吗
　　说完我就说再见
　　这一次说了再见后　很显然
　　我就不需要再说再见了

　　然后初中毕业的暑假　我又去了大舅家
　　此行是有目的的　我要学习书法
　　顺便说一句： 我大舅碰巧姓欧
　　碰巧会写很好的欧体
　　欧是欧阳这个复姓的分支
　　另一支是阳　阳翰笙的阳

　　我大舅后来当然抽不上大烟了
　　我说过　我的母系先辈擅长改变他们的立场
　　他屈尊抽纸烟
　　我的日常练习当然不能用宣纸
　　好在软盒香烟的包装纸
　　吸水性能一流　而且可以饱嗅燥辣的烟草味
　　这是很古典很诗意的气息　我猜测：
　　所谓一川烟草，就是指1/4的四川烟草
　　这是我国著名的催生离情别绪的　一大要素
　　好吧　说回来
　　有一天　我大舅去了茶馆
　　我就无心写字　偷懒在包装纸上画起
　　对面的山来　20分钟后　天啦
　　我竟然学会了国画　我甚至
　　无师自通地琢磨出了云头皴
　　远处仰卧的山陵　重叠的榆树林
　　蜿蜒而上的石级　麻雀细小的身影
　　浓的淡的墨浸润了烟灰色的烟纸
　　这时，我忽然
　　哭了起来

罗黎

每一个节日都曲解为一个约会
　　每一种风俗都演义成一种心情
　　喜马拉雅　安第斯　阿尔卑斯　高加索
　　请你们在今日怒放野菊和遍插茱荑
　　藏人称他们深爱的女子为兄弟
　　兄弟　你不要哭泣
　　在每一座天高云淡的的山顶望你
　　上穷碧落　动如参商
　　在这个秋高气爽忘却恩怨的重阳
　　你　仍不来与我同居
曾是绿妖的签名档

未央歌

风是海面驶来满满一马车的花
　　花是树梢间扑簌簌掉下的的雪
　　雪是山巅那一轮慈悲安宁的月
　　月是惊闻笛音夹杂你足音的喜
　　喜是刹那间忘记所爱为谁的震怒
　　怒是环顾左右世人皆曰杀的悲哀
　　哀是发现前妻正如愿老去的欢乐
　　乐是得知夙敌终撒手西归的痛哭

罗黎

我有神剑异人与，借汝闲看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