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菜园.二胡.战争狂人

和稀泥

[这个贴子最后由和稀泥在 2007/11/28 13:43 第 1 次编辑]


菜园．二胡．战争狂人
一个深秋周末的早晨，站在阳台上伸伸懒腰，抬头望天，天空似乎格外的明朗，远处的山透澈的呈现在眼前，一些树木清晰的外形让人感到一阵惊喜．这样的空气质量可不多有，于是决定带上儿子去乡下去转转，做做有氧活动．一路上，微风夹带着一丝丝锐利的寒意，却是那么的清爽，不似春天的时候，寒冷中总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暖．
到了乡下，母亲正在自家门口的长方形的菜园里摘菜．记得前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菜园里有好几垄地还是新翻的黄色，现在是碧绿一片．中午的饭桌上，嫩嫩的小青菜，雪白的罗卜汤上飘着些碧绿的香菜，让人食欲大增．特别是母亲做的罗卜，简单的加一点碎肉，总是那么的可口那么的香，让我永远也吃不厌，但自己却怎么也烧不出那雪白的罗卜来，不是做黄了就是烧烂了．我端起饭碗，出门蹲在门口菜园里吃饭，太阳晒的人浑身舒畅，各种各样蔬菜的气味不时的飘来,感觉惬意极了．举目望过,个儿不的大罗卜，斜着，歪着，露出小半截白白纤细的身子，头上扎了几根绿辫子，似乎要从土里跑出来．墨绿的青椒棵，浑身挂满了许多尖头细长的青椒，颜色还不尽相同，掺杂着红色．小青菜长的疏密有间，一律的嫩，菜梗一律的白，菜叶一律的青．我腾出手来掐了一棵，汁水便弄湿我的手．一只小飞虫被我惊动，嗡嗡的飞起来，围着我的饭碗转，我不担心也不怪罪它会在我的碗里方便．大蒜的气味最浓但不刺鼻．蓬哈菜的味道也不逊，闻不惯的人是不要吃的，它样子象棉花草，等到后来，也很高，开出的花盘类似野菊花的．香菜同样也有一种独特的气味，稻黄正是蟹肥时，吃螃蟹少了香菜那是要大大的打折扣的．还有菠菜，动画片＜大力水手＞里那个水手的制胜法宝，同样是我所喜欢的．
蹲了半天感觉腿有点累了．农村的人喜欢蹲着，很多影视作品里都可以看到这种场面，到了吃饭的时候也和我一样端着饭碗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就吃上了，所以说表面上我书生气的很，骨子里还是泥腿子．站起来边吃边转，菜园的四周用父亲自己浇铸的水泥柱做桩，拉上几道铁丝底下种上茶树做篱笆，主要是防狗进来乱踩，鸡已经很多年不养了，父亲说太乱太脏了．现在正是茶树开花的时候，本地大片的茶园引来很多养蜂人都到这里放蜂，偶尔也有蜜蜂会来我家菜园边的茶树上采蜜．茶花里有现成的蜜，摘下来把花蒂抽去一捏，便有一珠液体出来，小时候没啥吃的，经常弄这东西解馋．菜园的南面种了两棵柿子树，许多圆润通红的柿子挂在树上被太阳一照射，似乎和透明似的，让人忍不住要去摘几个．这样的柿子摘下来是用不着放的，直接就可以吃了，只稍微有点涩，但绝对的绿色食品，每年都有很多朋友要我带些给他们尝尝．菜园西面是两棵水李树，树叶已经开始凋零，虽然只有两棵，但每年到它们果实成熟的时候，便吸引着我爱人的同事们，拖男带女结伙从小城里来我们家玩．每当此时，父母亲坐在门口小板凳上开心的笑着，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大呼小叫的采着水李，或者某人惊讶大叫，发现茂盛的瓜叶间干草下藏着一只只水菜瓜，等他们要摘的时，父亲便大叫＂不要摘小的，还太嫩哦＂．水李树间是一棵石榴树，明年也会结果了．菜园里的东西不少，不过没有花费我父母多少时间．偶尔我也会去翻翻地，帮着母亲种些小菜．父亲却是比较讲究种地的，菜垄要整齐，种的时候要仔细．而我却不在乎这些，只是觉得能长成就行了，往往我种的香菜，长出来后是密的地方插不下针，疏的地方几乎没有，难看的很．父亲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理菜园，虽然他已经退休很多年了，但是开水厂（在家边上）的堂兄一直要他帮着管帐收钱，并且处理一些技术上问题．父亲最近总是说想要不干了，因为人不能离开厂子，便没了自由．前一阵子我和儿子回去，要带母亲一起去本地的一个水库玩玩，母亲说那水库有什么好看的．正好父亲听到了，忽然有点生气起来，大声说，什么叫有看头，活在世上不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因为他一直想去看看那水库，却没有时机．
吃完饭后小睡一会儿，醒来觉得很静，看看窗外，阳光依然是那么的好，房里倒是感觉有些凉意．出了房间打开大厅里的电视机，回头发现父亲又坐在大门口在做二胡．父亲虽然被水厂牵拌着，但在空闲时候，便会拿出一把二胡来拉几下，那把二胡是人家自己做的．原先父亲曾经买过一把二胡，不过很便宜才几十块钱．我坐在门口小板凳上晒起太阳，看着父亲低头费力专心的在二胡的一个调把上钻针线大小的眼，便说费这心做什么啊，去买一把得了．父亲说上次去乐器店看了一下，稍微好一点的都要上千哦，怎么会这么贵？我只好说贵的质量比较好，音质也好，便宜货你不是没买过，没用．父亲接口说你看大厅里那一把，人家自己做的，还不错呢，所以也想做一把，琴筒，琴柄已经做好了，就是这两个调把上的小眼难钻，不过我已经钻好一个了，只要花工夫细心一点就行．我看了一下调把，问父亲是不是用车床车出来外形后再手工打磨的？父亲说是自己手工做出来的，让我惊讶不已．我问父亲那蛇皮怎么解决？父亲说，你把那二胡拿来．我取来二胡，父亲说，你看这把就不是用的蛇皮，是用很薄的木板贴的，效果不错，我也打算用木板．听父亲这么一说，屁也不会的我便装模作样的架起二胡，胡乱拉了几下，发出碜人的音来，不堪入耳．父亲看了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活，拿过二胡，边调边＂耳嗯耳嗯＂的试了试音后，便拉出一曲子来．我听着觉得熟悉，说应该是老版电影＜三笑＞里的唱腔，父亲便说这是江南小调，＜三笑＞电影里用了很多这样的调，统称江南小调．拉完江南小调，又拉起一首，我一听便知道是＜四季歌＞．父亲边拉边说，音质还是不大好，不过他也有点忘记那些曲了．有点兴奋的父亲接着又拉起＜马路天使＞的插曲，＜二泉映月＞，＜洪湖水浪打浪＞＜一盏红灯＞等等．父亲虽然没有成就什么大事业，但会总把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他还会吹口琴，我也是受他的影响，才学会了一点．
太阳晒的我懒洋洋的，我眯着眼边听父亲拉琴，边哼着调．水厂里的人正好没水装，全朝这边看着．我笑了起来，菜园，树，阳光，二胡，一对坐在门口的父子，这情形让我舒服极了，让我忘记了一切烦恼．我忽然也想学会拉二胡，便问父亲怎么拉出音调来．父亲便简单的说了一下手法,他说有时侯手按错了位置问题也不是很大，拉二胡全靠手感．．．我接过二胡拉起来，果然和原来不同，发出的声音不再那么碜人了．有人认为二胡可以说是最具民族特色的乐器了，它全靠人的手感，按在不同的位置上就发出不一样的声音，不似吉他琵琶一类的，至少还有一格一格的阶可以参照．我也有同感，在于二胡手法的模糊也精确,符合我们民族一贯的经验思维方式.二胡曲中最让我触动的是阿炳的＜二泉映月＞，以前读书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听一下无锡广播电台的结束曲＜二泉映月＞，慢慢的对阿炳也有些了解．这是个有音乐细胞但生活又比较浪荡的人，最终因为花柳病瞎了双眼流落街头卖唱，也正是后来的悲惨遭遇，成就了他的＜二泉映月＞，这样的生活方式大多数是不会苟同的．
拉了一会二胡，没有什么新的体会，便看起电视来．电视里正好在播放我喜欢的演员尼古拉斯．凯奇的片子＜战争狂人＞，他扮演的是一位颇具生意头脑的私人军火贩子尤里．这是个比较危险的行当，要同时对付黑白两道，但他自己直白的说：他喜欢做，因为他很在行。他卖出去的武器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命，所以在他知道妻子明白了这事后，他决定洗手不干转做正当生意．然而，之前形成的生活方式使他很快就捉襟见肘，当他决定再次出山而面对别人的劝阻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做，照样有别人会做．尤里生活的很潇洒，因为他做军火交易是游刃有余．尤里自己没有去杀人，但他双手沾满了大众的鲜血，却能以巧妙的方式逃脱制裁．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情你不做其他人会照样做，也确实有很多人以这样的理由继续着罪恶．
电视结束了，而我还在想着这些．记得有人说宋朝是个最适合人生活的时代，如果没有战争的威胁，确实是这样．踏实的劳作之余，吟诗作词，养花喂鱼，棋琴书画，岂不乐哉？
后记
顾准在<统一的专制帝国、奴隶制、亚细亚生产方式及战争>一文中言:
[人自相残杀， 看起来是在逐渐缓和之中。别害怕原子弹，真的，毛主席说过，原始式的刀枪比原子弹厉害得多，所以曹操有“凄怆伤怀”之叹。然而什麽时候没有战争了? 我不知道。我们小时候相信“战争消灭战争”之说，珍宝岛、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等事件证明此说之为虚妄。你说得好，互相残杀的动力是利益和权力的追求。我不知道人怎能不去做这种追求，所以我不知道怎能没有战争。
    还有战争。这个世界如果过分太平，大家做起葛天氏之民来，哪还有奋斗、追求、自我牺牲？哪还有什麽进步可言呢? 历史是由事件组成的，没有斗争，就没有事件；没有事件，岂不是就没有历史了吗?]
   我晕！！！！！！！！！！！！！！！！！！！！！！！！！！！！！
   欲望是进步之源，也是万恶之源．

枫景依旧

很是细腻，淡淡的透着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