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变味的小姐

午夜心香

　　按照中国的造字法分析一下，小姐的姐左边是一个女，右边是一个且。女就是妇女，据语言文字学家和社会学家研究，女象征着女性生殖器，且字象征着男性生殖器。那么这个姐字就有些意思了，它暗示着男女的结合。所以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云：“蜀谓母曰姐。”意思是说蜀人把母亲称为姐。从生殖说角度看，是有一定道理的。后来姐成为女性，并且是年轻未婚女性的称呼。
　　据清代文人梁章钜考证，在宋、元朝之前，年轻女子有许多美称和谦称，如女、子、女子、细娘、娘子、珠娘、斋娘等等，唐代还有称“小茶”的，惟独不用“小姐”。
　　南宋吴自牧《梦梁录》记载杭州人家议亲交换帖子时，开首写第几位娘子。也就是说，女子未出阁时被称为娘子，出阁嫁人了，变成了已婚妇女，仍然叫娘子。为了以示区别，到了明代，未出阁的女子就被称为小娘子，这在明代话本小说里随处可见。为什么不称小姐？因为这个称谓是专用于从事低贱行业——妓、乐户的。如南宋洪迈《夷坚志·傅九林小姐》里就有这样的记载：“（傅九）好狎游（用现代话说就是喜欢泡妞），常为倡（娼）家营办生业，遂与散乐林小姐绸缪……”梁章钜在引证此段话后还特别注明：散乐者，妓也。与他同时代的任过翰林院编修的赵翼在《陔余丛考·小姐》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今南方搢绅家女多称小姐，宋时闺阁女称小娘子，而小姐则贱者之称耳。”梁章钜《称谓录·倡》：“按《履园丛语》，吴门称妓女曰小姐……”袁简斋先生每邀景开为狎友，命之曰小姐班头。”袁简斋就是清代著名文人袁枚，曾戏称一个喜嫖妓的朋友景开为“小姐班头”（相当于现在的领班）。清李宝嘉《官场现形记》第八回有云：新嫂嫂就告诉他，才说得一句“堂子里格小姐”，陶子尧就驳他道：“咱的闺女才叫小姐，堂子里只有姑娘，怎么又跑出小姐来了？”新嫂嫂说：“上海格规矩才叫小姐，也有称先生格。”可见当时上海娱乐场所的姑娘都叫小姐。
　　到了明代，小姐忽然高贵起来，成了富绅、官家女子和宫女的称谓。如明杨循的《吉蓬轩吴记》有“孟小姐，校官澄女，尝过惠，日以访尼僧。”的记载。明冯梦龙《喻世明言》第四卷：（殿前太尉陈太常）便唤官媒婆分付道：“我家小姐年长，要选良姻，须是三般全的方可来说……”
　　明朱有燉《元宫词》有云：“帘前三寸宫鞋露，知是婹婹小姐。”所以，梁章钜的考证结果是：“官员女称小姐，盖始于明。”当然，也有说始于元朝的，如王实甫的《西厢记》第一本楔子里就有“老身姓郑，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国……只生得个小姐，小字莺莺”。
　　清、民时期，小姐又被泛称到一般富贵人家未婚女子。家有女待字闺中者，俱被称为小姐。一般穷人家的女儿是无权被称做小姐的，服侍小姐的姑娘只能叫丫头或丫环。文革时候，在未修订的旧版《现代汉语词典》里，对“小姐”的解释是：“旧社会官僚、地主、资产阶级家庭里的仆人对主人家未出嫁的女儿的称呼。”直到今天，小姐一词港台和东南亚华人还在普遍沿用。当然西方一样这么叫，甚至八十岁的老女人，只要没有结婚，都必须叫她小姐。
　　小姐还有作为对自己妻子的称呼的，如明贾仲名杂剧《金安寿收意马心猿》第一折：“俺小姐夹谷人氏，童家女儿，小字娇兰，娶为妻室，十年光景，甚是绸缪。托祖宗福荫，这的是夫妻福齐者。今日是小姐的好日头，共小姐天地根前，烧香点烛，祖宗根前，祭祀了也。”
　　那么，小姐一词是怎样来的呢？梁章钜在《称谓录·倡》中认为：“疑小姐本是小籍，盖贵家歌姬辈必有簿籍记录其年，称者因有小籍之名，小姐或小籍转音耳。”我以为一个称谓源于一个耳背似的错误，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把年轻女性称做小姐其实非常合适。如果叫做姐，是表示尊敬了，但有些喊大了。男人不怕老，女人不怕小。比如说年纪梢大的男人我们叫他时都喜欢在姓前面加一个老字，可是女人无论她有多大，都喜欢看上去年轻。而且中国男人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认不认识就喊人做姐，似乎有些吃亏了。因此，就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在姐前面加上个“小”字，成了“小姐”，与姐有了区别，表示既不大也不小。从这个名称来看，很能体现中国儒家的中庸之道。
　　小姐是一种具有高贵涵义的称呼，通常只有美女才配这么称呼，比如香港小姐、世界小姐。除此之外，小姐一词适用称呼各种职业的女性，如礼仪小姐、航空小姐等。
　　小姐一词在大陆的广泛应用，是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的，最初也只局限在深受港台影响的广东及东南沿海一带。随着南风逐渐向大陆深处的吹佛，小姐也渐渐成了一个普遍而时髦的称呼，当然仍然是对年轻的姑娘的称呼。
　　那时出门在外，碰见年轻漂亮的姑娘你叫她小姐，人家会很乐意。谁知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小姐的含义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发生了根本性地变化。从事娱乐服务行业的服务女生再不兴叫服务员，都叫小姐了。甚至有些从事非法性交易的妓女也被叫做小姐。小姐一词重新已经成为了“三陪人员”的代名词，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回归吧。在有些人的眼中，小姐从此再也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称呼了。我亲眼见到过有姑娘因为被人称做小姐而愤怒地吼道：“我不是小姐。”差点没抡起耳巴甩过去。现在广东等地，叫服务员不叫小姐，改叫“小妹”了，这么称呼是对小姐的忌讳吧？
　　看来姑娘还得叫姑娘，服务员还得叫服务员，这样保险，省得被人掴耳刮子。

水凝凝

先落字问好午夜心香老师，晚上回家再赏“小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