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白日放歌须纵水

我望着太阳。
    此时的它，失去了闪耀。余下一轮红。这轮红也渐渐的的降下，被树遮住，湮于云中，染出了一条红霞。红霞变幻着，也终于消失不见。天却意识不得黑，还着一身蓝色，缀着白的云。云大都呈波浪状，也有些幻出动物的形状。这云也渐渐模糊下去，待蓝色也褪了去，剩下了一片昏黄。但还可视见四周的事物。四周却散去了一天的嘈杂，渐渐静下去了，但最终也没有静到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的地步。在这一片安静之中，我坐在苹果树下，有自然留下的两种声音伴着我：蟋蟀的啼叫，此起彼伏；还有风吹枝叶的声音，也像波浪一样，从远处沙沙过来，又一路沙沙远去。我的思想也时不时探出闸笼来，但大多数时间是刻意保持的沉静，也有时凭任着它去乱想。便又得了一种新体会，想要人的脑袋里什么都不去想，还这是不容易。刻意的去做一切都放下，什么都不去想，这是本身已经在想了的。
    在这一片安静和刻意保持的沉静之中，苹果也不甘寂寞。时不时的从树上落下一个来。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来。这啪倒经常地打断我的思路——若我还有思路的话，引起我一阵的心疼。我抬起头来，看着这些还绿色的苹果，它们何以要这么着急地到递上去呢？这原因牛顿已经告诉我们了。据说牛顿被苹果砸到了头，那时牛顿也许像我现在一样，是坐在苹果树下的，抑或是蹲着，不大可能是站着的。因为苹果树的主干很矮，树枝向四面伸展开去，人在树下是直不起腰来的。
    不过这落下的苹果倒成了兔儿的食粮了。待到第二天早上，去看下这些落下的苹果，总会有些个会留下兔儿的咬印。我拥有这一园子的苹果，与兔儿相比，自然算是富者，但兔儿这穷者却浪费得很，苹果都是咬这个几口，再去寻另一个。像是那孙猴子进了蟠桃园。不过这浪费倒为我的“为富不仁”找了一个堂皇的理由——我总是捡走完好的，仅给它留下损坏的，算作惩罚。幸而它没有猴儿的本事，要来造反了。不严惩它，比如下套子捉它的原因，大半儿倒是因为这群小东西藏匿的本事倒是很有一手，它又只吃掉落在地上的果子。且由他。
    如果说兔儿算作穷者的话，鸟儿就可算作强盗。对兔儿还可以从轻发落，鸟儿则应罪不容恕。鸟儿来时，成群结队，这一点就很有强盗风范。它们蜂拥而来，站在枝头，啄食苹果。一边啄食，一边高声鸣叫，像是在示威。等人走近了，又一哄而散，飞到空中。人离开后，又飞下来，继续啄食。继续高声鸣叫，这次就像是在宣战了。如此明目张胆，恼人之极。被啄破的苹果，大都陨落，剩下来的，也被苍蝇虫子之流分食干净。造成损失之重，不容轻忽。我因爱着我的苹果，憎恶着鸟儿。人生总算可以做一件爱憎分明的事。这一次我倒不用掩饰我的真面目，要将这“为富不仁”进行到底了。
    果树的脱落果实，像是一种壮士断腕，舍掉一些不好的，那些好的才能更好的成长。虽是遵从优胜劣汰，也不会有人去说“冷血植物”之类的话，而且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掉落的苹果来说，却代表着它的死亡。自然我不是苹果，不知道它的喜怒哀乐，也许它对于死亡是欣然向往的。
    说到生死，我前些天曾亲眼看到过一场谋杀。谋杀之说法，自然是夸大之词。真实情况是。一个小孩子打死了一条蛇。远远地就看见那小孩大概用树枝抽打地面。走近时，凶手已经扬长而去，蛇儿已经成了死者。那蛇儿头部翻卷着，露出白色的肚皮，嘴巴业已歪曲，舌头露在外面，身子则不规则的卷曲在一起，露出白色的肚皮。只余下尾巴在微微颤动。看上几眼，我也扬长而去。蛇儿自然也是生命，然而杀死它的人不会有罪，我的漠视生命也不会受人指责，因这它们并不是人。
    人又怎么样呢？
    前些天看到有关于醉酒驾车案件的新闻，好像还是去年的事。一位姓孙的司机撞死了四个人！呜呼！他们只是走上街头，何以竟要受此无妄之灾！死的人在顷刻之间，活的人还在挣扎求存。剥夺了别人活的权利的人，自然要受到惩罚。法律自然要说惩罚，判决自然也是公道。我这不懂的人只是要来感慨法律真是麻烦的东西——08年12月的事情，09年9月才得以解决。最至高无上的法律在是否要剥夺他人生命的问题上，都要犹豫如此长的时间，醉酒者们杀起人来却在顷刻之间，要不要且由他？
    与死了的人相比，我们还算是幸运的。我们还能支配活着的时间。只是我已说不出雄心壮志的话，也做不出及时行乐的事，还是回归现实吧，看好我的果园。有它们伴我，我不会寂寞。

qugaolin6

由苹果所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