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杀

上官飞燕

高高瘦瘦，清清秀秀，一身帅气的牛仔衣。那是记忆中的鑫磊。初中三年，他是广播站的站长，我是一个编辑。我习惯于他早晨在我家楼下留下的身影和怀里的牛奶面包，他也贪恋于傍晚篮球场边的可乐纸巾。所以2001年的那个秋天，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很自然。那个季节，天高云淡。十六岁，我们的青春在一个懵懂的季节里尽情挥洒。 633天，我付出了全部的热情。 两年后的那个春天，我们十八岁。依旧是高高瘦瘦，清清秀秀，一件发白的牛仔风衣里依偎的是一个高挑的美丽女孩。算了，散了吧。我反复的说着分手。当这段爱情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我的伤痛远大于预计。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酒，若寒，你知道，我爱你。我沉默，也许他不知道，我一直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孩子。我没给他任何回旋的机会，转身便是天涯。心高气傲，年少轻狂，注定我不会走的太远。我们成了路人。他身边的女孩开始频繁的换来换去，挑战式的笑容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满是欺骗。我学会了吸烟，那个时候，一支，足以让我沉醉。毕业那天，他找到我，送我一合金帝。我们已不可能，何必有如此馈赠。你必须收下，若寒。我向你投降。无论我曾经如何伤害你，你知道，我爱你。我接过巧克力，转身离开。干涸的眼睛再一次被泪水浸润，原本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心忽的疼痛起来，痛的我几乎休克。巧克力是甜的，甜的发涩。 和安凡的相识像是上帝的一个玩笑，他是我的一个网友，在本地的一个很火的论坛里相识，他也是一个在学校里有点交情的老师。我依然吸烟，只是一支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我的需求。那时，我真的成了竹子。一个性情冷漠，形如竹竿的人。两个孤独的人，很自然的在那个寂寞的夏季走在了一起。他说，若寒，我是那么的爱你。我低头，无语。感谢他对我的好。我清楚的知道，和安凡一起只是为了忘记另一个人的影子。结果，失败了。在我的躲躲闪闪中，我们结束了。二十六岁的他显的成熟稳重。等你十年你会嫁给我吗？...... 不会是吧？他拍拍我的头，去找那个你爱的人吧！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无奈的忧伤。那个夏季的最后一天，我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对于安凡，我有太多的愧疚，可又无能为力。我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他祈祷，愿他以后的生活幸福美丽。 大学像半个社会，形形色色得人生活在一起。四周围黑洞洞的,我依然是我。无数个午后，我坐在电教楼的天台上，点燃一支烟，眺望北方那片遥远的天空。这里的天空没有家乡的蓝，这里的天空下也没有那个给了我太多伤痛而我却依然无法释怀的人。烟吸的越来越凶，经常咳嗽甚至咯血，可记忆却异常的清晰。白皙的皮肤，整齐的五官，眼睛框在鼻梁，颇有些斯文的外表。我和少枫生活在同一所校园里，原本互不相识。有一天他出现在天台，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我睁大了眼睛看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学院的研究生，和我一样，有登天台的习惯。天津的小吃全国闻名，既好吃又便宜。很少有人能想到，二十块钱可以吃遍一条街。我贪恋那段日子，他载我到各个小吃街吃遍美味。所以当我的体重从六月份的40公斤变成十二月份的72公斤的时候，我并不意外。那真是既快乐又惬意的日子。他说他相信我们前世有500次的擦肩而过，所以今世才会相遇。如果不是临行前的一场大病，现在的他早已到了欧洲。只是他没告诉我，第二年的名单里还有他的名字。当他的导师找到我得时候，有些莫名其妙。少枫放弃了出国学习的机会，为了我，他说他只想让我幸福。若寒，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你就像一棵柔弱的小树，需要有人为你遮风挡雨。所以我不能离开你。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快乐而不是哭泣。你怎么知道我会哭泣？我不想拖累你。请不要让我爱的这么沉重，我受不起。你说什么？半年来，那是我第一次说爱。那时那刻，鑫磊的脸愈加模糊。在各方面的劝说下，他终于决定离开。三年。七月一号放暑假，我离开。他不准我留下，没时间陪我照顾我。他八月三号走，我没去，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等你。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说我傻，只有我不这么认为。 假期忙忙碌碌的，做了几天老爸的司机，心情平静了许多。一个月，我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只能平静的的等待。因为我答应过他，不会哭泣。一次同学聚会，又见了鑫磊。两个班包了一个场子，热闹而经济。那串平静了一年的号码在一次跳跃。我逃命似的跳进舞池，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身体，不给自己一丝空间去想一些我原本认为已无所谓的事情。一曲过后，我精神百倍。46个烟圈距我创下的47个烟圈记录仅一步之遥。近一年没有碰烟了，原来，只要经历过，便没有戒与不戒，忘与不忘。淼淼说，若寒，你原本可以很幸福。我笑着告诉她，我一直很幸福。那天，我醉了。不知是醉烟还是醉酒。可是不快乐得时候，醉烟、醉酒，又有什么分别呢？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鑫磊像多年前一样站在我家楼下。若寒，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撇开你的世界而安静的存活。我想到了少枫，他说，若寒，不要吸烟了，一个孤独得人连吸烟的姿势都是寂寞的。而那个时候，烟就像鑫磊一样充满了我的整个世界。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戒烟，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却依然没有忘记鑫磊。那种情结，剪不断，理还乱。我低头，眼泪的味道，涩涩的，一如我们逝去的爱情。我知道，我不能负少枫。鑫磊伸出手，快触摸到我的那一刻，本能的后退几步。鑫磊，我喊他的名字，有种久违的感觉。错过了，又何必回头？我们已不可能。心依然有种撕裂的痛。金帝，我只吃了一块。一直珍藏在抽屉里，原本是为了纪念，后来才知道，是怕忘记。秋初，他北上沈阳，我南下天津。我们就像相交直线的后半截，越走越远，永远不会再有交点。即使泪水里仍会有一张无比清晰的脸。九月三号，我到学校的第二天。收到少枫的邮件，结尾是一张大大的笑脸。十月二号，安凡结婚。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参加了他的婚礼。我们谁都没提起那段落寞的日子。他说，若寒，你看起来很幸福。是的，我想我很幸福。那个时候我从没想过会和少枫分手，我不明白长距离的爱情就是一种赌博，而且剩少败多。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僧人，他说我心事太重，送了我一本经书---《心经》，也就是《般若菠萝蜜心经》。我从没把那当成是一种信仰，但是那近三百个字真真正正的影响了我。让我看开，看透。 少枫结婚了，新娘是导师的女儿。三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便猜到我们已经到尽头了。淼淼说那是她预料到的结果，所有人都预料到的结果，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傻傻的等。人都在不段的张大，在这个过程中我学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感恩。感谢那些陪我一同张大的人们。不恨少枫，对于他我还是感激，感谢他陪我度过那段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们之间的事，他也曾努力过，只是我们的命运轨迹是早已制定好的，再多的分歧也无法阻断他们在主道的交汇。这辈子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必须感恩；这辈子我可以什么都不信，惟独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