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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词牌《鹧鸪天》说到词的发展衍变 |
从词牌《鹧鸪天》说到词的发展衍变
《鹧鸪天》,别名:赵令畤词名《思越人》;李元膺词名《思佳客》;贺铸词名《翦朝霞》;卢祖皋词名《醉扬花》;另有《半死桐》等名。
鹧鸪天在小令中属字数较多的一词牌,接近于中令字数,既具有小令的灵活多变,易于掌握,又具有中调之广阔容纳空间。所以,从史料留下来的《鹧鸪天》中,可以看到词中描绘的社会生活各个方面,每一首鹧鸪天的艺术风格也是各有韵致。从咏史、送别、纪游、到恋情、感怀、悼主亡等等各种题材。尤其是北宋花间词风的杰出人物晏几道,十分善于运用《鹧鸪天》的艺术表现力,佳作倍出,其“彩袖殷勤捧玉钟”被清康熙词谱收为范词。现将康熙词谱卷十一之《鹧鸪天》谱简列如下:
仄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仄平平。
仄平平仄平平仄,
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仄仄,仄平平,
仄平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
平仄平平仄仄平。
之所以说是简列,那是那是因为我把谱中那些“本平可仄,本仄可平”的地方,省略掉了。为的是让大家看的更清楚些。
词共五十五字,上片七言三句,三平韵,其实是一首仄起首句押韵的七绝。只是把下片换头两个三字句,其它三句还是七绝之二、三、四句,三平韵,上片三四句及下片一、二及三,四句多用对仗,属小令,观其上下片,实为二首七绝转变而来。
而这是仄起首首句押韵之七绝格律,其中可平可仄心砚也省略了:
仄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仄平平。
仄平平仄平平仄,
平仄平平仄仄平。
比如说,这是心砚闲了无事发牢骚的一首七绝;
缱绻春时睡卧难,风吹帘动弄清寒。
拥衾卷被凉还在,皱眼攒眉坐不安。
这是我将它改成的鹧鸪天:
鹧鸪天
缱绻春时睡卧难,风吹帘动弄清寒。拥衾卷被凉还在,皱眼攒眉坐不安。
看绝句,不堪烦。一挥改著鹧鸪天。只因柳暗花憔悴,寂寂缪缪独自叹。
当然这只是一时兴起玩儿的东西,要注意的是,对仗方面,上片与七绝相同,下片那二个三字句,一般是得讲究对仗的,当然下片其它地方,也与七绝相同。不同的是,对仗方面,七绝基本要求接近工对,而词却是以宽对要求的。
似乎有点跑题了,好,请看康熙词谱(也就是所谓的钦定词谱)鹧鸪天正体所标范词,晏几道词“彩袖殷勤捧玉钟”: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从别后,忆相逢,”只下片首句这一断句,节奏突变,带动全篇为之焕然一新,把别后的思念演绎的淋漓尽致,一扫七律之古板。而再读下片三句,自然感觉下面三句成了首句的铺垫,“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可见裁剪之妙。这一变,堪见变革之妙趣横生,虽从词律上仔细推敲还见律诗之踪影,然而呤来已无半点格律诗的感觉。
只从鹧鸪天这一变,就足以说明当时之文风,已经倦了格律诗与古风的单调,《鹧鸪天》确实是应时而变,应时而生,可以说,鹧鸪天是变一字而换全局的成功范例,是古人把律诗绝句等近体诗,及曲子词化为词的探讨过程中的产物。
大部分从乡俚小曲“曲子词”变化而来的词,自隋唐出现,起初只是在酒边,花间唱唱,由五代流行,其表达方式也在不停的在变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南唐李氏父子,弄词多以幽怨,将词的内容扩散开来,始有婉约之说;才能有如温庭筠,韦庄之花间词人出现,宋时如柳永,苏轼,秦观,黄庭坚,等将词进一步扩展开来。其间经历多少文人不断的加以近体诗之平仄变化,复加以提升雅化之后而成。
词之格律虽说有许多东西,是格律诗繁衍发展而来,但发展到后来,已经是变化多端,不似近体诗之五言七言格式之呆板。其句子长短不一,所以有长短句之说。其声调疾徐有致,如“平平平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仄”等多种格式穿插,打破了近体诗之规律性节奏,令人领略词乐之特殊乐感。而表达手法,也由曲子词的“下里巴人”转入了“阳春白雪”,便有了七巧浓丽的花前月下,便有了幽怨;有了用情景喻心情之手法,亦就有了朦胧之意,让人百思其意,有了所谓词之韵味;就有了所谓倚声填词,以词从乐,合乐而歌;便有了,音韵和谐,,温润秀洁的华丽词句。
从某种角度来说,词,相对格律诗,词是一种古代的朦胧诗。也许,可以这么说,有相当一部分词,是格律诗变幻衍变后的产物。
另:[一首完整的词,本应包括乐曲和文辞两部分,所以,说到词,便不能不说其乐曲,便不能不说隋唐间的古乐府和“燕乐”,它亦是词产生的重要因素之一。古人不似今人,他们在欣赏一首词时不只是用眼睛看,而是主要用耳朵来听。据史料所记,词之乐曲大多从古乐府而来,辅以隋唐燕乐、吴歌、西曲、清商乐、外来音乐天竺、百济乐等,加以近体诗平仄声调变化之借鉴而成。限于篇幅,也别过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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