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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冬的景象,就会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南方的温暖和北方的冰雪莽莽,而我的思绪总会牵系在一棵槐树上……
流年划过尘封的记忆,也深埋了那些曾经的往事。可在我在心底最幽静的角落,却一直站立着一棵槐树。在那槐树下,她熬白了青丝,也消瘦了落花。盼来了亲人,送走了人生芳华。每当雪花飞舞的冬季,在寒冷的风里,我总会清晰地在脑海中重拾起那些与外婆有关的片片回忆。
寒风总是那么无情,陡然而起,把我那小小的身影像雾一样的吹散开去,渐渐的模糊到到再也看不到踪影。用回忆去找寻一份思念的慰藉,我的脚虽在这里,可我的心却飞向了远方。
那一年,我十六岁;那季冬,特别冷;那个夜,她离开了我们,去了美丽的天堂。
在我的记忆中,从小父亲忙于工作,母亲一个人包揽了家里家外的活,照顾我们也就成了外婆的责任。
外婆是一个目不识丁,但却可亲可敬的老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就去世了,外婆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养大了母亲和她的姐们。
小时候,我一直住在外婆家,外婆家坐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里,村口有一棵生长百年的槐树,那时的人们勤劳,质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村人以勤奋自居,从不敢懈怠。村里没几户人家,黑瓦白墙的房子在山湾里静静的,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有种世外桃源之美的感觉。
淳朴的村民们所求不多,孩子高考不上,也没有能力再供孩子复读,而是任由孩子出门闯荡。孩子也不怨恨父母,接了那个小小的行囊,就直接去广东,用一双手圆自己青春的梦。村庄已因为这些年轻人的离去而显得异常冷清。
比妈妈小的还有一个小姨,上了初中就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打工队伍,村庄也因她们的离去而冷落下来。后来听妈妈说,小姨出去打工后,和很多人一样,再也没有回到那个美丽的村庄,村子日渐寂静冷清了,留下了老人们和一些新房子。外婆也不例外,母亲多次劝外婆搬来我们家,可是外婆却一直没来,也许,她习惯了那里的寂静;习惯了听到一声狗叫大家的耳朵都会竖起来,听到一声门响之后,心才会安定下来;也习惯了背靠槐树翘首企盼亲人归来的场面。
我上初中起就离开了外婆,到十多里以外的镇上读书了。每个周六还是回去看望她,外婆也习惯了每个周六如约的等在那里,周日又送我到槐树下,看着我离开后转身。年复一年,外婆的年岁已高,病魔也因此而常常缠身,我也因为学习紧张而减少了去探望外婆的次数。
初中三年级的那个冬天,树枝上落满了雪,毛茸茸的像穿了一件洁白的毛衣。我记不清我是怎样才走到外婆灵位前的。失去外婆的悲痛让我欲哭无泪,我在外婆的灵位前站立了良久,葬礼过程中,我始终没有流下一滴泪水,那时我才明白,无声才是表示悲痛到极致的最高境界。
那次接到外婆故已故的消息,也是漫天雪花飞舞的时节。当我走到那棵槐树下时,感到无比的失落,因为,我再也没有看到外婆倚在槐树下翘首期盼我的情景。我抬头望了望那棵百年古树,它依然屹立在寒风中,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站立了百年,身上披着雪白的衣服。也许只有槐树知道,在这天,雪花为什么这样美丽地飞舞。
我记得那天是农历冬月二十三。忙完外婆的葬礼,我又一次离开那个我生活了多年的村庄,当我走到那棵槐树下时,看见一对小麻雀落到树上,在枝上留下它们模糊的一片爪痕,才双双飞了开去。忽然想到外婆在槐树旁留下的足印,许多年以后所有的痕迹也终会被湮没,还有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到这里来过,在这站立了一世的风景。
那棵槐树已远在千里之外,现在依然是冬天,窗外西伯利亚的寒流正经过,那树依然在驻守着它的希望吧!就像外婆身前一直站立在树下等待亲人的回归一样,无怨无悔。我也用一个眺望的姿势,在这片土地上去找寻一份慰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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