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禅静静地坐着。 他认为现在是最宜人的季节,此时又睡足了午觉,品味着他所喜欢的文章——小草的《草芳留人意自闲》之一。 文字并不长,他读了好长时间,像在品茶。 “叶子悄悄黄了”“黄的普遍了”“落得纷纷然”,这与“无边落木潇潇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有相近的意境,但又有很大的不同。不像诗圣那样满怀悲凉,小草的“凉”就像是喝过苦茶之后的感觉,只留余味和清爽。 能欣赏体味落木的人,苦禅认为他也是与“禅”大有因缘的。落花容易让人感伤,落叶容易让人感怀。秋天,树叶凋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你伤感也罢,你悲凉也罢,到落的时候,它自然凋落,它无关任何人的悲欢离愁。就像夕阳,柔和美艳,妆点万物,但它在一点点坠落,亮色也一点点暗淡,你不经意间一瞥,留恋、欣赏、怀旧等复杂情愫就会潜滋暗长。 这种情愫和阅历有很大关系,经历过某种沧桑巨变,面对人们的狂喜和大悲,仍能从容淡定,仍能悠闲地欣赏云卷云舒。 淡定从容得从秋天的雨声里,从雨中有些破落的楼群上,看到了以往的生活,体察到自己内心细腻感觉,并用最优美的形式传达出来。小草真的达到了一种境界。 “雨声一阵疏,一阵密。楼群墨黑,也湿漉漉的,却有些妩媚。楼群更静寂,他们本身并不孤独,里面住着人们,被遮风挡雨;岁月成就了这些平常建筑的老旧、温暖和沧桑,还有一层被剥落了的默然,以盛住时间的悲欢和人们的故事。有人说:人生的艰难,要义和最好,关键在一个藏字。夜晚又让人思量一番,不问是非,只向温暖。风后来有些凛然,有些冷,夜晚变得无限长,似一条巨龙的山脉卧在那里,不发一言。” 这最后一段,如诗如画,意蕴丰富。苦禅感觉到秋雨和楼群悟透了人生百态,又像是悟透人生的大师用秋夜来临时秋风秋雨中的楼群表达自己的参悟与心境。 苦禅说什么呢,只能静静地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