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草艳阳 于 2012-5-4 22:42 编辑
那条路。与槐花
出差约半个月。回来之后,又一次走在那条路上。
向西,斜阳推倒一地树影。我呢,就在树影底下前行。
杨絮又飞来了,我有点避之不及。只是低着头,朝向地铁口,往前走。
五月的斜阳,在下班的时候,温度刚刚好。
路人的脚步略微散杂,也有车过的声音,并不算太喧嚣。
我就这样走着,些微有些慌忙。不算轻快,也绝无惆怅。
因为低着头,看起来,终归有些萎靡吧。
只是突然之间,我觉察出一缕香。确凿无疑地,有一缕香,在迎面的空气里,像是一定要打碎我的萎靡。
也并不激越,舒缓如这个傍晚,斜阳下的时光,静自流淌。
这缕香,一丝儿断开,又一丝儿续接上,随着鼻息,钻进我肺腑,在味觉深处慢慢散开。
这一缕香啊,像是早就窖藏于心,沉滤了浮夸和浓郁,只剩恬淡清雅,惹人追寻。
又经年,只等这个季节,这一天,揭开了泥封,欲将我醉倒。
因为杨絮的原因,我在早先,是不敢用力呼吸的。
然而,在此刻,我刻意控制着的鼻息,被这缕香,彻底解脱开来。
我这才意识到,脚下有落花,散落如生活的琐碎;我不管不顾心头轻微的纷扰,沉浸在空气的香氛里。
当然,我并没有完全的沉浸。若是沉浸,我如何还能辨出这香呢?
是多么熟悉的香啊,我并不能忽略她;也,并不能遗忘她。
即使,她已经在我的记忆的底层,我也是整齐叠放着。
我决然抬头,甩开情绪里的萎靡,把目光迎向她。
她在高处的绿叶丛中,迎风攒动,素白的花铃,镶上斜阳的金边。
她只是一树槐花。然而,她是亲切的。在我心头,像轻轻荡漾的微笑。
在我孩提时,她的纯真开成一穗花铃,缀在唇边,缀在伙伴的发间。
少年时,她在江汉的水岸,串接求索的冷寂,用清甜的蜜汁,涂抹着苦涩的梦想。
而今,她依然在这里,在风里微笑着,看着我经行。或倦怠、或欣然。
而我脚下的那条路,我已走过十年。她静静的看着,只是不言,也不语;她等着每一年,在这几天,为我秘酿数坛恬香。
过去的,现在的,以及将来的追索里,我出行的脚印遍及许多的地方。
我不能保证每到一处,都能在合适的季节,品到这样的恬香。
但至少今年,我又是幸福的,终于还是没有错失她的酝酿;没有错失,她微笑着的,守候。
每一处微笑的守候,都留着芬芳。
记忆里,这槐花,曾醉了青梅;曾用素雅,装点乌黑的麻花辫;曾把字字句句的叮咛,都安放额前,置于抬眼处,不远的地方。
我并不去想,这一串一串的槐花,是否素洁得过于清泠?或也隐着一些哀伤吧?
我只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或正与五月呼应着,只作季候里必不可少的景致。
也依然是,一串清白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