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尾声 于 2013-8-1 22:47 编辑
话说,不可知之地,不可考之年月,某寒士出游,于途中官道惊见远处尘土飞扬,倏忽而至,方定神,便见一六乘马车急驰而来,车帘因疾风掠起,内有数人,其中一女,秋水为神玉为骨,嫣然一笑,寒士惊为天人,遂拔足而追,未几力竭,任马车绝尘而去。正扼腕叹息,一骑擦身而过,骑上之人回顾寒士一笑,乃一白俊书生,其笑隐显讥讽,寒士默然,郁郁而归。 又一年,寒士逢一女,其女贤慧端庄,因喜寒士之书画文采,不计其贫,乃结为伉俪。寒士珍而惜之,二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然好景不长,迫于生计,一日,寒士与妻挥泪而别,黯然远行谋生计。 又三年,寒士归,其妻未迎,乃驻门而望,寒士方欲上前执手相诉,忽闻一声高吭马嘶,一辆六乘马车不期而至,车帘掀起,其内一女,秋水为神玉为骨,复嫣然一笑,寒士心神剧震,呆立当场,待缓过神来,马车已至数百步开外,于此时又一连串紧锣密鼓的马蹄声急骤而来,寒士举目看去,那骑上之人,正是那白俊书生,仍是居高临下一笑,唯笑里讥讽愈浓,更有得意,末了策马紧追马车而去。 寒士自嘲一笑,收拾心情至妻身侧,乃执其手轻唤其名,半晌未闻妻应声,寒士讶异抬头,却见妻眉目深蹙凄苦异常,正凝望向那绝尘而去的书生方向,并缓缓抽出寒士捉住之手,转头看向寒士,其脸上布满迷惘与苦涩,摇了摇头,冲入屋中,屋中便传出啜泣声。 是夜,寒士之妻似已回复往日笑靥,乃曰:“妾欲与相公上街市用膳,何如?” 寒士黯然,颔首曰:“但凭娘子作主。” 乃与妻往街市而去,行至熙攘人群,寒士忽忆起与妻初识时日,二人时常携手游于街上,每每欢娱不断,逢小吃摊点,寒士必邀妻品尝一二,而妻亦必先将美食喂于寒士,柔情密意,百般恩爱…… 念及此,寒士心下恻恻,喟然一叹,回头与妻曰:“吾甚念望江楼之酸粉,犹记得当年吾与娘子便是因此而相识,娘子可愿再尝?” 其妻足下一顿,眸中有泪欲夺眶,哽声曰:“正有此意,相公……” 寒士心下大痛,柔声曰:“娘子有话直说无妨。” 其妻默然,半晌,低首曰:“自相公远行之后,那书生便来说知与妾,谓相公此生挚爱乃马车中人。而相公一去三年,妾一妇道人家,生计维艰,那书生频频来探,照拂有加,直至一年前,妾再难把持,失身于那书生,深陷不可自拔……” 寒士望向天际,心痛若撕,目光空洞,涩声曰:“那书生家世显赫,风姿特秀,又善逢迎,又有多少寂寞女子把持得了?卿既牵挂不下,便寻他去吧!只是那书生似属意那车中女子,还望卿莫要委屈自身,多保重!” 寒士刹时仿佛老去,闭目任热泪滚落,乃以吵哑之声吟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转身孑然而去。 其妻望着寒士苍老凄凉的背影,泪如雨下,哀恸欲绝,颤声曰:“相公……妾有负于你,妾非贪慕富贵,妾……相公……也保重……保重……” 语毕,掩面嘶声而去。 又数年,寒士须发尽白,漂泊而归,佝偻的身形伫于一片残垣断壁的旧居前,以长满老茧之手摩挲早已发朽之木门,双目浑浊却布满温情,嘶哑的唤着某个小名。伊人,卿是否聆听?一幅恬静的画面缓缓展开:一身粗布麻衣却干净的汉子,正微笑望向眼前之妻,而其妻亦温柔回视,以手帕轻拭其额上汗水…… 寒士嘴角不禁露出满足的微笑,缓缓闭上浑浊的双眼,永远闭上,那眼角,犹带泪痕…… 至此,一阵令人窒息的风暴轰轰而来,吾自惊恐万状中醒来,半晌方回过神,乃一身冷汗,才知竟是南柯一梦,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几疑是真,不胜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