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可堪孤馆闭春寒 于 2013-8-7 13:36 编辑
傍晚,不爽快的一点小雨,没带来清凉,蒸腾的水气,反而给溽热理由,顺理成章地笼罩住他的身体,赐予他更多的疲惫。 在湖畔高地上支好帐篷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汗水顺着脊背滑落。脱掉登山衣,他靠着一棵枞树坐下来。 夏夜,山林,湖畔,他们当然有自己的韵律。月上东山,本来圆满的一轮,被峰岭上的树木枝桠,分割成许多光影的版块,在他近旁的草地上,斑驳的月色,随着风动林梢,徘徊着脚步。蛙声,节奏暗合水烛的香气,有意无意地飘荡到他的心上,不容你揣摩,就消失无踪了。他扔一块石子在湖里,“咚”的一声回应,暗黑的水面先是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依次起了涟漪,他分明看见,被波及到的水草,无可奈何地跟着波纹摇曳。 他走到水里的时候,是芦根吗?有些扎脚。也就前行几步吧,整个身体就浸润在湖水里。水面的部分温热,给他冬雪里温泉的感觉。划水的四肢,偶尔触碰到水下的部分,沁人心脾的凉意即刻弥漫开来,由神经末梢开始,扫描他的身体。这时候,搏击水面的同时,他有一种错觉:月色暗淡下去,星光璀璨,银河,飞泻到湖水里面,闪亮在每一个激起的水珠中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想抓住它,就像很久以前想抓住自己一样。 上岸的时候,很冷,几乎使他忘了这是一个夏夜。忽然,他想问一句:你也在夏夜里吧,不是吗,朋友? 篝火,燃烧着他的影子,长长短短。是下过雨的缘故吗?柴很湿,一些偶尔迸发的火星,裂帛在寂静的山林里面,只瞬间消失无踪。他披了登山衣,望着那一团温暖跳跃在眼前。奇怪吧,热,同样是给你汗水的那些质量单位,也给你温暖。那双无形中抚摸你的双手,可以让你汗水滑落,也可以,也可以让你回忆起来一些沉静安稳的画面,节奏舒缓,一如莫扎特钢琴曲的某一个乐章。 罐头,滋味准确地克隆昨天,不过吃起来也顺利。他觉得那些令人惶恐的“变异”,在工业文明标准下,消失殆尽。接纳他们惟一的理由就是:不得不。告诉我,那真的是无奈吗? 也许夜鸟匆匆忙忙地投林,展开翅膀的时候,抖落一根羽毛。也许,你偶然或者必然拾起那根。在你,轻的可以把玩的那片,到底是什么呢?高大的枞树下,空罐头旁边,他捻动着那根雁翎,远远望去,像是对空书写着什么。 月色深沉。高树起了风声,一如雷霆。雪山只一点白,神圣地闪耀在月色之间。他凝视,明天吗?那个晴朗的日子,我就在那里? 或者,我只是一根飘落的翎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