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文刀若凡 于 2014-5-30 15:52 编辑
榴花似火,麦穗金黄,粽子飘香…… 又是一年五月五,可这不是我家乡的端午,不似我记忆的端午。儿时的端午节,从农历五月初一开始盼望,初三着手准备,初四着实忙碌,初五团聚品味! 在老家,端午节是仅次于春节和中秋的节日,离家的游子是要赶回来团聚过节的。端午又别于春节和中秋。没有饺子的圆滑,没有月饼的盈润,独具特色棱角分明的粽子却与饺子和月饼一样在农家餐桌上独领风骚! 小时候,妈妈曾给我说过一个关于粽子的谜语:三尖竹叶房,珍珠保红娘,要吃吾这味,解带脱衣裳。
粽子虽是自家自制,因其工序繁琐,需要提早备材,每年只能在端午前后才可以吃得上。在那个依然是自给自足的年代,每年春耕,每家都要专门种一些产量相对较低的黍子,为来年春节的年糕和端午的粽子做准备。光有主材还不够,秋季霜打叶黄的时候,还要拜托远方有苇叶的亲戚为我们准备一份粽叶,再自家割一些马莲(叶子带状狭长而有韧性,做捆绑粽子用)。 五月初三那天,女人们都会取出早已备下的黍米、红枣、粽叶、马莲,分别淘洗干净浸在水中,为第二天制作粽子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初四,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妈妈更为忙碌。一大早全家老小早餐完毕,妈妈就开始着手包粽子。四五十斤的黍米,妈妈一个多时辰就包了个精光。包完自己的,还要去邻居堂舅家帮忙,舅妈是个笨拙的女人,好多事情都要妈妈帮忙,尤其是包粽子,她只有给妈妈打打下手的份儿。妈妈包的粽子棱角分明,黍米红枣搭配比例适中,粽叶使用节省,马莲捆绑结实,严丝合缝不漏米不灌汤儿;灶膛里细火如丝,锅边儿蒸汽游移,小火慢炖整整一个下午,村庄院落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粽香四溢。孩子们放学后一路飞奔回家,离家游子陆续归来,当晚只可以浅尝甜糯可口的美味,大块朵颐要在端午才正式开始。大人们总是把自己粽子里的枣儿剜出来放进孩子碗里,饭后孩子们鼓着肚皮,数着枣核比较着谁吃到的枣多。余下的粽子,装入头号大盆或者桶里,浸泡在甘冽的山泉水中(要全部浸润,否则糯米会粘在粽叶上扒不下来),早晚换水,在老家凉爽的气候下,保鲜一个月绝对不成问题,吃的时候,只需在锅里煮一下便可。 初五清晨,家家户户门楣正中间都挂上了五彩纸葫芦或者香菱。男人们早早出了门,到田边山脚采集很多鲜活的艾蒿回来。天亮之前,趁孩子们还在熟睡的时候,掐几支艾叶夹在孩子耳后,据说这可以消除一季灾难;再在门后立一把艾蒿为全家驱邪避难,然后将剩下的艾蒿拧成绳,晾晒在院子里,留作盛夏夜晚驱除蚊虫。女人们则摘一些艾叶缝在红色香包里装进孩子的衣服口袋;再取出五彩丝线,截成合适长度,有的还拴上桃核儿,手巧的会编出个花样儿来,系在不满十二周岁的孩子的手腕脚腕。节后第一场大雨汇聚成河,预示盛夏正式来临,再剪下五彩丝线扔进河里,让天赐无根之水带走孩子这一季的病患。至此,这一个端午才算正式过完,年年如是。
时隔多年,物质条件逐渐好转,交通畅通便利很多,不知何时不再披星戴月地往家赶。超市里随处可见包装精致、品种良多的品牌粽子,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端上桌来,可是怎么吃,也吃不出儿时的期盼和甜蜜,那份满满幸福感和满足感再也没有了;就连集市上买来的艾蒿也失去了记忆中的芬芳,于是感叹物欲横流的年代,什么都淡了。 其实,淡了的何止是粽香艾叶,更有那流传千古、深藏在心的民俗,只有商家还时不时地提醒人们某某节到了,大小商场人头攒动,各地景点人满为患。只是无论时光怎么转变,世事如何变迁,总也不能忘却的是那份浓浓的乡情和儿时那段飘香的记忆…… 好在今年端午妈妈陪我一起度过,前几天,买了些糯米和苇叶,让妈妈提前给我们包了粽子。贪婪地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再一次回味儿时的静美时光,给闺女讲一讲我们小时候吃粽子的故事,也让她尝一尝我童年的味道! 说着说着,不免心生凉意,这样的机会还能有多少次?这样的手艺和民俗还能传承多少代?老祖宗馈赠的珍品我们能收受多少?一心急于向前奔的时候,是不是有时也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看我们所走过的路?一路上有怎样的人和景,又有怎样的风土民情和故事?
(润润色,重新编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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