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沐 于 2022-1-22 10:10 编辑
中午 五月月圆的那一天，天沐独自一人，在天山南坡原始森林边，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山顶的白雪在阳光下明亮炫目，天又是那样蓝的透净，很想沿着林中小路，向山林深处走去，可胆小，不敢深入……若是长安诸位山人同行，那该有多好哇！ 森林里终于走进了几个学生，我迫不及待地壮起了胆子，沿着弯曲的小路一直往里走，林地里有各种花在开，黄色的菊花，野兰花刚刚半开，该是巴里坤的春末夏初之季吧！踩着松林里柔软的松针，地下有许多硕大的松果，我采集了一些回去作念想！令人焦虑的是学生们突然不走了，我也只好在不远处找了一个树墩坐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各种鸟儿在耳边演奏森林交响曲…… 不敢想象直线二十公里外天山南麓寸草不生，之后是荒凉无垠的大戈壁！ 后悔的是，走的太匆忙，把琴忘在房间里，不然，可以试着为鸟儿们伴奏了……不知怎地，那几个学生竟久久没有动静了，我在犹豫：可否继续往山上走？大概没事吧，我自我安慰道，反正离公路又不远！我决定了，往里走，森林到处是迷人的风景，实在无法抵挡的诱惑，诸位山人，你们可别关机，随时与我联系，万一……先找一根棍子再说！ 十分钟后，我已经深入腹地，平缓的林地逐渐有了坡度，森林更幽静，更迷人，森林享受工程全面启动！在阳光下，我贪玩了一会儿，竟是如此这般炎热，毕竟是夏日的太阳，直射下来，火辣辣的，但奇怪的是，森林草地上的白雪，却丝毫没有溶化的意思！树荫下又不可久待，阴阴的凉，而且随着偶尔吹来的微风，不时从树上掉下松果和雪块，怪吓人的，是走，还是留？是进，还是退？若苦竹在此便好了，他会激情昂扬地朗诵到：“是生？还是死？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若大家都在，该有多妙哇！我起了决心，回去的首要任务，就是如何将诸山人都哄来…… 我低头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半，还早，至少四个半小时后才日落！一个人就一个人，反正今儿豁出去了，赖也要赖到天黑去…… 也许是第一次走进真正意义上的大森林，刚刚长出密齐新芽的小松树是那么清绿、可爱，与城市里的松树大不一样，城里的松树，灰绿、暗淡，在噪声和飞尘里生长的十分吃力，森林里则不同，恰恰昨晚又下了一场不大的骤雨，更是将树木们洗得一尘不染，也许，这里本来就没有尘土。 山坡很平缓，或许我还没有到达陡峭的地方，下午的阳光，斜洒下来，白的雪，青的地，高大的松林，正是西方的油画里常常看到的那样，我偏爱油画，它能真正地折射大森林是色彩、光线，光亮、鸟声，比起欧洲，中国的草原大森林地貌似乎不多，不知国画盛行不知是否与此有关系，至少华北、中原，还有关中，大抵与此关联。我忽然觉得自己 当你看到眼前一棵窜入云端的笔直青松，你会欣喜，会感动，正是亿万年间，高大乔木不断向天空的延伸，才创造了有氧的环境，才有了动物，有了人类，仔细看去，高大的可能不是松树，可能是杉树，我不大熟悉植物，对，挂松子的一定是松树，否则必为杉树。 我仔细的观察，森林里的蚂蚁很大，记得在距离哈密四百公里外的敦煌，我漫步在戈壁边缘的防护林里，找了很久，只看见几只很小的蚂蚁，或者小虫子较为合适，因为小的看不清楚是否有许多腿了！ 而在这儿的森林里，你只要静坐不动，草地上便有无数个点在晃动，到处都是勃勃的生命在活跃！不同于秦岭的南山，因这里没有蚊子，当然也没有蜘蛛，苍蝇有，但模样也很漂亮，有一只还想钻到我带来的且熟透了的杏子堆里去，被我坚决地赶走了，因为，再漂亮，也不能是让它留下来的理由。这里没有讨厌的蝉叫，仔细听去，大小不同的声音，都是大小不同的鸟儿们发出，自然界的声音，在这里简约而纯洁。 还一点不解是，松杉之类树木与秦岭的大多数树木不同之处，林间许多过去砍伐后留下的树墩，都在逐步的枯烂，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会从根下长出新枝条，要么生，要么死，不委曲求活，怪不得自古以来，那么多人赞美松杉呢！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四处寻找可以做烧火棍的材料，折松枝不可能，弯弯曲曲，虽然松干直，但不可折，也折不动，好不容易找一棵半枯半荣的树，折断上部干枯部分做防身的武器，而其下部长出许多小枝条，这当然不是松树，不过我也不认识它。 我的另一个惊人发现，就是在森林里呆久了，突然发现中午和下午的鸟叫之声不一样，中午轻声，间断多，而下午宛转，细密不断。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一只胖头胖脑的野蜂----居然有野蜂----当者我的面，大摇大摆钻进眼前一株同样不知名的野花瓣中，半开半闭的花瓣剧烈摇晃了一下，像要倒伏一样，表示不堪重负，野蜂见势不妙，便很不情愿地钻出来，飞到别处寻花去了。不过也对，蜂是必要的，花要授粉，蜂要采蜜，看来，这里仍然是存在着简明的生物链，也许是从敦煌库尔勒，到哈密，这近一个月来，总是在毫无生机的戈壁滩上进行，尤其是敦煌，那天早晨去基地防护林里散步，正赶上沙尘暴初起，虽然没有遮天蔽日，但也是天地半昏半明，幸好来了一场雨，消了一劫，那天还听说哈密天山降大雪，道路封闭，果然，已是三周之后，天山到处依然是雪的风景，山顶白雪覆盖，山下也是一片一片的，滋润着这沃土中的草原，今年一定是草茂羊肥。 忽然，我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上午为赶12点的班车，走的急，没来得及吃饭，买了点零食，这阵儿感觉饿死了，不行，我今儿发誓赌咒，要等到日落西山才肯罢休，就忍着吧。最好别想巴里坤的手抓羊肉！ 再说明天就忙了起来，以后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连云天、萧女、叶开心都在鼓动我，何不把这良辰美景守到天黑呢！ 远处，一只飞蛾悄悄地飞了起来，它只能飞到树高的十分之一处，有蛾子也对，说明有虫子，这样鸟儿就有点心了，我暗自庆幸又发现了一条生物链。我有点生自己的气了，当初，为何没有学习生物呢？那样的，只要愿意，几乎年年、月月、日日可以到大自然中与昆虫对话，与鸟兽同居了。 我一边在写，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因为森林间我发现了许多动物粪便，看样子是羚羊或鹿的，好像是食草动物的。自己有过放羊的阅历，大致可以推断。尽管如此，我还是把那根粗棍子放在最显眼、方便的位置，随时准备放下笔杆子，拿起“枪”秆子，这根棍子十分笔直，还真是根做红缨枪秆的材料！ 由于我静坐不动，许多鸟儿的叫声便越来越近了，还不时听到鸟儿翅膀扇动的声音----这只鸟儿最近，几乎就在两米处的树丛后，呦，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这大约是我唯一能分辨的鸟叫声，声音和家乡的布谷鸟一模一样。 据此半日的积累，初步可以听出，至少有10种以上不同的鸟儿在鸣叫，我记得十五岁时，在母亲老家的山村杨坝，跟着一位阿婆（可能是外祖母的表妹）还有几个表弟表妹，也走进了森林，也是高大原始的得森林，如童话中一样，记得途中我用弹弓打了一只很大的鸟儿-----它活着且翅膀受伤了，我抓住它，并用石块压住它的翅膀，准备回来时作为战利品带走，但不知怎的，回来时死活都找不见了，为此我遗憾了多年。 如今，对于鸟儿们，我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想伤害它们的念头了，我酷爱进山，酷爱山林里的气息，只是每每想到荒凉的大漠戈壁上会有如此壮美的草原森林，而且天山的森林要比家乡的山林美十倍，一百倍，大自然总是公平的，即然这里气候不好，那么…… 有一只肯定是山鹊，黑白相间，叫声与喜鹊无异，我暗自得意，又认出了一种鸟儿，我真想在这儿过夜！不过，还是下次吧，我自我安慰。叽喳喳！我身后的高树枝上有鸟儿大声吆喝起来。 到了七点，肚子不争气了，加之我又一直在瞄着近邻着森林外的大草原，于是，我对自己再次妥协，走出森林，走进草原，走进座落在五百米外的草原边缘的白石头度假村，吃完烧烤，登记了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一边不得已的接着尘世间电话，一边朝度假村的后门走去：那里有许多牧民，有许多骏马，我跨上一匹四蹄灰白的黑马，一路向草原深处奔去。。。。。 九点日落，似锦如绣的晚霞，直至十点才散去，黄昏的风景绝对是高潮：白雪，森林，草原，羊群，红霞，嫩绿的青草如地毯般柔软，在牧人的驱赶下，羊群恋恋不舍地啃食着草尖，向散落在草原各处的木屋飘动而去，每个木屋的旁边都有一个木栏栅的羊群，有一群的羊约三四百只，有一半已经钻进羊圈，而羊圈看起来很小，似乎不足以容纳这群羊，但结果是，一个也不少地都进去了！ 回来的路上，又碰上一群可爱的小毛驴，个头儿真的比陕西的小！仿佛没有人类管辖它们，便活蹦乱跳，自由自在的享受着黄昏的草原，特别有一只虎头虎脑的毛驴，脸也比别的短许多，它在软软的草地上，打了一个滚，别提有多舒服了！ 当然，睡觉前，我情不自禁地仰望星空，意想不到的是，今晚日月星辰同辉，日月同辉内地也常见，但如此明亮的圆月，星光依旧灿烂，除了银河看不见，大部分明星都在天上高高挂起。人生难得有此幸，至少对我是这样吧。 最后值得提醒大家的是，五月巴里坤的夜里，会把人冻醒的，我压根就没有注意房间里的的电暖气，毕竟西安是36度的高温！整个夜里，盖了两床被子的我，还穿着全套棉毛衣，居然冻得脸都不敢伸出被窝！早晨五、六点还是冻醒了！起来后才发现，木屋后有一大片雪覆在草地上！原来木屋并不保温，室内外温度差不多吧！
（2007年6月1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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