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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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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7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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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前日,庄回家路过此地停下找我。
放下背包,茶只喝了几口。见庄神色有点缈茫,我便专注地看着他。
庄低低地说:“外面离此不远的地方出了车祸。”
我无语,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事发在公路一侧,血却溅到几米外的另一侧。”
我低了低头,只觉得手臂微微地发麻了。
“生命有时候真像秋日高挂枝头的枯叶,哪一时刻要落下来,谁也说不准。”
看着彼此眼中的茫然,有那么短短的一阵子,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庄低头把杯里的茶喝完了,问:“这段时间怎么样?”他把话题岔开了。别后的时间已长,我们都很想说一些话,最后却只是淡淡地谈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一)
隔天,十月一日,祖国的生日。
前一晚似乎又是凌晨天际发白才睡下,起床的时候已近午间。外面那些可能的普天同庆似离我千里之外了。
妈妈等在一旁,我这才想起我们已经约好今早八点半钟要出门。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妈妈为了让我多睡一下却没有唤我起床。我原本就简简单单,早已习惯了素面朝天,用浅色的布系住散乱在脸颊的头发便挽着妈妈出门了。
小姨已经等在约定的地方良久,散散地翻着一本杂志。她是妈妈的堂妹,只大我六岁,一起外出时,遇到相识的人便拉着我说:“这是我外侄女。”然后,陶醉在一片赞她年轻的恭唯声中。有时候看着她,我会忍不住为她的纯真而微笑。
……
完成此行的目的后,我在书店买了一本书,是琦君的散文。放在书架的下层,很不起眼的地方,已有些淡淡的灰尘。照着书上标的价钱拿给店员,店员又退回一半钱,很快地说:“这是折半价的书。”
抚着书,心里对琦君叹道:“琦君,琦君,你灵气之柔婉细腻又岂能与金钱等同。”
祖国的第五十五个生日,我依然用购书来表达我的纪念。从懵懂的少年时期到现在,每遇重大节日,我便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在扉页上谨而慎之地写下当日心情。
然后在“水云轩”(一个小憩娱乐的地方),妈妈和小姨提起了前天庄所说的那场车祸。我原本是低着头在看书的。听小姨提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想了一下,是我以前一位学生的家长。小姨说:“可怜了那孩子,小小的年纪被整个从腿上碾过去,恐怕是很严重了。”我抓住小姨的手臂:“你说被碾过去的人是谁?”只觉得喉咙有点堵塞。小姨解释了几遍,我却是听不明白。后来,妈妈说:“被碾到的是你那个学生的表弟。”当我搞清楚状况,坐下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眶一阵不听使唤的发热。是作为师长私心的如释重负,亦或其他?我竟不知道眼泪为何会流下来。小姨说:“确实令人同情。”
所有的同情都是真挚的,所有的同情也是廉价的。除了那些无可奈何的生老病死,我对现代的医学抱着茫目的信心,深信那个孩子只是腿受伤,医生一定会有办法让他好起来的。在心里一遍一遍默默地替他祝愿着。
打电话给庄,告诉他那天的车祸一定没事。庄说我们都希望如此,我很高兴你没有看过现场那些血迹。
和庄说完后,突然很想念那位学生,很想很想。自教师节他来找过我到现在又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翻起那本笔记本,我执教以来所有学生的联络电话都在上面。很快找到了电话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是他姐姐,怕那女孩子担心,我用很轻松的语调对她说很久没有听到你弟弟那些可爱的迭事了,你能让他亲自对我讲吗?
那孩子在电话里对我说:“老师,你是不是还担心我在课堂上会捣乱。”
我很肯定地对他说:“不,老师相信你!你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违背过。老师只是想你了,没有你在我身边当小广播员,我竟然觉得有些冷清了。”
临挂电话前,他对我说:“老师,我表弟出车祸了,很严重。”
我还是鼓励他要相信现在的医学,要有信心。
(二)
十月二日,长假的第二天。
夜间睡不着,摁下手机的荧光,已是凌晨三点。黑暗里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事情。睡去以后,梦里依稀回到校园中,见到一些人,都很斑驳,只是哭着问青儿为何不回来。醒来枕边依旧湿湿的。自青儿去后,这是我第二次在梦里见到她。车子撞上青儿后,他们都说青儿当场就去了,可能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痛苦。
窗外署色已微明,我闭着眼睛想着青儿的如诗如画,想着那一抔无情的黄土掩盖了她年轻的躯体,想着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许孤寂寒冷,眼泪便又无声息地流下来。
室内发白时,起床洗刷完毕,周围尚是静静的。在顶楼走了几圈,清晨的阳光柔得令人沉醉。回到书房,洗了毛笔,醮了墨水,胡乱地写了几个字,无任何骨架,无任何韵致。索性又丢开笔,坐在阳台向阳的地方,眯起眼睛看那些折散的光线。

爸爸妈妈一起去旅游区,我很高兴,平素那么忙,难得能拨出时间一起外出。我坚决不同往,遇此长假,人山人海,觉得很累。小弟难得回家,早跟他的朋友出去了。奶奶跟邻居的老姐妹谈得不亦乐乎。打电话跟哥哥聊了几句,他们一家亦决定外出,问我要不要同往,我又摇头了。
书架上有一本哥哥送我的书,还没有看完。取出看了几页,又打开电脑在网上瞎逛一阵。
雪来电说:“大家说好下午到海边走走,别老是闷在家里。今天阳光不太强烈,海边可能有些冷,你穿上长袖的衣服再出来。陈说他会去接你。”

那件白色的棉布衫已经穿了两年多,喜欢胸前两条米色的飘带,一直不舍得弃了它。陈来了之后说你在衣服方面倒比别的女孩子省了很多钱。我呵呵笑着,不知道说什么。
海风果然有些冷,暗绿色的海水翻涌着,依旧别来无恙。自四月和雪到海边来,到现在已整整半年的时间没有再来过。而我们这些人似乎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喜欢海,害怕海,它那么辽阔,那么强壮,那么神秘,那么炯炯有神。是了,总觉得那些海潮声此起彼落,似乎在召唤着什么。那一年的寒夜,婉的叔叔要从一条船上回到自己的船,一脚踏空,便永远回归了大海的怀抱。
看那些暗绿色的海水太久会发晕。坐下时,我背朝着海,向着阳光。
我们谈了很久,陈他们很会说笑话,一个接一个幽默的故事让大家哈哈大笑。听着潮声,我一直想着青儿,但是没有说出来。
临回去时,我小声地对雪说很想青儿,梦到她了,第一次也是在海边。雪说:“别担心她,她是个天使,走到哪里都会很祥和。”
在车上,珊对我说:“以为阳光不强烈,但是后劲十足。你向阳一下午,现在脸都发红了。”
(三)
十月三日,长假第三天,天气有些冷,竟有秋寒无边之感了。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常阴。伤春悲秋,临风洒泪,对月叹息,古谓之痴儿,今人若如此总免不了落人一哂。
晁补之有词云:“算春长不老,人愁春老,愁只是,人间有。”理智而透彻,点出人们惋惜春天只是个人情思,自做多情,与春天本身无关。
林妹妹之纤弱敏感,是红楼读者最熟悉不过的,然而在此事上面亦看得透彻。别人喜团聚不喜分离,林妹妹却认为聚合只是一时,别离不过迟早,在此倒比别人看得开了。
晁公理性,不知有否点醒几多“痴人”。林妹妹秉绝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才华清俊,与貌可堪成正比,此佳人人间能得几回闻。算来彼等皆是不俗之人了。
每看晁公《水龙吟》深以为是,奈何仍是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最终总是落人一哂的俗人了。
百年寰宇,千太红尘,浮生尘缘如梦亦如幻。当我在书房中那一隅个人的小天地里流连于网络的迷离,怎曾想过此生竟会认识大哥。他之于我,我之于他,只是两个用千变万化的汉字叠加起来的灵魂。
喜欢水似的平淡——生活,真情皆如此。也许如火一般的热力才可以点燃生命的热情,但是燃烧之后很快变成灰烬。生命本如此须臾,为何不淡淡地细水长流。
认识大哥以后,谈得最多的都是文字上面的事,很少论及私人。文字是个海洋,终此一生难于探及终点;私人之事只是一圈浅浅的水洼,很快便到底了。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久没联络,彼此皆有“故人何在?烟水茫茫!”之怅。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何叹!面朝大海,夕阳、流云、潮声映入心里。故人不在,远在千山,打开手机拨了那个号码,凑近潮声——天涯共此时。

午后,江来电说:“老师,如果你现在没事,我和培要去找你可以吗?”
又是一些让我魂牵梦萦的孩子!我说:“来吧。骑车小心,别拼车技。”
站着看眼前的两个男孩儿,高高的个子,于我竟须仰视才见了。我依然象以前一样很快地捏了一下他们的脸说:“再吃一下大闸蟹补补吧。”培有点羞涩,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脸颊。江笑笑说:“老师真是落伍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大闸蟹一吃几年都腻了。”
我高兴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我第一届的学生。为那个人生工作的第一次,我付出一些傻傻的青春,欢笑,泪水,无知。曾和他们相互拍着桌子急红了脸,曾那么恨铁不成钢地误会了他们,曾和他们玩我不擅长的游戏输得灰头土脸,曾因为他们一些温馨的片言只语暗夜里因欣慰而不能成眠,曾因为自己的急躁无知而内疚自责,曾因为离别在即几次泪水盈盈,曾因离别后对学生的深切想念而伤心,曾因学生离校后多少情真意切的来信而感动……任是言语再多,如何说尽我对这些学生深切而特殊的情感。
曾记那天在路上,恒骑车从后赶上,大声地叫着老师,下来了,只是傻笑。新同事在一旁说:“你好幸福,还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孩子叫你老师。”我深以为是,有这些情深意重的学生,我何其有幸。
不断地向江和培询问其他学生的近况,培原是文静之人,渐感招架不住。江说:“老师,你要再这么穷追猛打下去,我们可受不了。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和培回校后,联系其他同学,写一张报告单给你好了。”
这就是我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个人有个人的可爱,每个人的可爱都不尽相同。
丹丹曾在课堂上对我说:“老师,如果可以实现三个愿望,我三个愿望都是我们永远不分开!”丹丹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我真希望永远和那些可爱的孩子在一起。奈何人生岂能有不散的缘分。
(四)
十月四日,长假第四天,延续昨日的秋寒,仍穿上长袖的秋装。
婉凶狠狠地说:“出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每隔三分钟就打你一次电话,你别想安宁!”
我叹着气说:“婉,你的无赖一点不减当年。”
婉哈哈笑了两声:“你以为我们现在是‘遥想当年的时候’吗?”
坐在车上看着婉娴熟的驾驶动作,飞扬眉间的锐气,我不自禁说:“婉,你真了不起呀。”
“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只是事实,没什么好高兴。”婉开着车,不为所动。
……
幼年便与婉相识,婉自小显现的机灵锐气,独当一面的魄力,如一道炫目的阳光,既使在拥动的人群里,她依旧那么引人注目。
“今天就想瞎逛,事先没有安排,你想去哪里?”她转头看了我一下。
“市内人很多,买一本书都不容易,我们能不能去静一点的地方?”
婉眉毛扬了扬,说:“就知道你会这样要求。”
车子不知道拐了几圈,走过几条路,在一个安静的十字路口停下来,前面的路太窄,车已开不过去。婉走过去与一个立在门口的老者商量停车的事宜,很快便办妥了。
我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以前竟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询问婉,她亦从来没有来过。
右面的小巷有些曲折,阳光只是泛泛地落在屋檐一角,照不进巷里,看去有些阴暗。巷里清一色全是红砖与乱石砌成的瓦房,临近巷口处有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很大,全是铁锈。回想来时那些矗立在光线中的高楼大厦,恍似一脚踏空,落在时光的夹缝里。
我站在巷口观望,回头看了一下婉,想让她和我一起去看看。婉摊了摊两手,肯定地对我说:“你自己去吧。我想里面除了发霉的味道,不会有其他。我从另一个路口走了,半小时后在这里会合。”她一壁说着,一壁自去了。
我慢慢走进巷里,那种落在时光夹缝的感觉越发鲜明。巷内静悄悄的,仔细看两边,一切已十分古旧,砖头的缝隙、门楣和窗台灰尘囤积,想必大部分久已无人居住。
小巷并不长,一边想着此地在若干年前可能会有的人流温情,一边已作好退出的打算。临近巷尾,闻右窗口有人声,转头看进去,窗门洞开。在幽深的巷子里,这个传出人声的屋内竟然花花绿绿,挂着一室不同颜色的油纸伞。说话的是一对年逾花甲的老人,应该是老夫妇。
惊叹,激动,不可置信!诗人戴望舒笔下那个结着丁香一样愁怨的姑娘,撑着的不就是这样的油纸伞吗?
趴在窗口和两位老人家谈了很久,知道这些伞全是老人家手工做成的,深感欣慰的是市内有些商家是老人忠实的顾主,这样的工艺品毕竟能得已传承。谈起制作的经过,深感其中之不易。问老人何以能坚持到现在,老人说舍不得老房子,舍不得这些伞。
婉来的时候,我手里已经买了一把油纸伞准备往回走。婉也是很惊奇,拿过我手上的伞,仔细看了看,展开又合上。我问婉,此刻是不是想到江南烟雨下某些如诗如画的镜头。婉把伞递给我,说:“很漂亮。能坚持到今天不容易。”
走到巷口,她又忽然对我说:“你房间里面那些瓶瓶块块、纸纸张张,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像没有一件实用的。这把伞加进去又是一件空洞无用的东西。”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了一遍:“哪些东西不实用?”婉说:“长期躲在你爸爸妈妈的羽翼下,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你知道不?白痴!”
我一直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生活在他们的保护下,因此婉说我有些白痴我便默认了。忽然想到她也去另一条路,于是高兴地问她有没有探到宝。婉说:“习惯了冷漠,走在那条小路上竟然有人问候,觉得很不适应,但是也有些感动。”
静静地看着此刻的婉,她的纯真依旧如同幼年。
(五)
十月五日,长假第五天,阳光很温暖。
妈妈和她的兄弟姐妹围着偌大的桌子边喝茶边聊天。他们的另一半,爸爸,姨丈,舅妈皆在身边。
客厅很大,我们这些表兄弟姐妹另据一旁,唱歌的唱歌,说笑的说笑,流行、八卦、娱乐、服装,差点就把客厅翻过来。大人的谈话偶尔被打断,便转头朝着我们喝斥一声。
小弟功课繁忙今日已回到学校,我心里有些不忍他没有时间参加这样的聚会,便发了一个短信给他。
谈起流行,我便很惭愧,身为年轻人,对流行尖端,明星娱乐,远不如阿姨和舅妈们的如数家珍。既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便安静地当忠实的听众。渐渐地却对大人们区域发生了兴趣。
他们谈的都是一些极平常的生活琐事,或者关系家庭,或者关系生意,或者关系孩子,却是津津有味。每个人的脸都那么明朗从容。岁月已经在他们脸上刻下深浅不一的痕迹,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却是那种温暖平和的兄弟姐妹之情。
想起奶奶曾说:“一世父母,两世兄弟”,此时此景,对这句话似乎有了某种体会。
小宣、小明、林等哥哥弟弟妹妹在很短的时间内竟然拼掉了一箱啤酒。看着他们豪气干云的样子,我悄悄腾出一只杯子,轻声对身旁的表哥林说:“可不可以也倒一杯给我?”林欣然举起啤酒瓶。哥哥在对面瞪我一眼,然后对林说:“别理她,她的酒量之差足于让你喷饭。”林便对我说:“本来想喷饭的,但你等一下把酒喷在我身上更不妙。”哥哥和大家高高兴兴,我不好再争论,但心里真有点郁闷。
(六)
六日,长假已近尾声。
珊兴高采烈谈起幼年我们常去的那个旧市场,那里的老爷爷、老阿婆,那些童年记载脑中的一些温情的面孔。
末了,珊说:“快要工作了,下午一起看看吧!”我抬眼望着窗外如幻的阳光,珊的兴致已经感染了我,我也热切地赞成这样的计划。
“骑自行车吧,不太远的。”珊说。
“珊,我有整整两年多没有骑过自行车了,想起有点怕。”
“别想太多了,你忘了初中那些年你总是骑着车子等在前面损我们吗?”
“呵呵,是啊。老师因此还扬言要没收我的自行车。”
……
家搬离原来的地方之后,我只在最初和离家求学前来过两次,此后便从来没有再来过这个市场。
昔年凌乱的棚子如今已然规划得整整齐齐,原始的土地亦全部铺上青砖水泥。人流比前些年多了好几倍,只是记忆中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换了。
站着没有目标地四顾茫茫。我对珊说:“我想那位卖甘蔗的老爷爷。”珊眼尖,拉着我说:“水果摊全在那边,去看看那个老爷爷还在不在。”
老爷爷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年幼,珊和我经常在这个旧市场玩。跑累了、玩累了,便坐在老爷爷身边听他讲一些奇经异闻,我们是老爷爷甘蔗摊的免费食客。我原本是不吃甘蔗的,起初老爷爷非但免费让我们吃,还常常因为我不吃而给我解释吃甘蔗的种种好处。直到今天,我依然不太吃甘蔗,却很喜欢买甘蔗,那其中的温情只有自己才能感悟。
很仔细地整排看过去,却仍然没有看到那位老爷爷。
珊说:“奇怪,明明听说他还在做水果生意的。”
我想了想,说:“珊,老爷爷应该有八十好几了,他的儿孙会舍不得让他出来的。我从前来过两次想跟他说说话,但是都没有找到他。”
珊只是摇头:“你不知道,听说他儿子真的很孝顺,几次请求他别出来做生意,在家享清福就好了。但是老爷爷却对他儿子说如果不让他劳动,他会活不下去。他儿子没有办法只得屈服了。”
带给我们关于老爷爷消息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女士。我和珊却宁愿没有问过,没有听到。
老爷爷在附近一带是受人敬重的老好人,八十几岁年纪依然身体硬朗,只是耳朵稍微失聪。老人的儿子事业有成,儿媳妇贤惠孝顺,样样依顺老人。但老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不但把水果摊坚持下来,还常常帮助别人。附近一带有些路原本坑坑洼洼,每逢下雨,便泥泞横积,行人难行。老爷爷便默默地挑来石块沙土,硬是慢慢把那些路填平了。今年雨季来临时,连下几天大雨,把某些路断又冲毁了,老爷爷瞒着家人冒雨去查看损坏的路断,一辆冒失急驶的轿车就那样撞在他身上……
末了,那位中年女士说:“可惜了这么一位善良的老人。他去了之后,整个市场没有人不伤心的。”
珊和我推着自行车走了好一断路,默默无语。想起老爷爷,心中皆是一片惨恻。
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身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想来前人堪破世景之敏感比我们竟强多了。
(七)
十月七日。
总记得幼年时脑子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梦想,心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期盼。每等待某个放假的日子,便觉得时间似乎是定格了,在原地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伸脚。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光开始不着痕迹地从身边倏忽而过,隐约留下一些岁月的冷风或暖风若隐若现地游离在身侧。蓦然回首,幼年的时光已远,我们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们。
午后,庄、雪、和珊已陆续回到工作的地方。珊笑呵呵说:“几时再能这么畅快地醉生梦死呀!又得等到过年了……”

小姨说那位出车祸的孩子情况越发严重了。昨日因为孩子的亲人从医院回家带回的消息,致使邻居和关心孩子的诸人心情都很沉重。
那孩子大腿以下几乎是血肉模糊,送到医院之后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如今依然高烧不退,靠氧气唯持着。医生只是无奈地宣布:“尽人事听天命了。”
想起庄那日对我说的:
“事发在公路一侧,血却溅到几米外的另一侧。”
“我们都希望如此,我很高兴你没有看过现场那些血迹。”
脑中蓦然浮起一个画面:在秋日的黄昏里,如血的残阳映照着一地四散的血迹,如一地凋零而落的樱花瓣,触目惊心!那些花瓣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用自己的身体编织而成的。
庄说:“生命有时候真像秋日高挂枝头的枯叶,哪一时刻要落下来,谁也说不准。”
尽人事听天命?若至高无上的苍穹间真有一个主世间沉浮的神,想来亦不舍那么纯真可爱的生命之花凋零吧?或是“一切早有定数”?或可创造奇迹,或只是认命?
但愿生命多一些奇迹!

后记:有一句偈语说:“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由于色身虚幻,所以“我”是不实的,肉体之我不断迁灭固不待言,而心理之我也是刹那不住。
许多烦恼也许只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太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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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8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清清又有新作啦?
细细看了很久,心里慢慢涌上了几许感动,几许失落……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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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8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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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8 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下面引用由钢琴佳人HCJ2004/10/08 00:22am 发表的内容:
来,徒弟,师傅借清清的帖子,给你上一课!
首先呢,这是一篇很不错的散文!知道文眼在哪里吗?就在开头 "庄低低地说:“外面离此不远的地方出了车祸。” ",顺着这个文眼望下看,你会看到优美的文字和贴近生活的语言,没有华丽的辞藻,你是不是感觉文章很美丽呢?当然是的,这就是语言美!
还有,看到那种形散而神不散的感觉了吗?借国庆七天长假而娓娓道来,引领你到生活到海边,到夜晚!而最后一段就体现了主题!"庄说:“生命有时候真像秋日高挂枝头的枯叶,哪一时刻要落下来,谁也说不准。” "这个主题是借他的嘴说出来的!
看到这几点,你就进步了哦,乖徒弟!

呵呵,清清,好久没看到这么优美的散文了!我给徒弟讲解你不要怪哈!!固了,加精!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4-10-8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我喜欢那句:但愿生命多点奇迹。或许活着是痛苦的,挣扎在各种境地中,如果多点奇迹,不亚于黑暗中的一缕光线。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4-10-9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枫,见你对此贴一番从容地分析与评论,清清高兴之余亦感汗颜。谢谢枫。:)
阿紫,生活也许零碎,也许平淡,如你所说有失落亦有感动。只是每每想到“人生”二字便觉得些许沉重。
阿钢,谢谢你的支持。:)喜欢你坦率而纯朴的文风。
闲情朋友,你好。:)仔细看了两遍你的回复,心内有诸番感受,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想到那个尚与生命搏斗的孩子,我禁不住想再说一遍:但愿生命多点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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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4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弹指一挥间——浮生散记

淡淡的岁月,淡淡的情怀。这就是我们平凡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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