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蝴蝶飞啊飞

透过万紫千红

[这个贴子最后由透过万紫千红在 2005/10/25 01:48pm 第 2 次编辑]

    题记：一个女子可以有蝴蝶的外形，却不可以有蝴蝶的心事。万紫千红有时是美景，有时是陷阱。
   
    （一）
    空中小姐用温柔的声音第三次提醒乘客关闭电话时，秦聪终于叹了口气，用微汗的手指按下了关机键，那一刻心痛的感觉让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起飞的失重让她想哭，但她无泪，这一年来，她把眼睛全部洒在了这座的城市。如今，终于要离开这座城市时，她告诉自己，从此不再受伤。尽管她有些期待，有些不甘，但是从她登机的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只有义无反顾了。这个城市与她无缘，她也早已厌倦。她期待的或许只是一种感觉，一种离别的断肠，让她确信这一年的飘零，让她不再留念。华伟没有来送她，也没有打来电话，也许他还没有看到她留下的信，也许他看到了，但对这样的结局无能为力，只有沉默。
    来时迷惘，去时凄惶。这停留的一年，秦聪不敢回头去看。人生最大的伤痛，莫过于一无所获的付出。飞机飞行平稳以后，秦聪睁开眼睛从机窗望出去，飞机已经进入了云层，白云很宁静，如她此刻的心。终于摆脱了一场无望的守候，为此，她曾经想过也许要用尽毕生的时间，但她终于做到了，她知道心里的那道伤痕很恐怖，很狰狞，但比起那无休止的煎熬，她宁愿逃离后独自去舔拭，甚至清洗、切除、缝合。
    孤独的人注定要飘零一生。秦聪在日记里写下这句话。她就是这样的人，这种性格，这种命运。曾经她想让自己换种方式生活，但每次有机会时，她又不屑，其实她做不到，那是一种习性，生命深处的，无法改变，这也是她的悲哀。
    一年前，秦聪就在一种强烈的向往状态下，将自己以往的生活写上了一个句号，就象每开始一段新的经历她都会启用一个新的日记本一样，踏上了北漂的路。此行是为了心中久结的梦想。也许有过忐忑，但那种不安不能影响她已经做出的决定，生命里新的页面已经打开，她又将动笔，去写、去创作。不能确定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也许和她的文风一样，只能又是一个悲剧的故事。
    而今天走的时候，又是去年的那个季节，人面相同，景色依旧，不同的是心情。北京的冬天很冷，让秦聪浑身发紧。还有她刚刚失去孩子的身体，很虚弱。她原本想带着这个孩子上路，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对华伟死心。这是她和华伟的孩子，她深爱着这个孩子，从她知道自己有了这个孩子的时候开始，她也开始了担忧和恐惧，她预感自己与这个孩子无缘，这种担忧和恐惧折磨了她两个多月，去做手术的时候，她孤独无助，甚至无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用最隐私的地方感受着手术器械的冰冷和疼痛时，她睁着那双忧郁的眼睛，听到了泪水汩汩地流向自己心里的声音。那时候，一种痛苦和快意交加的感觉让她虚幻，天花板上都是华伟的脸，熟悉但又陌生，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秦聪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摸自己的腹部，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很遥远，她带着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去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她不知道那儿是否有太阳。其实有没有太阳，风雨多大，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她心里，天空已经不存在。那个她奉之为天的男人，就是华伟。而她，用两年的时间走到了他的世界，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之后，又这样离开了他。秦聪是个视爱为生命，为一切的女人，和华伟相恋的三年里，她从没有想过要和华伟有孩子，她知道，自己的爱情和天下的爱情不同，她的爱不真实，很飘摇，如她的命运。她从来不确信结局，也从不敢想象，她害怕，一直害怕。既怕失去，又怕得到。

染柳烟浓

还有后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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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年前。秦聪经过两年的煎熬和犹疑后，她以放弃一切财产为代价，只要了女儿的抚养权，了结了与丁涛的婚姻，来到华伟身边。离开的地方有她的事业、她的父母，还有一个天使般的女儿。为了这个决定，她挣扎了两年，徘徊了两年。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不敢伤害自己的亲人，更多的是她深知自己和华伟之间的距离，她担心那个距离无法跨越。
    那天，其实已经记不清从哪天开始了，只不过那天事情终于走向了不可挽回，秦聪从失望的婚姻中走出来，走进了绝望。那天，她又一次放弃了外出学习的机会，同时，也正式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开始了沉默的拒绝。从认识丁涛开始，她已经不知道放弃了多少次这种外出培训和学习的机会，说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她一直与这样的机会错过，她起初以为那是本份，因为她知道有许多相遇会发生故事，尤其是象她这样满脸满眼都是故事的人。即使不合群也不张扬的她，都会被周围的人注意。她当然不愿有那样的相遇，她属于那种执着的女子，喜欢完美，即使这种完美只是一种形式，她也会维护。起初，她以为这种牺牲很痴情，是对爱情负责的表现。后来，她发觉这种生活很乏味，她开始有些困惑。生活是需要经历的，否则会停滞，会厌倦。她开始渴望进步的时候，丁涛却成了她的阻力，他的意志让她发觉了自己的无知和单纯，她居然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别人去主宰，这不是她的性格。她愿意为爱主动付出，而不是这样的束缚。
    如经冬的小草，如破冰的芦苇，篷勃地生长开来的，是秦聪一颗渴望自由的心。而这个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她失去了飞的翅膀。从此，她开始了沉默，为过去的生活悲哀。她病了，这病来得突然，也难治愈，她在病情中放纵自己，终于争取到三年的进修机会，也开始了与丁涛的分居。病是她最好的借口，她甚至因为病痛而欣慰。
    不是所有的相逢都有故事。在半脱产的进修期间，秦聪依然来去茕茕，生活没有任何波浪。但这三年的时间她学到了知识，学到了独立。这些让她离丁涛对她的要求越来越远。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和将来。过去的自己不是真实的自己，将来的自己不是现在的自己，她都不认识。
    三年很快过去了，秦聪的病时好时坏，但也因为时间的关系不再让人恐怖。她知道这种亚健康状态实际上是精神和心理的原因，她几乎下定了决心要和丁涛分手，因为在她进修的这三年里，她们已经成了陌路人，甚至反感和厌恶。那天，丁涛乘她进卧室收拾衣服的时候突然抱住了她，一种厌恶的感觉让她不由分说地反抗。丁涛没有照顾她的感觉，强行把她推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她的头，甚至没有把她的衣服全部脱下来。当丁涛从她的身上爬起来后，她看见了自己的裤子还在腿弯处，毛衣整齐，头发零乱。她没有看一旁垂头丧气的丁涛，她为他不屑。几乎很平静地，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知道经过了这件事，她就真的可以和丁涛绝裂了。从丁涛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他的绝望和慌乱。
    从此，秦聪忘了自己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她忽视了自己身上那些代表性别的器官，对性没有一丝感觉。后来，她知道那种病态是刻意的，来源于对那一天经历的厌恶。她开始每天洗澡，有时一天洗几遍，她爱自己的身体，也恨自己的身体。她用很热很热的水烫它，又用极冷极冷的水冰它，折磨它，并快意。她发誓，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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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明天再写

红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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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飞啊飞（原创）
（三）
    生命里有些缘份是无法企求的，有些缘份又是无法逃脱的。有一天，当一份爱情，一份必将用一生的变迁去换取的爱情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兆，就会让人措手不及，无法抗拒。
    那是一个很轻松的星期六，丁涛外出活动了。秦聪打开了自己久闭的房门。很久以来，只有在确定丁涛外出的时候，秦聪才会打开门走出来。那门上有一个很大的洞，是脚踢的，残破的痕迹很狰狞，如秦聪印象中丁涛的那张脸。那天晚上丁涛想敲开秦聪的门，最后把门板踢碎了也没有如愿，相反他踢碎了秦聪的心，秦聪把心门关得更死。她怎么也不能想象，过去的日子，自己是怎样和丁涛生活在一起的。女人要拒绝一个男人的亲近时，即使是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看着那扇破门，秦聪用一张自己的画糊在那个洞上，看起来别有创意，可谁能知道那画后面所遮盖的破损？秦聪不想让人看见这个洞，看见她的悲哀。秦聪煮了壶开水，给自己泡了杯绿茶，又去冰箱拿了几块点心回到自己最喜欢的阳台上，这整面墙的阳台是她自己精心设计的，以前她常常坐在这儿喝茶、想心事，自从在心里抗拒丁涛开始，她就很少在这儿随意地坐了，为了避免和丁涛相处。初冬的天气，阳光很好，秦聪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自己的生活。她知道自己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她想飞，只是没有勇气去追寻。想起父母和孩子，她无奈地承认，有些事情她做不到。为了让她安心工作和学习，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由父母带着，想起来她很惭愧。今天是星期六，下午四点就可以去幼儿园接孩子，秦聪站起来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下午自己去接孩子，她想和女儿亲近亲近。妈妈要她回家去吃午饭，她推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其实是不想去。她不愿让父母看见她眼睛里的忧郁，她更不敢把心事说给父母听，一直以来，她伪装得很幸福。一个不愿意倾诉，只想一个人承担一切的人，很累。
    秦聪这样静静地坐着，心却不能平静。每每想到自己的将来，她就想改变这种状态，但她不知道如何去做，她很悲哀。阳台上有一盆文竹，秦聪喜欢这种植物的形态，凫凫婷婷中，有一种坚强的姿势，亦柔亦刚，颜色也好看，翠绿翠绿，有厚度，也有些飘逸。文竹是朋友送的，起初说是为了减少装修后的放射物，秦聪就这样把这株文竹养得很健康。那种健康是她所向往的，但她一直不曾有过那种生气。
    茶凉的时候，秦聪起身回到书房，她想应该整理自己的邮箱了，她不是个太有条理的人，有些情绪化。有时候每天都去收发邮件，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去看。邮箱里一般都是她和平常投稿的那些报社编辑的来往邮件，这些年来，秦聪把心事写在文章里，经常读她文章的人知道她有些才气，经常给她发文章的编辑说她文风有些忧郁，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文字，那是一种倾诉方式，不一定是说给谁听。她不知道是否潜意识里在期待，有一个人可以通过她的文字读懂她，但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停止写作，否则生命将惨白和沉重，那是她的需要，是她那样的女人对生命的需要，很简单，但很重要。
    秦聪打开邮箱时，里面有一封地址陌生的邮件，她不经心地打开后，发现是一个陌生人写给她的，很简单的几句话，主要是对她文章的感觉。以往秦聪也常收到这样的信，但她只是礼貌性地回复，但今天这封署名“北漂情怀”的信，让她感觉不一样，他是她的同乡，但在外地工作。这次回乡探亲时看见了她报上的文章，就注意她了。他在信里问：“你不好吗？”这一个很亲切的问候，好象看出了她的心事，让她没有陌生感。更特别的是，他在邮件里留下一个地址，说是想看看她的字，是不是和她的文章一样清新婉约。其实这已经不是一个通信的时代，所以秦聪为这种要求感动，她立即取出纸笔，用随意的字迹写下了自己经心的几句话，寄往那个地址，这时候他们素未谋面，毫不了解，但仿佛是故人，是旧时相识的朋友。秦聪后来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缘。
    很快，“北漂情怀”又发来了邮件，说为看见秦聪能写那笔漂亮的字而证实了他的感觉，说她是个有心事的女孩，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他说说。这一次他在邮件里留下了电话号码。
    秦聪不是怯场的人，她选择一个江南下雨的午后拨通了这个电话，感谢这个人，就是后来走进她生活，也走进了她生命的华伟。那个午后，雨絮絮的下，秦聪坐在办公桌前，面朝着玻璃幕墙，和一个千里之外的人通话，但他的声音很近，很亲切。她让他听江南的雨声，他在电脑上为她放林忆莲的歌。他们才刚刚相识，却仿佛知交。在他的一再要求和鼓励下，她闭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痛苦和无奈，泪流满面。诉说时的感受好象是靠在一个宽阔的胸怀里，接受着温柔的爱怜。那些曾经以为难以启齿的话，她都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声音娓娓地说了出来，仿佛在说一个故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说完以后，她沉沉地低头流泪，那种轻松是从来没有过的，让她沉醉。欲把心事诉说，能听者谁？能懂者谁？他在电话的那一头长久地沉默，任她用泪水发泄。然后秦聪听到他说：“靠过来好吗？靠在我的怀里，不要怕。”就这样秦聪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内容，这个内容也是她生活里最重要的部分。她忽然觉得生活美丽起来，因为有了一份期待，因为他会不知不觉地来，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他们知道了每时每刻对方在哪儿，在做什么。秦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这样喜欢说话的一个人，她开始留心路边的风景，脸上也有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她依然孤独，但不再寂寞。
    （四）
    飞机在上海的天空盘旋后，徐徐降落。秦聪没有急于起身，她知道候机厅大屏幕会显示飞机到达的信息，此时那个接她的人一定已经等在出口处了。这个人是她过去的一个朋友，也是她“失踪”一年来始终在寻找她的人。秦聪之所以选择上海，是因为她害怕再开始时又会陷入初到北京时的困境，她需要帮助和照顾。一个人象蝴蝶一样飘来飘去，飘得久了，就会有疲惫的感觉，一株可以休憩的枝，是此时的需要。
    秦聪最后一个起身，整理好衣服，一身黑衣，一条中国红的长围巾搭在脖子上，失血过多的脸有些惨白。她还是不喜欢化妆，拿出手提包里的化妆镜，她往嘴唇上画了点口红，掩盖她的憔悴。看着那管口红，她又想起了华伟，这管口红是华伟送给她的，在西单商场。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们手拉着手走在西单大街上，华灯初上的夜让她为牵手感动。这管口红她很少用，但一直随身带着，很珍惜。这样想着，秦聪的眼睛不由又有些潮湿，立即她摇了摇头，把镜子和口红收进包里，抬起头，朝出舱口走去。
    上海虹口机场。秦聪的步履有些柔弱，她尽量表现出轻松的神情，她想既然此行已成，就不可以再去想太多过去的事情了。她要学会收藏。到出口的路有些长，弯来弯去，她偏偏无法不去想，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她又想起自己在首都机场下机时的情景。那时候接她的人是华伟。也是这样，飞机着落后，华伟就打通了她的电话告诉她已经在出口等她。那时候她不是最后一个走出机舱，那时候她的心里和脸上都是向往，眼睛里溢满了幸福。下机后走到出口的路也很长，上上下下，她甚至不愿走电动的走道，因为那样更慢。她急急地走到出口，心跳得很急，还有些紧。而今天，她有些怯意，有些不安，为什么如此，她知道那是留念，那是牵挂和不舍。她知道前途没有幸福，只有凄凉的消磨。也正因为如此，秦聪没有选择回到故乡。她不能让父母看见她的失意。虽然她知道那儿有她生命里真正不变的唯一，她的天使般的孩子。她每每想她想到流泪，但是她不敢回去，一年前为了追寻爱情，她狠心丢下了孩子，远离故乡。如今她牺牲一切想换取的东西却没有得到，甚至失去的更多，她不知道拿什么去给她。而她又必须负起自己的责任，所以选择上海，她只当把自己卖了，为了给孩子多创造一些条件，她不再吝惜自己，也只有如此，她才可以不再奢望和华伟的重逢，也不再期望余生还会为爱情陶醉。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心碎。秦聪不是可以放纵自己的女人，她甚至不解风情。她无法忘记曾经被丁涛伤害的感觉，事实上那段时间她几乎变态，是华伟的来临鲜润了她的情感世界，如枯木逢春，心湖的死水又起波澜。她无法忘记那一次当华伟让她在他的怀里颤抖的时候，她泪流满面地说过，不论和华伟有没有结果，她不会再让别人碰她，她是他的女人。她等了他很多年，等得很辛苦，才等到华伟告诉她爱情是可以让两个相爱的人在肌肤相亲时是那样激动和纵情的。也为此，她一直活在深深的遗憾和惭愧里，为自己不单纯的过去。也许爱的激情过后，生活的现实是不可逃避的累，她以为华伟不会在意她的过去，事实上他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还是一个不可遮盖的阴影，横亘在他们之间，折磨他们，也折磨那段曾经生死相付的爱情，她在一种不真实的阴暗里活了一年，没有活力，也没有真正的快乐。他们没有互相埋怨。秦聪很无奈，错在自己，她没有权力要求什么。她知道华伟也很无奈，一年的时间里，也没有看见他真正轻松过一天，压力让他不堪，让秦聪心痛。
    秦聪很理智也很平静地对华伟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们分手了，那不是因为他们不再相爱，不是抛弃，不是欺骗，那是因为他们都不够成熟，不够坚强，那么无论是谁先放弃的，谁也不要去怨谁，有了这场相逢，有了这段时间的相守，就可以知足了。这样的爱可怜又脆弱，想起来就是泪。
    如果秦聪不主动选择离开，也许华伟永远也不会提出放弃。秦聪明知道她不可以那样等待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结局，不忍让华伟累，也不能耽搁他的未来。她想起他乡下年迈的父母，那一对善良的老人很喜欢她，在不知道她的过去的情况下。这种欺骗让她愧疚和不安。上善若水，她这样的女子原本该如水般清澄。而华伟是家中唯一的希望，她不忍成为他的负担。
    爱一个人却成了他的难言之隐。秦聪为自己的爱情心碎。在华伟入睡的夜里，她听着他的呼吸，看着他那张只有在熟睡时才不那么冷峻的脸，她一次次泪流满面，一遍遍地祈问上天，既然让他们相爱，为什么给他们这样的难题，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还剩下的东西去换取早些年的相逢，哪怕十年的生命。依然不可能。每次两个人说起的时候，华伟总怪自己不够坚强，而秦聪却说错在自己，两个人没有互相埋怨，但又不能为对方释怀，于是相对叹息，于是流泪。秦聪从不对华伟提什么要求，她知道自己不配。相反，她一心爱着华伟，体贴他，关心他，为他开脱。而她自己的累她却从来不说，相守的日子里没有阳光，北京这个少雨多晴的城市在秦聪的眼里却不明朗，神情与心情，都有些灰色。她经常在公共汽车的窗口看这个城市的风景，眼睛不由会迷朦起来；也经常走在暮色的街头体会那种踯躅的感觉；还有过在地铁上来回倒车却没有目的地的经历，飘零的感觉让她与偌大的都市格格不入，每每眼前的人和事都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命运，她不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最值得争取和珍惜的又是什么，她却一直为自己和华伟的相逢感动，并为此有身体的颤抖和揪心的痛。

错了

沉默
看了后什么也不想说
只希望
这只是一个故事
让人心痛的故事
的确
万紫千红
有时美丽有时陷阱
可
无论美丽陷阱
总要透过的
对么？
开心一点

透过万紫千红

（五）
    当秦聪走到出口的时候，接机的人已经不多了，不用寻找，一个手捧鲜花的男人含笑而来。
    “阿聪，欢迎你！”
    “谢谢你，中达。”
    秦聪接过鲜花，脸上的笑容有真诚，有感动，还有些恍惚，为她这样的选择和结局。当叶中达张开双手用征寻的眼神问她是否可以拥抱她时，她别无选择地靠近了他，心底却无名地涌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让她的身体僵硬，也让叶中达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就放开了她。
    叶中达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回到车上，看见秦聪闭着眼靠在副座上。
    “阿聪，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可能有点累。”
    “别想太多了，好吗？”叶中达用手摸了一下秦聪的头发。秦聪笑着点了点头。
    叶中达想了一下才说：“阿聪，是去我那儿，还是先去酒店？”
    秦聪不知道怎么说，她低下头，轻咬着嘴唇，有些为难和紧张。叶中达没有再说什么，就发动汽车驶出了机场。
    一路上秦聪什么也没有说，叶中达也没有说话，秦聪可以看见他的神情有些严峻。她有些迷惑，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儿为什么还要这样放不开。她又想起当初华伟去首都机场接她时的情景。
   
    （六）
    一样的冬天，北京最冷的季节，傍晚时分。秦聪欢快地几乎小跑到了出口，远远看见华伟站在那明亮的灯光下，望着她来的方向。司机接过她的行李后走在前面，秦聪的手就和华伟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紧靠在华伟的身上，有一种归来的感觉。车上她什么都不说，不时转头看着华伟，当华伟也转头和她对视时，她就会陶醉地笑。
    到了华伟的宿舍后，来不及收拾行李，华伟深情地拥她入怀，她也用尽了力量紧紧地抱着他，可以闻到他身体的味道，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她不愿睁开眼睛，她知道这不是梦，却又希望用心去感受这种相拥的幸福，这种相聚的激动。华伟用手揉她的头发，捏她的耳朵，她在他怀里幸福地缠绵，他轻叫着她的名字，用温热的嘴唇吻到她时，她流下了眼泪，那泪水里有太多的思念，太多的等待，太多的煎熬，太多的犹疑，甚至更多更多，无法理清，无法说出的感受。
    “阿聪，不哭，阿聪，我们终于到一起了，不哭好吗？”
    华伟爱怜地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吻她脸上的每一处，安慰她，爱抚她。她发过誓言，一生不会再让别的男人碰她，她永远是华伟的女人。以前的过失无法迷补，那是她的遗憾，她只能为他守住这份牵强的纯洁。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相逢已经实现，但这样的相逢过后让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也一样没有得到真正的圆满。她为他而去，却没有成为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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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两段要短些，所以一次发了，明天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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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叶中达停车的时候，秦聪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她转头看窗外，发现这是一家酒店。她感激又惭愧地看着叶中达。叶中达轻轻地拍拍她的手，“阿聪，下车吧。”
    “中达，对不起！”
    “小傻瓜！”叶中达冲她笑了，先下了车，把钥匙交给了门童。秦聪随后下来，两人走进了酒店的大厅。在前台，秦聪知道了叶中达已经为她预订了一个单间，她不知道怎样感谢这个男人，他是了解她的，她知道。
    到房间后，叶中达让她先洗个脸，等她从洗漱间出来，一杯清香的绿茶已经放在茶几上，秦聪笑了。
    “谢谢你，中达。”
    “阿聪，很高兴你能来上海，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只要你需要。”
    “对不起，中达。”
    “阿聪，我了解你，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我只会等待，只要你幸福。”
    “我会努力的。”秦聪的心不由又紧了，她低下头去喝那杯茶，蒸汽潮湿了她的脸和双眸，她久久不语。对她来说，爱一个人和忘记一个人都那样艰难，也许为了华伟她付出的太多，也许为了华伟她已经一无所有，她还能给叶中达什么？她还有什么可以给叶中达？这个男人知道她的一切，却一直关爱着她，不给她任何压力，甚至听她说她对华伟的痴情和迷恋，也一样理解她，支持她。事实上一年前，秦聪告诉他自己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投奔华伟的时候，还是他帮她下定决心的，他说：去吧，就算你不去，你也不会忘记他，你也不会幸福。而他一直也在喜欢和期待着她，如今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又收留了她。秦聪想着自己为什么生为一个多情又重情的人，为什么她拼了命去爱去争取的却不属于她，而这个可以给她一切的人她却爱不起来。命运跟她开这样的玩笑，是待她太薄还是赋她太多。
    她看着杯里冉冉的热气，又想着华伟这时候在哪儿，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知道她走了，是不是在一遍一遍打她关机的电话，是不是也在痛苦和后悔，还是觉得这样的结局是彼此的解脱，所以听任她远去了。
    “阿聪，想吃点什么？呆会儿我带你去。”
    “随便吧，还不是很饿。”
    “那我们就在楼下餐厅吃点，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出去吃遍上海，好不好？”
    “不能奢侈的。中达，你还是帮我找一间公寓，我还想出去找工作。”
    “别急，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吗？你气色看上去不好。”
    “没关系的，忙起来会好些。”
    “阿聪，我不问你什么，但是如果你有话想说，就跟我说，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承担，你会受不了的。”
    “中达，我知道。我会尽快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好，我希望早日看见那个健康、精神的阿聪。”
    秦聪也在心里对自己说，此行已经无法回头，她和华伟永远也不会有结局，还是一句有缘无份，他那样的环境无法给她一个归宿的，她相信华伟爱她，但他无法承受现实的压力，他没有那个勇气。那不是他的错，是命运作了错误的安排。她告诉自己只能对结局失望，但不可对华伟失望，尽管她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知道她和华伟这样的爱情不应该没有完美的结局。但她不怨他，毕竟是她的原因让他不能给她婚姻的承诺。而这一年事实上的婚姻生活也可以让她回味余生了。只是一个小生命的失去是她永远的遗憾，曾经她和华伟设想如果他们有一个孩子，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们甚至给那个孩子取过名字。可是华伟却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真的有过孩子，那是秦聪一个人的痛。
    秦聪忽然拿起手机，她取下了手机卡，扔到了垃圾桶里。说要和过去所有的人断绝联系，重新开始新生活。
    “阿聪，你能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吗？”
    叶中达问她，秦聪不知道怎样回答，她知道自己无法忘记华伟，她依然深爱着他，也必定会刻骨地想他，只是不会让他知道。她叹了口气，起身去吧台上续茶。在她转身的瞬间，叶中达从垃圾桶里捡起了被她扔掉的手机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秦聪以为自己扔掉了过去，却不曾想到被叶中达拾了起来。
    来上海以前，秦聪以为自己可以对华伟死心，虽然她曾经在华伟的爱和怀抱里发过不再许身其他男人的誓言，但是她也没敢肯定自己可以逃过叶中达，毕竟她以为来上海以后的秦聪将不再是原来的秦聪，那个深爱着华伟的秦聪已经死去，死在北京的冬天里。她甚至想过，如果要把自己卖了，那么最好的买主应该就是叶中达，因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是君子，而且他尊重她，值得她为他付出，虽然这种付出已经没有感情，只有感激。
    叶中达清楚地知道，秦聪是个重情的女子，她不愿伤害别人，却让自己一再受伤。这样的女子值得担心和怜惜。他为她的坚强感动，他知道她用生命爱着那个北京的男人，他知道她永远也无法从情感上去背叛那个男人，所以他不忍心再去扰乱她的心思。尽管他知道只要他争取，秦聪就不会拒绝，她是那样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是他不能，他不愿秦聪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他，他只要她平安、快乐。他安排好了秦聪的一切，按照秦聪的意思为她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公寓，又通过朋友帮忙为她找了一份适合的工作。等秦聪的生活基本稳定下来之后，他不再每天都去她那儿，只是经常会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有时候也会约秦聪一起去吃饭、喝茶。两个人象很好的朋友，有时候更象兄妹。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他觉得秦聪是个小女孩，如果他不知道她过去的经历，看不见她偶尔流露的失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拥为己有，但他无法回避一个现实，那就是秦聪受伤太深，她一直在疗伤，如果这个伤口不愈合好，她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幸福。而偏偏他可以看见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也许会永远流血，他便不忍心再去碰她。不仅如此，他手里那张被秦聪丢弃的手机卡里一个人不断发来的短信也让他不忍心去破坏一份凄苦爱情的完美。他知道那个远在北京的男人，那个影响了秦聪一生的男人也一直在寻找着秦聪，和秦聪一样逃不开爱情的羁绊。曾经他想给那个人打个电话，告诉他秦聪现在的情况，跟他谈谈为什么爱秦聪却不愿给她一个归宿，为什么考虑旁人的感受多过考虑秦聪的处境，为了怕那些不相干的人的议论而让一个爱他的女子远走了天涯，一个人孤零。他也曾经想过告诉秦聪他捡回了她丢弃的手机卡，告诉她那个男人一直在找她，给她发了无数的短信。但他都不敢。他不想再去影响秦聪的生活。那个可怜的小女人，她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伤害。叶中达也想过，让老天来决定一切，他试着间断地打开秦聪的那个手机号，忐忑地期待那个北京的男人会打来电话，那么他就会接，就对他说出一切，但是每次都没能等到电话。也许有些人走失了就是永远，再怎样的相爱也敌不过宿命里的安排。叶中达有时也会为他所知道的这对相爱的人遗憾，但他不能帮他们什么，聚散终究只是两个人的事。他就这样默默关注着秦聪的一切，并在心里希望有一天秦聪真的可以走出对过去的眷恋，那时他才会去拥有她，那时他才能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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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和在北京时一样，秦聪对上海的感觉也很压抑。她是那个小城里生小城里长的女子，那儿有她的从容，有她的随意。而这些节奏快又缺少人情味的都市总让她格格不入。离开北京的时候她没有回故乡，因为她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尽管她很累，很疲惫，性情中要强的那种信念支撑着她来到上海。对孩子的思念却始终折磨着她，她为不能照顾那个可爱的小天使而惭愧，也觉得失去了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乐趣。她拼命地工作，甚至还做一些兼职，为回家做着准备。日常里她的生活很简单，她想不到要厚待自己。长期的心情不开，再加上工作的忙碌，她的身体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
    当秦聪熟悉了上海的城市生活，也熟悉了自己的工作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了变化。起初她没有在意，以为是太累了的缘故，但那种不适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气色总是不好，常常会头晕、乏力。直到她发觉无法支持的时候，她不得不去了医院。
    那一天给了秦聪地狱般恐惧的感觉。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不幸，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她无法怀疑。她真的病了，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病：乳腺癌。她轻飘飘地走出了医院，灵魂出壳，她看见了天堂里的太阳，听到了一种轻灵的音乐。
    秦聪不敢回家，她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黑暗和绝望，可是她又没有可以为她分担的人。那一刻，她首先想到了父母和孩子，她不能说，他们会为她担心；她又想到了叶中达，她也不能说，他只是她的异性朋友；最后她想到了华伟，她不是想跟他说自己的病，她想起了曾经有过的他们的孩子，她记得去医院做手术的时候，医生告诉过她，这种手术对她的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一刹那她有些后悔当初如果留下那个孩子，以孩子为理由让华伟娶她，顺其自然的分娩，也许她的身体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但那只是一种推测，而且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为自己悲哀。无论是失去生命还是失去一个女人最重要的的生理特征，对她来说都是无法承担的悲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对生活并没有过多的奢求了，只想平静地生活下去，但现在命运让她失去了这种权利。她觉得命运对自己太不公了，给一个没有希求的人这样的打击，让她不堪。
    夜色的外滩，秦聪失魂落魄地走着，想很多，又什么都很虚空，恐惧和绝望如潮水，一阵阵不间断地侵袭着她的心，让她失去了思想的方向，人生也就这样失去了方向吧，她感觉自己就快离开这个没有给过她多少快乐的尘世，这儿却还有她的牵挂，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害怕和留念吧。
    秦聪走得累了时，找了个没有灯光的台阶坐了下来，这儿可以听到一种音乐，那种舒缓又略有哀伤的旋律让她忽然非常想家，想孩子。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时间是晚上九点。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妈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她就说自己刚刚加完班回来，路过一家童装店，想给女儿买几件衣服，问一问小家伙是不是又长高了。妈妈叮嘱她不要太累了，一个人不要在外面呆得太晚。她说知道了。妈妈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女儿也想她，常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家。钱是挣不够的，如果太累就不要在外面漂了，趁年轻早些回去。秦聪说知道了，等可以脱手的时候会考虑的。她很感激父母，一直为她分担着，也不曾给过她压力，甚至不提让她受伤的人和事。
    挂断电话，秦聪再没有力气。她坐在台阶上，紧紧地抱着头，抵住膝盖，海边的凉气让她冰冷如石，终于，很久不曾哭泣的她又泪如雨下，无声，却又有声，是流往心底的无奈。
    手机响了三遍，她才有力气拿出来，看见是叶中达的号码，她立即接听了电话，是叶中达急切的声音。
    “阿聪，我在你楼下，你在那儿？”
    “外滩。”
    “你跑那儿干嘛？打你电话你不接。”
    “我有些不舒服，你能过来接我吗？”
    “怎么了？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秦聪住的地方离外滩不远，很快叶中达赶了过来。
    “阿聪，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中达，我要死了。”秦聪哽咽着说。
    “胡说什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中达，是老天在惩罚我吗？”
    “你怎么了？你别急我好吗？”
    “我活不久了。老天给我判了死刑。”
    “不要这样，阿聪。”
    “是真的，中达，我好怕。”
    秦聪抬起头来，叶中达看见她满脸是泪，他紧紧地把秦聪抱在怀里，他感觉到她在全身颤抖。
    “告诉我，阿聪，为什么这样？”
    秦聪颤颤地拿起包，叶中达急急地抢过去打了开来，里面有一张纸，他打开来一看，心痛让他更紧地抱住怀里这个已经绝望到毫无生气的女人，这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老天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他一直以为象她这样的女人应该得到幸福的，可是老天不仅让她伤痕累累，现在甚至要残忍地夺取她的生命，她已经了无生气的生命。他那样怜惜她，爱她，却尊重她，甚至这一年多来，除了在机场接她的时候拥抱过她，他甚至不敢亵渎她。他曾经无数次设想，有一天可以真正地拥她入怀，没想到今天，他怀里这个美丽如花的生命却要走向消亡了，上天何其残忍，上天又何必如此残忍？
    “阿聪，我们去住院，明天我就去联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阿聪，你不会死的，不要灰心好吗？”
    “没用的，我太大意了，拖得太久。”
    “阿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你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的。”
    “中达，这就是命吧?”
    “不要这样说。你必须振作起来，你要坚强。”
    “我想回老家去了。”
    “阿聪，我们先去住院，病好了再回家好吗？”
    “好不了的，太晚了。”秦聪哽咽而泣。
    “不会的，阿聪，会好的，要有信心啊。”
    秦聪再不能说话，她靠在叶中达的怀里，才知道什么是安全，什么是温暖。这一年多来，她一个人独立地生活，不敢期望这种依靠，但她无法否认自己的艰难和脆弱。而在这种绝望的时候，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有力的莫过于男人坚实的怀抱。他们在海边呆到很晚，叶中达一直轻轻地抚慰着她，直到她安静下来。叶中达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她无比坚强的一面，她开始对他说自己的遗憾，说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事，甚至说到了北京的那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事情只有在他偷偷捡回的那张手机卡里才了解了一些，也相信了他和秦聪的那段爱情，为什么让秦聪这样一个女人凋零如花。叶中达知道秦聪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人，他也知道那个人一直在寻找秦聪，只是那是个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不是他心有企图，只是他也不知道怎样帮助他们，也许这样两相怀念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两个人既然相爱，又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雨，依然不能走到一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他更不想让秦聪再受伤害。那个男人给不了她承诺，尽管他愿意为了她不再有爱，那又有什么意义？一个男人的软弱是无法给她归宿的。叶中达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帮助这不幸的女人，不论她还有多少时间，一定陪她走完这段路。如果可以治好她的病，他将不再考虑太多，娶她为妻，让她的生命少一点遗憾。

与谁共舞

故事？游戏？人生

透过万紫千红

（九）
    秦聪住院半个月后，就做了乳房切除手术。她曾经有姣好的身材，女儿出生的时候她因为产后虚弱，没有乳汁哺乳，所以她的乳房没有变形。她一直不特别在意这种优势，但是她知道乳房切除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她还是默默地承受了这种痛苦。手术前好心的医生告诉她，一定会尽量多地为她保留乳房，伤口也会尽量处理得漂亮一些的。她笑着感谢医生。其实她心里知道，离开华伟以后，她已经回到了认识华伟以前的那种心态，所有女性的象征对她来说都不是特别重要，或者说没有意义，花儿盛开的年纪，她却没有激情，她已经把所有的激情都投入到华伟身上去了，那么这些所谓的性征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秦聪住院期间，一直是叶中达在照顾她，他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助理，也是他的弟弟叶中明。叶中明知道哥哥在为一个女人付出，他的秘书也是女朋友韩雪也知道，他们一样担心着秦聪。有时候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请示叶中达，他们就会来医院，每次来都会为秦聪带些礼物，这些真情让秦聪感动，也让秦聪对叶中达愧疚。
    手术以后，秦聪的心情也放得开了。伤口恢复得很好，可以等待出院了。一天，秦聪午睡醒来，发现叶中达伏在她的床沿上睡着了，心里闪过一种恻隐之情。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忽然发现里面有好几根白发，很刺眼。想起医院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小护士们也曾经羡慕她有一个好老公时，她就想哭。叶中达惊醒发现了她的神情，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阿聪，又怎么了？”
    “谢谢你，中达。”
    “好好活下去，开心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中达，你给我的，我拿什么可以回报呢？”
    “阿聪，我——”
    “什么？”
    “阿聪，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
    “什么事？”
    “以前我也想过，但从你生病的那天起，我才下定了决心。我知道有些人和事你永远也忘不了，我也不忍心打扰你。但是既然我们努力过又没有好结局，何不把那种遗憾彻底封存起来，总不能一辈子委屈自己的，对吗？”
    “中达，你是说——”
    “阿聪，我们结婚吧，你需要有个家，你需要照顾。”
    “中达，不要说。”
    “阿聪，我是认真的。不要拒绝，你想想好吗？”
    秦聪看着叶中达诚恳的样子，她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不是认真的，他不会这样对她。这一年多来，除了到上海前是想着把自己卖了以外，她也时常被他的真诚感动。她曾经想过嫁给他，从此心如止水，过平静的生活。但她一直做不到，因为她对他只有感激，没有感情。她已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她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华伟，只是带着一具躯壳来到上海的，如果这样把自己给他，她会觉得对他不公平。而君子中达，也不会委屈她。现在，叶中达说要娶她，她有些意料之中，也有些不敢接受。她知道手术虽然做得很好，但不等于她就没事了，往后能活多久，还只是个未知。而且她已经失去了女人身体上最重要的部分，她不可以给他一个精神和肉体都不完整的自己。有那一瞬间，她有些后悔手术前没有把自己给他，随后她又释怀，也许这就是老天在成全她曾经对华伟许下的诺言吧，她到底没有失去自己。
   
    （十）
    夏季。上海湿热的天。火车站。
    叶中达为秦聪送行，一起来的还有叶中明和韩雪。叶中达很平静，但神情中有无法掩饰的失落。秦聪没有流泪，她终于要回家了，回到父母和女儿身边去，或许那儿才是她永远的归宿。叶中明和韩雪都很感动，韩雪知道了秦聪的事情后，一直很欣赏秦聪，她亲切地叫秦聪“秦姐”，跟她学会了许多女人应该怎样对待爱情和自己心爱的人，从一个任性、淘气的小女孩变得十分善解人意，让叶中明都有些奇怪秦聪对她的影响，他十分感激秦聪，却遗憾秦聪没有成为他的嫂嫂。
    秦聪没有选择乘飞机回家，她想自己每一次乘飞机都会有那么多故事，都不能有好的结局，所以她选择了火车，火车到家要十个小时，她要在这十个小时里把自己这两年多来所经历的事情都整理一遍，为自己求一个解脱。
    “阿聪，保重自己！”
    “秦姐，常来电话。”
    “秦姐，我们会去看你的。”
    “阿聪，想回上海的时候，我去接你。”
    秦聪说不出话。她遇到的这家人对她太好了，如果人生可以重写，她没有遇见华伟，叶中达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也许那样，她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也许她也可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
    她没有后悔，她也不会后悔，她相信命运。她不贫穷，她爱过，也有过爱。
    火车鸣笛启动时，两行热泪顺腮而下，她哭她失去的一切，也哭她得到的一切，都是感动。
    火车驶过，站台上的叶中达，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秦聪过去的手机卡，他原本想把它还给秦聪，但最后还是扔到了铁轨上，那里面的爱情故事让他感动，而他最无奈的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为爱受伤后依然孤单。那个爱情故事被车轮轧成了碎片，如秦聪被命运的车轮轧碎的生命。
    （十一）
    江南的冬天，干冷的天气。墓地。
    一对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上面还有两行字：
    “蝶本飞来还飞去，一世痴情付红尘。”
    “爱女秦聪之墓”
   

错了

沉默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

透过万紫千红

完了
故事也好，游戏也好
都已成了往事
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即使不轻松

错了

这世界
到处都有苦难
可是  有阳光的地方
就会有爱
只要有爱就会有希望   对么？

透过万紫千红

翻山越岭而过
无心风景
这样的奔波过后
还敢期待怎样的相逢

错了

恐怕你是本末倒置了
姐姐
不期待相逢
只关心风景
才能心随风轻

涵馨

好小说，心碎的故事。

错了

今天又来反复读了几遍  沉思良久
或许故事里的“叶中达”只是作者精神中的一种渴望与寄托
世间的残缺
正是人性的残缺
渴望完美
却不敢奢求爱的极致
既然不能极致
既然是一种心伤
那就心痛、心碎到底
只是 痛过了呢？
痛苦的幸福   是一种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