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盖雄先锋诗歌《从孟子到屁股》

龚盖雄

龚盖雄诗四首：从《孟子》到《屁股》

孟  子
――万物皆备于我
龚盖雄
万事万物早已为我准备了
死。和死之前，大义生成天空
加冕日月星斗的仁慈。于是我将开口
吃下所有开口的空虚所以我充实
埋没所有失意的痛苦所以我愉快
走在哪儿道路不来迎接我双脚的
地利？睡在哪儿苍穹不来按摩我失眠的
白云？我呼吸所以空气带了中华人性的体温
我写作所以世界荣归汉语母性的命名
感谢前有孔子替我思想了这么多钻营温暖的虱子
后有影子追随我夕阳西下随遇而安的大地
龚盖雄是谁？我是谁？周伦佑和《非非》又是谁？
我才不问这么傻乎乎不懂王霸事业的问题
我不是古希腊城邦的奴隶，或者主人
我并不伸出斯巴达铁腕的手臂隆起
众神的肌肉和裸体海伦的狂喜
先生们    女士们    我仅仅相遇梁惠王就相遇了
全部五十步笑百步的领袖，一切独乐乐    与民同乐的
废墟。我们知道饮食足然后知礼仪
我们更知道饮食不足然后出孟子。你们说
难道我们可以兼得北极熊掌中的苏联雪花
和美利坚鱼中的自由毒刺？你们说
难道全世界女性的选举，不一致通过
一个泼妇管教一个苏格拉底的政治？
一只非理性的豹子独裁一片理性的森林？
呵呵！当然我也并不是十分赞成
唯女子与小人难为养也
但是说到底
我男权的左手和女权的右手
并不能总是用祈祷的方式拥有我
的身体。我也并不能象选择四季花朵拥有选择女人
和该死的皇帝
是的。大隐隐于规则，小隐隐于个性
而人民的嗜好是人民安居乐业的前提
而君王的孤独是君王团结权力的代价
哲学。什么是哲学？民主。什么是民主？半个指头的思想
难道能够穿过一个耳孔堵死声音的寂寞？
庄子说他哑在南方，亢龙说它悔在北方
而游侠的宝剑已经穿透每一个民族
游戏袖口宽大胳臂和手腕握不住春秋战国
崩溃戈矛突出和平暴秦的尺度。正当镜子中的青铜反照我与乌鸦嘴合而为一的
火焰，我，一个孟子长江大河论辩无敌的英姿又有什么价值？
且从容，吾养吾浩然之气的肚脐还没有完全被大学统治
蛮横的学术之刀还没有剪断母亲望我读书呵读书呵的回忆。我成为我
也不完全是我的愿意。我学说我
也不完全暴露我的善恶。我解放我啊
最终我又解放了什么？孔子说    我说（毛泽东说）
最终都说不出我们达不到现代政治协商会议的最终
正如中华民族解读我经书百代的繁琐犹如一个梦
我解读我在我妻子的耳边说
在加一个注解吧爱的同志和同学
再加一段背诵吧爱的工作和工头
再减一曲减字木兰花的减肥广告
再减一分唐诗宋词立体的妖娆
呵呵我万古常新的倦意将席卷你们
天道酬勤的国粹和电脑，我短暂的
双手将握着你们国学无知的童心和消费人格的创伤
天亮了我将隐去，而龚盖雄将徒劳地
写下我口授《孟子》，这首诗
和这面目全非千年转世的话语
我久违的大地和大地的方圆
我久别的人性和人性起舞的长袖
莫非还带有孔子时代学生交贡腊肉的香味
莫非还遗传了一点
大而化之    圣的泪水
和生而知之    鬼的祝福？

2006年1月17日晨5点乐山
从  来
龚盖雄
我从来没有让眼睛真正地生活
也没有让嘴巴真正地自由
我的舌根因石头而变得沉重
语言的压力，高于世界的总和
我时刻准备着    体验世界最残酷的
真实。但是真实
从来赤裸裸地剥夺了我
对残酷底线的定义
一个绷紧了恐怖皮肤防范一切打击的我
不断退缩到时代宽大的
卡夫卡《地洞》扩张的
学术概念中
永恒的知识
为什么你名词的乳房
漏出了这么多形容词的沙子？
但我还是能写一行美丽的诗    因为
在万事万物的灵魂深处     自由在浩荡
那从来没有生活过的生活    早已经开始创造
2006年 3月8日  乐山


读马永波翻译的《1950年后的美国诗歌：
革新者和局外人》
龚盖雄

马拉美说    世界最终要变成一本书
但不是这一本。随意翻开440页，
第一句是：“我不知道谁收藏着这罕见的作品”
441页更有两句“我们难道不能躲开振振有词的学者
               用那神秘的本质纯净自己？“
“坠落的太阳在池塘中闪耀”马永波翻译着
正像庞德规模宏大地翻译着    日日新的
天行健的语词。（世界就这样    一会儿东    一会儿西
               不是东西也世界得要命）
读书使我浑身充满语词叛乱的疯狂
和冷酷。看吧：441页继续说
      “屋子里很安静，我俯身书中
        阅读关于易水和荆轲的古老诗句
        我一直记得那个春天我和加里爬上了冰峰。“
是的，偶然翻到某一书，某一页，某几行诗句
也许能笔直刺入我思想中的麻木点、动情点、专制点
或者敏感区，更多的时候，我读许多书找不到感觉
更多地找到了愤怒和轻蔑    比如昨天我看网上××访于坚
××的媚态       和于坚千篇一律的自吹自擂
使我发现：诗歌就是耻辱，而且将继续耻辱
2006年3月5日  乐山陕西街


屁  股
――致赵思运诗歌《屁股》
龚盖雄
这么多的屁股统一促销了
眼睛    和眼睛中的人类视觉
这么多的屁股统治了
电影屏幕，这么多的屁股从冷屁股
到热屁股，撞击艺术
撞击肉体局部的虚无
这么多的屁股不要脸    不要命    不要职位学位
不要腰和脚趾的陪衬    这么多的屁股当众脱裤子
                        （忍痛斩尾巴）
团结起来，也不是要成为抵挡奥斯维辛的盾牌
也不是要封藏古拉格群岛的铁椅
这么多屁股粗糙细腻    肥大瘦弱    下坠上翘
扩张收缩    注定不是各国元首的屁股
不是各国将军的屁股，不是各国伟大    光荣
正确的真理屁股    不是圣贤屁股    不是先进
文化的屁股
能亮出屁股甘心被西方导演导游的西方屁股
注定了只能是平凡屁股    无名屁股    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革命漏选的屁股
也许是艺术先锋，是暴富阔佬
是穷愁双臀，是美丑骨盆
但决不可能是权力的屁
            恐怖的股
看呀，许多屁股召开了会议
更多屁股流亡于荒野
啊！屁股    屁股
惠特曼不能歌唱的屁股
李白杜甫不能灌醉的屁股
列宁说共产主义黄金的厕所
留不住冥王星的屁股
在哪儿四散为万物
客座宇宙的教授
给我
老虎屁股没法享受的民主
猴子屁股没法集中的
山河大地鲜红。啊屁股屁股
坐断东西南北春秋
佛成五湖四海石头
啊！屁股    屁股
忍气吞声在裤筒里阴谋暴动
从小准备挨打的香屁股
出卖背影的臭屁股
找不到自我位置的光屁股
被悬空挂失的
没有语言    丧失人权的著名屁股
都不能在电影中找到
一个公平、公正、公开人类屁股的身份证
我知道我的屁股从来没有真正生活
也没有真正思想
而世界上所有的屁股也坐不穿
一个词的孤独
一个稳定压倒一切的漏洞
2006年3月9日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