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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与蘑菇
那是一场小雨后的早晨，露珠挑挂在松针上，不时一滴滴滑落下来，敲打着灌木的叶片，散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林间还弥漫着淡淡的雾霭，风似有没有的用那种懒洋洋的怠慢抖着松针上是水滴。那些很小的绿色的树蛙在经历了一阵沐浴后跳了出来，这时的它们没有下雨时的喧闹，轻轻的跳动发出轻微的响声。天籁的和鸣就这样慢慢的散开。随着脚步声的到来，一个头发已经湿透的小女孩走来了.
这不是阿娣吗?神色有些慌张,背着竹兜 ,目光在林间张望.她掀开松针,那弯弯的镰刀却没有挖下去.这是一小窝蘑菇,是可以食用的.可是她没有动,楞着,在想些什么?
阿娣叹了口气,将松针盖上.走了.
这么说阿娣没有上学了,今天不是星期天.她应该上学的,可是她来采蘑菇了.不对,她也不是来采蘑菇的,她的竹兜里没有蘑菇,反而装满了一些青色的草,但也不是喂牲口的.
阿娣如同一只猴,很快又钻进密林中.看得出来,她行色匆匆,是什么事让她这样匆忙呢?
阿娣钻出密林时已经湿了半身了,她将披在身上的用塑料布简单缝成的雨衣解下,小跑着回村去!
一声紧似一声的皮鼓敲得让人心里不安,阿娣冲进门,第一眼就是看向妈妈的病床.妈妈依旧躺在床上,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阿娣将竹兜翻了过来,那些草就落在地上,奶奶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原因很简单,在草里夹有三四朵蘑菇,"你这脬烂屎!"奶奶骂道:"你害人还害得不够吗?"
阿娣惶恐万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蘑菇采了回来!她急忙伸手去抓,不想跳神婆赵嫂已经一脚踩了过来,阿娣叫了一声,她的手也被踩中了,赵嫂没有松开的意思.而阿娣也不敢叫出声来,脸上却是很难看的表情.赵叔加了把劲,将皮鼓敲得更加的响,口中也念念不断."玉皇大帝显神灵! 大鬼小鬼滚出门."
阿娣的爹走进来了,阿娣用另一只手擦了一下泪,叫声:"爹!鱼腥草!"爹也看见了,说:"还不去煨药!"阿娣试图挣脱赵嫂的踩,想不到她才一用力,赵嫂反而用了力,阿娣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叫.赵嫂怒道:"喊什么呀!我踩的是鬼!"奶奶一旁骂道:"你这脬烂屎,又去招惹上了."
爹一旁骂道:"得了,还不去煨药!"赵嫂只好松了脚.
阿娣捂着又红又青的手去灶房烧火,出门的时候揩了一下泪水,却被奶奶看见,骂道:"这脬烂屎!还敢撒猫尿!"跳神的时候是不准流泪的.
小李老师在院门口观望,阿娣没有去学校,而他现在也没有课,所以过来看看.跳神的时候是不准不相干的人进来的.这个小李老师也清楚,跟几个看热闹的人在门口远远的观看.
阿娣很快一头一脸的灰,听见小积叫,她钻出了灶房,也就看见了小李老师.她就小跑着出了院门:"老师,我妈妈她---"小李老师叹了口气,说:"是脑中风.情况好些了没有?"阿娣不语.
阿娣的爹走了过来,说:"没有法子了,怕是醒不了啦!"阿娣一听就哭,"鱼腥草,我再去采!" 爹说:"阿娣! 鱼腥草也没有用的."
阿娣哭得更伤心,"老师,不是说医院能医吗?不是送过医院了吗?"小李老师也很难过,说:"医院是能医,可是,可是要很多钱呀!"爹说:"小李老师已经尽力了."
阿娣哭道:"都怪我!我不该乱采蘑菇的,妈妈就不会头晕,就不会撞在石头上,就不会---呜呜呜!"
"嚎些什么!"奶奶高声骂道:"你是不是要连我一起气死!"那皮鼓声更加的紧了.
出殡那天,奶奶将阿娣推到小李老师身边,说:"我家欠你的两千元钱,是不能还清的了.这闺女就给你了,就算两清了."阿娣高声地哭,小李老师也没有说什么.阿娣的爹把阿娣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小李老师不久就离开了这个村,走的那天,他真的把阿娣带走了,后来阿娣考上了中师,不知道她能不能教好她未来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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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8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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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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