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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叙事:一匹马的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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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0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那年夏天,我经过你家。你的父亲还在牵着马
我们高声交谈。河水漫过平原。送来信件和橄榄
但我注定不是火。我经常背负饥渴上路,像一匹小马
你的父亲牵着我,我们趟过大河,来到平原。秋之水蔓延
你的父亲将我种植,将我劈开,掩埋并且重新筛选
我的额头写满了等待和出生,无比丰盈

夏天很重,像一场大病。卧床不起的人哼着童谣
他们一直在制造错觉。他们渴望回到过去,却又耽于名利
我太爱这些鸽笼。以至于最终沦为它的内部
我被别人牵着的时候,我是一匹马。我被自己牵着的时候,我到了天涯
我一直希望被自己咀嚼的是青草。散落在明暗的分界线。骄傲的零点
你一直声称,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拥有酒肉和丝绸。而你看得很远
你不愿意和他们交换疾病,你认为你病得更重
你学会了收藏八月和火。在雪天变卖。最后,你卖了你自己
我们总爱张望夕阳,认为可以押韵。你学鸟飞。可你没有翅膀
我们展示过彼此的爱,也企图去携带。可是不堪重负

我还是一匹小马。夕阳西下。我将想念悬挂
我来到你家门前。你的父亲还在抽烟。他已经准备好了马厩
我被你们喂养。茁壮成长。像马生出马群
傍晚时分,你终于回家。你的脸在零度以下
你拿起忧伤的皮鞭。鞭打你的愤怒,也鞭打我
你憎恨你的婚姻,将它放逐在山谷。它最终破门而入
众人像紫色的烟雾,挤满道路。他们都买好了票
你出嫁那天,我走在最前。我拉着你的嫁衣。你还在家里。我跑回去拉你
你的伤势很重,像在血泊中。我拉着你。你高声呜咽
柳树们还在河边,像一股炊烟。它们望着我,惊奇万分
新娘是一个名词,挂在房梁,给别人看。你还在高高的山冈。在那里放羊

河水四处蔓延。你的父亲牵着我,来到平原
平原很宽,种满庄稼。你的父亲牵着我,小心翼翼
我还是爱你。生气的时候,你鞭笞我。让我看清镜中的倒影
你们家储满了苞谷和稻米。它们都是种子。但被禁止发芽
你的父亲并不傻。他埋下篱桩,让行人迷茫。开始信仰神
你的父亲是信仰者之一,但同时也是神。他一边传唱,一边被传唱
众人被推向更高的地方。他们歌颂着花朵,然后将它们依次斩首
我最终背叛了这些忠诚。他们让宽阔狭窄,让火熄灭。他们让我恐惧
我离开你家时,你家中已空无一人。你的父亲已成为神灵之一。他们彼此寒暄
我被他们正式命名为马。从此我就是马。我失去了所有的名字
我拥有的一切是奔跑。同时我被允许可以祈祷。我不可以拒绝
他们多年珍藏的悲伤,悬挂在我身上。他们让我懂得感恩,让我在太阳下晾晒
我哭泣的时候,流的不是我的眼泪。我奔跑的时候,有一万人在追赶

我来到草原,你在花朵以南。我来到戈壁,你在泪水以西
你居住的房屋,被多次误读。你当初选择的方向,已被悄悄篡改
我不停奔跑,像一把镰刀。不停收割。割到了自己
你经过的村镇,一次次倾斜。你一一将它们扶好。它们还在怀念
那些遥远的歌声,被你重新种植。它们开出了花,繁衍出初夏
我终于望见你的背影。你的背影已被定义多次,却还是那样小
我是追逐你的旧人。也是他们所说的马。我曾经住在你家。你的窗前开满小花
你小时候喜欢秋千。你结婚前喜欢皮鞭。你现在喜欢被人追赶。你长大成人
我想和你结婚,又想和你私奔。我讨厌清醒,却转眼已到清晨
这梦境太逼真。你讨厌这种残忍。天还没有亮。你继续把玩着黄昏
2006.8.14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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