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鹦哥儿

独坐幽篁

                    一只鹦哥儿
    （一）昨日，一只鹦哥儿自投罗网，从窗户中飞进了办公室里。
  
    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
    同事很热心地用纸盒子做了简易鸟笼，下楼买了鸟食。前尘后事
都安排好后，将鸟儿托付给他们认为唯一会怜花惜鸟的区区不才在下
我。
    很漂亮的一只鹦哥儿。腹部翠绿色，颈间有异彩，拖着长长的尾
巴。喙弯弯的，很像刘德华的鼻子。眼睛里没有些许神采，无力地睁
着，很累很倦的模样。
    只是很容易看出它是被豢养的，爪子已经习惯于弯弯地用力地钩
住盒子的边缘，生怕失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地无助。
    不知这小小的生灵是如何落入我的掌心？是它的主人一念之仁，
不忍见金丝笼中终日的忧郁啼血？是鹦哥儿思乡情切，拼了命地要
见见这海阔天空的故土？抑或也有着一段曲折离奇的爱情营救，只是
被救出来的这位因着长久的囚禁已然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没有找
到与心上鸟儿会合的地点，却误入我手？
    犹豫中，我将它拎回了家。
   
    犹豫，愿带它回家好生伺候着，又怕我的爱会将它杀死——因
为它看上去是那样地忧郁；
    犹豫，怕虽然将它放回自然，却还是因我爱被杀死——因为它已
无独自生存的能力；
    犹豫，想将它送给遛鸟的老伯，还是怕因爱而杀之——别人也未
必知它习性....
    原来，爱之伤害更为巨大。
    然而在渐深的夜色里，我还是和鸟儿一起回家了。
    虽然，我不知道明天将要如何妥善地安排它，一只鹦哥儿。

    （二）次日下班回家。
    昨日的简易鸟笼被扔在垃圾筒旁。
    心向下一沉，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昨日的生灵今日已
然不在了。
    突然很沉重地感慨生之无常。
    同伴Mingell走来，手里拎着什么：你看你看。
    她去买了一只精致的新鸟笼，有宽广的空间。因怕昨日的
小翠（因其翠绿色的羽毛而得名）孤独郁闷，买了另一只鹦哥
儿。体态一样匀称和漂亮，只是着一袭蓝色的衣袍。姑且叫它
作小岚吧。
    卖鸟者说，同居于一室，若是发生争吵，则为同性，可以
去调换；若是不吵，则证了异性相吸的道理了。
    果然没有争吵。
    小翠一扫昨日的忧郁，绕着小岚身边一个劲地转来转去，
殷勤地替它梳理着颈间的羽毛，时而轻吟，时而低唱，极爱慕
的模样。只是那后来者全然不理会小翠的讨好，倨傲地昂着高
贵的头颅，不肯正眼相瞧。
    小翠毫不在意地继续婉转低鸣，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
    家里平添了很多生机。
    后来，鸟笼连同小翠和小岚一起送给了朋友的孩子。小女
孩临走前，站在我的家门口极认真地答应我们：
    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它们两个。
    彼时，小翠仍在上窜下跳，向心上鸟儿展示着自己的全部。
而小岚对环境的将要变化仿佛漠然，它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鸟笼外
面的某一点，若有所思。
    没过几日，听说两只鸟儿中的小岚飞走了，在小女孩打开鸟
笼门喂食的时候。
    它终是不肯留在自己所不乐意的空间里。
    偌大的鸟笼里留下了还没喝完的水，没有吃完的鸟粮，和形
影孑立的小翠，终日啾啾哀鸣着。
    它的羽毛不再鲜亮，眼睛里也不再有曾经昙花一现的神采。
    不知道小翠现在怎么样。等待它的又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