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山无水无子期

凯风

（一）
　　　　　　　　　　　　　　　　　
　　五月，桅子花香开始大片大片地透过雨幕弥过来，犹如天上张牙舞爪的乌云，低沉着，带来的天空不曾好好晴朗过一日。屈指而算，似乎有半年之多未见过如此声势浩大之阵雨了。伴着飞扬跋扈的风，暮春清寒涌入窗内，大雨倾注，天地一片混沌。
　　　　　　　　　　　　　　　　　
　　积郁了半年的诗歌，趁此大雨，全喷薄而出罢！五月，让我以雨水为你缝制一件不压任何韵脚的衣裳，让我闭目，感受与你的同等心跳！
　　　　　　　　　　　　　　　　　
　　可惜，你早已不大落墨写诗了，认识你的那天起你便已是如此～忘记你是因何断腕何时断腕，或许这本身并不太重要。只是后来我从你或豪气或缠绵的文字中所理会出来的思想，远甚于初相识的感触：你一生所执守的，也许只是一种置自己于四面楚歌的凄绝之美！
　　那种美，姑且叫它为人生。而人生哪！回忆一场烟火的灿烂辉煌，欣赏一幅痛快淋漓的绝美风景，与一个心爱之人错肩，已足够了。人生流年匆匆，又有几人收藏过美好，教它永不流逝？
　　　　　　　　　　　　　　　　　
　　我们都是在各自的文字中认识对方，后来还在各自的文字中找寻对方。你长我一轮却仍存有一丝未泯的童真，尽管你从未觉察。许久以前我的那一段＂若万物一生可以选择，我甘愿将此生化为白雪，于空中飘飘洒洒，在夜静得能听见你均匀的鼻息声时，悄悄地入你的窗台，悄悄地入你的梦……＂让你改为：＂……甘愿下世做只蚊子，悄悄地飞进你窗台，悄悄地品尝你的鲜血……＂
　　　　　　　　　　　　　　　　　
　　你得意洋洋地将改了的文字给我看，满以为我会一笑置之。岂知我不依不饶，佯装恼怒而一言不发（实是于肚里暗笑）。看你期期艾艾地惊慌起来：＂我平素便极少与人玩笑，是以不擅这个……＂我登时便想张狂起来。（有时候我真恨你，明明有能力可以令自己欢愉，非得将自己深锁于万劫不复的深渊！）念如电转，我便开始讲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接着两人一齐大笑。呵，你向收容我单纯的孩子气，正如我理解你世故后的沉稳，严肃的狂妄或沉重的轻浮、整齐的混乱或贫瘠的富有，都是你我对话中所盛开的绚烂之花（冥冥中似乎还有些什么关联，你让我叫你大哥，而我却始终不肯）。
　　　　　　　　　　　　　　　　　
　　事实上那段日子，于我们而言，应是生命中最珍贵且美丽的一页。尽管你我的交流，更多的只辗转于文字，流连于音乐。喜欢文字所塑造的纯粹与轻松，更喜欢我们纯文学的对白方式，所带来的感动时常令我们暗自伤怀；而音乐，是尘世间最灵敏的精灵，具有牵引人思想的魂，或喜或悲，或激昂或缠绵，都可以带动你的情绪，上下地起伏。对于过往你常自黯然，每一回被梦魇折腾得苦了，你都感叹：“天！为何我的履历，你从来不闻不问？竟让我在人间，如此被命运玩弄！”（那时，我便开始有了莫名的切肤之痛，不知是过于敏税抑或过于脆弱。）
　　　　　　　　　　　　　　　　　
　　有时，你也会与我谈生命中那些云烟过眼的女人，谈你远去的理想与梦幻……你说，第一段情殇令你总是留有后怕的痛楚，或许一生都没有婚姻，又或许此生此世都不会爱上别的女子。我不敢笑，问为何？你说，爱得太深伤得越重，最后落得一身萧索。我缄默。静的夜令我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习惯于在黑暗里敛好所有剑拔弩张的尖锐，我安静地若一个处子，展露最原始最温和的女泽，让你享受娓娓地陈述。我会屏住声息来静静聆听，任凭浮游的神思进入最广阔的空间。
　　　　　　　　　　　　　　　　　
　　这是一条缀满阳光的路
　　通向你筑屋的重重青山深处
　　你说你已困倦
　　在另一种空间有蝴蝶在翩飞　
　　钟声　也静止于流程
　　　　　　　　　　　　　　　　　
　　或许你该感谢那段情殇。那离你远去的女子，让你尝尽了生命所有的悲沉、消极与大痛；并且，成就你在以后的诗歌创伤道路上，拥有的那份辉煌。来世间为人，我们哪一个不是与命运浴血奋战到底，鲜有听说，能有人无风无浪无险地一条船航到底。
　　　　　　　　　　　　　　　　　
　　原谅我自小便任性的脾气！若我懂人世间所谓的际遇，应是具备足夠的智慧去掌握情与缘的相聚，会好好珍惜那一段高山流水之音。又岂会浴火劫而印血，逆水行而覆舟？我一心想助你脱离忧郁，逃离一段情殤，却万万没有想到，粉身碎骨、执迷不悔的会是自己。我将自己也葬送进去。
　　　　　　　　　　　　　　　　　
　　（二）
　　　　　　　　　　　　　　　　　
　　你素来少笑。却又难得地珍视生命里每一次的感动。认识你愈久，这种感觉便愈强烈。或给我翅膀，让我翱翔于蓝色的天际；或赐我一方清灵的水泽，令我时常欣喜不已。月圆中天的时候，大地一片清明，皎洁的光长泻千里，如水，如纱，如梦，你压抑不住地欢喜：＂今晚的月色真好，真想出去走走！＂
　　　　　　　　　　　　　　　　　
　　同等的天空，同样的荷塘月色。梵阿玲奏出的缠绵音色，在四维空间缓缓流动，并且飘浮着。我们安静地各走各的路，安静地思考各自的问题。（啊！你我原本就是两条流动的水，行于不同的路，却终将回归蓝色的海～）
　　　　　　　　　　　　　　　　　
　　人生何其幸运，能够让我在有生之年遇上一个才华横溢并且机智十分的知音，笑谈人生之历劫，共畅文学之汪洋。你在你的诗里写道：
　　　　　　　　　　　　　　　　　
　　“淡，若水
　　若水的月光　皎洁
　　在君子紧紧相握的掌中　汹涌
　　知音的惊喜
　　高雅的琴声　涨出相逢的酒杯。”
　　　　　　　　　　　　　　　　　
　　而生命理则的背后，常隐有太多的悲哀。我们的惺惺相惜，换来的只是更为巨大的苦难。我有我所要珍惜并且珍惜我的人，还曾立誓永远为对方守护生命的执着。所以，亘古的道义时常令我暗自叹息，却无能为力于拯救深渊里的灵魂。那么，人生又何其不幸！让我的敏锐如剑，自空中划过、伤及你我！
　　　　　　　　　　　　　　　　　
　　莎士比亚说：“爱神蒙着眼睛，却会一直闯入人们的心灵！”终于，我们还是走到了那一刻。隔了时间和空间，于夜雨西窗，你我面对面地坐着，言尽茶冷。苍茫的夜色没有一丝的星光。呵～你的袖口，是不是也沾了丝风的纤维？我轻轻地叹气，高山流水若不复存在，等待你我的将会是什么？
　　　　　　　　　　　　　　　　　
　　那段日子曾是枕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一块扩大发黄的泪渍。整个夏天，我都将自己深锁于一座心狱，甘心情愿地这样报复自己。人说诉不出的苦方是真苦。那再绵长的想念，也不过只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你站在虚无飘渺的时空，我伸出手却感觉到空气。你一直避而不肯见我的，只怕也是这原因了。
　　　　　　　　　　　　　　　　　
　　“我是个失败的人！”你喟然道，“对于感情我一直都是。总是在怕伤及无辜，所以一生都在与人错肩，却又每每感到寂寞（啊！那便是你要的最美吗？）我是个矛盾的人……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大哥……”不忍拂袖，我却早已是泪流满面。痛恨自己此刻居然还能坐于针毡，听你沉重的述说。
　　　　　　　　　　　　　　　　　
　　“上次去灵隐，我虔诚地在佛前拜啊拜，回来后，佛把你赐给了我。你懂我所写的、想的，并且常能带给我欢乐。我一直感谢你。蓉儿，我……”沉默良久之后，你说，“你是个好女孩，我喜欢你～”
　　　　　　　　　　　　　　　　　
　　若人之用情，能如行云流水，行与行而止当止，该也算是个洒脱的解鈴人。情与理之间，我在给你的信中说：“与他相恋三年，或许我一直不明白，我义无反頋地选择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自断与父母的三千丈脐带（自小严厉家教带来的逆反心理）。我一直视文字与音乐为第二生命，是以常试着让他明白，何以我会神游《梁祝》怔怔落泪，何以又会站在宋词的韵致里一脸哀伤……”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今生的我注定要与最美的风景擦肩。如果有来世，我定当再走一次红尘，好好爱你等你再不要如今生这般错身而过！今生，就让你做我的大哥……”
　　　　　　　　　　　　　　　　　
　　所以我要离开你，而绝计不能等到让自己万劫不复无法自拔的时候，去伤害珍爱我的他。以后的路，当我不再安慰你，或你不再关心我，请千万千万记住，在我们如水的流年，我曾说过的一句——相约来世……
　　　　　　　　　　　　　　　　　
　　（三）
　　　　　　　　　　　　　　　　　
　　呵～什么随生随灭的缘，什么来来去去的水，佛若明白，我自早当五蕴皆空，也成为睿智的佛了，又何须点化？就这样，我强迫自己不再想你，直至将自己逼病。疼痛像六月的阴雨，经久不息，睡与醒常常分不清楚，我举步维艰。却终于抑制不住任何想你的念头。
　　　　　　　　　　　　　　　　　
　　而事实上，你也如我一般的憔悴，并且，还一身是伤地出现我面前。
　　“你离开以后，我便开始每日醉酒，借以麻痹住自己的神经。那晚的大街，车灯如流萤穿梭，我晕晕沉沉地与一辆摩托‘接吻’，所以挂了一身彩……”你腼腆着。伤痛过后，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为你磕掉了牙连说话都漏风，为我们的再度重逢。
　　　　　　　　　　　　　　　　　
　　也许我们一直都是习惯以一逃一避的方式去伤害对方。我一直视叫你大哥为艰难的事正如你从来不曾叫过我一声小妹。细数你我相处的那些日子，我们总是以不同的理由给自己编织不同的谎言。想忘忘不了的江湖，你执剑向天，究竟将身畔同行原是阳光灿烂的忧郁女子当成什么？至亲还是至爱？为何我们总是选择在山穷水尽之时又悄然相见？而或许那只能算是一种不舍，让人牵肠挂肚地疼。
　　　　　　　　　　　　　　　　　
　　“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冷漠可以胡閙但你不可以不要我的关心……”几千年以后的我仍是记着它曾经令我感动得泪水盈眶。“微凉，我是真的想照顾你……”你犹豫着说。只是后来忆起我句话的时候我常想起那首《高山流水》的筝曲，于一个手势收弦，仅剩余音袅袅，连绵不绝。弄琴之人，却早已乘鹤而去……
　　　　　　　　　　　　　　　　　
　　那段时间你还经历着股市低迷资金套牢的状况，我们极少谈及各自所景仰的文学。常常是相坐而无言。我于网上帮你找了关于股评的文章及网站，你都摇头拒绝，淡淡道：“没有用的，他们说的，我都懂。算来我也是半个专家了。去年入市时赚了不少，虽然我对钱看得极淡，这次有很多朋友将钱压我这，希望我带他们一把……但是这次亏得太厉害了，多得连我都说多……”
　　　　　　　　　　　　　　　　　
　　我无言。对于股票我一无所知。更无法体会股民于它身上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所以我只能够对着天空许明蓝的心願，对着垂眉的佛拈香诚祷，尽管明知或许这样毫无用处，只是很单纯地想帮你分担一些。最后一次谈话时，我记得又是落雨天，空气中还带有淡淡的潮湿之感。你说：“最深的悲哀，便是你说着爱我的同时，却仍与另一个男子在一起……只因为我们隔了山隔了水不在同一城市……”空白以后，我要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粉碎？而你又是如何忍心举戟，看自戕与伤人的后快？于是我终于决意离开你，离开忧伤。义无反顾，也离开了他（后来我乘光阴之箭洄溯去想，那是怎样一段日子啊？）。人世间太多的悲哀过后，天！请你还给我快乐～
　　　　　　　　　　　　　　　　　
　　人间八月的最后一天，我剪去即将蓄起的烦恼丝。于每一个阳光普照的清晨，收拾旧心情，早出晚归地埋首于工作，似要与千夫万夫一拼。不谈风雨不言爱情，只想一个人清风明月地活，即使在寒雨子夜无助地哭醒，仍不肯去想为什么，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坚强、坚强……
　　　　　　　　　　　　　　　　　
　　那样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我出差归来，走下汽车的时候这个城市已经灯火闌珊，风过后，寒意如刀侵入肌肤。我屏住气息便开始跑起来，风牵扯着衣袖，我不肯停歇地奔跑，却怎么也跑不过那如影相随的孤独之感。星与月都无言，看着它们的子民再无气力，我收步，一个吞吐之间，泪水如河奔流过脸庞。啊～此地何地此生何生此人何人？那一刻我终于决意嫁人！爱与不爱已不重要，只想有个肩膀让我停留。
　　　　　　　　　　　　　　　　　
　　辞去工作，我带着友人送的小狗开始远行。第一站是沈园。那是个流传着陆游与唐婉爱情故事的江南名园。在昼与夜的交接口，我的指尖划过石碑上那首冰凉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而此刻应是晚秋了罢！沈园的荷叶荣后终枯，仅余下金色的凄艳，于亙古不变的夕阳中颤粟着。顺手拈一片枯叶，边行边嗅，秋在黄昏已十分。唐婉的泪终于在我眼中化开，我突然很想念你！
　　　　　　　　　　　　　　　　　
　　为你，我受过太多心累，正如你也为我受过不少苦——日日醉酒，万念俱灰之际辞去银行主任职务。今世的果缘自于前世的因，若因此而无怨无尤，就让我继续为这段情感——血战到底！我能领悟的，只是上帝永不会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掌上，让你牵我同行。那么现在，就让我去寻停留的地方，让我，好好沉睡一次，安静一次，就一次……
　　　　　　　　　　　　　　　　　
　　咬牙忍住。回家后依父母之言去萍水逢場素不相识的男子。其中不乏优秀者。有一位龚君，于报社工作，家世显赫，数次一起共餐看电影后，我告诉他我在等人，扔下一脸错愕的他，然后，走。城市街灯如流火般晃过，万人空巷，整个世界只遗下我一个在奔跑、无助奔跑！呵～我是在为自己披荆斩棘，开一条绝路来行么？
　　　　　　　　　　　　　　　　　
　　心灰意冷成百炼钢后，有一回，他的友人致电于我，说他病重。基于朋友关系，我没多想便赶去他的公司。一如从前，他端坐于电脑前，见到我的到来不动声色，仅用目光温和延请我入坐，握住鼠标的手不停地开关一个又一个窗口，并不言语。倒是他的朋友热切为我倒水。我暗叹口气，在他左边坐下，注目看他时，惊觉他比以前更为清减，并且，左脸肿得已失了本来清俊面目。
　　　　　　　　　　　　　　　　　
　　“牙痛引起的”他的友人说，“进食说话都极为费力……”我微笑。那次相见，他却真的不曾开口说过一句。倒是我仍能稳稳坐于针毡整一小时。电脑音箱里反反复复，都是曾经熟稔的《爱的谐奏曲》，很奇怪，隔着清冷的空气，我们竟已不能对视而笑……
　　　　　　　　　　　　　　　　　
　　终于寻了个理由抽身而走，他的友人追出来，说，“你不要这样好吗？他其实对你真的很好，尽管他从不擅于表达。然你该明白，他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情。”我收步沉默着，叹一口气。我不要怎样？爱若真的要走，心又如何能留？
　　　　　　　　　　　　　　　　　
　　然后来我还是选择与他重归于好。因为厌烦再与不相识的男子逢场，也因为记着那些曾经与他在一起单纯而快乐的岁月，试图于他身上找回梳着马尾曾经一脸阳光的女孩儿。我打算放下一切包袱，好好等着做他的妻，不再受人世间所谓的情殇困扰。尽管他仍是不能明白我的文字我的山水我的清风明月。半年来，我抗拒着再去想你，压抑着每一丝每一缕关于你的挂念。仅有一回，于梦中，你模糊不清地走过，如云飘浮，我微一俯首便即流逝不见。于是后来每每念及，便自想起上帝于云端的拈花微笑，借此聊以自慰。有时候常常想，我就是那治水的大禹，用沙石，用尘土，一点一滴又如精卫填海，想将漏了心思的缺口仔细填好。等待天明之后，又能笑迎阳光。
　　　　　　　　　　　　　　　　　
　　总想忘却又唯恐忘却
　　痛苦是件合体的旧衫
　　半披半曳着岁月成为一种阻挡
　　　　　　　　　　　　　　　　　
　　人生动如参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们此生此世，再不会重逢。却不料千万年以后，你又对我说：“蓉儿，我想你……”。
　　　　　　　　　　　　　　　　　
　　（四）
　　　　　　　　　　　　　　　　　
　　那日让他携了我手于街上行走，多年前的朝夕在今日仍是一种无须言语的默契。路过一家花店时，见桶内明艳的玫瑰朵朵怒放，于阳光下骄傲地昂头。我不禁被吸引过去，细看时却哑然，原来是一些没有生命却仍可鲜艳的塑料玫瑰。前日看过的一段诗歌于脑海里汩汩流过，我一笑对他吟出口：
　　　　　　　　　　　　　　　　　
　　“爱人哪！请相信我，当我以花朵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我宁愿是失去水份的娇艳的水仙，也不要做一支没有芳香、虚假着的玫瑰……”哲人沉睡。感恩的人还在不停地疯狂奔跑。于静的湖泊静的天空，让我再次温习久违的温暖拥抱，不能再去管前路是山是水是云风景如何如画了。“别说了蓉儿，我早已将你当成一切了……”他仅有一句。我轻轻地叹气。生命中一直在努力寻找的音色，在天蓝蓝的日子，让我留下歇息不再如一个迷路的孩子，让我留在这里闭目沉睡。收容我！
　　　　　　　　　　　　　　　　　
　　另一个国度。既然你来，也好，那就请坐坐，那片秋叶我为你仔细收着。现在，我且为你以雪山之水煮于玉壶，沏风雨飘零后第一杯澄静的水。
　　　　　　　　　　　　　　　　　
　　今夜　重逢的酒不能解释错失
　　蜕下的爱恋已冰封
　　我们相对却无言　
　　举杯或者投箸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遗憾
　　我们已寻不到一饮而尽的理由
　　　　　　　　　　　　　　　　　
　　罢罢罢！若旧情仍未去，也只能令它如无人怜惜的天边野草，燎原以后，随生随灭了。爱或者不爱，慢慢行着便是，我早已决定相忘于江湖、一意为他踏上归舟，于某年某月的某日，红妆出嫁。（这充满笑语、炎凉以及苦涩的烟火人间哪～）
　　　　　　　　　　　　　　　　　
　　五月，雨水在窗外悲哀倾注。“有时候，我觉得你是精灵，是仙。而现在，我该对你诉说些什么？去年秋天，我就是这样，数着落叶渡过的……”
　　“还不曾忘记那段过去么？”我黯然而问，辍一口浓郁的咖啡，好苦！你是否还沉溺弱水三千，迟迟不肯上岸？人世间的变故，那些交错纷叠的往事，何以在千万年以后，仍能如刀伤及心弦？
　　“最美的一段经历，你能轻易忘得了么？”你反问。
　　　　　　　　　　　　　　　　　
　　我沉默着。说忘了，那是假的，这个时候我不想对你假面。有时候这么想：或许当时你曾说过一句：蓉儿我们在一起吧，我不会选择离去；或许去年秋天以后，我们永远这样，只在各自的文字里找寻对方，所受的心累会更少；永远让那段感情沉在水底，千万年以后，相忘于江湖，或许也淡得下的……而这世间，又几时容过或许？
　　　　　　　　　　　　　　　　　
　　你终究是你而我终究是我。原谅我的自私与脆弱。山山水水后，再回头已是风雨飘摇、且满目疮痍。流年，早已被暗暗偷换……我将你锁于梦土，又能留下什么？于是引开话题，“呵～　无山无水无子期。不知现在的我是否还能为你奏一曲《高山流水》……”
　　　　　　　　　　　　　　　　　
　　夜凉如水。耳际除了潮水般的音乐，还有雨打归舟，千折百回。你沉默良久：“我是高山你是流水。弦自在心中。”我微笑颔首，眼眶却泪水盈盈。刹那胜于永远，我们仍能于今天秉烛西窗，促膝长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命的美丽？我心足矣。此去烟火人间，我应是无怨无尤……
　　　　　　　　　　　　　　　　　
　　于我而言，或许这已超越了尘世间某种特定的情感。在现实的舞台，我们几时生动地饰好过内心被桎梏的角色？即使有天这份情变淡爱转薄，但由此而成全的情义，将是你我生命里最高贵的碧血，于红的生命红的血脉，透明地奔流，且，一往无悔！
　　　　　　　　　　　　　　　　　
　　雨横风狂的五月黄昏，我还能够借一柱灯火，缝缝补补什么？当你我百年，请一定记住，我曾向天地要求纤指十三弦、为你！那些高水流水与风轻月明，都只是为了陪衬今世这一场绝美而即逝的烟火……（完）

空谷

呵呵，有风有雨有情人

子非鱼

如果真爱是苦，
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人去寻寻觅觅
弦断，子期去了
空留余音在人间
依依梦里
无寻处

什夜

＂若万物一生可以选择，我甘愿将此生化为白雪，于空中飘飘洒洒，在夜静得能听见你均匀的鼻息声时，悄悄地入你的窗台，悄悄地入你的梦……＂让你改为：＂……甘愿下世做只蚊子，悄悄地飞进你窗台，悄悄地品尝你的鲜血……＂ 呵呵，改的蛮有意思的吗！
写的真不错！像雾像雨又像风！
　　　　　　　　　　　　　　　　　
　　

什夜

楼上的，你叹什么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