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书坞札记之十八，沉默

病起

[这个贴子最后由病起在 2003/08/18 01:22pm 第 1 次编辑]

    我时常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来，因之遭到周围人的指责。我不怪那些职责，迟些，只是少说些话，后来竟然沉默。沉默可以使我多听多看，直到有所得或是可以回味。因了没事做，我就很少出屋子。礼拜日屋子里头的人多几个，我亦就出来。沉默与走出不是我在逃避什么，而是我去寻找什么。至于逃避与寻找有怎样的出入，我亦想，但我不想说。先生，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了您亦可以去想。听与看之后去想，这是多么浪费人生的过活。
    我从屋子走出来，大多是夜晚，只有在礼拜日的白天，我才见见日头，或是阴雨天。才从楼道口走出，偶然，我听得见楼里的人家有琴声飘下来，那是胡琴。我知道，这是一个孩子拉的胡琴。孩子毕竟是孩子，而胡琴的乐声依旧老练而瑟瑟凄伤地从弦上发出。可怜，只有琴声，孩子却在沉默，于是，我便发笑，呵呵，有时候真不知道怎样才是笑。笑容与琴声似乎反映着戏剧性的----悲与喜的----冲突。我最先熟知的乐器就是胡琴。那是我的儿时邻家孙伯有一把胡琴。我那时小，只顾着贪玩，没有让孙伯教我练胡琴。他亦从没有说过要教我这样的孩子，我亦从没见孙伯有教人胡琴。连着胡琴教我想着土坯造的老屋。我是一个穷党，卖后的老屋便是老大的证据。我不后悔，我是不懂摆弄乐器的。所以我忆起丰子恺先生的《山中避雨》。那是令人向往的生活。没有丰子恺显得横快要拉错的胡琴声，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三家村。山里的雨是凉的，然，却困出了三家村人的热情。末了，子恺先生说了胡琴的好处，说是中国的都市与乡村随处可见，有时候我亦确实有见街道有灰头土脸的人背着几把胡琴，一见便知胡琴的工艺很糙，但卖琴的人依然拉出一些现代流行乐曲的小调。卖琴的人老是在边走边拉，从不见停下。然，现在喜欢胡琴的人毕竟少些了，没人光顾卖琴者，便是败落的迹象。记得我漂在北京，寒酸地才从风入松书店出来，又欲往海淀书城看书去。从北大南门过，拐出去直走，到桥道下面，见到有人拉胡琴。走近，便清楚见到拉琴的人是老瘦样子的瞽者，为何我在远处没有听见飘着的胡琴声呢？原来，琴声被路上机动车来去匆匆的噪声湮没。此时，琴声是忧郁而无力的，瞽者的跟前摆着一个钱盒子。后来，我在国林风的铺面里头翻书，老是看不下去书上的文字。因了我涣然以为，那些文字是那瞽者的乐谱。但周围的人们动象告诉我，瞽者是没有乐谱的。于是恍然，我多么想让那拉琴的瞽者望望从他身边直走过的年轻病人，我那远去的背影。我又从海淀书城出来，沿着中关村大街南走，过桥的时候，又见一个孩子在那拉胡琴，他根本不会拉出调子来，只是乱摆弄。
孩子亦是一个瞽者，他的眼珠不见了，哪里去了？孩子一定与那不远的那个拉琴的人是一起的。我开始愤怒了，这里不在有可怜。妈的，是谁教这孩子拉琴的？假使，你有勇气站出来，就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挥起拳头，虽然，我在沉默。
    有一则故事，说是瞽者在夜里提着灯笼走路，别人笑他，问，你是盲子，何必提灯夜行呢？瞽者答，我不过是为从我擦身而过着照路，免得无故被夜行人欺而已。瞽者告诉我们夜里有眼睛的人才是盲人。灯不过是为别人指路。纳博科夫在美国教学的时候，很戏剧性地告诉他的学生，俄国文学史上巨人们的光芒是怎样照耀我们的，在教室里纳博科夫让学生把灯关掉，窗子亦要拉上窗棂，教室阴暗起来，然后，纳博科夫点着一盏灯说，这是普希金，又点着一盏灯说，这是果戈里，之后再点着一盏灯说，这是契珂夫。不等说完他大步地走到窗前，，用里地拉开窗棂，窗子猛然透进日光，“看那，这才是托尔斯泰。”纳博科夫最后大声地嚷道。纳博科夫用自己的行动比喻表达他的文学史观。在没有听过更切实的俄国文学史观之前，我接受纳博科夫的文学史论。但是，我寻思，瞽者微弱的灯光可以给人指路，那么，这灯光比照亮人们的日光更见伟大。而北京街道上拉琴的瞽者就是我们真正的布道者。
人群里头的拉琴瞽者与查拉图士特拉有同样的光芒。然，瞽者的沉默显得固执与坚强。
    王小波见到一个“沉默的大多数”的社会结构，他没有注意沉默已然形成话语。我更以为，事实不是人们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没有人聆听这些声音。“沉默的大多数”才是文人们对自己的揶揄。史特拉汶斯基创作了沉默的艺术，他的舞剧《春之祭》在巴黎初次公演的时候遭到了失败。巴黎的艺术贵族们没有接受舞蹈张力所发出的话语。史特拉汶斯基亦抑郁地死去。阿多诺没有原谅死去的史特拉汶斯基努力的艺术创作，并认为史特拉汶斯基的作品是反人性的，“个体的消灭就是史特拉汶斯基的音乐所赞美的”还称史特拉汶斯基为极权政治的“点头称是者”。沉默要走向何方？阿多诺没有说。王梅的舞剧《雷雨》引起了我性的欲望。她在谈论舞剧的一个细节时说“让性感引出绝望！”。我的性欲望顿时转变为震惊。王梅运用肢体话语表达了曹禺所有的戏剧台词，当然，这里有重新的阐释。我相信这种沉默的肢体话语是有力的，象《卡门》一样。沉默在舞剧上有了表达的能力，而因此有了生命力。
生命的悲剧意识在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与王梅的《雷雨》之间作出划分，沉默的意识与声音的抗诉发生一并的作用。而沉默的意识可以使人震惊。沉默的立场因而坚决与鲜明，因了，抗诉的声音常常被惟利是图者们篡改。相信沉默的表达罢，沉默因此而更接近真实。

可人

沉默是金，所以在此多说无意。

shixinren

   
    其实你并不沉默啊.
    你说了那么多的话,并且一字一字的记录了下来,还认真的揣摩着,其中蕴涵更多的只是一种情绪,那还真的不如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省得那么难受.倘若没有真正的情绪,那就有点无病呻吟的嫌疑了!
   不要见怪,实话实说而已!

shixinren

    与其用那么多的精神感慨,也许你真的很忧郁,但是那过去了的情绪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而且会毁了你以后的生活.不如实际的做一些事情,不要在别人的故事中流泪,更不要在孤独中回避生活本身.不要在十年后对自己的行为后悔!

大鸟

记得以前曾经专门发过一帖指责阿难同志，阿难同志反而认我为一个朋友。而后与友说起此事，笑说“道不同不相与谋”，只因阿难同志曾经批判过我，不过内心还是认定其为一可交之友。先前对于阿难似有相通之处，而后看其文章常常不知如何回话。〈沉默〉确实是阿难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的沉默，但是我却从中更加看出了阿难同志沉没的根本，在沉默的文字中间透露些许。
“孩子亦是一个瞽者，他的眼珠不见了，哪里去了？孩子一定与那不远的那个拉琴的人是一起的。我开始愤怒了，这里不在有可怜。妈的，是谁教这孩子拉琴的？假使，你有勇气站出来，就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挥起拳头，虽然，我在沉默。”
失心人的苦口相言对阿难来说未必生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关心失心人的话语，也从中到看到了他的一些思想，失心人上面的一段回帖便可见证
阿难，为什么愤怒之后却还是沉默呢？为什么不挥起你的拳头？而且还要人家站在你的面前，你才会挥起你的拳头呢？进而我不禁臆想：如果那人真的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挥起你真正的拳头吗？
我也沉默，如你一般

病起

上面的朋友，
其实我已经阐释了沉默的意义。我以为，沉默不在是人的委屈与羸弱，而是由旧时沉默的无能转换为积极意义的沉默意识，来表达自己意志与理想的追求。
大鸟，你说的对，我是一个时代的落败者，我亦曾经想过，亦做过象进步青年一样的迎上前去。但，我发觉我不适应他们的节奏与态度。于是，又茫然。

shixinren

大鸟先生:
    我也经历过长久的沉默,随后也写了很多的东西,但那并不是根本.
    沉默不应该成为生活的一种习惯,而应该是一种沉淀,随后抛弃,其实也只是为了以后能够走得更加轻松快洁一些.
    对于病起的规劝是因为我不愿意看见他象N年前的我一般苦楚,并且无尽的在文字和迷途中徘徊.

大鸟

才华的埋没有时侯是在不知不觉之间
病起你应该正视自己的才华
笑和朋友说：如果前面两位是正规军，那么鸟充其量只是游击队而已

病起

shixinren,
我们对沉默的理解是有出入的.我看到沉默已然成为人们的话语.而我就是要利用这种话语来表达一些事物.的确,这样的沉默话语不是话语的主流,且称为边缘话语罢.沉默并非是一种习惯,象您说的那样.你又说沉默是沉淀,然后又抛弃.其实不然.先前,沉默是在困境下产生的.从来没有积极与求变的主观性.我所论述的就是改变沉默的个性,使之走出困境.
大鸟先生,
你说我批判过你,弄得我好糊涂.我就从没见过你的文章.如何批判呢?
说起朋友,缘起于你写过一篇批评我的话.我不喜欢别人对于我赞赏,更喜欢批评,甚至是嘲笑.你说我有才华,呵呵,我不觉.这也是始终让我低头的原因.我傲慢而无知.
你说自己的游击队的话,挺有意思.我并非正规军,不是科班出身.不过是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年轻病人罢了.

shixinren

病起:
嗯
你并没有完全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啊

shixinren

    才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与是否是科班并无关连。
    不要在呻吟中断送了自己。你的文字中有着很强烈的情绪的色彩，就是因为你所有的写作和属于初期，体验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成为系统，更加不懂得什么是系统的悲哀，所以你现在可爱，因为有真的东西在里面。等你能够恰到好处的将自己的情绪与文字本身连接起来，并且毫无痕迹的表达自己感情而旁人根本看不出文字雕啄的时候你也就成功了。所以啊，不要失去自己的情绪，但是绝对不可以过分，更不要玩弄文字的游戏，那样会使你华而不实。

病起

听你上面的话使我觉得你在看我的内心。我很惊讶，也不乏欢喜。
是的，你说的对，我在阅读他人的文章的时候，发觉原来他们在文章里头没有自己。我亦就觉得不真实。有些人是为了写文章而写文章，我不是，我是为我自己而表达我的内心，这也是一个人孤独的表现。为写文章而写文章的人正如你所言，是华而不实的。我不觉得人在表达自己的思想有成功的，我不知道你对成功是怎样理解的。我对成功没有追求。一个人只要求塌实的生活就足够了，我是从不奢谈什么的。或者理想就是我的追求罢。你呢？

shixinren

    少年时期野心勃勃,成功的标准就是为众人所仰慕,成为某一种伟人!
    成年以后变得隐忍,从来不说起什么,但是内心的理想却变成了一种精神的完善.
小的时候可以很努力的想要向周围的人去证明什么,以后才懂得证明与否其实都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活着有着自己的特点,犀利深刻,但这往往很痛苦.随后逐渐的淡漠起来,当你努力的放弃所谓的追求成为普通人认真的讲究财米油盐的时候就觉得生活中的平淡其实是一种境界.随后就学会了在人群中掩埋自己.
    我成功的标准就是创建自己的风格,形成自己的意识.很多年后也不排斥平庸,更加的喜欢平淡.
    没有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绝对不放弃自己想要做的,而一旦做成,对自己有了交代,可以彻底的放弃.至于周围人的评价更多的是一种副产品,至于金钱的收获也是有着附带的成份,我所说的是事业,至于饭碗那钱财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了.

病起

你讲的很世故！

shixinren

    世故是历练的结果，没有人天生的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