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永远的殷墟

柴福善

永远的殷墟
                              柴福善
1．殷墟，位于安阳小屯。西倚太行山脉，东接华北平原，洹水自西北向东南逶迤流去。
即为小屯，便以为真的很小。来了，才知道小的不是屯子，是我，以至于匆匆忙忙走马观花后，一时竟无从把握。那就权且做个盲人，奓开双手，去摸大象，摸腿是腿，摸牙是牙吧。
2． 太阳下，一步跨入独具一格的苑门，就跨入了商王都城遗址。
那座宫殿好大，遗址上重建的，有个名字，叫“茅茨土阶”、“四阿重屋”式。说白了，就是茅草盖顶，夯土台阶，四面坡顶，两重屋檐。其实，谁也不晓得原来什么样，三千年了，没有图纸，更没有照片，一切全仿照甲骨上的文字。而那文字只是象形，难到就不会走形？总要有个参照，走形也比无形好。
那时还没有砖瓦，当是土木及茅草结构。“自盘庚徙殷，至纣之灭，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这二百余年，也是风雨飘摇，或许那时就毁了多少次，又修了多少次呢。
不过，既是这里住过八代十二王，名副其实地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座长期稳定的都城了，也是世界文明古国中最著名的古典城邦了。终于在公元前十一世纪，周武王灭商，后封殷纣之子武庚于此，以续殷祀。怎料武庚叛乱，而被镇压，殷遗民也被迁走。自此，殷地日渐荒芜，夷为废墟，长久湮没于地下。后人只能指点着说：“洹水安阳名不虚，三千年前是帝都”。一种凭吊了。
3．妇好墓圹上，复原“妇好享堂”，四面空敞，遮阳蔽雨的祭坛。
妇好原为商王武丁之妻，长得清秀端庄，且性情豪爽，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善于带兵打仗，曾多次协助丈夫运筹帷幄，平定四方，深得武丁喜爱。终因过度操劳而病逝。武丁为她破例修筑了一座“王室墓”，墓上兴建享堂，以便祭祀。墓中随葬许多器物，今天看来，都是稀世珍宝。尤其两柄大铜钺，饰有龙纹虎纹，应该是妇好拥有较高军权的象征。
武丁在位五十九年，励精图治，复兴社稷，致使“维女荆楚，居国南乡，……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武丁中兴，是商代鼎盛时期。妇好功不可没，称得上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英勇善战的巾帼将军。
几个玉石雕塑的卫士，在妇好墓里为主人跪坐了三千年，如今“请”出来，在“享堂”前迎接南来北往四面八方的客人。由卑贱的奴隶，一跃成为高贵的“公仆”。
4．虽然，那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用途不同的青铜器，地下埋藏得生满了斑驳的绿锈，一旦重见天日，仍掩饰不住青铜文化灿烂出的光辉。
那司母戊大方鼎，过去只在历史书上读过模糊不清的照片，而今就堂而煌之地展示眼前。以现代计量器一称，重875公斤。真为那份庞大那份雄浑那份精美，折服惊叹！中国凭此就可以向世界宣布：这是至今发现的最大的青铜鼎，是中国乃至世界青铜器文化中的瑰宝，是铸造史上璀璨的明珠，当仁不让的世界之最！
据说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日本侵略者曾到处搜索，想掠走重鼎。谈何容易，茫茫中国大地，哪个角落不可以藏蔽？岂能让贼人偷去！它是中国的，永远是中国的！
5．那架马车，木架结构，配以精致的铜饰。车中一御，一射，一击，即驾车者，射箭者，持戈者。
打马扬鞭，运行起来，一定是车辚辚，马萧萧，商王安坐其上，是去巡视天下，还是统兵打仗？抑或与妻妾出游？不得而知。
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由商代马车演化来的吗？
记得埃及人是由亚洲引进了马车，欧洲人则更晚。
那么，一定是中国最早使用了马车，也许这架不是最早的，但起码是最早的车的实物！
6．甲骨文，是商人在龟甲或兽骨上刻下的文字。至今，已发现整整一百年了。
一百年前，清末国子监祭酒王懿荣在一片“龙骨”上发现了神秘的符号，认出是商代的文字。自此，一片甲骨惊天下。人们再不愚昧地将它研成碎沫，治疮伤了。到底研碎多少？不知道；还有多少埋于地下？不知道。只知道发现的已达十五万片。
甲骨文，主要是占卜的记录。那时人们还不能科学地解释自然，把握人生命运，往往问卜于神明，几乎每事必卜，吉者行之，凶者避之。因而这些卜辞不仅包括殷商时代的政治、军事、农业、历法，还包括生育、田猎、贡纳、祭祀等内容，怪不得世人将甲骨文誉作中国最早的“百科全书”，世界最早的“图书馆”，不为过。
7．甲骨文单字有四千五百多个，仅认识两千多个。研究甲骨文，已成为一门世界性学科，通称“甲骨学”。倘若谁一生能辨认出一个字，便是当之无愧的甲骨文专家了。识一字尚且不易，由字组合的卜辞呢？文简义晦，古奥艰深，破译起来则倍加艰难。不过，前人既是凭着聪明才智能够创造这些文字，后人也一定能够凭着聪明才智将其破译，需要的只是时间。
有人以甲骨文为帖，临摹书法，竟可形成一个新流派，佼佼者，则卓然成家。想我国行书，一直竖写，其实从甲骨文就已经开始。三千年，实在是源远流长了。
不管怎么说，甲骨文已是非常成熟的文字，记下了一个时代真实的历史。而这文字，这历史，一脉相承，绵延至今。这种古老而系统的文字，与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巴比伦的楔行文字和古印度文字并称世界四大文字体系。三种文字先后失传，唯有我国独存，对中华民族的形成和文明传播无疑起了极大的作用。
8．“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是神话。不过，商族应该是我国历史上一支最古老的民族。而那时的社会，是“典型的奴隶社会”。
商王及贵族为奴隶主，平民百姓大多为奴隶，供奴隶主役使。奴隶们创造了一切，凭奴隶主受用，自己却无法享用。甚至奴隶主死了，还要他们同动物一起殉葬。即使举行宗教仪式，也要以活生生的人祭祀。直到春秋时代的大思想家孔子，才挺身而出，公开反对人祭，提倡以假人（即偶人）替代。大概秦始皇陵兵马俑及历代皇帝与王公大臣墓道前的翁仲石兽，就是商代以活人与动物祭祀的翻版吧。
殷商时代，灿烂的文明与野蛮残暴并存，进步也好，退步也罢，总之是人类社会前进中的必经阶段，不足为奇。
9．尽管，甲骨文字我们还没有完全解读，殷商的了解还只是星星点点，断简残篇。但是，落定的尘埃掩埋不了殷商文明的灿烂。而这文明，也正说明中国古代文明就产生于中国，绝非东风西渐。恰恰相反，中国文明对世界文明的影响，却不可低估。
历史终归是历史。体育竞赛可以一破再破记录，尽情超越。历史却只能一个时代一个时代地延续、发展。如殷墟文化便以都市、甲骨文、青铜器为代表，让以后无法超越，而成为永远。
走出苑门，转瞬间仿佛三千载时光悠悠而过。望长空，从殷商喷薄而来的太阳依然灿烂；举步，二十一世纪正一路风尘地迎面朝我们走来……
                               2003年6月11日改

慧质兰心

   被你这么说得动心了，真想去那个地方去体验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去看看那些甲骨文，去看看你说的那些风景。
   殷墟，一个值得欣赏的地方。

柴福善

谢谢斑竹，请多指教。那里确实值得一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