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走，向右走……

玫瑰圈圈

他，  
总是习惯向左走。  
她，  
总是习惯向右走。  

他们住在一个公寓里的两个房间。  
他的房间在她的左面，向左走他能看到她紧闭的黑色大门。那单扇的门仿佛一只寂寞的独眼。  
她的房间在他的右面，向右走能听到他的屋里传来的音乐。那双扇的门好像两颗小狗的门牙。  
一天，她的闹钟坏了。晚起了一分钟。向右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向左走的他。  
她低下头，用微小的声音说：请让我过去。  
他抬起头，用洪亮的嗓音吼：根本不可能！  
她的声音显得无助：你知道的，我一向朝右走的。  
他的嗓音充满自信：有什么用，我还一直朝左呢。  
她说：我不会拐弯的，打小就一直朝右。  
他说：我更不会抹角，一直溜着左墙根。  
他们争吵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落日从身后射过来，他们的影子在窄小的走廊里显得愈发狭长。  
最后，她屈辱地伏下身子，朝右面爬了过去。  
然后，他带着胜利的微笑，从她背上走过去。  
她依然，朝右走。  
他仍然，朝左走。  
城市里，他们孤独地呼吸。鱼缸里，一个星期没有换水而呼吸困难的两条金鱼。  
公寓外，有一条长长的胡同。  
他们又相遇了。  
这一次，谁也没有说话。  
她含着泪，跪下膝盖，从他裆下朝右钻过。好像一只蜥蜴。  
他大笑着，挽起裤腿，在她上空朝左跨去。类似一只螃蟹。  
她向右走着。  
他向左走着。  
她的表仍然继续着美丽的错误。窗外，大粪在公厕里变得淤松腐烂。  
两条街外，公园里的杜鹃花正在滴放娇艳的鲜血。  
他们在公园里相遇了。  
她看着他。  
他看着她。  
她蹲下了身子。  
他叉开了双腿。  
这时，一个孩子跳山羊一样，跳过她的脊背。  
然后，他又象坐过山车一样，钻出他的裤裆。  
孩子嬉笑地跑开。  
他们愣了。  
原来，这也可以成为一种乐趣的。  
秋天来了。窗外树叶的味道涌进了房间。她靠在床上看书，他坐在马桶上看书。  
她在看《向左走向右走》。  
他在看《论左派右稚病》。  
他们望着各自的天花板，想到了对方。  
于是，她检查了一下手表，把时间调好。他下定决心：下次遇到她的时候，一定会首先伏下身子。  
但是，他们再也没有相遇。  
她走过他的大门时，听到了他出来的声音。  
他出来抬脚迈步时，听到身后清脆的足音。  
他们谁也没有回头望一眼。  
......  

冬天来了。

玫瑰圈圈

……

鱼儿不哭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