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草稿）

九微火

古镜（草稿）
序:见日之光长毋相忘
一
那一年我十四岁
距离家门残破已经五年
数年内我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我的家
数年里我是个小叫花子，我斜倚着大青树，坐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
一墙之隔的大宅的光彩流离，枝叶蔓蔓，曾经的良宅]
没有人会认出我，连带我自己
我嘴含着青涩的果子，我冲来往的行人恶语，拉他们身上的佩带
一个花般的小姑娘跑过身边，她身上的青氛环绕着青色的地面。。
我有一种冲动，我忘了腿有恶疾，我扑上前去抓她的手
她惊呼着要跑开，她的粉色的小嘴瘪瘪地似乎要哭出来
一个大胖男人很快冲了过来
他手上的杖迅捷地猛击在我的腿上
我只是要把我编织的青果给她，我想她青葱的腕带着它会比较好看
我痛昏了过去。。。
我的腿好似没了
锦衣小椴袄
娘曾说：是一定要绿色蔓黄的底衣，多一色则杂
记忆就是如此奇怪
我相信记忆于我是轮回的出现
五年前的事情在今日却是如此清晰
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在失去时是一场死亡的经历
没有人认为一个小孩会真懂得些什么
其实小孩和大人一样
如果你说他们不同
那是你失忆了
失忆是什么含义，我是说那段生命你失去了
夜，大雨，雨和着我的肮脏的血流在一起，我感觉我的灵魂化作一团空气，飘起来飘起来
碰触到一快红云
二
我被抬进大宅时我的额摇摇晃晃碰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是红云吗？我愿意降下来
我睁开眼时，看见满眼青色流璃的光，银缎非常，灰清一缕阳光射进来，
窗外，无物，无一物
我试着抬一下腿，还在
我在哪？

不明的魍魉在牵拉我的魂，我昏了过去
不知第几个夜
乐声，袅袅娜娜，和着上升盘旋的烟尘，
一个断断续续的高音升起来，缓缓，又被揉散
我的心仿若被一根细线提到高空。。。
拉上去一点，再上
。。。。。。。
慢板坚固地向上
时间好象凝固
让我回去，
我干燥的舌舔着龟烈的口唇
十四岁的少年
没有回应
我大喊：让我回去。。。
夜静如丝扣，密叠不休
许久
咣，，有物落地，音骤停
我迷蒙着去视。。。一大片朱红璀灿的光。。。镜。。。
帘内失物
我知
从那遥遥的半断的女子哑呼
我看见那帘。。。耀眼的流苏。麒鸰，紧闭
我暗暗象猎般伏下来，我的手前探，我不知我要干什么，也许你知道。
我的手在距离半寸时，如中蛊毒般失去所有力气
它垂下来，以莫明可笑的姿态。。。
你是谁，我大吼起来。。
三
“你吓着我了”许久，有嘤嘤的女音
“你是谁？”我以自己能听的声音发问
没有回答
我倒在地上，缓缓，闻微细足音的飘移
一个声音在屋内缠缠绕绕：我是谁，你最好不要知道，你只要知，你是这里的人就好了。。“
有几个昼夜，我睁眼不寐，我无法移动，除开头部以上
我的病是愈沉了
我问送饭的小斯：为什么我会在这？
多一句是没有的
华衣冷面的小厮却只一句：你祖上积德，得遇我们大善奶奶，见你可怜，便收你回来“
我哗啦啦一排将身侧饭菜拨拉在地。
娘，家门不幸，我是宁愿做花子也不愿受恩仇家的饭菜的呀，儿无用，却是。。
我哽不能语
腿疾象恶花，要开放，要鲜血的喂养，开一朵大而繁丽的花

这一次也许我真的要死了
娘，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呢
儿子年幼无用，不能手刃仇家却愿意在地府跪伺双亲
我本是豪门贵子，身受厚宠。父世代以锦商为业，家业兴隆，母早年为官家爱女，名动一方
家门合满，蒸蒸日隆，然不幸，母于上香时被白姓窥破，自此陷害，污父不良
衙门不查，父含忿自尽，母亦投井而亡。。。
家门被占，流离成丐。。
四
深夜，有轻音唤我：“河，你在么？
“河我的名，谁唤？”
你？
我是隔帘之人
我欲掀帘
然不能。。我不能口唇以外任何的动作

为什么我会象个活死人般的不能动弹？
我也是。。
她开始啜泣，声音越来越响
我冷冷地问：你是谁，是你把我抬回来的吗
我叫蒹。。。是的
为什么？
不要问，好吗？啊。。他来了。。。。。。。
有男子的脚步
我想大喊，啊啊啊啊。。。没有声音
突然一切声音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是那样的寂寞
蒹。。我试着发这个古怪的音
蒹。。回来。。。。
回来了，回来的却不只蒹
我听见粗糙的裂帛声，男子的粗喝，还有蒹的娇呼。。。萦萦绕绕
我愤怒，我想紧拽双拳，却拿不起一丝棉巾，我堵住我的耳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墨凉成露的深夜，只有我的喘息
蚊般的丝线终于扯断
我拽紧被的手松开
我瞪大眼看着帘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中
我绝望地发现，我喷蒪出了凉白的液体。。
十四岁的少年，
我在黑暗中笑了，抓了一把腿血入口，腥咸得有青果的滋味。
风雨大作，连宿不停
五
我醒来很早，也许我根本就没睡
又是黑墨的夜，凉
有哭声
蒹？
嗯
她在
我的心莫名地狂喜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不
那人是谁
是我的公子
你的手伸过来
无限长的时空过去
我的手隔帘握住一个柔痍的骨
良久的叹息
“答应我，堵上耳从此以后，不要问为什么
十四岁的少年一夜长大，我长长地叹
她的手在我的手侧，就这样一直靠着
她告诉我关于那个黑夜，那个公子
原来是一样苦命的人：她原是良家小女，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却在某日灾星突现，逢着这位韦姓公子，从此强抢去作小，然整个一韦府。没一个纯净的处所。。。她于是躲到着暗户来，却仍是。。。
她长我两岁，我唤她蒹
我发着这个古怪的音，笑了
她说我的相貌似她的爱人，小爱人的时候，所以她收留我，

七
你爱我吗
我爱的
她的手在我的身上，我不能见她，但可以想见那羞红的双腮
我还要
不
她必是努起嘴，又想逃
好的，我不迫你]
我努力在那手一吻：冰凉
嗯，你必是凉了，要加衣
好的，她肯听我的，我很高兴
我爱你
有朝一日，我的腿好了，我要救你离开这里，我要娶你，我要将红盖头罩在你的头上，让你当真正的新娘
沉默
你不期待这一天吗》
我期待。。
我的小河子。。
不准叫我河子
要叫：我的河相公
她格格的`笑起来
笑容里必是有青霾的香氛
八：
在一片碧绿的青草地上
我喜欢听她讲到他们一起长大的光景
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都不嫉妒
在一片漫无边际的草地上，蒹和葭，他们在一起看夕阳，
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知道的
他为什么不来看你？
他。。来过的。被门人赶了出去
他还会再来吗？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她的手在我的手上加力：你希望他来吗？
我皱一下眉：从私心来看，我不希望他来，但是由爱去，我希望他会再来的
他果然来了。。。
在午夜
我已经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
有门童的声音：是谁？
门框地响了一声，归于沉寂
蒹。。你没事吧
没，你快睡吧
梦境中，我见到。。闻到。。。
我突然醒了
我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男人和女人最原初的快乐的低呼，我的血冲上四肢
我被迷惑了，我从未想象过世间曾经或将会有如此美妙的合弦
溪流，山谷，冲唰

次日
第一次听见蒹用快活的白岭鸟般的声音唤我
我不答
傻子，我的河相公，你死了
她恶作剧的声音
女人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我怀疑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象过蒹会有如此的生命力，在此之前，我也从未怀疑过她对我的爱情
可是现在
她还爱我吗？
我突然从被中拿出我泪痕模糊的脸
我大喊：你看到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是不爱我的，让我先说出来是不是。。。。
河，，她的声音是惊讶和被吓住了的
我不是的
我爱你
那他，你让她要了你
那是属于前尘的，从今天起，我只为你，我只为我的河
她的手颤颤地探过来，那样的小心翼翼，楚楚可怜
我突然把我的整个面都贴了上去
我压抑地喊：我离不开你，我不要别人和你一起
涕四横流
冰凉。。。
她必是一笑不笑的她缩回手，
她拿出一个东西
古镜（光。。。。）
见日之光，长勿相忘。。。
乐声
星辰，见证一场不为世所容的爱恋
九
“你喜欢听戏吗？
喜欢
那我说给听。。。。（略）
好的。。。
有几个日夜我没有再闻到她
梦魇，梦魇
我梦见自己枕头在她的小腹，熟睡
我突然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她
若是我日日梦她，她的魂魄也是来与我会了的
姹紫嫣红，绚烂斑驳，一生中最好的日子也是如此了吧。。
“什么是阴虚火旺。。（略）。
我见她，她开心地吃吃地笑，笑了，突然伏下头，她剧烈得呕吐，吐出了所有的齿和着血水
我惊恐。我想抱住她，安慰她，她张开没牙的口惨然地笑。。。
这是怎样的一个梦啊，梦中。。。

在第十一个没见到她的日子里，我逃走了，我的头发上缠绕着青色的草，我误以为我不再是人
我找到一个医家，他只一看我的腿，他吃惊道：纱条是谁给你上的，你的腿无毒，毒的是那纱条的芯子。。
我不日痊愈
那天我下床来，握着门板想了很久的心事

十
三个月后我回来了
疏梅乍放。。。我一袖水袍。仍是当年少年
经过那喧闹的小巷，那乌金的半掩的门
我跨了进去，竟是无人阻拦。。。
许是三月的曼枝看到了足够的大蓝，大到可以掩住一屋的心事。。。
近了
隔隔隔。。。
我
那屋，那帘，我第一次以平面的视角看它，它矮着
黑幕，放一缕阳光进来
我看清一个孩童的睡，清秀如梦
我哗地掀起那帘，见到她。她？
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突然来临，她正在专心地带一个手套
她的侧面有彩云的蓝。。。
我在她的身后，如她般专注地注视那手套，那柔荑的手，原不过是个套
她转过头来
我看见她额上的带：见日之光。。。
所有的伪饰瞬间倾颓，灯光熄灭，舞台的正中坐着一个寂寞的人，和她的手套
原来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人和她的挤满寂寞的生命在那里呼吸和存在。。
她惊惧掩面。不能逃，她本没有腿的。。。
我上前，执住她的腕，褪下
她狂笑起来，泪涌出，：“说啊，说你爱我。。哈哈
我的唇不容她多言，落在她老皱的面
我的全部的热，我的心和我的口在说：我爱你。。。
她的眼充满诡异而潮湿
我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如梦所示，我剥开她的衣，见到松驰而香氛的肌肤
如狼般，我的唇叼住她的乳，发出沉沉的狂悦的低呼
潮红而湿润，一如热土。
径入，千军万马，
那曲曲折折的回廊啊，一如我曾经的家园
我在这边喊，娘亲，快来寻我
娘亲幽幽地笑道：你是入了月宫吗？我的孩子。。。
万坺齐鸣
至乐混淆了死生
我在这头，时光在那头，光彩耀目。。。。

十一
魂消时刻默无语
良人，我愿是你的坐骑。
佳偶，你明亮如鸽。。。
我的魂在半空中不肯下来
象一团透明的空气，在无涯里飘呀飘，逢着一片红云
笑一笑
她在我的身下
我扳过她的脸，她的眼珠一动不动
她应诺而笑，：“我终于得到了”
灿烂。
她的魂笑起来的样子很美，是个十四五岁小姑娘的模样
青氛，我想她的小手带上那果的链一定很美
在一望无际的青草地上，我和她在奔跑
她跑得慢了，我就回身甩一根柳条给她，带着她继续跑
她的衣裳是我从不曾见过的五彩织锦，木额前的木侏是高山上的松石
我带着她一直飞，一直飞
看见了吗？彩霞，我恍惚见她以无与轮比的美妙姿态起舞。。。
醉兮，NUANHUANG
见到。。。（人间至美景）
我有些累了。。她的唇苍白，象走过了一千年
我吓起来
蒹，我们回去吧
她的魂在身外，反复地说：我喜欢这地方，让我留在这好吗？
她揽过我的额，低低地吻，香浓如馥
死亡
她平静地象窗外的青树
我放下她，默起身，窗外的
我看见桌上的书简，打开着
开篇：河，我的孩子

十二
我大步出门
见到那孩童蹲在地上，手撑着头，他拿着那镜
潮红一片，如我当年
我不由分说地对着他迷惑的眼，把他拉倒在地
从后面进入了他
痛楚，快乐与惊讶
我喘着气粗声得说
：“这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我握住他的手，那样小，却温暖
我听见他细促的呼吸，似她在我身侧
馨兰纷芳。。
一睁眼，却什么也没有。。。
我走之前用双手结束了他
不留下一个孩童合那镜一起在哭泣

我把她和他放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比较不那么寂寞
你说呢？

毫端蕴秀

不曾从描摹中见到具体的景像，却如此强烈的感受着一颗火热的心
是梦还是真实？或许兼有，或许皆无，或许似有似无……

九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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