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语录》轻花似梦

泉

    夏天总是在炎热与满树蝉声中不期而至，每当这个时候，我和翼总是会想起茉莉，随后便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在心中缠绕，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吧，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从来不会失约。
    我叫苍羽，和比我大五岁的堂兄银翼住在一起，其实是因为上学比较近的缘故才借住他家，事实上，我和他已经分开很久了。只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里所有人都住在老宅中，但在爷爷去世一段时日后，就有人开始说老宅中经常闹鬼，或许因为觉得老房子里阴气太重的原因，大家都相继离开了老宅，翼也是在那时候与我分开的。就这样很多年过去后，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的学校和翼的新家很近，父母是断然不会让我和他住一起的，他们总说“银翼会教坏羽的”，但我并不赞同这一点，其实翼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他比较懒。还能想起去年八月底学校快开学时，第一次拿着一大堆包袱在火车站等翼的情形，他确实让我感到很意外，他不再是我想象中那个高高瘦瘦、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了，而是一个感觉非常成熟的男人，但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翼一个人住在外面，开了一家不大但装潢很考究的咖啡店，于是那里便成了我的临时根据点。那一天我和翼聊了很多，从小的时候开始，一直到我们分开的那段日子，仿佛时间一下子回到了纯真的童年，那里总有一些无法说清的事，直到现在还无法解释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和翼似乎都有着常人所没有的一些特殊能力，而这些能力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人知道，甚至没人相信。当然有时我们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直到后来遇到了茉莉。
    记得那一年初夏，我刚6岁，那时翼正好放学回家，一回来就被我拖着到了后院。老宅的后院有一大片茉莉花丛，每到4月就开满了一朵朵雪白的花，一直会开很长，尤其在夏天，衬在枝头上，就像碧湖中泛起的斑驳银光，香气溢满了整个大院。不管外面多炎热，一进入花丛中，暑气也就像消了一大半似的，有种清凉的感觉，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急着要把翼拉过去的原因。那里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纳凉的好地方，虽然翼并不喜欢把自己身上搞得像擦了整瓶香水，但他却依然很乐意享受茉莉带来的清香与凉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风透过枝叶送来丝丝凉意，天色开始变得昏暗，露水也重了起来，灼人的阳光只剩一缕余辉掩映在浅橘色的云端上，由浅及深的天际依稀闪烁着几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
    才刚走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花丛中莫明地传来一些“悉悉簌簌”的声音，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到原本不动的枝叶好像被风打乱了似的，正微微摇晃着。
    “可能是野猫吧。”翼拍拍我的头，没有理会花枝的颤抖继续向屋子走去。其实当时我也这么认为，确实老宅那一带野猫很多，尤其到了晚上，那种如同鬼魅般的叫声经常吵得人睡不着，这也就是日后我一直不太喜欢猫的原因。
    吃过晚饭，我急急地跑到院子里想看看那些花有没有被野猫弄坏，但又害怕野猫会突然窜出来，因而只能叫上翼。花丛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摇得厉害了，只是随风轻摆而已，伴着花丛的摇曳，我听到丛中隐约传来一阵歌声，远远的飘渺若虚，好像是一个女孩用稚嫩的童声在轻轻吟唱着：“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我瞪大了眼睛看向花丛，翼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并瞩咐我站在原地别动，我猜想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灵力。
    翼小心地俯下身观察着花丛的动静，并前前后后地寻找着什么，好像在和野猫玩捉迷藏似的。我却在此刻突然想到了电视中猛然跳出的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我们，而在我想到的同时，也的确看到了花丛中突然蹦出一个人。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像是从魔盒中突然弹出一样，将翼吓了一大跳，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他在向后躲开的同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一块小石头，结果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花丛中立刻爆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怔怔地看着那个笑得前俯后仰的女孩，便也开始笑了出来。笑过后，她连忙走过来将翼扶了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以前根本没有见过她。她穿着白色唐装，袖口、衣摆和领圈上绣着精致的浅绿色小花，还梳着两个高高的小辫儿。看见我们对她笑以后，她突然用一种不解的神情望着我们，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就好像见到了某种神秘而不可思议的东西。但相比较之下，其实我们应该更困惑才对，因为就像前面说过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老宅所在的镇子很小，几乎小镇的所有人家十有八九都是互相认识的，而这个女孩确实从未见过。她不像是新来的，如果有人到小镇来的话，第二天大家就全都知道了，再说她在茉莉丛中做什么？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远房亲戚，所以当时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问她：“你是谁？”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依然盯着我们，眼中闪着些许疑问：“你们看得见我？”
    “是啊，那有什么奇怪的。”翼满不在乎地说着，仿佛已经把刚才的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真的好奇怪啊，常人是不可能看见我的。”
    “看不见？为什么啊？”我叫了起来，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我觉得她在胡说，可翼说她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这让我不禁有些迷糊起来。
    “实话告诉你们，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没人能看见我。不过你们……可能天生通灵吧，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听说极少呢。”她甩了甩辫子，凑过来又说：“你们是银翼和苍羽，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乎同时叫出声来，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我敢说这是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奇怪的事了。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我还认识这里的很多人，也知道一些有趣的事儿。”
    “真的吗？”我有些不敢相信，还是觉得她在说谎，要不干嘛笑得那么甜。
    “当然是真的。其实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了，只不过以前你们没发现而已。”
    翼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看看花丛又看看她，想了很久终于开口：“住了很久是多久？”
    “这个我可要想想了，”她笑咪咪地盘算着，然后说：“大概有七年了哦，那时羽还没出生呢，你也不过四岁，对了，我就是在那时住到这儿来的。”
    “你到底是谁？妖怪？还是……仙女？”我突然感到害怕起来，生怕她是会吃人的妖怪，那样就会把我和翼全都给吃了。
    她轻轻地拍了我一下，调皮地说：“叫什么都可以，不过我更喜欢人们叫我花仙，听起来很好听也很高贵呢。来，带你们去个地方。”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呢？”我急忙问道。
    “我家里。”她说完，便转过身沿着花丛小径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到里面，边走边哼着那首小调。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原因，翼也跟着一起向小径走去，而我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看着翼跟在女孩身后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小径的浅淡迷雾中，我突然觉得非常害怕，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尤其是在昏暗的天色中，路灯也显得格外凄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可能的确是处于彼岸世界，我清楚地记得花丛里根本就没什么小径，那只是一片茉莉花丛，后面是一堵青砖墙，顶多还有些杂草，除此以外就再无它物了，从来没有过花丛小径，更何况是那样一条幽深曲折的小径。莫明其妙地，当时我想起了隔壁阿婆以前说的鬼故事，她说有些妖精会把不听话的小孩子带到黄泉路上，然后那些小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我所知道的翼一直以来都很听话，可妖精却不一定听话。想到这儿，我就觉得翼一定是被妖精带到了黄泉路上，于是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在边喊着：“哥哥、哥哥……回来呀哥哥……”
    兴许是我的哭声惊动了家人，他们纷纷跑过来围到我的身边，妈妈立刻抱住我问：“怎么了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我还是不住地哭，同时把手指向花丛中的小径，说着：“哥哥……被妖精带走了。”
    妈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说道：“傻孩子，世上哪有什么妖精啊，是不是银翼哥哥在和你玩捉迷藏呢？”
    我拼命地摇着头，指向花丛，因为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而他们又不明白我的意思，便哭得更厉害了。他们一心以为翼是在和我玩捉迷藏，于是顺着我所指的方向开始手忙脚乱地寻找，甚至跑到屋内和大院外面的街上找。我清楚地看到他们从小径中间穿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似的。我更着急了，语无伦次地说着：“小路、小路，哥哥去了小路……”
    他们里里外外找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一无所获，大伯叹了口气说：“翼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怎么一点儿都不长心眼，羽哭那么凶都不管。”
    “这里哪有什么小路啊，”妈妈无奈地说，“又在胡说了不是？快点，进里头去吧。”
    “不要不要，我要等哥哥回来。”
    大人们全都以为我在说胡话，可我明明看见他们一个个都站在小径前面，却始终与它擦肩而过。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又见劝我也没用，就开始不理会我，改去找翼了，他们一定认为是翼贪玩丢下我不管所以我才会哭的，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小径上开始传来一串串脚步声，起初很微弱，后来才渐渐清晰。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是那个女孩，她又回来了。她撅着嘴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脸颊，看着我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好气又好笑地说：“小祖宗，才这么一会儿时间，你怎么就这样哭天喊地的？”
    “把哥哥还回来吧，”我抽噎着对她说：“不要把他带走。”
    “谁说我要带走他了？”她戳了下我的额头，继续道：“我只是想带你们去我家里玩玩，你不去也就算了，还哭成这样子，真是受不了。好了好了，我把他送回来就是了，不要再哭了哦。”
    我狠命地点着头，接着很快就看到翼安然无恙地从小径中走了出来，我终于破涕为笑，一下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翼，生怕他会再走掉。
    “唉，我该走了，下次找再你们玩吧。”女孩挥了挥手说：“对了，我叫茉莉。”
    她转过身向花丛中走去，倏然间就没了影儿，消失在那一小片花丛中，只剩下茉莉花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我和翼面面相觑，仿佛做了个梦似的，真实却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直到很多年后，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才知道，茉莉原来就是老宅中的那片茉莉花丛，从此我便开始相信，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当然，更难得的是，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和翼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通灵力，所以才能看见茉莉和那条花丛小径。话说回来，那天晚上，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当大人们从外面回来，看到我和翼坐在院子里时，他们立刻把翼叫到了屋里。结果翼被大伯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虽然我反复地说不关翼的事，可他们一心认定是翼把我惹哭的。对此，翼非但没有作任何解释，更是对茉莉的事只字不提，我想他一定不愿让大人们知道有关茉莉的事，或许对他而言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后来他才告诉我，其实就算说了，大人们也不会相信，顶多认为他是在胡诌。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曾多次问起翼，那天茉莉到底带他去了哪里，可他总是装着思考了半天的样子，然后给我一个答案——不知道。不清楚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总之这算是一个再也解不开的迷题，而我也从未想过要得到解答。
    此后的每一年，茉莉总会在茉莉花开的时候哼着小调与我们一起度过整个夏天，就这样年复一年，直到我搬离。依稀记得在我离开的时候，茉莉曾在小巷口为我送行，但不知道为何，这段记忆总是模糊不清，就像是梦的残留，找不到真实与假想之间的切合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并不是茉莉花开的时节，当大人们忙里忙外地收拾时，我却一个人躲在没有花、只余一蓬残枝的茉莉花丛下，久久不肯离去。当时的老宅只剩下舅舅和我们两家，不多久后舅舅也搬走了，翼已经搬离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我而言，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留恋的地方。唯独这片茉莉花丛，却是我唯一的不舍。虽然我并不期望茉莉会在这时候出现，但依然倔强地要求父母将这片茉莉带到新家，当然结果可想而知，他们终究还是将它永远地留在了老宅中，任其自生自灭。大约午后三四点，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我坐在车中，随着车轮的转动，目送着老宅在巷子中渐渐向后远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自从吃过饭后坐到车里，我便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当看到舅舅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我的神智开始有些混沌起来，车子的晃动、人们的交谈、眼前的景物霎时变得不真切起来。紧接着，仿佛是一丝丝的迷雾，透过紧闭的车窗向内扩散，让我眼前的景象都像笼上了一层薄暮，四周隐约泛起茉莉花开时的白绿交错，摇曳着梦一般的幻境，伴有一缕幽香在淡淡地空中弥散。茉莉花开了么？在这个时节？我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但当我看向窗外时，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茉莉，穿着一身雪白、绣有浅绿小花的唐装，如尊雕像般地静立在巷子口。车子从她身边开过，我回头久久地凝视着她，她依然站在那里，静得出奇，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停地向我挥着手。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她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梳着羊角小辫的小女孩了。我无法停留，只能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她唱的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不清楚那首歌从何处传来，好像来自远方，又好像近在耳边。到最后，我唯一还能记得的只有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我一个人昏昏沉沉地坐在车里，周围的世界全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有心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我有意无意地哼唱着，将游离已久的思绪慢慢调整过来，而这时才刚发现翼已经回来了。
    “想什么呢，居然比我还出神？是不是又看中哪个女孩子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翼，你还记得茉莉吗？”
    “茉莉？”他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份惆怅，让我莫明有些吃惊，“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了，自从我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怎么可能？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出现，而且我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送过我。”
    “没有这个可能，”翼立刻打断了我的话：“我听说你离开的那天病了，烧得很厉害，才刚上车子就又被送了回去，而且叔叔说你还说了好多糊话，等你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如果是这种情形的话，茉莉怎么可能会来为你送行？所有的一切或许都是你的臆想而已。”
    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怎么可能？虽然那时的记忆确实有些模糊，而当我醒来的时候也的确是在医院病房中，并且父亲说我生病了，可我明明记得我是随着车子驶出小镇的。还有每到初夏时节，茉莉总是会准时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不管是人群中偶尔的擦身而过，或是一起尽情地嬉戏，她总是陪在我身边。这种记忆是如此深刻而真实，绝不是臆想所能想出来的。即使翼一再强调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但我始终坚信茉莉会准时出现。
    时间与事实也许真的是会捉弄人的，我等了很久都不见茉莉到来，而此时我已经放暑假一大段时间了。时而走过大街小巷，成堆的茉莉早已开得郁郁葱葱，随风而飘的清香仿佛将我送回那段已经一去不返的童年岁月，只是那其中没有茉莉的身影。茉莉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毫无音讯的消失，如同一个被打破了的梦，变得遥不可及，甚至让人怀疑它曾经的存在是否真实。
    “茉莉，也许不会来了吧。”一种直觉突然袭上我的心头。
    “她已经很久没来了，自从老宅拆掉以后。”翼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着，似乎那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老宅……拆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哈哈，迟钝的小鬼，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翼懒洋洋地把身子埋进沙发中，然后开始说一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那时市政动迁，老宅那块地段被划为改造区之一，自然就拆成废墟了。就这么简单的事，你用不着想半天吧。”
    “那，现在那里成什么样了呢？还有茉莉……”
    “上次我去过一回，现在那里很繁华，是商业区呢。布满了高楼大厦，与从前截然不同，不过那样的空间是不容许也不需要大堆的茉莉生长的，你明白吗？”
    “那片茉莉一定也被清理掉了吧，”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笑着，让自己的心一点点冷却下来，“那样的繁华地段是不需要茉莉的点缀的，只要有那些耀眼炫目的装饰和商品就够了，不是吗？有起点就一定会有终点，或许现在就是到了结束的时候。”
    “不要这样难过，没听过吗？终点是另一个起点，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茉莉了，但有时常会梦到她，真实得就像在现实中一样。可能你做的也是相同的梦吧，只不过你将它当作了现实。”
    “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茉莉早已不在了，那为什么我还会梦得如此真切？”
    “梦是现实的影子，因为你的思念，才使梦变得真实，但也许，茉莉也在某个地方想念着我们吧，一定是这样的。”
    “也许吧，”我轻喃着，“自在飞花轻似梦，谁能分清现实与梦幻的界限呢。”
    终究当它是个梦吧，茉莉始终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城市中那盆栽的茉莉迎风摇曳，依稀有着当年的清婉。于是在我的建议下，翼将咖啡馆缀上了星星点点的茉莉。看着他精心地摆放每一盆茉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一天傍晚，茉莉究竟把翼带到了哪里？但想了很久，我始终没有问出口，事隔多年，我早已没有了孩童时的好奇心，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于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不再探究关于茉莉的任何事，她到底还是离我远去了，自在飞花轻似梦，而梦总是要醒的。
    暑假最后一天的黄昏，在咖啡馆中吹着空调，陶醉在茉莉与咖啡香的混合中，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澄蓝的天、碧绿的丛林，袅袅白雾纠结在一起，没有边际与界线，只看到色彩的重叠交织出的梦幻世界。一个看不清模样的洁白身影不断在眼前徘徊，然后悄然远去。我无力去追，只好放任那个身影的离去，直到消失在一片绿林中，伴随着一路上那首消失的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在暑假最后一天的黄昏，有一片茉莉花瓣不经意间飘落在我的肩头。

如玉

Dream has gone with wind
(I can't send Chinese characters again)

屋檐下

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想远离尘世的梦，世间难有这样纯碎的美丽~

圣水宝贝

恩恩，写的真好。怎么我好象记得谁的名字也叫“翼”？

补·天

里面的苍羽是我~ ：）
宝贝~

泉

补天表那么开心。。。偶最近都米时间写第二篇。。。恐怕得拖到七月中旬才能抽的出空呢。。。5555，怨念ING~~~~~~

圣水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