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关注】摩梭人走进了我的生命

云在青天水在瓶

[这个贴子最后由云在天水在瓶在 2005/05/16 05:08pm 第 3 次编辑]

摩梭人走进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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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画儿
满族。曾先后从事记者、编辑、摄影、专栏写作、广告公司艺术总监、自由撰稿人等工作。为境外及大陆的多家周刊、月刊和报纸提供文字和图片。现居深圳。
2002年开始，在四川与云南交界处的摩梭人聚居的地区，进行田野调查和摄影工作。迄今为止，已经就其母系家庭形态、本土宗教、教育及医疗等方面做了大量详实的调查和拍摄工作。
2004年6月5日，协助中央电视台《共同关注》栏目曝光云南泸沽湖污染，引起很大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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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画儿是云南泸沽湖很有名的女人，当地的老阿妈见到她，总是作拱手状；当地的政府官员看到她，心情却有点紧张，“赵画儿又回来了。”
“深圳”可能是四川木里藏族自治县里加咀村的村民们最熟悉的一个外部世界的地名，这个躲在大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村子至今没有通公路，他们知道“深圳”，是因为赵画儿来自那个地方。
深圳虽然有赵画儿的家，但她很少待在这里。每次回来都匆匆忙忙，让人猜想偏僻的里加咀村充满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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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摩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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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习惯了孤独旅行的画儿一个人到了云南丽江，在那里她遇到了老朋友火风，火风说：“来云南一定要去泸沽湖。”正好3位摩梭族小伙子要回家，画儿就跟他们同行。路一走就是10个小时，但是路程的枯燥却被摩梭小伙一路快乐的歌声驱散了。到达泸沽湖时，已是晚上9点。
画儿找了当地一户人家住了下来。这户摩梭族人家有三兄弟和一位大嫂。
画儿渐渐发现摩梭人的神秘比泸沽湖的美丽更加吸引她。摩梭是个没有文字的民族，他们只能靠祭师达巴进行口传心记，将文化历史传承下来。摩梭人的起源和历史至今还是一个谜。如果能用文字将摩梭的历史和文化习俗记载下来，那该多有意思。
让画儿忧虑的是，随着信息的传播和游客的增多，摩梭文化有慢慢流失的危险，画儿住的落水村是跟外界接触最多的村落，落水村的年轻人向往都市，都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们的下一代有可能不说摩梭语了，年轻人也不可能去学枯燥的达巴，现在落水村只剩下一个达巴。
不仅文化流失，连年轻人的性格似乎也在改变，摩梭人一般都很害羞，尤其不会谈论婚姻和感情，但画儿发现，摩梭的年轻人在面对游客的时候，总是潜意识地讨好他们的猎奇欲，把走婚讲得很玄乎。所以现在游客一讲起摩梭，似乎就是跟走婚联系在一起的。真实反映摩梭文化的资料少之又少。
画儿加紧寻找的脚步：一个能够更完满反映摩梭文化的原始村落。后来她的脚步停留在里加咀村，这里已经是四川境内了，汽车开不进去，只能骑马走古代用于运输茶、盐、粮食的茶马古道。
进村的第一顿饭，画儿就体会到了艰辛。画儿选择了一个大家庭住下，一起吃饭的时候，画儿发现端上的饭菜爬满了苍蝇，汤里还飘着蟑螂。有洁癖的画儿当时就想吐，但是她强行忍住了：如果她吐了，好客的摩梭人会很伤心。
第二天起床，画儿发现全身上下被跳蚤叮咬，起了水泡，连脚、手指甲都被咬遍了。里加咀村根本就没有药，晚上，摩梭的老阿妈用盐水帮画儿点身上的伤口。
画儿还是坚持住了，她给全村人都做了个人情况调查。她惊喜地发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里竟有11个达巴！这是一个很适合研究摩梭文化的地方。
她的调查也在与达巴的倾谈中逐渐理成了系统，勾勒出了摩梭文化的脉络，画儿一套关于摩梭文化的丛书不久后将会出版。前不久，她还征得东巴研究院的支持，准备以“达巴与东巴的文化比较”为选题立项，在永宁县成立达巴传承中心。
为了调整身体，每隔一段时间，画儿都会回一下深圳。每次送别她，村里老阿妈都说：“画儿不会回来了！”以前来过的外面的人常常一去不返，可是这个来自“深圳”的画儿很不一样，没过多久，披着一头长发的画儿总是又骑着马出现在里加咀村的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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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加咀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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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画儿来说，里加咀的与世隔绝的状态，使得原始生态得以保存下来，这是研究摩梭文化的天堂。
可是对于里加咀村的村民来说，这个“天堂”并不是那么美妙。交通不便带来的是贫穷、缺医少药和文盲。画儿的调查发现，只有14.7%的村民接受过教育，村里惟一的一间小学只有一年级，如果要上二年级要走3个小时的山路到乡里去。所以尽管有些人上过一年学，辍学后也不能讲普通话，字也认不得几个。
画儿说，里加咀村民到外部世界生活的艰难程度是我们想像不到的。有位村民跟画儿说，到了外面他根本不敢喝水，因为他不认识“厕所”两个字，找不到厕所。
画儿决心到村小学看看。小学只有一间破旧的木楞房，画儿看到一个小伙子提着杀猪刀从教室里出来，画儿很惊讶，小伙子觉察出了画儿的疑惑，微笑地说，“我只是要给孩子们削削铅笔。”小伙子叫江龙，是乡里派到里加咀村惟一的老师。
画儿跟江龙商量，决定办一个夜校，教一些成年人识字。出乎画儿意料的是，开办的当晚，村民将教室堵得水泄不通，那时正值农忙，村民白天种地，晚上上课，忙得不亦乐乎。
有一次，一位摩梭的女人找到画儿，语言不通，就指手画脚说自己肚子经常疼，画儿知道那可能是妇科病。由于缺乏卫生常识，很多妇女都得了妇科病，正因为这样，婴儿出生存活率很低，几乎每个妇女都有死孩子的经验。趁一位略通汉语的女孩子从外面打工回来，画儿带上她召开了一次全村妇女的卫生知识“大会”，近80个摩梭女人围着画儿讨教。
“大会”开完以后，画儿还让里加咀村的村民第一次看到了医生。她从永宁乡计生服务站请来了两名医生，为全村的村民特别是妇女做了体检。画儿还买了很多脸盆和毛巾，发给妇女们，女人很疑惑，这个东西拿来干嘛？画儿跟她们解释道，每个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毛巾和脸盆，这样更加卫生。
要解决这一切，其实最重要的是要修一条路。有一次，一位老爷爷喝了点酒，他跟画儿说：“我知道你是深圳村的村长，你家有辆东风车，你心地好，就来我们村带我们修路。”老爷爷丰富的想像力让画儿啼笑皆非，但是她知道，他们是多么需要一条路，哪怕是一条泥路。
在接受记者采访前，画儿还跟里加咀的人通了电话，画儿出钱让里加咀盖一所小学，准备请两个老师，三间教室，一年级、二年级和夜校，还要建一间阅览室和男女厕所。把“厕所”两个字贴在墙上，让小孩子从小就养成上厕所的习惯。"
小学正在建设，画儿却乐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捐助会给这个封闭的小山村带来什么。里加咀的村民学习了汉字和汉语后，能够到外面打工赚钱，可是他们独特的民族文化会不会从此就受到冲击？自己的闯入带给他们的究竟是好处还是坏处呢？
这是里加咀的困惑，是画儿的困惑，也是全世界所有少数族群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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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污染泸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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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泸沽湖畔的垃圾闯入了画儿的视野。2004年2月的一天，照往常一样，画儿总要不定期地回落水村调整一下，在路过里格村的途中，画儿惊讶地发现：在紧邻路旁的一片大山凹里，漫山遍野都铺满了垃圾，一群牲畜在垃圾堆里拱食，路旁的树上也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塑料袋。
赵画儿呆了：肮脏竟与一向以环境优美著称的泸沽湖咫尺之间！半封闭状态的里格村里暂且如此，紧邻泸沽湖的落水村日迎客上千人，全村的垃圾又都排在了哪里呢？画儿借了村长的车，来到距离村落4公里的一个山沟里。
车还没有停稳，一股吓人的恶臭已经扑鼻而来。画儿顺着山坡下去，她惊讶地发现，垂直高度100多米的山坡上堆满了垃圾，形成了一条壮观的垃圾带。画儿走到垃圾带的底部，腐臭让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同行落水村的哥们告诉她，这座垃圾山已经存在6年之久，与泸沽湖的直线距离不到1000米，雨水卷带着垃圾直接流向湖中。绝大多数垃圾是由游客和随着游客兴起的酒店带来的。
回去的途中，画儿心情很沉重，村长和村里人看了画儿的照片都惊奇地问：“这是哪里？那么脏。”画儿跟村长说：“就是泸沽湖，你们每天倒垃圾的地方。”原来村民们虽然每天都用车倒垃圾，但是他们从来没下去过。
画儿说，再这样下去，她心中最纯洁的泸沽湖可能就要变成臭湖。“不能这样！”做过记者的画儿调查暗访发现：泸沽湖附近根本没有最基本的垃圾处理厂和污水处理系统。
画儿还发现，泸沽湖的水质已经开始变坏了，原来泸沽湖的居民都是直接喝湖里的水，现在不行了。根据水文部门监测，泸沽湖的湖水已经由原来可以直接饮用的一类水降低为已经受到轻度污染的二类水。在水质变坏的同时，湖里的渔业资源也面临枯竭。村里的打鱼人说，现在鱼很少了，只能打到草鱼鲤鱼和鲫鱼。以前打的都是裂腹鱼，最大的四五十斤。
同时，垃圾的污水排到泸沽湖里，已经对当地的居民健康产生影响，画儿参加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葬礼，村里的老人告诉画儿，已经连续有3个年轻人因为癌症去世，这在摩梭的历史上是不可想像的。
画儿的调查结果引来了媒体的关注，世界环境保护日那天，中央电视台《共同关注》栏目以“谁在污染泸沽湖？”为题，对泸沽湖对这一污染情况进行了曝光。全国很多媒体也对这个事件进行跟踪报道。丽江地区一片哗然，市里的工作组马上到泸沽湖现场办公。对落水村的垃圾河进行焚烧和填埋。
这个时候，画儿却陷入危险中。每天早晨，画儿一打开门，都会看到有陌生人在门口守候，无论画儿走到那里，他们都跟踪着。画儿在深圳的朋友知道此消息，都为画儿捏一把汗，“画儿，快撤吧，安全要紧。”
画儿说：“我为什么要走？”

格则家的大哥知道了情况，对画儿说：“不用怕，看谁敢动我们家的人。”画儿说，格则家的小伙子平时虽然不说话，见面也只是笑笑，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情义却让她很感动。
画儿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格则家的老三是走婚的，他一般白天在家，晚上就到妻子家去走婚。但是情况很紧张的那一个月，画儿每天晚上都看到老三，画儿有点奇怪，他怎么不去走婚？直到有一天画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老三是怕画儿出事才留在家里。
央视的曝光还触犯了一些当地摩梭居民的利益。一些村民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把房子建到了湖边，甚至建到湖里。工作组一来，
全部在建的房子都禁止动工了。画儿经常到落水村的湖思茶馆喝茶，一天，老板小声跟画儿说，村里出了名的痞子草鱼儿昨天来茶馆大喊大叫，说家里的房子停工了，就是画儿惹的，要让画儿好看。草鱼儿经常在村里聚众闹事，老板很担心，劝画儿要小心。
草鱼儿的一位老阿妈（其实是菜鱼儿的姨妈，摩梭小孩由家庭里的妇女共同抚养长大）很喜欢画儿，她还认画儿作干女儿，画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老阿妈，老阿妈很生气，“画儿，你别怕，这个混账东西，翻了天了。”
画儿害怕的不是这些，她最着急的是，当地政府建造的所谓垃圾处理厂，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土坑，根本不能处理什么垃圾，前不久画儿看到，那个小土坑已经填满，形成了一个小垃圾山，垃圾只是被转移到一个游客看不到的地方，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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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路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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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与记者交谈之后，画儿又要打点行装上路了，她说每次回到深圳的小窝都有种温暖的感觉，每次到泸沽湖的脚步还是那样的匆匆，朋友都说，你手里掌握的摩梭资料，写多少本书都够了，别去了。画儿说，她还没有走进摩梭民族的最深处，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摩梭人已经走进了她的生命，她一生都会关注这个民族。
现在当地政府的官员见到画儿却有点紧张，这个来自远方的女人好像总是会带来麻烦，画儿说她正在策划和联络国际环保专家和学者，力争在今年6月5日世界环境日，以当地政府的名义组织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讨论和解决泸沽湖垃圾污染的问题，希望能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她的目的不是为难当地的政府，这次希望能够双方良好合作。
画儿说，不仅是泸沽湖，梅里雪山、香格里拉都面临着由于游客增多和当地人生活习惯变化带来的环境恶化。
不过当地人没觉得有多大的问题，游客来了能为他们的生活带来改善，多点垃圾算什么。画儿说，相对于建一两个垃圾处理厂，观念的改变可能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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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思想
不只是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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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客”是个流行词，意思是背包旅行的人。深圳也许是全国驴客最多的城市，它是座年轻的城市。
赵画儿也跟很多深圳的年轻人一样喜欢孤独的旅行，她在深圳开过酒吧，在酒吧里举办旅行者和摄影者的聚会，还为报社写旅游的专栏，这是典型深圳驴客的生活。
但赵画儿不仅仅是个驴客，旅游业的发展往往变成那一片片净土的噩梦，赵画儿实在无法忍受。她说很多人问过她，为什么协助中央电视台曝光污染泸沽湖的人，她的回答很简单，有良知的人都这样干。
作家王小妮在小说《一座城市的二十六个问题和回答》里说，人们都说出了这城市冷漠的一面，却忽视了她友善单纯的一面。特别是这个城市的年轻人，没有试过生活惨烈的一代。我不知道赵画儿是不是符合这个标准，但在里加咀村和泸沽湖落水村的村民眼中，“深圳”是个友善的名词。
赵画儿的富裕不是财富，而是她的内心。在她帮助泸沽湖村民的时候，闪亮的是公民的责任感，这也是“和谐”更生动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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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来源：05.4.2《晶报》
图片来源：   网   络
搜集编辑： 云 *^_^*  水

江城子说

每片风景都在面临着丧失原有的风貌的危险，
每份美丽都面临着遭遇毁灭，人类到底怎么了？
云水，感谢你的帖子，感谢你带来这么好的帖子。
我们一边在欣赏着美景的动人，一边却在亲手毁灭。
人类，到底想做什么呢？

夜雨听风

画儿，画儿。
她同样走进摩梭人的生命。

江城子说

神秘的泸沽湖,美丽的彩云之南..

云在青天水在瓶

下面引用由江城子说在 2005/04/02 10:26pm 发表的内容：
每片风景都在面临着丧失原有的风貌的危险，
每份美丽都面临着遭遇毁灭，人类到底怎么了？
云水，感谢你的帖子，感谢你带来这么好的帖子。
我们一边在欣赏着美景的动人，一边却在亲手毁灭。
...

下面引用由江城子说在 2005/04/03 09:12am 发表的内容：
神秘的泸沽湖,美丽的彩云之南..

美丽的背后，却是不和谐音……
愿人与自然，可以和谐共生……

云在青天水在瓶

下面引用由夜雨听风在 2005/04/02 10:52pm 发表的内容：
画儿，画儿。
她同样走进摩梭人的生命。

是的，摩梭人走进了画儿的生命；
同样地，画儿也走进摩梭人的生命！
——用她的智慧和能力、她的热情和友善、她的爱心……
走进了摩梭人的生命！

江城子说

下面引用由云在天水在瓶在 2005/04/03 11:28pm 发表的内容：
美丽的背后，却是不和谐音……
愿人与自然，可以和谐共生……

今天孩子写作文<身边的垃圾>,一个孩子的眼里充塞的都是污垢和尘埃,我感到很悲哀.

云在青天水在瓶

下面引用由江城子说在 2005/04/03 11:35pm 发表的内容：
今天孩子写作文<身边的垃圾>,一个孩子的眼里充塞的都是污垢和尘埃,我感到很悲哀.

污垢、尘埃、精神垃圾……
这社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希望，灿烂阳光能照耀到世界上每一个需要阳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