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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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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3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轻舞飞杨在 2004/12/14 04:34pm 第 2 次编辑]

    启禀界尊,栾极不知所踪。
  他肯定有要事在身,可以开始了吧?铨季温和地说。
  再有事界尊即位仪式总要参加吧!栾极真是太狂妄了!
    够了!索阅。怎么说栾极也是你的前辈,不得无礼!
  遵命。索阅诺诺退下。
  神坛,一座高高的神坛。铨季站在那高高的神坛之上,因为今日他便要成为神界的界尊。俯视着那伏拜在坛下的几十名剑尊,他手执神杖,迈前一步高声道:我,铨季,即日称尊。号令我神界十一城三山,将我神界之威遍传天下。
  界尊宏威,恩泽天下。
  令栾极为不周天神,兼任白云城主。索阅为凉天神,兼任武城城主。序项为清明天神,兼任拓坚城主。竹莫蓝为条天神,兼任起忆关城主。四天神各司其职,捍我神界权威。
  界尊宏威,恩泽天下。
  神界界尊冻疾逝世,传位于主管兵权的凉天神铨季。原本以为将要成为界尊的不周天神栾极却意外没有被冻疾选中。栾极惟一的收获是成为白云城城主,拥有一支不受凉天神约束的白云军。本来栾极便有一支不周军,而今只是换一个名称、增加一些人罢了。作为铨季左右手的索阅和序项成为天神本在意料之中。只是起忆关城主竹莫蓝突然升为天神有点出人意料。其实,也本应如此。竹莫蓝任仓尘城主时,有力地镇压过一次凡人的起事。冻疾为表彰其功绩,升为御前走事,兼任起忆关城主。御前走事是为不周天神服务的。于是竹莫蓝与栾极关系非同一般。
  新界尊上任最大的动作莫过于对兵权的调整。原本每位城主均可拥有一支军队的权力被取消了。然而栾极之子青崖关城主日晒的兵权并未被削,正如白云军不受影响一般。
    天神府。
  倚岩,因葵,快看!小隙手中握着一把水汪汪的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漂亮,小隙你终于练成了剑由心生!快给它取个名字吧。因葵高兴得跳了起来。
   小隙,好样的!终于拿到你自己的剑了。倚岩也跑过来为小隙高兴,兴奋地看着小隙,看着那柄剑。
  倚岩,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小隙眉飞色舞。
  你自己的剑你自己取吧。我都练了几年了,还是没有练成剑由心生。小隙,真羡慕你!倚岩脸上立即愁云密布。
  倚岩,一个剑的天才。五岁开始习剑,七岁便成为剑者,十岁练就神剑术,十二岁便当上剑侠,十四岁击败神界所有的剑尊……然而五年过去了,他仍然是一个剑侠。他一直未成为剑尊的原因就是他没有练就剑由心生,那是作为剑尊必需的一个能力。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剑,只要练剑练到一定程度,便可召唤出自己的剑来。但有的人资质不够,或用功不够,于是无法将其剑召唤出来。奇怪的是,这两样倚岩都不缺少。
  倚岩,没事的。说不定过些日子,你的剑便出来了。
  我已经等了五年,不可能了,我肯定是个凡人。
  凡人哪来对剑那么深的造诣?倚岩、因葵和小隙都朝出声的地方望去,是栾极。
  爷爷。小隙和因葵喊道。
  外公。倚岩轻声说。
  你别泄气,总有一天让你把自己的剑拿到手的。小隙,你的剑出来了?
  是的,爷爷。您给剑取个名字吧。
  让爷爷看看你的剑!
  剑柄是暗红色,而剑柄以上全是蓝色的水的样子。没有确定的形状,时刻扭曲着,像一头沉睡百年后的雄狮,用爪子拨弄着自己的头,然后伸伸懒腰,摇晃着身体。
  好剑。只有这柄剑才能配上我的中军大将。就叫它水野吧。
  好名字!水灵清透,蛮野十足。倚岩称赞道。
  小隙看着水野,心中激动万分。千言万语似乎也表达不了心中的愉畅。谢谢爷爷。
  唔。小隙、因葵,想不想父亲?
  小隙和因葵的父亲日晒,驻守青崖关几十年了。本以为这次可以回白云城,无奈,界尊说暂未找到合适的代替人选。而青崖关地势险要,夹在神界的枫晚山与灵界的来依山之间,是魔界出入的必经之地。此地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以,日晒仍在青崖关。当年,栾极亦曾驻守此城,倚岩的母亲也是在这里去世的。
  想呀!是不是父亲又回白云城了?
  是的。不过只是短暂的逗留,他是回来朝见新界尊的。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
   
    第二天,天神府。
  见过父亲大人。
  你去见了铨季?栾极问。
    接到父亲手谕,令孩儿先行拜见他,于是孩儿先去了趟界尊府。
  铨季怎么说?
  他在孩儿面前大赞您劳苦功高,说他做上界尊实在受之有愧。还令孩儿好好把守住青崖关,还有要好好孝敬您老。
  没了?
  没了。
  这只老狐狸故意不让你回白云城,以削减为父的势力。他没和你说统一兵权的事?
  没说。倒是听其他城主提及此事,孩儿也纳闷,为什么孩儿的兵权没有被削。
  不仅你的没削,为父的也没有削。为父怀疑他又在耍什么把戏。哦,血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血城,魔界的首府。魔界也只有这么一座城。之所以魔界没有被灭族,是因为魔界的一个前任界尊羽轩曾经发了一道咒语:非魔入血城者,死。当年神灵军队谋略攻下血城,就是因为这道咒语无法进入血城。于是魔界躲入这血城之中,得以延续。
  思缭似乎有起兵的迹象。思缭,魔界年轻的界尊。
  哦,你有把握吗?
  有。
  好!倘若思缭真是起兵,你可佯装战败后退,任凭索阅去与魔界较量,为父自有打算。
  是的。
  哦,好了。去看看小隙和因葵吧!你们也多年不见了,本想让他们留在你身边,又担心倚岩那孩子受不了这冷清。
  孩子们在一起也好,再说菀妹的死是我做哥哥的不是,要是……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小隙已经会剑由心生了,一把好剑哪!我帮他取名水野。
  谢谢父亲。
  唔。去看看他们吧。
  孩儿告退。
   
    栾极在幽静的大厅踱着步,思考着一些事情。当初,冻疾将《神衣飘》这部神界的绝顶秘笈交与栾极,并叫其修炼时,栾极以为界尊的人选非自己莫属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真不知冻疾是作何打算的!
  谁?栾极厉声喝道。
    外公,是我。倚岩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没去见你舅父?
  见过了。舅父对我还没练成剑由心生很不满意。外公,我父亲是不是凡人?
  为什么您一直没有向我提起我父亲,也没有提及我母亲。是不是我是凡人的儿子?
  胡说!
  倚岩的眼神中掠过一种仇恨,不知是对自己无能的仇恨还是对命运的仇恨。
  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丧气话。
  我也不想,只是如今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剑。剑侠,一个剑侠能打败所有的剑尊,却打败不了没有属于自己的剑的苦恼。外公,是不是与这有关?倚岩把自己的左手手心对着栾极。里面赫然有一颗痣,黑色的痣。
  栾极不屑地说,你想多了。
  为什么别人没有?
  倚岩,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听到,您是不是有些事怕我知道?
  胡说!我有什么怕你知道的!
  那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和娘亲的事!我只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或者他们没死,只是不要我这个左手手心有痣的儿子。
  这个不是该问的。你现在只要把《神剑术》练好就行了。
  够了!我练了十多年的剑,有什么用?外公,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一生下来我就没有父母。我从小和剑一起长大。最值得我骄傲的事如今却成了我最痛心的事,你知不知道这种痛苦?你不会了解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给过我什么?
  孤独,我最伤心的孤独。我恨你,我恨我的父母,我恨你们所有人!倚岩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怒火,更没有料想到自己把这样的怒火吐向了自己最敬重的人。他只想逃离这里,一个约束着他,一个要求着他的环境。
  栾极望着倚岩奔跑的背影,他在沉思着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错。他只是想弥补。自己的爱女死去后只留下倚岩,留下了这个可以让他随时想起爱女的影子,那活泼跳动的身影。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跌落在椅子上,往事一点一点浸染开来,弥漫了整个大厅。
  当年,栾极在论剑中一战成名,界尊破例提拔他成为青崖关城主。当时他连剑侠也不是,于是他备加珍惜这份殊荣,勤勤恳恳地镇守着青崖关。要知道,连剑侠也不是的他决不可能当城主的。事情的一帆风顺延续了十几年后,在一个黄昏开始改变了……
    栾极的女儿静菀的坐骑小红马受惊出城了。栾极知道女儿十分疼爱小红马,正如他疼静菀一样。于是城内的武将都被派遣出城寻找小红马。静菀在父亲的安慰下等了一个上午,可仍然没有音讯。静菀坐不住终于出城找小红马了。她忘记自己走了多远,来到陌生的地方,她拼命地叫小红马的名字。此时,一棵银杏树上有了回答--  喂,你在叫什么?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我在找我的小红马,你见着了吗?
  看见了。我帮你把它牵回来吧。男孩从树上向远方掠去。静菀此刻才缓过来,自己没有答应要他的帮忙呀。
  不一会儿,男孩把小红马牵了回来。静菀转过身来对男孩儿说了句谢谢。男孩也很有礼貌地回敬了一句不用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静菀牵着马走了几步回头说。
  哦。我在采银杏叶子。
  银杏叶子?
  嗯,我觉得它特别好看又不会变色,当然除非遇上了水。
  静菀很好奇,但没有问下去,男孩也没有再说什么。静菀道了别就走了。
  回到城里,她问父亲,银杏叶子好看吗?
  栾极说,不就是叶子,有什么好看的。
  她又去问哥哥日晒,日晒说,要是你喜欢,我替你弄棵银杏树来种在院子里,让你天天看叶子。
  静菀觉得有点无聊。以前,父亲和哥哥的宠爱不是这样的。日子从来没这么无聊过,于是,静菀过了些日子就跑到那儿去摘了些叶子回来。只可惜,那个男孩不在。静菀又立即否定了可惜这个想法。但自己又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似乎都在想那个男孩,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孩。
  静菀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叶子收起来,每次拿出来看时,都要先洗手,然后擦干。生怕一不小心让叶子染上水变色了。但一切似乎并未因为静菀的细心而顺利。银杏叶子还是变色了,叶子边缘的颜色都变成黄色了。是自己的失误还是男孩在骗自己?静菀想了一晚之后决定要去银杏树下等那个男孩问个明白。
    一大早,静菀便来到银杏树下,傻傻地等着。男孩还是没有来,整整一天。
  回到城里,静菀开始有些莫名的浮躁和不安。她试着静下心来干点什么,但是没用。我是怎么了?静菀突然拿起剪刀把所有的叶子统统剪成碎片。没过多久,静菀又想去银杏树下了。她非要找到他不可,他骗了她。至少她认为这是想见他的原因。
    是一个有雾的清晨,淡淡的雾舔着她的刘海,轻轻地打湿了她的头发。她来到树下环顾四周,还是没人。她静静地坐在树下,想着想着……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洒在静菀身上,宛如披上一件金色的长袍。静菀拾起沉眠在地上的银杏叶,抚摸着,闻它发出清清的气息,仿佛告诉她一个逝去的故事,凄美、动人。
  姑娘,你的马又跑了吗?是那个男孩的声音。
  静菀站起来,你在哪?四周并没有人。
  你看不到我的。
  那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你问吧,我听得见。我知道你来过两回,但是我那时不能说话,所以,让你伤心了。是不是你的马又跑了?
  不是,它很乖,倒是你骗我。说什么银杏叶子不会变色,我的叶子全变色了!
  那一定是你让叶子沾水了。
  没有,我一直很小心的。是你在骗我!
  我没有!我怎么会骗你?
  那你出来,我把叶子给你看。
  你拿出来,我看得见的。
  我不,你出来。
  良久没有男孩的声音,更不见男孩现身。
  我叫栖桨,你叫什么?
  静菀。她脱口而出,生怕这个声音又转瞬即逝。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是神界的人吧?
  是的。
  那你介不介意我是魔界的。
  你是魔界的?  你介意?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魔界的人都是那种青面獠牙的,而且声音也十分恐怖……
  栖桨笑了。静菀停下来,她觉得他的笑就像一片瓦蓝瓦蓝的天空,那么纯,那么悦耳,自己也面对这片空荡荡的林子傻笑起来。
  你不是要讲故事吗?
  哦。这是一个魔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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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3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时空往后挪了二十年。
  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旋创更认为是这样。因为今天界尊和众大臣要来他家。妻子薰泪和儿子栖桨因为他的高兴而高兴起来,谁也没有发现天在慢慢地变暗。
  就是他,魔界的颠覆者。露天席间,界尊突然指着栖桨说。
    众人愕然。眼前所谓的颠覆者只是一个小孩,然而界尊的话是不会错的,看他厉声说话的样子也决不会是在开玩笑。栖桨看到众人都看着他,他畏怯地向母亲移了移。旋创赔笑道,界尊开玩笑吧?
  我开玩笑?界尊一阵冷笑,你看看他的右手心里是不是有颗痣!
  栖桨赶紧攥紧右手,藏到背后,生怕别人瞧见他的那颗痣。
  不敢了,小杂种?今天我便要为魔界杀了这个小杂种。
  界尊!旋创站了起来,怒火在他的胸口燃烧着。但是界尊的权威是不可冒犯的。旋创和薰泪都无能为力,但他们更害怕看到栖桨的死。百般的辩解也是无用。薰泪正想抱紧栖桨,但是栖桨突然离开她飞向界尊。
  娘亲,娘亲。听到这稚嫩的嘶叫,薰泪的心支离破碎,她望了望丈夫。旋创刚想取剑,身边几位将军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了。
  界尊,他只是个孩子,你这样对他……不觉得太残忍吗?薰泪泣不成声。
  残忍。惊心的字眼。界尊最讨厌在他身上用这样的词。界尊一掌隔空打去。
  薰泪漫漫变得模糊,透明,直到变成一颗牙齿。
  娘亲!
  薰泪!
  两句撕心裂肺的呼喊不能挽留住薰泪的离去。旋创一声怒吼,剑由心生。两位将军并没能拦住旋创。界尊将栖桨一丢,迎上去与旋创搏斗。旁边一位将军接住栖桨,轻轻放在地上,并没有制住他的意思,只是静静看旋创与界尊的搏斗。
  魔界中,任何人的武艺都不能和界尊相抗衡。但今天旋创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众人在想这一定是仇恨的力量,其实,这是爱的力量。在整个搏斗中,界尊并没有占到上风。他也知道,今天旋创的剑法太不可琢磨了。
  你想杀了本尊?界尊跳出圈外。
  不敢。臣只是想用剑向界尊乞讨我儿子的一条活路。
  本尊答应你。旋创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而且这么爽快地答应了。看来,他成心想杀了自己。旋创跳出圈外,把剑收起来,慢慢走向栖桨。
  桨儿。旋创蹲下来抱住栖桨。你娘亲到另一个世界了,父亲去找你娘亲回来好吗?
  好。父亲,那你和娘亲要快点回来,栖桨会想你们的。
  旋创笑了一下,好的,我和你娘亲马上就回来。刚才的事你不要记恨好吗?
  为什么?是那个人让娘亲走的。栖桨摇了摇头。
  父亲不想你活在仇恨之中,栖桨应该活在父母的爱中,让我和你娘亲来疼你一辈子,懂吗?
  栖桨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知道什么叫爱。
  旋创对他笑了一下,摸着他的头。然后站起来。界尊,刚刚臣的冒犯,臣自当以死谢罪,但界尊答应不伤……
  你怀疑本尊不守信?
  不敢!旋创亮出自己的剑,望着栖桨。记住父亲的话,活在父母的爱中。
  接着,父亲也变得透明,然后只剩下一颗牙齿。
  父亲,快点找娘亲回来!
  界尊将恶毒的眼光射向栖桨。刚才抱住栖桨的将军道,界尊,由我来照顾这小孩吧?
  不,我只是说不杀他而已。哈哈哈哈……
  令人发颤的笑声。
    之后,他就念咒将我附在这棵银杏树上。二十多年来,我从泥土中吸收灵气才可以在晚上现身和说话。那天下午,你闯入我的视线。二十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我看见的人。不知为什么,那天在白天我居然现身……你流泪了?
  静菀听见,急忙拭去,但来不及,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滴到地上。突然,栖桨现身了。那个男孩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是说你被诅咒了吗?怎么……
  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股很强的力量给我,于是我就现身了。
  的确,延续已久的诅咒已然苍白无力,但更重要的是静菀的眼泪。
  我一直在等父亲带母亲归来,我曾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现在我知道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是假的。我只记得父亲对我说要活在爱中。栖桨望着艳阳蓝天,很久都没有说话。
  此后,栖桨天天都可以现身了。于是静菀天天都来银杏树下和栖桨聊天。栖桨说,静菀身上有他娘亲的影子。静菀说好喜欢听栖桨的笑,像一片一片瓦蓝瓦蓝的洁净天空。栖桨说要在银杏树下用银杏叶子盖所房子。静菀尽管反对,说将所有的叶子摘下,银杏树就会孤独,而且银杏叶儿摘下遇到水就会变色的,但房子盖好了她就给房子取名字叫静栖居。栖桨与静菀对房子的名字是叫静栖居还是栖静居僵持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向静菀妥协了。栖桨说,有朝一日下雨了,他们就可以在房子里头避雨,上次静菀把衣裳淋湿了他都心疼了好一阵。栖桨说最喜欢静菀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还会流让他出现的眼泪。静菀说他在取笑她,她以后再也不流泪了。栖桨说这样最好不过,因为静菀只有在伤心时才会流泪。我要让你一生不再悲伤,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静菀没有再说什么,久久地注视着栖桨。栖桨也注视那双他心爱的眼睛。
  良久良久……
  这般美好的日子缠绵了好久。直到有一天,静菀来到银杏树下找不到栖桨,空荡荡的静栖居,万籁俱静的银杏林。她以为栖桨在和她闹着玩,一直在林子里找栖桨。可是几个时辰之后,栖桨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她拼命地喊,肯定是栖桨的魔咒又生效了,静菀对着银杏树,泪流不止,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几天来静菀都会在银杏树下等栖桨,等他回来道歉。每次她在银杏树下都泪如雨下。没有了,不可能还有奇迹发生了,是栖桨的父母带走了他,为什么他不带我走?不是要我一生不再悲伤,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吗?不见了,那一片片的万里晴空不见了,消失在我最沉醉的时候,走得那么匆忙,什么也没留下!
  静栖居还是变黄了,黄得可怕!如枫晚树林那似血的枫叶!在一个炎热的下午,静栖居自燃了,火一点一点蔓延。静菀愣愣地站着,看着静栖居一点一点投入火的怀抱。静菀知道,那团火烧毁的不止是静栖居,还有静菀那颗心,美丽的曾经。
  突然很渴望见到父亲描述的白云湖,心如止水。
    过了很久,静菀好像听说魔界又起兵了,准备夺回被神界占领的城池。哥哥日晒正在四处调兵。静菀说她也想去沙场。栾极自然不同意,何况此时的静菀已有身孕了。
  日晒在一个下午战败归来,告诉栾极,对方有员大将的剑异常厉害。栾极准备明天亲上沙场。静菀听到这一切,她想明日也去。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自己更不愿意见到一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令她伤心的世界,何况这个新生命会让自己不断想起栖桨。
     栾极和日晒没能拦住静菀,憔悴的静菀在戎装里显得更加可怜。魔界的兵好孱弱,看来这次起兵准备得有些仓促。神界因为一道古老的咒语,永远无法踏入魔界首府血城,否则,魔界的血城早就被踏平了,又何来今日之战?
  魔界余孽,今日本座倾家来战,尔等必败无疑,今可快快束手就擒,免多生亡灵。
  多说无益,谁来与我战?
  栾极回头望着日晒,日晒低下了头。
  我来会你这余孽。静菀纵马出列。日晒急忙后头跟上。
  这声音好熟悉。
  这人好眼熟。是你?栖桨,你怎么会在这里?
  菀?!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一切都是你编的。
  你一定以为我在骗你,不是的。那天界尊来找我,我也不想去的。无奈手心里的痣烧得厉害,我昏过去了。醒来就在血城里了。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找你,可是我不认识路,我走不回那片林子,走不回静栖居。
  你骗得我好苦!你怎么会是魔界的大将?告诉我这是梦,仅仅是一场梦而已。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如何撑过来的吗?我每天都要伴着泪水入眠,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念你的名字,然后慢慢流泪。我的心,支离破碎。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出现,知道吗,这比你的无声离去还要让我难过!
  两人一直默默地看着对方,眼神却不再一如往昔,只留下千言万语的哽咽。
  他们全然忘记了这是沙场,直到日晒纵马赶来。
    小妹,小心!他的剑好生厉害。
  菀!
  不要叫我的名字!
    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
  不要再骗我!我不要听你又来骗我。
  风,抚摸着这道裂口。
  我魔界古书记载,掌心里有痣便是我魔界的界尊。那天我醒来,便听到一片欢呼——界尊,欢迎您回来领导我们夺回江山。
  我不要做什么界尊。我要回去,静菀还在等我。
  界尊,您要留在这里练剑,领导我们夺回江山哪!
  我不会练剑的……
  你记得你父母惨遭毒手时,是谁接住你不让你摔死在地上的吗?
  是你?
  人要知恩图报才是。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攻下神界占领我们的城池,我就找一百个静菀给你。
  那好吧,不过现在你一定要找人去告诉静菀,我不想她担心。
  原来界尊没有找人通知你,而你竟是神界的将领。为什么会这样?啊!栖桨手心又在燃烧,他摔下马来,用左手紧握住右手,在地上翻滚着。
  静菀正要下马,刚赶上的日晒眼疾手快,一剑刺去。栖桨顿时不再挣扎。
  冲啊!杀啊!
  战斗一触即发。杀声震天。
  静菀来不及惊叫,来不及抱住他,来不及再仔细看他一眼。栖桨就变得透明,模糊,然后消失,只剩下一块小玄铁片。枫晚林的下午,爽朗得如同瓦蓝瓦蓝的晴空,我要你一生不再悲伤,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身旁不断有人倒下,有人在痛苦地呻吟。上天太吝啬了,连一片安静都不肯施舍,更何况栖桨?静菀又流泪了,如倾盆大雨。
  伴着寻找,伴着回忆,静菀捧起那块小玄铁片,冰冷,比陌生还要冰冷。
  静栖居自燃的火似乎还在燃烧,一直蔓延着。红映透了整片蓝天,焚烧了所有的感动。其实我知道你有苦衷的,为什么来不及告诉我你就走了?你知道我会原谅你的,为什么还不躲?我不发脾气了,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回到城内,日晒告诉静菀小红马战死时,她发现自己还活着,于是走到小红马的尸体前,抱住小红马,泪如雨下。她在想,要是能抱住栖桨的尸体该多好!
  摊开手心,玄铁片还在,一样的冰冷,尽管她的手很用力地握。他走了,找他的父母去了,永远不回来了。
  过了些日子,静菀生下了倚岩,他手里也有一颗黑痣,像他父亲一样。再过了些日子,栾极奉命回白云城,因为平息了魔界的起兵,他升为白云城主。而日晒则升为青崖关城主。
  栾极决定带静菀回去看白云湖。
  就在临走的那个下午,静菀独自去了枫晚林,带着那块小玄铁片,再也没有回来。
  一群大雁掠过那片林子,去寻找那晴空的欢歌,寻找那不逝的誓言。
  我要你一生不再悲伤,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玄水的颜色,那一年是蓝色的。
    佳夕河,玄水的支流。它把玄水和白云湖连接起来。倚岩伤心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坐在河岸的草地上,看佳夕河的奔走,阳光斜斜地打过来。佳夕河没有玄水变更河水颜色的能力,它一直是无色的,奔跑激动时会冒起白色的泡沫。倚岩喜欢仔细地看着一段水,一段泡沫,看着它一直流到眼睛再也无法揽住那奔跑的影子,然后又从上头开始迎接另一段泡沫。倚岩看了一段又一段,没有去数自己看了几段,他只是想关心一下那些游走的灵魂,像自己一样。那种关心只是看,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看。他偶尔会仔细端详着掌心里的痣,看着由这颗痣出发的曲曲折折的掌纹,毫无目的地散发,迷离。它是否在阐述些什么,倚岩看不懂。天空上的朵朵白云在向他笑,他却一点也打不起劲来。小隙正和他的父亲共享天伦之乐,还有因葵。真是羡慕那种拥有的感觉。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是竹莫蓝的声音。
  倚岩没有回答他,也不介意他坐在自己的身旁。他只是依然望着天,那片什么也没有的天空。倚岩有时会讨厌竹莫蓝,有时却也喜欢和他谈心。
  听说,你当了条天神?倚岩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那片空洞的天空。
  天上什么也没有。你到底在看什么?竹莫蓝没有回答他。
  看那些你们看不到也不感兴趣的东西。天神已经很高了,你累不累?
  累又怎么样?很无奈。优秀便没有了自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也许在最高层等待我的并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从没到过那儿,想去看看而已,看完了我就走。其实我也没有努力地爬,也许上面的东西想让我看。
  看到了记得告诉我。
  那你先告诉我天上我看不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我不想说这个。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练剑,为什么要做神。
  我不愿意也不行了。我之所以要练剑是因为我是神,而我之所以是神是因为我活着。
  你的头发很漂亮,为什么老是呆在白云城,你不是起忆关的城主吗?你知不知道因葵很欣赏你,她说在你的身上可以看神界的未来。我有时在想,神界的未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统一了三界,然后大家可以不用练剑了,可以骑在魔和灵的头上,就像现在骑在凡人的头上一样,对他们呼来唤去?我讨厌这样,所以我讨厌神界的未来。再所以,再所以我讨厌你。我想在你身上除了你乌黑的长发会得到我的称赞之外,其它的所有都一无是处。包括你的剑。
  在神界,可以污辱一个人,但不可以污辱一个人的剑。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讨厌我,其实我一直都想接近你,和你做知心朋友。竹莫蓝竟然没有生气。
  你想接近的是我外公吧?
  你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有些人做了十几年的城主却当不了天神。而你,年纪轻轻,却扶摇直上。
  那你怎么看?
  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才懒得去管。我也是一无是处,每天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这里,只有看天时我才会让自己有一份宁静。
  我听说,你在五年前打败了所有的剑尊,包括索阅。然而五年之后,你却连剑由心生也不会。很多人说一个天才是有时限的。某段时间是,某段时间就不是了。我当年不在白云城,我没看到你最风光的时候。有一个愿望,在心中藏了好久,想和你比剑。
  好哇!倚岩一直都在看天。把白云城的人都叫来,让他们来看我是怎样败在你竹莫蓝手里的。
  看来你还在敌视我,我只是比剑,仅此而已。
  你说,天那边是什么?
  天外还是天。
  是吗?你看过?
  竹莫蓝没有回答。
  你要知道,在我心目中,高手过招绝对不是点到为止,如果输了,就不可以活下去。不管谁输了,都看不到明天的天空。你会让着我吗?
  会。竹莫蓝表情凝重。
  倚岩浅浅一笑。明明知道了结果却还要看清楚过程,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出剑吧。
  你的剑?
  我没有剑,你出剑便是。
  竹莫蓝摊开掌,他那柄古桐色的剑立即出现了。
  剑名默锉,年十岁。竹莫蓝也是在十七岁时才会剑由心生的。
  剑很漂亮,第一次看你的剑。看来我错了,除了头发,你还有柄好剑。
  谢谢。竹莫蓝晃动默锉,《神剑术》的第一式神气活现。而倚岩赤手空拳地站在那等待竹莫蓝的来袭。竹莫蓝一飘,默锉的尖顶着倚岩的喉咙。倚岩把身子往前一送。竹莫蓝迅速地往后退,幸好退得快,倚岩没事。
  为什么?竹莫蓝问道。
  竹莫蓝,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死?看见你惊慌失措得竟连收剑也忘了,还往后退。哈哈哈哈……
  竹莫蓝暗自惭愧,自己枉为天神,竟连本可以立即收剑也忘记了。
  我不会和你比剑的,我担心我会把你杀了。那次索阅要和我比,不下三十招他便败在我剑下。要是我有自己的剑,他会败得更加难堪。索阅一直在记恨我。
  有些人总是如此,技不如人却心高气傲。
  倚岩说完便走了,留下竹莫蓝一个人在那沉默。竹莫蓝很喜欢倚岩,因为在倚岩身上有太多他所期望的东西,但他还是无法接近倚岩,正如他替栾极办了那么多事,栾极却从未把竹莫蓝当成自己人来看待。此次竹莫蓝晋身天神,栾极会更加确认自己的看法。以前,竹莫蓝是栾极的惟一的支持者,而现在竹莫蓝却成了铨季的帮手--条天神,原本政友不多的栾极变得更加孤立了。
    诸位,这次让大家来议事是为了四年一度的神灵论剑大会。本尊也想提拔一些年轻的将领,让他们做城主。各位天神认为哪些城主需要更换?
  界尊。依臣来看,条天神兼任起忆关城主不大合理,不如空出起忆关一城城主之位,作为奖励此次论剑的胜者。序项道。此刻,竹莫蓝脸上掠过一丝惊喜,终于可以不必为两地的奔走苦恼了。
    界尊。依臣来看,凡是天神兼任城主的城池都空出来。委屈条天神一人实属不对。索阅站了出来。铨季瞟了一眼第一次来聚会的不周天神。不周天神栾极脸上表情丝毫未动。
  大胆!难道叫不周天神空出白云城城主来吗?那谁来带领这支无坚不摧的白云军。铨季好像很大的火气。
  界尊息怒。凉天神之辞也不无道理。四大天神本应聚在界尊身旁,随时准备效力的,兼任城主一事是极为不妥。老臣请界尊撤去我等四人的城主之位。不周天神栾极终于发话了。
  不周天神,这是何意?也罢。传令,撤去凉天神武城城主,清明天神拓坚城主,条天神起忆关城主之位。
  界尊……栾极正欲发话。
  不周天神,你任白云城主不是仍在本尊身边吗?此事不必再议了。条天神听令。
  竹莫蓝单膝跪下。条天神接令。
  你三日后率领我神界年轻剑手前往灵界终习关试剑。
  启禀界尊,条天神虽年少气盛,而此事关乎我神界威望。请界尊收回成命,改派一人。栾极赶在竹莫蓝应命之前奏道。
  那依不周天神之见,该派何人?凉天神和清明天神均有要事……
  臣愿领军前往。
  不行不行。此行灵界路途坎坷,不周天神还是坐镇白云城……
  臣恳请界尊予臣立功之机,以报界尊重用之恩。若此事不成,愿受军法处治。
  那好吧。不周天神可以点将随行。
  臣一人即可。
  就依不周天神所奏。
    倚岩很快知道了栾极将率队前往灵界进行试剑的消息,是小隙告诉他的。因为栾极要小隙打点行囊准备启程。倚岩帮小隙收拾东西,一直没有出声,他知道如今不会剑由心生的自己失去了以往拥有的一切。他不是在惋惜那失去的光环,而是别人灼人的眼神,那种别样的眼光射在他身上会让他很难受。他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弱者。小隙也一直沉默着,他不想去触动倚岩的伤口。
    小隙,你要为我们争光呀,你和你的水野一定会一战成名的。
  小隙点点头,严肃的脸上增添了一份微笑,一份自信。倚岩不想因自己的心伤带动小隙。很小的时候,小隙便和因葵从青崖关来到白云城与倚岩一起练剑,那些过往如同昨日一般。只是以前,倚岩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这样的叹息。
  倚岩把手贴在小隙的脸上。小隙,早点回来陪我练剑。
  我会赶回来给你的剑取名字的。
  倚岩给了小隙一个微笑。小隙觉得这五年之内,倚岩的微笑都是伤心的诠释。倚岩默默走开。不知为什么,小隙总觉得这一刻很难过。也许将会发生什么事,倚岩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伸手不及,幸好还有因葵在家里陪倚岩。小隙在想明天,出发后的明天,试剑后的明天,他是否真的会如倚岩所说一战成名?小隙脑中仔细地构想那一个个成功的画面,栩栩如生的梦其实只是一份简单的憧憬,简单到那只是一场梦。
  风把书着神字的大旗吹得猎猎作响,同时又将倚岩的长发吹起。那飘舞的发梢打在脸上,痒痒痛痛,挑拨着倚岩平静的心绪。
  人们对不周天神亲自领军去试剑感到很不可思议。而让界尊和天神们更感不惑的是,栾极竟然没有带倚岩去试剑。其中多少有点遗憾,那个剑的天才竟不能去让灵界的剑手们自卑一下。神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试剑中为神界拿了第一的就能当上城主。这次倚岩不去,而是小隙去,换而言之,就是倚岩不做城主让小隙做。想当年竹莫蓝便是仗着试剑大会上技压群雄从而上任仓尘城主的。
  栾极来了。白云军的将领们在恭听他临走的叮嘱,不断地点着头。栾极对倚岩视而不见,从倚岩身边走过时面无表情。自上次两人在大厅里吵过,栾极再也不理倚岩了。倚岩也没有向栾极道歉。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什么也没发生。今天,界尊和三大天神都没有来饯行,来的只是那些小官员。从白云城到终习关只要顺佳夕河而下到玄水的渡口即可,他们今日便是乘船而去。小隙跟在栾极的身后,一直用眼睛望着倚岩和因葵。倚岩对他笑了笑,区别于昨晚的微笑。因葵却高声与小隙道别。栾极还是没有给倚岩机会。望着渐行渐远的人马,倚岩感觉心比手心那颗痣的隐隐作痛还要痛,只是不敢叫出声来。因葵劝倚岩回家,倚岩却想一人独处一会,于是因葵先回家了。已经没有丝毫的影迹了,那队人马已经远去了,原本热闹的草地只留下风和倚岩。倚岩蹲下来,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心口的重负似乎缓解了一些。原来自己也是这般脆弱,丝毫的打击也会让自己措手不及。
  倚岩。是竹莫蓝的声音,倚岩赶忙拭去泪水。他不想在竹莫蓝面前收获那种怜悯的眼光。倚岩站了起来,背对着竹莫蓝。
  你在伤心?竹莫蓝试探地问。
  没有。倚岩没想到还是让竹莫蓝看出来了。
  我想只要你专心,你就能练就剑由心生的,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可是你有太多的说教。不要认为自己是天神便了不起,见到铨季我同样可以不理他。
  说完,倚岩迅速地转身离开,他不想让竹莫蓝看见那双红红的眼睛和对命运无奈的哭泣。倚岩离开的样子很高傲,扔给竹莫蓝满地的尴尬。倚岩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对竹莫蓝了,可是竹莫蓝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在他眼里,倚岩只是一个孩子。但他们的年龄准确度却似乎形成不了父子的跨度。
    小隙和倚岩一样,会在不高兴的时候来到佳夕河边看那河水奔走的身影,这是倚岩教他的。小隙一直都很在乎倚岩。倚岩快乐的时候,他也会高兴;倚岩悲伤的时候,小隙也打不起精神来。不知为什么,小隙感觉这次到终习关试剑对不住倚岩,一切应该是倚岩的。只有倚岩的剑才有那种霸气,那种可以傲视群雄的霸气,尽管他并不会剑由心生。摇晃的船让他睡得很不安稳。小隙日间打量了神界派出的那些剑手,他们似乎都无法与自己相抗衡。也许马上就要开始自己的军旅生涯了。记得和倚岩第一次进入爷爷的军队时,自己就被誉为爷爷的接班人。倚岩他只是一个难得的将才,而小隙却是难得的帅才。小隙本名叫奕隙,倚岩见他第一面时就叫他小隙,他很喜欢倚岩这么叫他,小隙,小隙。慢慢地因葵也这么叫他,最后竟连爷爷也这么叫他了。
  小隙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眺望自己的梦。
  看什么呢?栾极走过来。
  爷爷!我在看终习关是不是快到了。
  马上就要到玄水了,很快就会到终习关的。是不是你的水野忍不住要一展身手了?
  小隙笑了。爷爷,为什么不让倚岩来呢?
  栾极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不知道,爷爷有爷爷的打算。倚岩他是不是很伤心?
  嗯,我也是。我总觉得自己抢了倚岩的城主,抢了倚岩的一切。
  傻孩子,倚岩哪那么小气?!栾极拍着小隙的头。看,那就是玄水,会变色的河。
  波澜壮阔,玄水的每一朵浪花都比佳夕河神气。小隙想要是倚岩看到玄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站在破浪前行的船上,小隙感觉终习关越来越近。成功,梦想越来越近了,快乐,此刻的小隙只有快乐。
  不久,神界的剑队便到达了终习关。似乎灵界不大关心试剑一事。不过也难怪,历次试剑大会都以灵界的失败而告终。输得多了,信心也就没有了。这个失去信心的王国注定要成为神界的附庸。其实,早在此之前灵界就成了神界的附庸。灵界是神界施舍出来的,至少神界的人都这么认为。而神界如此亲近灵界无非是为了共同压制魔界,还有就是涩天球,一个据说可以预示未来的球。关于涩天球,世上有太多的说法。关于它的由来,有人说是脱尘国王奖赏给平定叛乱的灵区尊者涩天的,有人说是涩天死后变成的,更有人说是剑魔变成的。而关于它的所在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由灵界界尊当皓掌管;有人说由四大天灵及向平、文殊、普贤和青藤轮流执掌;也有人说早已失传;更有人说是暮雪山上一个老人在守护。
     试剑会在栾极到达后不久便开始了。试剑会照例比上一次冷淡了许多,照例灵界首席天灵及向平前来观赛,照例神界从开始赢到结尾,小隙赢了在场的所有剑手。水野不负重望,傲视着所有来战的对手。要是小隙赢了终场,被封为城主的话,那么小隙三代都成了城主了。然而,灵界不愿意这样似的,临近结束还有一个少年向小隙挑战。台下的人对台上的人并不叫好,他们也许希望这种凌辱尽快结束。
    小隙高高跃起,而后向那人俯冲而去,盛气凌人。
  那少年似乎已没有招架的余地了,小隙的剑马上就要刺到他了。但他从容地剑由心生,一柄漆黑的剑,那种令人窒息的黑。他将自己的剑往上拨了几下,美轮美奂。
  啊?!  第一次,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神界居然败给了灵界。
  小隙在空中惨叫一声,那少年划破他的脸。而后,小隙摔了下来,趴在地上的他抱歉地看着栾极,望着栾极那张铁青的脸。
  好!不知是谁打破了这似乎持续了几百年的沉默,接着便是呐喊的声音。少年那张冷酷的脸上汇集了视之为英雄的目光,及向平此时此刻也对试剑会感兴趣起来。小隙伤心地爬起来。低着头,他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自己。梦从在空中叫疼的那一刻开始破裂,慢慢瓦碎成漫天飞舞的小碎片,飘荡在他面前,嘲笑、讽刺。小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能感觉到的,只是心在破碎的声音,那条裂缝一点一点爬过心的每一处。
  那少年丝毫没有得意,只是缓缓转过身来,对栾极说,栾极天神,不知能否赐教。那少年好大的口气!向天神挑战。栾极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他也不敢相信这一事实。极力地稳定下来之后,栾极在权衡两种选择。战,堂堂天神与一无名晚辈比试,胜有何荣!不战,神界的威严便毁在自己手上,铨季惩罚自己也便有了口实,不仅如此,自己也将名誉扫地。在三界中,不应战即为懦夫。
  不知这位少侠尊名?
  小可泛泛之辈,名字不配让老天神您知晓。晚辈还请老天神切莫推辞,以免遭天下人耻笑。那少年咄咄逼人。
  刚刚只是轻描淡写地划了划,小隙便败阵下来。他何止是泛泛之辈!
  栾极猛地双手张开,倏忽千万支剑一齐射向那少年,那少年一一闪过。好身手!那千万支剑又汇成一支剑,然后飞到栾极手中。好漂亮的剑,好漂亮的剑法。两人隔空用剑在比试。这样的比试连见多识广的及向平都张大了嘴巴惊叹不已。小隙也在期望爷爷能替自己挽回些脸面。攻击的每一招都是那么天衣无缝,但防守的每一招都能逢凶化吉。那两把剑在空中比拼了几十个回合。
  咔!
  一把剑跌了下来,是栾极的。栾极输了?!那声音回荡了好久,如死去百年的灵魂的呻吟,在乏味的空气中悠悠传来,的确有几百年了。
  沉默。血滴的声音有节奏地触探着这种沉默。人们尚未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那少年就凌空而去。只留下四个字:败军之将。
  栾极在留下来的一片寂静之中绝望。
  漫天的飞雪,点缀一个洁白的梦,天下茫茫,而今何处能容我!漫天的飞雪,冰冻起孱弱的步伐。
  败军之将!
  试剑时那少年一直在用内力告诉老夫:《神衣飘》之要诀在于飘逸。老天神式式逼真,实则一无是处。不是用功不行,而是资质甚差……
  一个如此年轻的剑客居然比老夫还了解《神衣飘》,那少年究竟是谁?不是神界的人又怎么会《神衣飘》?
  败军之将!
  所有的荣誉在失败面前都鸦雀无声。
  败军之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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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3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爷爷,您找我。小隙站在栾极的房外。
  进来吧。小隙,这次我输了,便输了我以前赢得的所有,铨季决不可能放过我的。
  可是我问了及向平,他说那个人的确不是灵界的剑手。
   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灵界参加这并不重要的试剑会吗?
  小隙摇了摇头。
  为了倚岩,我要来灵界找涩天球问一问有关倚岩的事,你以后要小心倚岩的变化。
  倚岩他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的,你小心他便是。爷爷活不长了!
  爷爷!小隙双膝跪下。
  起来,我们家族不会衰亡的。还有你父亲呢,你不要回白云城,直接去青崖关见你父亲,告诉他一切。
  那倚岩和因葵呢?
  铨季不会杀死他们的,你放心,你父亲有办法的。栾极长长地舒了口气。小隙,爷爷要去暮雪山,你火速赶到青崖关。记住,要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你父亲,这肯定是个阴谋。还有倚岩,我最放心不下他。小隙,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爷爷!
  现在就走。记住,路上要易容而行,铨季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的。
  是!爷爷,小隙走了。
  茫茫的暮雪山,暮雪山只属于冬天。
  青崖关的那边是凉爽的枫晚山,这边是神奇的来依山,再过来便是放天最高的暮雪山。血城和灵界的来依城就在被山围住的里面,再往里是大海。想着山脉的另一端有着自己幸福的影子,有自己高升的足迹,有那伤心的过往,栾极只是叹着气。
  涩天山庄。
  这里便是涩天球的所在。
  老夫栾极求见涩天老人。他用他那浓厚的内功将话传了进去。
  老天神是问关于那个人的事吧?请回吧,错无能为力。
  求涩天老人相见,此事事关神灵两界安危。
  缘起缘落,是福是祸?老天神何必这么执著。劫难是难免的,你和我是没办法阻止的。
  老夫已不是天神,亦不是白云城主,也不奢望一睹涩天球风采,只求涩天老人能告以实情。
  栾极,你猜得不错,那又怎么样呢?
  倚岩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还望涩天老人告以真情。
  错能言已尽,请回吧。
    栾极剑败的事很快传回了白云城。
  幽深的大殿,空气中有种安详的沧桑。铨季坐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之上。
  天赐良机,索阅,本尊令你更替白云军将领的事办得如何?
    启禀界尊,白云军的人都很嚣张,不听属下的派遣。
  哼!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白云军所有的将领关押至坎占。给我们的不周天神发函,令其自行了断。哈哈哈哈……
  遵命。
  坎占,神界的监牢。这里没有一个守卫,守卫坎占的全是脱尘遗留下来的古老的咒语。没有界尊的口令,没有人可以进坎占。关在坎占的人也从来没有放出的可能,即使是冤案也会将错就错,因为界尊的权威是不容有半点诋毁的。正如在神界之内不执行界尊的命令便只有死路一条,同样有古老的咒语来行刑。
  第二天,界尊府。
  诸位剑尊,今日召大家前来,是要公布一个令人伤心的事。我们敬重的不周天神居然在终习关论剑失败。
  当场哗然。
  我神界颜面已无法挽回。本尊令不周天神回白云城,本尊念在他劳苦功高也不想惩罚他,更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他居然畏罪不归。本尊怀疑他极有可能去青崖关与日晒一起谋反。当初本界上任,他就不满意。诸位剑尊,按我神界刑律当作何处理?
  赐他死,赐他死。
  铨季满意地笑了。条天神听令。
  臣在。竹莫蓝应声而出。
  本尊令你前往灵界寻找栾极,赐他死罪。
  界尊--  不必多说。天命不可违,众神之愤亦难平,你不必多说了。本尊令你即日启程。
  臣领命。
    竹莫蓝终于在一个小山坡找到了栾极。栾极坐在那里,绝望的眼神。竹莫蓝走过去。老天神,晚辈有礼了。
  竹莫蓝,铨季居然派你来了。铨季,好毒辣的一颗心哪!栾极有点吃惊。
  尊令难违,界尊盛怒,谏亦不听。还请老天神与晚辈一同回白云城。
    竹莫蓝,你可知铨季为何要你来?
  凉天神与清明天神均有要事……。
  哈!你太不了解铨季了。四大天神中,惟你我二人可称得上是天神。铨季要你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至我们俩都死。这样,他就没后顾之忧了。你何以知我在此?
  涩天山庄涩天球。老天神肯定有要事才会亲自来督剑,而灵界值得一提的便只有这涩天球了。
  你居然也知道涩天球的下落,老夫没有看走眼,可惜呀!
  晚辈有个朋友告诉晚辈的。老天神,不如与晚辈一同回白云城,也许界尊念你劳苦功高……
  住口!竹莫蓝,你能否帮老夫一个忙?
  老天神请讲。竹莫蓝犹豫了一下。
  杀了倚岩。
  为什么?
  你不该问,你只该去做!此事关系神灵两界的安危,老夫求你了!
  老天神?竹莫蓝左右为难,还有惊奇。
  铨季是命你来赐我死罪的吧?
  竹莫蓝点了点头。他还在惊奇栾极刚刚说的话。
  老夫成全你。你回神界之后必定登上白云城主之位,只要你肯相助日晒。复辟我家族大业,以保神灵两界之安,老夫能告诉你统帅白云军的口令。老夫求你之事还望务必办到。
  竹莫蓝呆立在那儿。天空,孤独的飞鸟,翅膀无助地扇动,凄惨的哀鸣划破长空……栾极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只剩下一小块花岗岩,细致的斑纹,书写无奈的线条。竹莫蓝跪在那儿,是他来不及止住栾极的剑划破喉咙的那道闪电。
     
    秋风染红了这一片枫林,火一样的鲜艳。
  晴,我回来了。
  之,你又杀人了?我求求你不要再为我去杀人了,我好害怕!如此,我宁愿自己死亡,你天天不在我身边,留我一人在家担惊受怕。
    晴,我没有去杀人,我只是去打败了一个人,一个据说是神界不周天神的人。你看,界尊又给了我一株绛姝草。
  之,我不知我何时会离去,不知没有我的枫晚山,是否也会这般美丽……
  晴,你不要难过。界尊告诉我,只要打破天涩球就能打破命运常规,那时你的病就能好,你就不再需要绛姝草来维持生命了。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一起看日出日落,一直到老……
  桑晴笑了,倾城倾国。
  他叫谅心之,一个魔界的孤儿。他的父母战死在为了夺回他们说属于他们的城池的战役中。他于是开始乞讨为生,每天走过萧瑟的街头,饱饮人们的唾骂。
  他瘦小的身体穿梭在这座并不繁华的城市。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天空下着很大很大的雨。他蜷缩在一个屋檐下,雨水如珠子一般一颗一颗饱满地落下来。今天他只吃了和狗抢来的半片馒头。饥寒交迫的他在渴望天晴后的美景可以让自己忘记饥饿,还可以把衣服晒干。突然,有个人挑着担子奔跑在雨中。他的脚把雨水踏起来的声音很响,吵醒了就要睡着的谅心之。突然,那个人摔倒了。谅心之清楚地看见白乎乎的馒头从他的担子里滚了出来,掉进铺陈在街道上的雨水中,尽管隔了层密密的大雨,他还是很清楚地看见了。谅心之没有多想,立即冲入漫天的雨幕,捡了两个馒头就死命地跑。他认为两个馒头已经足够了,足够他今天不饿肚子进入明天。那个摔倒的人对着抢了他馒头的小乞丐谩骂不止。谅心之怕得要命,不知怎么掉了一个。他却不敢停下来捡。因为他怕后头的人追上会把他打死。他一直跑,跑到累了,也认为那人不可能追上的时候,他就钻进了一个屋檐,去喂饱那饥饿的肚子。
  时间似乎也喜欢这一尴尬的场面,于是停住不走了,听着滂沱大雨稀里哗啦,看着故事的延续。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应该是盯着他手中那只浸了水的馒头。谅心之也怯怯地望着她。原来屋檐下还有一个饥饿的肚子,她咽着口水,很馋的样子。谅心之于是把馒头掰成了两份,可是掰得并不均匀,一片很大,一片很小。谅心之不好意思再撕开馒头了,他不舍地把那块大的递了过去。她没有立即接过来,还是望了他几眼,似乎在确认些什么。然后抢过馒头,死命地啃了起来,谅心之看着她的狼吞虎咽,张开嘴巴笑了,那个女孩也笑了,咯咯咯咯地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馒头的主人追来了,嘴里嚷着咒骂谅心之的话语。谅心之见事情不妙,扔下那一小块只咬了一口的馒头,抢过那个女孩的手,说,走。
  然后两个人又飞快地奔行在雨中,嘀嗒嘀嗒地把水踩得很高很高。谅心之使劲拽紧女孩的手,不顾一切地往前跑。那个女孩被她牵着没办法停止,她好想叫他停下来,因为她回头发现那人并没有追来,而且,自己也很累。但不知是雨声掩盖了她的声音还是她也想欣赏那 穿梭在雨中的美景,朦朦胧胧的。
  走了好久好久,他们才停了下来。他们面对彼此,一边喘气,一边笑。雨水无法洗去这般的笑容,于是它识趣地离开了,一片晴空。我叫谅心之。我叫桑晴,他们互说了名字之后又开始笑,他们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只记得看彼此狼狈的神情和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晴天。等他们笑累了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现在自己出城了。因为他们面前的就是枫晚山,永远是秋天的枫晚山。被青松托出的红叶,燃烧了大半个天空。好美呀!桑晴赞道。是啊,只是我们没办法再回血城了。他们不是忘记了回家的路,只是血城易出难进,把守森严。
  怎么办?我们会不会饿死或者冷死?桑晴忧虑重重地望着谅心之。
  我们去枫晚山上找东西吃吧。那是秋天,应该有成熟的果子。谅心之自己也不知道山上到底会不会有果子,事到如今,只有这个选择了。
  桑晴疑虑不减地跟在后头,为了那半块馒头,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比以前更加难以预测的地方。刚刚的高兴,顿时都化成愁云散布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
  仁慈的上天怎么会遗弃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原来,枫晚山才是他们的乐园。
  他们在这里摘果子,打野兽,不会再有谁的辱骂,再不必用自己的自尊去交换温饱了。谅心之的身手越来越敏捷,他像猴子一样活动在森林之中,快乐,简简单单的快乐。他们给自己搭了所房子,可以遮风避雨,以后绵绵的秋雨来了,他们可以在那儿睡觉、唱歌、说话。说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话题。他们会给自己储存食物,因为雨天桑晴不让谅心之出门。他们不再是乞丐,他们长得很快。快到谅心之不得不搭两所房子。天要是不下雨,谅心之还是依然会像小时候一样牵桑晴的手,坐在空旷的草坪上等待日出。那微弱的温暖总会让桑晴感觉朦胧,想起小时候牵手在雨中奔跑的时候。她倚靠谅心之的肩膀,唱着古朴的歌谣,温暖一生的幸福。之,你爱我吗?桑晴轻轻地问。谅心之说,看见你乌溜溜的眼睛,我就想牵住你的手,一生一世摇晃在这灿烂的季节里。我们一起唱歌吧!
   
    谅心之很喜欢看桑晴在如火的枫林之间舞摆。夕阳把那摇曳的身影点缀成枫晚山最美的风景。
  每一个朝朝暮暮,他们就是这样不停地舞着,唱着。年轻一天一天写着快乐。一天他们发现原来枫晚山上不止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伯
    于是,他们成了邻居。谅心之和桑晴每天都去老者那儿听他讲故事。一个也是发生在枫晚山上的故事,一个神界的女子与魔界的男子相爱的故事。桑晴哭了,问,为什么要有战争?老人回答道,自由。自由远超出爱情的伟大!他转脸对谅心之说,小伙子,你应该为你们魔界的自由而战。桑晴抓住谅心之的手,对老者说,我只为我们两个人的自由而战。说完,就继续戏耍去了。桑晴再也没去陪那位邻居了,倒是谅心之天天都与老者在一起。那个老者在教他绝世的剑技--《神衣飘》和《灵雷音》。这样,谅心之陪桑晴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他们甚至有时都不看日出了,谅心之天天想着练剑。桑晴不懂为何那剑的魔力如此之大,竟让谅心之可以舍弃陪她的时间。她开始学会与林子里的鸟说话解闷,开始欣赏自己跳舞时的影子。
  谅心之在学剑的同时,也知道了老者的秘密--我问涩天球,我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它只告诉我,我会死在枫晚山,于是我来到了枫晚山。其实我很年轻,只是稍比你大三四岁。一切只是因为我偷学了《神衣飘》和《灵雷音》。
  有人惩罚了你,把你变成了苍老的样子?
  不是。三界原来是一个王国,叫脱尘,脱尘王国瓦解了,但它的一些诅咒却留下来了,凡是偷学三部剑篇的凡人会立即苍老。
  为什么?谅心之表情凝重。
  我也想看看别人受到诅咒时那无奈的神伤,你的表情简直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谅心之依旧很平静。
  我想看到你神伤的表情,看你苍老以后怎么去面对你的爱人!你不是要学剑保护她吗?原来,世上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哪!
  很可惜,我不是凡人。
  嗯,剑技是我教你的,你也不算偷学呀!
  谅心之眼中掠过一分惊恐。什么意思?
  诅咒是传承的,我教你剑技的同时也让诅咒降临到你身上了!哈哈哈哈……等着和我一起衰老吧!
  很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说罢,谅心之剑由心生,一剑划去。那位年轻的老者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谅心之的剑太快!太狠!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就不该教我剑技。多失败,竟然死在自己徒儿的手上。是不是,黯然?
  黯然是谅心之的剑名,桑晴取的,犹如一道乌黑的闪电。桑晴很失望,谅心之居然在练成剑由心生时这么高兴。当谅心之问她给剑取什么名字?桑晴随口说了句黯然。谅心之很喜欢这个名字,一柄让所有的剑都黯然的剑。
  谅心之很无奈地看着那具尸体模糊,消失,然后剩下一个普通的小石子。苍老,要他怎么面对桑晴?当初所有美好的景色都在眼前凄然逝去,然后荡然无存。谅心之回到家,看见的却是桑晴倒在血泊中。
   你终于醒来。你知道吗,你睡了三天了,饿不饿?
  桑晴摇摇头。之,你回来了,你不去练剑了吗?别让老伯等久了!
  我不会去了,我要陪着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有人来过?
   桑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坐在那儿站起来的时候,口中就吐血。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太想你,你真的不要练剑了?
  不要了,我要陪着你一步也不离开。谅心之抱紧桑晴。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看日出。桑晴渴望地看着谅心之。
  谅心之点点头。久违了的温馨。
  他们依旧坐在那个空旷的草坪上,桑晴依旧靠着谅心之,太阳依旧从东边升了起来。
  晴,假如有一天我老了,你离开我好吗?谅心之担心那个诅咒。
  你老了,我不也老了。我老了你还想赶我走呀?桑晴不知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不是。我是说,假如我突然老了,一夜之间。
  那才好!以后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扯你的胡子,让你什么事都依着我。
  谅心之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桑晴不懂,他也不愿告诉桑晴。他们继续无言地沉浸在这份浓浓的幸福之中。但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长了。
  之,我怎么看什么都是红色的?桑晴说完便倒了下去。桑晴七窍流血。他赶紧抱她回家,帮她洗干净,要不然等她醒来非吓死不可。三天之后,桑晴醒了,没事的样子。可是过了两天,她就第三次流血了。谅心之不知道是桑晴帮他抵挡了那残酷的咒语。桑晴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谅心之不得不赶往血城请大夫,可是血城的大夫都不肯出城求诊。谅心之用黯然把其中一个号称血城最好的大夫架到枫晚山。
  大夫无奈,帮桑晴看病,可是病情离奇到大夫也无能为力,桑晴的脉象是他从没有遇见的。他告诉谅心之,未舒山上有位神医叫莫,让谅心之去找莫。可是谅心之和大夫都不知道未舒山在哪里。于是谅心之又问大夫可有其它的办法。大夫终于说出魔界魔坛有一药仓,天下药物应有尽有,而且魔坛里有人或许知道这种异症。谅心之把大夫送回之后,直奔魔坛。魔坛,血城的中心,界尊的寝宫。
  尽管谅心之剑技超群,还是被围攻了。他打了好久都没有打退那些兵士,似乎那儿有无穷无尽的兵士。此时,有一个人喝住了兵士们的围攻。
  你是何人?来魔坛干什么?
  我来找药。谅心之紧握住黯然,虽然无法前进,但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
  你知道我这儿有药?那人知道谅心之是魔界的。
  听说。
  我可以把药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吧。
  你先把药拿回去治人,我相信你能守信。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药。
  加一个条件。百梯,你随这位壮士去治病。
  是,界尊。原来,那人便是魔界界尊思缭。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思缭正欲离开突然回头问道。
  谅心之。剑名黯然。
  人的名字好,剑的名字更好。
  谢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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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3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百梯随谅心之上了枫晚山。
  你两个人怎么在这里?百梯也从来没到过枫晚山。
  谅心之没有理他,他不知百梯能否治愈桑晴,要不行的话,只好去未舒山找莫了。
    她是中了诅咒。百梯把完脉,舒缓说来。
  那怎么办?
  这个诅咒是已经瓦解了的脱尘王国遗留下来的,只要服药就可以抗拒诅咒,但她要一直吃药。虽然脱尘瓦解了,原先的一些遗物却尚在,所以,诅咒不会消失,尽管它已是苍白无力。也就是说,这位姑娘要一直服药。
  什么药?
  绛姝草。
  在哪?我去采。
  天下药材皆生于来依山。不过,绛姝草非同一般药材。绛姝草必须晒至九九八十一天,方可用于救人性命。晒完装于陶罐之中。多晒一个时辰不行,少晒一个时辰也不行。如若不然,绛姝草就会变得剧毒无比,其毒性虽不及雪狱,但同样无药可治。
  那我去哪找绛姝草?
  魔坛药窟。不过那里同样有诅咒在把守大门。界尊令我来,我带了一株绛姝草。煎两个时辰,第二道煎三个时辰。之后就倒掉。
  谢谢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是魔界四大天魔中的明庶天魔,你可以向界尊要绛姝草,只有他才能进魔坛药窟。我告辞了。哦,你的剑很漂亮。
  谢谢,天魔慢走。
  谅心之没想到那诅咒伤的不是自己而是桑晴,其实他更愿意那诅咒伤的是自己.望着桑晴,他有说不尽的抱歉。
  之,你哭了?桑晴在谅心之掉下眼泪的那刻醒了。
  没有。晴,你醒了。我找大夫给你看过了,大夫说你没事,只须每次月圆之时服服药即是。
  之,是我连累了你。我连累你出了血城,连累你……桑晴挣扎着想起来。
  谅心之走过去,扶住桑晴。桑晴,是我的错。他把一切告诉了桑晴,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是不能有秘密的。桑晴没有怪谅心之,只是叫他不要离开她,永远永远。
    一株绛姝草的药效维持不了几天。所以谅心之不得不再次踏进血城。
  你来了?魔界的主人思缭缓缓道。
  谅心之站在坛下说,我要绛姝草。
    你是魔界的人吧?
  是。我要绛姝草。
  可以,你不是答应了我三个条件吗?
  你先给我绛姝草。
  可以。不过你必须先履行你的诺言。
  哪三个?
  第一,帮我杀一些我要你杀的人;第二,教我你会的神奇剑招;第三,做我的将军。
  第一个可以,第二个勉强,第三个不行。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第一,我不可能离开枫晚山;第二,我会尽量答应你的条件;第三,你必须给我绛姝草,马上。
  你有你的要求,本尊有本尊的条件。怎么办?本尊可以找别人去杀人,找别人做我的将军。可是没有绛姝草,你要救的人就必死。
  我答应你。但我绝对不可能做你的将军,我不能离开枫晚山太久。
  这可以。不做本尊的将军,那么就换一个条件。至于什么条件,本尊现在还没想到。那么你从今天开始替我执行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本尊父王是界尊,他有好多王子,也有好多贤臣。谁来做下一个界尊?本尊想了好久,本尊发现除了本尊没有人比本尊更适合的人选了,于是本尊就成了界尊。可是有好多人都不服本尊,说本尊年轻,见识浅薄,说本尊武艺不精。要不是本尊看到手心里有痣的人才有资格做界尊,然后在手心里画了个痣的话……你知道本尊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本尊一边要对他们这些所谓的前辈赔笑脸,一边诅咒他们一个一个尽早死去。哎!做人真难!做界尊更是难哪!你说本尊该怎么办?
  谅心之摇了摇头。你吩咐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魔界也像神界和灵界一样,有四大天魔。广莫天魔庭振,闾阖天魔致究,景天魔几过,明庶天魔百梯。庭振本事最大了,他甚至可以在这大殿上指责本尊的不是。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谅心之转头就走,只留下一句话,我明天来拿绛姝草。
    思缭的父亲有三个儿子,每一位都武艺精湛,除了思缭。但他们两个都突然暴毙,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死的,思缭信誓旦旦对父亲说要报仇,要找到凶手。那时还是主管魔坛药窟的庭振,一看便知道那是死于柯莼,一种剧毒。因为它不生在来依山,很少有人知道这种毒。可是精通天下药理的百梯不可能不知道,而百梯却是思缭的手下。于是他去威胁思缭,后来居然当上了四大天魔之首。
    当天晚上,庭振死了。思缭撤消四大天魔之衔以示哀恸,从此一人独揽大权。思缭很欣赏谅心之,他办的事思缭很放心,也很满意。只可惜,谅心之无法帮他收复失地。接下来,谅心之帮思缭除去异己,使魔界空前团结。魔界开始招兵买马,打造兵器。思缭本来还要去学谅心之的剑招,可是他发现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因为神灵两界的试剑开始了。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思缭感觉自己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现在他要做的是开始早已进行的表演了。瞧,连神界的四大天神之首都输在了自己的安排中。
  过了一段时间,谅心之的绛姝草用完了,于是,他只得再找思缭。
  你又来拿绛姝草?累不累呀?你知道吗,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谅心之问。
  传说灵界有个能预视未来的球,叫涩天球。涩天球把每个人的命运都安排好了,但只要打破这个涩天球,就能打破命运常规。一切都会变得有可能。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又要现在告诉我?
  当初,我不知道涩天球在哪里,现在听说在暮雪山上的涩天山庄里。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浪费我的绛姝草。能不能打烂它,还要看你的本事。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打破那个球。
   
    上联:玄水汤汤,源于暮雪。下联:三界攘攘,算由涩天。横批:错。
  这就是传说中的涩天山庄?简单到只有一堵墙?
  其实这堵墙要功力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方能看到。栾极行,竹莫蓝也行。于是他们都找到了这里。涩天山庄只有庄主让你进来,没有人能闯进来,除非,你的功力远超于涩天球。
     晚辈竹莫蓝求见庄主。
  你有何事?
  晚辈有一事想问。
  问吧。
  神界白云城主栾极为何委托晚辈杀其外甥倚岩?
  如是白云城主委托,你照办即是。
  晚辈不明,倚岩可是千年难得的剑才。
  正因为如此。竹莫蓝,你进来吧。
  竹莫蓝走到墙前,一脚踏入,一下子就进去了。仿佛面前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扇虚掩的门。黑沉沉的屋子里让人很难安静下来。一束光从屋顶射了进来,照在放在屋子中央的涩天球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弥漫在涩天球的四周。庄主叫错,披着苍苍的白发,一袭黑衣,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竹莫蓝的脚迈不动,沉凝在那儿。
  请坐,竹莫蓝。我从莫那里听说过你,他很看好你。你可知为何栾极要亲自来灵界试剑吗?
  不知。竹莫蓝轻轻走到涩天球跟前,涩天球的呼吸急促起来,摇摇欲坠。
  别接近他。错拉开竹莫蓝。栾极是为了见错,错让他失望了,没有将他要知道的告诉他。错不是不愿帮他,而是爱莫能助,因为涩天球的回答只是几个人的名字而已。
  哪几个?竹莫蓝和错对面而坐,他依然看着那个神奇的涩天球。
  你是其中一个。错问这几个人的命运,问到一个人时,涩天球开始剧烈地发抖。错知道,他的功力远在涩天球之上。
  那人是谁?竹莫蓝看着错的眼睛。
  天机。有时候,错也不说一些事。不然涩天球会生气的,他一生气所有的灵性都没有了,而且,听的人也会受害。竹莫蓝,你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竹莫蓝一时呆在那儿,他没想到这居然不是天机。请庄主明示。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剑?
  不错,是剑。不过不是你的默锉。
  晚辈不知何意。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明也不好。是不是?好了,错能说的只有这些,这场三界的大劫难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大劫难?竹莫蓝还没问完这句话便被送出了涩天山庄,无奈,以及迷惘。忽然远处有一人走近,看见竹莫蓝却理也不理。
  在下谅心之求见涩天老人。
  不见。错用深厚的内力把话送了出来。
  谅心之一招剑由心生,闯进了涩天山庄。显然,他的功力远超过了涩天球。
  莫非他就是那个人?竹莫蓝还想去涩天山庄时,谅心之已经不见了。他只能站在墙外,望着这堵摇摇晃晃的墙。
  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出来。涩天球碎了。
  哇……
  叶城门口突然有一男婴哭声震天。
  如来出世了。错眼无光芒,有的只是绝望。
  谅心之凌空而去,那堵墙顺势倒了下来。
  一堵坍塌了的墙,有着倒了几千年的古老。竹莫蓝面对着这堵墙,悼念着错的死去。
  能测算未来的涩天球毕竟不能测算自己的命运。原来,生命都是这般的脆弱!
  竹莫蓝在一堆倒塌的神秘断垣中寻找错的影子。可是,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涩天球还没给他说明未来的阳光就消失不见了。竹莫蓝独立于这断垣之上,风把他的思绪飘得好远好远……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涩天球打碎的消息很快传到白云城。
  什么,涩天球碎了?铨季的声音在颤抖,似乎听到了死亡的召唤。怎么可能!谁打碎的?
  一个剑技极高的人。竹莫蓝答道。
    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属下无能!
  退下吧!哦,你即日接任栾极,升为白云城主。
  臣领命!
  这实在令竹莫蓝始料不及。索阅和序项都有可能升任白云城主,惟独他不可能,他不是铨季的亲信,可他现在是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挡箭牌。
  第一次,竹莫蓝发现了孤独。索阅和序项的冷嘲热讽,众将对他的一眼轻蔑。栾极提拔了竹莫蓝,竹莫蓝却远赴灵界将其赐死,而且在这个时刻当上了白云城主。这一切都会引起人们太多的想法。令他迷惑的是日晒居然按兵不动,而且下将子通还告诉他,小隙被关进了坎占。看来,栾极精心安排的一切都成了摆设。竹莫蓝只想见倚岩,而子通却告诉他倚岩不知所踪。竹莫蓝越来越发现高处不胜寒,也许错不能回答的问题,能在莫那里找到答案,是否该去未舒山呢?
    未舒山。永远是春天的未舒山。
  第一天.  白云城主怎么有空闲到未舒山庄来?未舒山庄的主人莫问道。
  传闻天下有两位奇人。一位能通过涩天球来预示未来的涩天老人错,另一位就是通晓天下医术且知天下所有事的莫。竹莫蓝答。
    你信传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来寻医,莫倒会给你把把脉。问什么天下事,莫什么也不知道,要问去问涩天老人去。
  如果我告诉你涩天老人连并涩天球都死了,你信不信。
  信!莫看着竹莫蓝。你是白云城主嘛!
  莫,我真的有事求你。竹莫蓝很急切的样子。
  上回你不也这么说?然后呢?大兵压至,一批一批的凡人武士被你屠杀。我的好朋友全部死了。莫开始磨起药来。
  我不会走。我要问的事一定要问到。竹莫蓝把眼睛贴到莫的眼睛边。
  好哇!明天一起去洒桃花。
  洒桃花,即是神界未舒山一带的风俗,叫桃花祭。相传在放天上还没有人的时候,这是一片桃花的天地。后来人类逐渐霸占了桃花的土地,于是桃花灭绝了。灾难开始降临,战争,瘟疫,仇恨等等层出不穷。有人说只要把桃花瓣倒入玄水之中,让其流入海里一切就可以平安无事,于是开始有了桃花祭。当然,只有凡人才来做这些在神魔灵眼中看来可笑的事情。凡人曾经也和神魔灵一样,练剑,选王。他们有剑族,枪族,弓族,这些便是凡人所说的武族,或叫江湖,但是竹莫蓝率领大军把神界所有的凡人武士都杀了,还在凡人居住的地方颁布不准练剑的命令,违者,格杀勿论。
    第二天。
  一个大汉光着膀子站在船上卖力地敲着鼓,那首乐曲是《桃之夭夭》。船头有一个老者,身披黑斗篷,手执一杖,嘴里呼啸出令人难以听懂的语言。时而高调,时而低调。而玄河两岸的人都保持沉默,轻轻地闭上眼。莫也是如此,只有竹莫蓝看着一切。鼓声突然激烈起来,打破了原有的旋律,错乱得令人悚然。那老者的叫声也尖锐起来,刺破每一片平和,每一片安宁。紧接着,所有的喧闹戛然而止,留下一片寂静。
  放桃瓣--  这时,人们才睁开眼睛,把采集来的桃花瓣撒进玄水,纷纷扬扬的如同大雪。飘舞的粉红色的精灵在祝福人们可以避免所有的灾难。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莫一边撒花瓣,一边问站在一旁的竹莫蓝。
  没有。只是,大家都有这样美好的愿望,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反抗压在他们头上的那些人。
  反对你?莫感觉竹莫蓝的话有些不对劲。
  你认为这种祭祀有用吗?竹莫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总比什么事都不做好。不是吗?我参加了这场祭祀,我的心对那些亡灵便少一份愧疚。你心里不难过吗?
  如果我告诉你一个连你这个号称通晓天下事的人都不晓得的秘密,你愿不愿帮我?
  莫摇了摇头。没兴趣!我只想在余下的日子尽量补偿我以前的种种不是。
  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
  没有可能。莫把最后一把桃花瓣撒到水里,然后转身离去。
  这花瓣很美!竹莫蓝提高声音以让莫听得到。
   
    第三天。
  莫一直在磨药,没有答理竹莫蓝。
  第四天.  莫仍然在磨药,偶尔也有人来看病。竹莫蓝也没有提要他帮忙的事,只是跟在他身边,不发一言。在白云城,他虽然做上了新城主,可是没有一点威信。白云城有界尊铨季在那坐镇,一切都是他说了算。竹莫蓝只是一个摆设,或者说只是一个挡箭牌。所以他宁愿在其他地方逗留也不愿回到白云城,扮演一个不仁不义的角色。
  玄水紧靠未舒山,那是条有感情的河流。那条河很久都是蓝色的。蓝色是代表忧郁的,可是莫不知道天下将要发生什么事让玄水流淌蓝色的精灵。竹莫蓝总是凭窗而立,眺望这条河,忧郁的河。他的头发很黑,如同神殿里的诡异。倚岩总是夸他的头发漂亮,却不说怎么个样子。四天了,莫还是没对竹莫蓝说一个字。
32第五天。
  莫开始不磨药了,开始与竹莫蓝说话。
  你怎么看这些凡人?
凡人,最苍白地活着,他们会无奈地老去,等到老去,他们什么事也不能做。我听说凡人也练武。我也知道,脱尘留下一个诅咒,凡人要是练习三部剑篇就会即刻苍老。
  竹莫蓝,你太小看凡人了,他们的力量是神魔灵永远无法拥有的。
  哦?
  当年,姑射仙女创制三部剑篇便是由感情中悟出真谛。神魔灵感情的隽永永远无法和凡人相比。在你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只有利用。
  依你的意思,凡人的剑篇应该比神魔灵的剑篇更高明?
  是。
  谁的?
  我不能说,那是禁语。错把不该告诉的告诉了栾极,于是栾极死了。这是命,你以后会知道的。
  竹莫蓝摇了摇头。我不信命,事在人为。
  凡人中有一个智慧高过我的女子,她很信命,她说命运诠释了你一生的轨迹,你不能做任何的反抗,丝毫的抗争,就像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竹莫蓝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那个智慧很高的女子告诉我可以透视内心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眼睛。
  错,掌纹。每个人手心的掌纹时刻都在改变着,只是我们太忽略了。我当时恍然大悟,于是,本领更高一层。
  她是凡人。
  凡人也有生命!不是想杀就能随意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叫什么?
  方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可惜,在那场灾难后,她郁郁而死。因为她的爱人在灾难中死去,被你的人杀死!
  玄水那年是什么颜色?
  无色,可在我眼里是蓝色。
  竹莫蓝一个苦笑。莫,你真的能通晓天下?
  但愿不会。
  莫包起药来,不停地包。像刚刚他磨药一样。然后,把药送给周围的人,还告诉他们药性,仿佛他要离开似的。竹莫蓝一直跟着莫,他感到莫和错一样令人难以琢磨。
     第六天。
  莫不磨药了,他问竹莫蓝。
  人,最脆弱的是什么?
     竹莫蓝想了好久才回答,痛苦的伤痕。
  莫说不是。他说人最脆弱的莫过于自己的眼睛,容不得有半点伤害。正如他看到了领军杀凡人武士的将领,其实并不是竹莫蓝。
  你知道了?竹莫蓝有种释然。
  怎么说也是号称通晓天下事的人。莫自我解嘲地说。你求我什么事?
  打听一个人。
  谁?
  倚岩。
  莫突然停止了。你应该知道规矩,我帮了你,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知道,你不就是要来依山上的药材吗?
  不。这次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
  谁?竹莫蓝感到诧异,救死扶伤的莫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倚岩。
  不行,竹莫蓝更加惊诧。接着又问,为什么?
  你不是答应栾极了吗?竹莫蓝,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你有没有考虑,连栾极都能狠下心来杀他,你为什么不可以?你跟他非亲非故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能杀他。你知不知道栾极为什么要杀倚岩?
  不知道。我们有些禁区是不可以涉足的。你知道错为什么死了吗?对!就是因为他涉足了禁区。死罪,死罪。
  莫,我发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蹊跷得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能预视未来的是错,不是莫。错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了,只好听天由命。

    第七天。
  我要走了。竹莫蓝对莫说。界尊召我回去,有要事相商。
  他让你背那么大黑锅,你还帮他?
    莫指的是几年前是铨季领人屠杀了凡人武士,因为有一个叫溅融的女子。铨季偶然看见她在两冢坟前伤心地哭泣,干涩的表情,白皙的脸,便不可挽回地迷恋上了她。可是溅融根本没有把铨季当朋友看。铨季很恼火,想抢走溅融,可是有个叫庄严的凡人武士,在他的眼角划了道口子。那时还是凉天神的铨季要了仓尘所有的兵马,穿了竹莫蓝的战甲,横冲直撞。一夜之间,仓尘周围的武士都战死了,包括庄严和溅融。事后,人们不得不以为是竹莫蓝干的,因为他前一天恰巧找莫问了所有关于仓尘周围凡人武士的事。而铨季回到白云城立即向界尊冻疾启禀了这件事,冻疾非但没有惩罚他,反而嘉奖了他。也许冻疾认为铨季比栾极更有手段对付灵界,栾极有的只是对付奄奄一息的魔界的方法。为了统一三界,他决定让铨季来担任下一位界尊,甚至他还以提竹莫蓝的官职来掩住栾极的耳目,因为此时他已经将《神衣飘》授予栾极。
  他是界尊,我是白云城主。
  铨季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别那么卖命。这里有封信,没事找出来翻翻。莫把信递了过去。
  竹莫蓝接过来装入口袋中。有关倚岩的事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替我杀了他?莫戏谑地说。
  珍重。竹莫蓝正欲离去。
  哦,忘了问你一件事。你记得是谁给你的剑取的名字吗?
  竹莫蓝脑中一片空白,然后摇了摇头。
  好名字!
  竹莫蓝骑上马,扬长而去。
  莫继续捣药,只是,药钵里什么也没有。他望着夕阳西下的方向,竹莫蓝在那轮落日中越来越小……
  竹莫蓝:我很佩服你。我想不仅仅因为你的忍耐,还有你的才干。还有,你的剑。默锉,那是我和错的名字。记得错诠释你命运的那八个字吗?
  你答应栾极的事你不可能做到了。日晒死了,所以你不可能帮他讨伐铨季,你很聪明。
  你能做的只有听铨季的话。倚岩在哪里,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没有死,错告诉我的。我和错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他死了,我活不了多久的。
  七七四十九天.你来的时候,已经四十二天,你在这呆的最后一天便是我死亡的最后期限。我算过了,要等你走了好远你才会看这封信,那时我已经死了。思缭的战车已经辗过了青崖关,当然灵界的来依城也被占领了。你说得不错,三界的确有事情要发生,开始了。
  我和错既非神魔灵也非凡人,我们的死不会与你们尽然相同的。我和错是来依山上一位先知派遣下来的,没有使命,来时就是这样的安排。我是大夫,错要守护涩天球。我们都有你们没有的能力,但是我们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所有事情。这是我俩最大的悲哀,这也可能是我们的命运。竹莫蓝,你真的很聪明,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不过,你不行。因为你的命!
  错和我把三界的未来都掐算完了,可惜不能和你说。说了,你就会死。这七天,我希望你不会白来。
  你说桃花很美,真的吗?把它种到白云城你就可以天天看到了。只不过,桃花美丽的背后隐藏着你看不到的东西。桃花真的很美,像我们的生命,生命,美吗?
    莫竹莫蓝立即勒马调头,莫死了,他一个朋友也没有了,竹莫蓝或许想得更多的是莫应该会留下一些什么东西。莫叫他不要回头,其实是暗示他回来。
  马的蹄子在地上敲着,咚咚的声音,桃花,莫门前的桃花上洒了血,更加灿烂。熊熊的大火把这个夜晚的黑暗撕裂开来。竹莫蓝没有明白莫说的话。桃花,沾血的桃花。竹莫蓝突然想起错对他说的一句话,为剑而生,为剑而死。大火渐渐小了,竹莫蓝看见门口有莫捣药的罐子,摔成了两半。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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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4 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竹莫蓝勒马调头,转向白云城。
  竹莫蓝回到白云城就接到命令,不日出军抗击魔界的入侵。本来这是主管兵权的凉天神索阅的职务,可是铨季说要锻炼锻炼他,其次还要看看当年战无不胜的白云军是否锐气已减。竹莫蓝知道这次出军,凶多吉少。连骁勇善战的日晒都死在思缭的手里,思缭的军队肯定是今非昔比了。而且思缭打的只是神界,并未动灵界的城池,一切思缭肯定都谋划好了。他不明白的是夹在枫晚山与来依山之间的青崖关居然三天之内就被攻下来了,不可思议。
  永咸城告急!
  竹莫蓝很低调地领了八千人马抗击魔界军。这些军队有六千是白云军,两千是竹莫蓝的直属军队。
  城主,我们的主要战将只有三个,而且他们都还是剑侠。
  子通,何日可以抵达永咸?
  下个月月圆之时。
  你领三将带领我们的两千人马快速前进。我要你们七天之内到达永咸城,永咸城主支撑了一个月圆!你记住,抵达永咸城之后,布置防守,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末将领命!城主的意思是……
  白云军还不是我的军队,何况栾极的死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他们的士气不可能高涨,我想留点时间给自己。你现在出发吧!
  是!末将定当日夜兼程,七日之内抵达永咸。
  夜色渐渐浸染开来。
  扎营,布守,造饭。一切井然有序。白云军依然是白云军。竹莫蓝看到一个少年擦着他的剑,他走过去。少年看到竹莫蓝立即站了起来,将军。
  坐。多大了?
  十九.他继续擦着剑。
  你是骑兵还是步兵,是不是想上阵杀敌了?
  回将军,我是一名旗手,擦剑心里才踏实一点。
  怕打仗?
  不是。老城主走了,我一看到我们的大旗,就会想起老城主,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燃烧。
  好样的,我们共同为了老城主而战。我们不会输,老城主在为我们祝福。我们是神!我们是白云军!
  少年刚毅地点了点头。
  军中有人唱起那浑壮的军歌--    刚毅的闪电,不要失去你的光芒  我还要用他来照亮我的行军  疾行的暴风,不要失去你的力量  我还要用他来增加我的速度  所有的星辰,不要隐遁为我们的英雄歌唱!
    凝固的血,倒下的大旗,死马,以及战士们死后变成的各式各样的物品……
  荒凉,死亡,战败……
  子通率领的两千骑军在解点城外十里处遇到埋伏,全军覆没。面对这样凄惨的失败,军中在窃窃私语。突然,一个少年从军中走出来,把地上沾满血迹的大旗重新竖起来。
    为老城主而战!为白云军而战!赢!赢!赢!
  赢!赢!赢!全军振臂高呼。
  竹莫蓝笑着看着那个少年,正是那擦剑的少年。
  永咸城已被思缭的先锋致究占领。解点城也已被围困多时了。竹莫蓝的到来,只是让更多的人进入了这个埋伏。白云军呆在解点城并不出战,但是防务却是抓得很紧。致究在这个月圆之内攻了五次城,均以失败告终。竹莫蓝只守不攻的战术让思缭和铨季都很恼火。铨季下令竹莫蓝出击,竹莫蓝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思缭也是心急如焚,致究正准备第六次攻城了。
  竹莫蓝每个黄昏都要亲自视察防务。那一天,他看到了她,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仿佛几千年前,竹莫蓝就看过这种美丽。她也看着他,一种似曾相识的依赖。那一袭紫衣,在残阳的映照下,美轮美奂。
  致究的第六次攻城还是没有奏效。此时,从白云城来了一道命令:竹莫蓝私自通敌,贬为剑侠,不再担任讨魔大将军、白云城主、条天神之职。竹莫蓝要回白云城领罪了,他领着一队护兵缓缓地离开解点城。接任他的索阅正在途中,马上就会到达解点城。竹莫蓝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沮丧,一切他都无法把握。错死了,莫也死了,倚岩不见了。莫反反复复提到的桃花,以及那句令他心惊的话开始了。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猜不透的谜,古远。
  这时,她又出现了,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竹莫蓝把她抱上了马,她笑了。
  咯咯咯咯……原来,她什么也没有,包括记忆,或者说主要是记忆。因为忘记所以失去。但她告诉竹莫蓝,她认识他。只是觉得太久远了,记不清是怎么回事了,惟有那张冷峻的脸,一成不变。竹莫蓝给她取名紫依,因为那件紫衣。准确地说,竹莫蓝自己也不知道爱上的是那件紫衣,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一路上,竹莫蓝与这个没有记忆的女子缠绵着,他也希望做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没有可以把自己变得忧郁的哀伤,了无牵挂。紫依很像个孩子,无论多么小的事都能激起她很大的快乐,而她的快乐慢慢也就成了竹莫蓝的快乐。
    索阅带了四千人马进入解点城。休整三日后他便开始出城与致究开战。那天,神界的军队斗志高昂,解点城外一役杀敌两千,迫使致究拔营后撤三十里。索阅是一个不易于满足的人,当日他便夜袭魔军的营帐,杀敌五百。致究再次后退三十里,八千大军只剩下五千人了。而索阅的军队却扩充到一万多。索阅再接再厉,又取得大捷。索阅向铨季夸下海口,三日之内攻下永咸城,十日之内收复青崖关。索阅命令五千骑军甩开步军迅速追击,步军断后杀敌,三日之内攻下永咸城。
    结果索阅输了,一万多人都惨死在魔界的埋伏之中。索阅中了致究的诱敌深入之计,而且他不知道白云军的骑军与步军之间的依赖性,结果骑军陷入了致究的主力包围之中,步军也是半路遇伏。解点城很快就被致究占领了。
  一年未到,思缭便攻下了神界的半壁江山,他开始在盘算是否应该加快进度,毕竟他手下的主力都未打一场战役,这些都是先锋致究的军功。思缭令几过为先锋攻打玄水那边的灵界。在开战之初,铨季致信灵界界尊当皓,要其发兵阻挡魔界的进攻,当皓却按兵不动。当皓甚至以为他的来依城都还在,因为每个月圆时,来依城主都会有飞鸽传书送来。孰不知,他的灰炎也已被魔界军队占领,坐镇青崖关的思缭看到了匡复魔界,一统三界的大业指日可待了。
  索阅退到笑烟谷,急奏战败一事,要求速派援军。
  铨季无奈,只好再次起用竹莫蓝。而竹莫蓝却以伤势在身推脱了一番。铨季亲自赶往竹莫蓝的府里,要求竹莫蓝出任。
  启禀界尊,没有白云军,属下毫无胜算,说不定仗打得比条天神还烂。
  可是现在白云军早已死伤过半,你要本尊去哪里替你找第二支白云军?
  坎占。只要把原来的白云军的大将释放出来……
  不行,本尊岂能坏了几千年的规矩。
  那属下也无能为力,界尊慢走。
  慢着!
  ……
  当日,白云城内人心惶惶。所有的白云军大将都被押入了坎占,甚至在灵界的小隙也被捉了回来,关进坎占。而今日,他们却成了几千年来第一批能从坎占走出来的死囚。
    小隙,中军大将,曾誉为白云军的接班人。
  淀飞,浸缺。白云军的两位先锋大将。
  矩寒,有万夫不挡之勇,曾是中军帐三牙将之首。
    习纪,中军帐三牙将之一,右翼大将。
  零次步,中军帐三牙将之一,左翼大将。
  被释放出来的还有因葵,以及三千多白云军的将士。现在缺的就是军中悍将倚岩了。因葵很高兴,是竹莫蓝迎救她出来的。而其他将士却不这么认为,竹莫蓝与他们的旧主栾极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怎么会当上白云城主,日晒的死更使他们认为复辟栾极家族的希望变得非常渺茫。竹莫蓝知道小隙年纪虽小,但他是栾极的后代,那些将士肯定听他的。竹莫蓝不愧为白云城主,两天前,出了坎占的人谁也不愿意为铨季卖命。而两天后,所有的人都披上战衣,准备赶赴战场。
  竹莫蓝令淀飞、浸缺为先锋,率领五千军士先行,于笑烟谷和解点城之间扎营,沿途收编残军。令小隙为副帅,习纪、零次步为副将,率大军三万随时接应淀飞与浸缺。令矩寒为中军副将,与竹莫蓝一同亲帅主力五万大军随后赶到。
  因葵也要随小隙一同赶赴沙场,因为白云城不再有她的家,这是一座孤独的城了。正是因为她与小隙先行,所以没有看到那位绝色女子与竹莫蓝的缠绵相别。
  败退笑烟谷的索阅居然没有受到赐死之罪,反而作为神界的特使出使灵界,要求灵界派兵出战。思缭同时也在往解点城增兵,他知道竹莫蓝能东山再起肯定不简单,况且上回坚守解点城时,解点城固若金汤。几过的军队在占领灰炎之后,正往水中坻方向移动。
  致究本想再休整几日,无奈思缭催得紧,要致究未等竹莫蓝站稳脚跟,便击破它。其实已然晚了。淀飞和浸缺先在笑烟谷布好防守,又在笑烟谷与解点城之间依山扎营。紧跟上的小隙又在离淀飞营不远处扎营,互为照应。等到竹莫蓝率大军来时,犄角之势已然形成。次日,小隙率军来到解点城外骂战,致究点精兵两万出城迎战。第一阵习纪与致究战,习纪不敌败下阵来。小隙剑由心生,手执水野与致究酣战,几十个回合下来,小隙也败下阵来。致究掩军杀来,两军各有死伤。第三日,竹莫蓝将三营收编为一,后撤十里扎营。致究探听到竹莫蓝后撤扎营之事,料定他当夜数万大军必有疏忽之处,于是下令半夜造饭,三更出军劫营。致究没想到竹莫蓝的整座大营空无一人,知道中计后致究急忙后撤。此时淀飞与浸缺掩军杀来,致究无心恋战,且战且退。刚走一段,小隙与零次步又率大军埋伏在那儿。幸好致究熟悉该地地形,抄小路逃得活路,四万大军只剩半数。
  等回到解点城下时,竹莫蓝已攻占了城池。致究率两万军队突围,逃至永咸只剩一万人。
  致究的战败给思缭极大的震动。他下令,几过不必攻打水中坻,后撤至灰炎,与青崖关,永咸互成犄角,等待血城第二批军队的到来。
  灵界也在索阅的说服下,确切地说,是在知道魔界的军队占领了灰炎之后,参战了。灵界派出天灵及向平、青藤出战。他们将从枝齐攻打灰炎,以减小思缭对解点城的压力。竹莫蓝的军队此时也在休整与操练。这支庞大的军队战斗力极低,矩寒于是建议在解点城操练一番,以待与灵界军队会师。此时,竹莫蓝终于从小隙的口中得知了倚岩的下落--白云湖底。
   
    空中飞鸟的哀鸣还在悼念时光的流逝。竹莫蓝站在白云湖畔。他知道倚岩被囚禁在下面,他也知道铨季既然把倚岩关在下面就是不打算再让他出来。因为白云湖是一汪魔湖。界尊的神力也无法操控这白云湖。沉落于白云湖底的往事谁也记不清了,只有那日捉拿倚岩并将其投入湖底的情景还在神界传播……
  界尊,倚岩有一事不明!肯请界尊明示!
    这就是你持剑闯入神殿的原因?四周是爬滚在地上叫疼的被倚岩打倒的武士。
  白云军为神界立功不少,为何现在捉拿下狱?
  你也配问本尊这个问题?没教养!
  愤怒顿时从倚岩的剑中涌了出来。铨季一招剑由心生与倚岩比拼起来。把《神剑术》舞得如此出神入化的恐怕只有倚岩了。铨季的《神衣飘》尚未练完,看上去招架那已经脱离了招式拘束的剑法很吃力。铨季现在不得不佩服倚岩剑法的酣畅淋漓。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把你抛弃的父母?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你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的确,栾极从未向他提及他的父母,以及他们的一切。因为栾极的权威,神界也没有人敢嘲笑他的来历不明。他很想知道,但没有人能告诉他。铨季真是太聪明了,尽管倚岩脸色未改,但他已经看出自己的分心术已然奏效,倚岩的比划在变得清晰。
  序项,快想想办法制住他。不然界尊怪罪我们办事不力怎么办?索阅在一旁比铨季还要着急。
  不周天神,您回来了!
  倚岩回头,看见的却只是索阅和序项险毒的笑。
  铨季见机忙施沉魂咒,倚岩中咒立即死睡过去。
  我要用神界最坚固的牢房锁住这个小杂种。在神界,界尊想囚禁一个人很容易,但杀一个人却很难,因为神界死一个人,神界便多一份灾难。灾难多一份,界尊的生命就短一天。铨季所谓的最坚固的牢房就是神薄气泡。要耗费界尊一半的神力才能做成。人随气泡一直往湖底沉。
    白云湖底是一片蓝色的汪洋,那蓝色如同灿烂的鲜花,向倚岩招手。这个气泡很薄,但却十分坚硬。倚岩不敢用力去触碰四周,生怕把气泡弄破;那么湖水就会把他埋葬。他总是听见湖底有股声音传来。那神薄气泡没有下达的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总是有凄楚的哀鸣,奏不完的弦乐。倚岩运力往上冲,他要去救因葵,他说好他马上会回家的。可是气泡上浮一会就下沉,沉到最初的起点。反反复复,那湖底的魔紧紧把他拽住。后来,四周的在梦中,倚岩拿着剑刺向一个女子,站在竹莫蓝身边的女子。竹莫蓝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恐惧,还有仇恨。而那个女子用哀怨的眼光看着倚岩,呢喃些什么。竹莫蓝把倚岩杀了,他清楚看见那柄剑从他的小腹刺了进去。他本来可以挡住的,但他总想努力地听清竹莫蓝旁边那个女子在说些什么,于是忘记了防备,忘记了抵挡。梦醒后,气泡还是如初地悬浮在水中,上上下下。倚岩左手心的痣,突然发胀,疼得要命。
  又是那个女子,倚岩还是把剑刺进她的身体。这回他要听清她的话语,可是湖底悠悠传来的笑声、呻吟、哭声扰乱了他的听觉,等他再想听清的时候,竹莫蓝的剑已然杀了他。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倚岩又醒了。他的头发发出一股发了霉的味道,他用手小心地梳理,把手放在额头然后往后摸。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心也有一颗痣长了出来,是红色的。倚岩惊奇地望着自己的左右手,始料不及的两颗痣,一并刺痛他的心,狠狠地刺,倚岩尽力地把双手张开,此刻心脏似乎已然迸出胸膛,突然一把剑握在他手中。终于,终于他练就了剑由心生。剑不像是铁剑,倒如一柄石剑,石头一样的质地,石头一样的颜色。古钝,倚岩给剑取了个很怪的名字。无人不希望自己的剑又薄又利,而他,却是又古又钝。倚岩发现古钝即使不在自己手中,它的游走也是随心所欲。
水也冲向气泡,挤得倚岩十分难受,终于他倒下了,沉睡在这个气泡里。
    竹莫蓝在白云湖畔等了七天七夜。他以为倚岩可以驾驭神薄气泡冲出水面。
  但他料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这七天之内,白云军已经休整完毕。小隙和因葵也率军与及向平和青藤在水中坻会合。同时,思缭已向竹莫蓝发出战函,他不能等了。
  备马!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倚岩驾着气泡冲出湖面,然后气泡在空中破开,倚岩 飞了出来。竹莫蓝喜出望外。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等了七天,就是想看到你出来。我没看错人,你果然能从气泡中逃出来,从这魔湖中逃出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因葵在哪里。
  和小隙在水中坻。
  水中坻?小隙也在?你没骗我?
  魔界的人又起兵造反了,他们在水中坻会同灵界的将军和魔界作战。
  我外公呢?
  不周天神自尽了。
  不可能!外公死了的话小隙怎么会替铨季卖命。你想骗我去水中坻干什么?
  我外公究竟在哪?
  你现在随我去解点城,我要你做我的中军大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要杀进白云城,杀了铨季,杀了索阅和序项。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什么,你如果真为了不周天神好,就随我走。
  倚岩看着平静如初的白云湖,清澈得如同佳夕河。看到这个美丽的镜面,全然不会相信白云湖底是另一番景象。倚岩的手突然又在抖动。我相信你一次,但我不会和你去解点城,我要去水中坻。如果我在那没有看到小隙和因葵,我还会返回来杀了铨季,杀了索阅和序项,还有你,竹莫蓝。倚岩不容竹莫蓝说完一句话就向远处掠去,看上去飞技增进了不少。倚岩依然没变,对竹莫蓝还是这样的不留余地。竹莫蓝反倒一阵高兴。
   
    界尊。
  
    百梯,你来青崖关干吗?本尊不是令你留守血城吗?
  启禀界尊,今年来依山的寒幽草开花了,开了两朵。
    寒幽草?
  寒幽草,多年生草本植物,花黄色,是能使凡人复活的花。界尊不是正缺少大将吗?当年凡人也会练武习剑,而且名剑辈出。两朵寒幽草正可以助界尊复活两位剑手!百梯已打听到,凡人练武造诣达到最高的莫过于断名与无念两人。
  此事何日能成?
  十天之内。将寒幽草的花炼至成气,而后加上界尊的魔力。
  此二人值吗?
  百梯愿以性命相保。
  十天以后,百梯带来两个人站在思缭面前。
  百梯,他们就是你所说的两位剑中奇才?思缭的眼前站着两个抱剑的人。
  凡人的事很简单,我认识一个医痴。只要给他难得的药材,通晓天下事的他就会告诉我。
  他们真的有绝世无双的剑技?
  不错。一位叫断名,其剑名曰间眠,剑技名枯荣;另一位叫无念,剑名亦人名,其剑技名梦魇。两人记忆因复生已荡然无存。两位剑杰,拜见界尊吧!
  界尊好。两人冷酷的表情,吐出的字也如冷风般无情。
  致究,战函是否送出?思缭内心激动不已,对于百梯,他是完全信任的。
  禀界尊,前几日已经送出。致究一直担心自己的命运,因为界尊一直未曾因为战败而惩罚他。他知道,处罚肯定会降临的,不过是时间的迟早问题。
  致究,你去灰炎做几过的副将吧。我不处罚你,难平众口,你去灰炎与几过并肩作战,我不想再听到战败的消息了。
  莫将谢过界尊。
  走吧。百梯,既来之,则安之。一起看看断名与无念的剑是否真的出神入化。
   
    战场上。
  浓烈的阳光撕下一片惨烈,贴在击鼓手的肩膀,泛出油泽。咚咚咚咚。大鼓敲得两军军士的心更加激动。鼓面描绘着他们的图腾--太阳。永远光明的向往,永远红火的象征。战马的嘶叫时不时揪起兵士们的心,它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暴风雨前的黎明,若无其事地踏着步子。兵士握剑的手心汗出了一阵又一阵,一柄柄竖向天空的剑在太阳的映照下,刺目的光芒 更加猖狂。兵士们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很清楚,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大鼓还在敲个不停,咚咚咚咚。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不知疲倦地舒展着。
  你就是竹莫蓝?思缭驾马而出。
  正是。竹莫蓝出来答话。魔界亡徒,留你一城已是仁至义尽,为何卷兵厮杀?
  谁说这三界壤壤就是神界和灵界的?只要是人就有资格去拥有这片土地,能不能拥有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人人都有资格?好笑!难道凡人也可以当界尊?
  谁说不能!思缭的眼睛扫过断名和无念,表情依然冷峻。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攻破青崖关的。
  哈哈哈哈……是呀,那道天险本尊可是很快就顺利通过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打?
  我不相信日晒坚守不住青崖关,至少也能坚持三个月圆。
  是吗?那么死人能不能?思缭笑道。早在他从白云城回青崖关的途中就死在我的剑客手上。群龙无首的青崖关你说能坚持多久?哈哈哈哈……
  竹莫蓝的心感到一阵一阵的寒冷,因为他看到对方的两员大将根本不是魔,反而像凡人。他突然记得莫和他说过,凡人的感情是高深莫测的,正如他们的剑技。
  浸缺,打头阵。淀飞,第二阵。习纪,零次步,矩寒轮番上阵,打满十阵,兵士上前厮杀。竹莫蓝指挥自若。神界的兵士振臂高呼,赢!赢!赢!
  浸缺纵马出阵。哪个有胆上来与浸缺一战。
  百梯呀,你说让谁上?思缭戏谑地说。
  这个,要看谁想立功了。断名,无念,谁上?
  断名飞身而出,飘到浸缺面前。
  你若此时下马我也饶你一死,断名侧身对着浸缺,伸出他的剑间眠。
  浸缺不答,驾马杀过来。断名高飞,拔出间眠。浸缺也弃马而飞,与断名在空中比拼起来。太阳耀眼的光,刺得两边的人都无法看清他们的比拼谁占上风。
  很快,一具尸体从空中摔了下来。人们尚未辨清是谁时,那具尸体已慢慢变得模糊、透明,然后消失得只剩下一粒鹅卵石。淀飞连忙飞身出列,同样很快掉了下来。一个凡人的剑技居然如此高深莫测!竹莫蓝想起莫的那句话,心微微一颤。
  思缭高呼,冲杀!十万大军如潮水决堤般黑压压地涌了过来。后撤!站在最前排的兵士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践踏在十万魔军的脚下。大旗纷纷倒了下来,人们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跑。有的人以为前面是安全,有的人以为前面是胜利。那个少年旗手的旗又在向前飘,为白云军而战!白云军又转身抵抗魔界军的攻击,鲜血在书写最壮丽的死亡,最悲哀的胜利。在辽阔的大地时不时有人倒了下来,没有人在乎,没有人怜悯,只有长风的哭号,阳光的掩埋。
    小隙。倚岩在灵军的大营里突然现身。
  小隙刚从及向平的营帐走出来,听到这熟悉的叫喊,缓缓转过身来。倚岩!
  你真的在这里!倚岩长舒了口气,小隙跑了过来伏在倚岩的肩膀上抽泣着。
    爷爷死了,父亲死了,娘亲也死了!
  看来竹莫蓝没有骗他。倚岩没有插话,只是让小隙像个孩子一样畅快地哭泣。因葵也走了出来,泪眼模糊地看着这场风雨飘摇的相聚。三个孩子一起抱着,埋怨命运,埋怨那些无理的安排,倚岩要小隙和因葵跟他一起回白云城杀了铨季,为外公复仇。小隙却要留下倚岩打败魔界,为他父亲日晒复仇。而且青崖关也许有复兴他们家族的一些东西。倚岩正在迟疑的时候,小隙说了他父亲和娘亲的故事。他们围着一团篝火,火红的焰跳动在他们的脸上。
  倚岩答应留下来,但他却说他不参与任何战斗。他认为这是为铨季,为他最痛恨的人卖命。小隙和因葵都没有说什么,隐约之间,他们觉得倚岩变了,举手投足之间的细微。倚岩向小隙要水野看一下。水野的灵性更强了,扭曲着剑体透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那晚,倚岩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女子朦胧的话依然是他跨越不了的海洋。这一次似乎还下着粉红的雪,让那些死亡更加的绚丽。倚岩起床走出营帐的时候,灵界的军队已经拖着兵器,搭拉着脑袋回来了,他们又打败仗了。这时,倚岩看到了一张他从未看到的美丽的脸庞。那高高在上展翅欲飞的凤凰栖息在头盔的顶部,定格那最威武的瞬间,镶嵌在头盔里的洁白的脸庞是最美丽的骄傲。倚岩的视线聚集在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上。青藤其实一直知道他在看自己,她还厌恶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的锋利让人望而止步,倚岩却更是张狂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青藤忍不住终于说话了。
  因为我想从你的高傲中读出可怜。倚岩语气平和地说。
  可怜?你才可怜!一个武士却不能上阵杀敌,可悲呀!这何止是可怜!
  听说你们攻打灰炎久攻不下?上战场更是可悲!倚岩同样高傲地离开了。
  青藤很快知道他就是剑界的奇才倚岩,小隙的表哥,还有一张干净的脸。青藤总觉得那张脸上的干净是一面有待呵护与擦拭的镜子。她从中读不到他的心,甚至捕捉不到丝毫的透露。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记住一张脸。倚岩的是第一张。
    第二天,灰炎城在一夜之间只剩下倒塌了的断壁残垣,零零碎碎的物块,凝固了的血,畜生的尸体。几过和致究不知所踪。及向平震惊了,自己并未派遣一兵一卒,何况自己的军队哪有那么犀利?!及向平赶到倚岩的营帐,责问灰炎城的事是否为他所为。倚岩说他只想证明自己不是可悲,更不是可怜。青藤却问他为何不放过城中无辜的百姓,他们都是生灵,倚岩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缓缓地说是那些城民挡住了他的剑,根本不关他剑的任何事。青藤气愤地离开了,有点伤心,不知道为了谁。倚岩看着青藤远去的身影,他的双手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刺痛他的心。昨夜如同噩梦一般,他第一次杀人,杀了那么多人,灰炎城上上下下一个不剩,包括老人,小孩和那些不会战斗的女人。
  晚上,倚岩又在重复那个梦。只是他看清了,下的并不是雪,而是桃花。一瓣一瓣地飘零,如同雪花一样洒了下来。这一次,他杀那个女子的时候心有点痛,他没想到竟会为一个陌生女子心痛。梦同样以竹莫蓝杀了自己为结束。他睁开眼睛时,小隙和因葵出现在他面前。他们马上要去解点城与竹莫蓝会师了。倚岩埋怨了一句,又要见他了。
  思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灰炎城一夜之间被灵军踏平了。被委以重任的致究和几过竟然无法承担这份重任。思缭愤怒了,他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后一副杀手锏,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杀手锏。
  几天之后,及向平的军队到达解点城。倚岩、小隙和因葵又听到了令其厌倦的死亡。淀飞和浸缺死在一个剑技极高而又不知名的凡人手里,因为他不会剑由心生。竹莫蓝在淀飞和浸缺死后又组织了一场进攻,仍然是大败而归。所幸的是几员大将并未丧生。竹莫蓝听到及向平描述灰炎城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时甚感不惑。显然,青藤并没有说出这是倚岩所为。倚岩感激地望了青藤一眼,她今天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上衫,那张洁净的脸显得更加迷人。青藤看到倚岩又在看她时,她走出帐外,倚岩也跟了出去。
  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倚岩走出帐外对她说。
  说吧。青藤止住步子,却没有回过头。
  我是无心的。倚岩望着那退去了戎装的背影。
  什么无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青藤干涩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不想看到那么多的死亡搁在我面前。
  我会相信你?青藤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信不信是你的事。
  为什么在乎我怎么看你?
  倚岩想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并不好答,我不想被人误会。
  误会?你可是真的杀了人。
  我说过我是无心的,你能不能不把我往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坏人身上想?
  但愿如此。青藤又迈开了步子,快速地走开。
  倚岩望着那鹅黄的倩影,越来越远,手也越来越痛。远方的沙场,平静得如同安详的夕阳。这沙场上的血干了,吹散了,消失了。又洒下来了,又干了,又散了。一遍一遍,没有人来记录。
   
     战争又开始了。这次牺牲的是习纪。杀死习纪的不是上次那位剑客而是另一位。他的剑一样地扑朔离迷,比比划划如同梦一般晶莹,梦一般美丽,只是娇艳的背后是丑恶的杀戮。习纪进入了无念的梦,那让人一旦踏入便永远无法自拔的梦。无奈地挣扎展示的只是一个弱者的凄凉。竹莫蓝不得不率军杀上来,可是杀上去的军队一拨一拨倒了下去。那里有两柄无坚不摧的剑。
     每一个人都沉默,没有人敢打破这种让人心惊的沉默,也没有人敢说有办法让那两柄剑变得喑哑。连对方什么来历都不知道,这样的进攻只是徒增一些无谓的牺牲。前进的步伐在停滞。倚岩又听到了白云军一位将军的死,已经是第三个了。倚岩走进那群沉默。
  到底是谁?是谁杀了他们?
  青藤小心看着那张写着愤怒的脸。小隙小声地回答,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倚岩又望着竹莫蓝。竹莫蓝很抱歉地看了倚岩一眼,便再也不敢看那双如火的眼睛。我要去会会那个人。青藤心一惊,望着倚岩,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倚岩还没有等到第二天,就被告之明日即刻回白云城。小隙也不明白为什么,于是两人同来问竹莫蓝。那时,及向平、青藤也在。
  铨季被杀了。
  倚岩心中一震,他连忙问是谁杀的,可是竹莫蓝也不知道。小隙说,眼看马上就可以取得胜利了,不如干脆攻下青崖关再回白云城,倚岩此时也赞同这个办法。竹莫蓝无奈地说,及向平与青藤要赶着回叶城。因为灵界界尊当皓也死了。
  倚岩看着青藤。青藤却不敢看他,面孔上泛起莫名的表情,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楚,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作这个决定。及向平此时给了一个说法,做上界尊就受到了上天的庇护,是不会死的,可是神灵两位界尊同时暴毙,此事太过于蹊跷。其实,及向平只是想回去当上界尊,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庇护早在涩天球破碎的那一刻就宣告结束了。他们想的只是剑技高超的界尊居然也会被人杀死,这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位剑中奇才。
  竹莫蓝下令撤军到易守难攻的笑烟谷。由矩寒与零次步负责防守大局,小隙、因葵随竹莫蓝回白云城,当然还有倚岩。尽管白云城里的将军们可能反对倚岩的归来,甚至又会把他关进坎占,竹莫蓝还是毫不犹豫地作了这个决定。倚岩没有看到灵军的离开,也没有看见神情凝重的青藤,他也不想去看,他有种抗拒的感觉。
    一切都变了。
  白云城熙熙攘攘的街头变得冷冷清清,萧瑟的秋风在长街上一哮而过。重回白云城,儿时的点滴油然而生,倚岩感叹良久。竹莫蓝猜错了,不受欢迎的不只是倚岩还有他自己,没有任何官员来迎接他。也许欢迎他的,只有紫依。因葵终于看到了,看到了竹莫蓝的情人。比自己漂亮一百倍的女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轻盈,她也会心动的。因葵伤心地跑开了。
    倚岩看到紫依时,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瞧见过这人,但急于去追跑出去的因葵,也就忘了仔细去想。紫依也有一种愕然,因为她也觉得见过倚岩,就像自己见过竹莫蓝一样。
  第二天,序项死了。同样是被杀的,和铨季一样,有人从窗外目睹了序项被杀,一个黑影从窗子跳出逃走了。不同的是,序项似乎没有反抗。倚岩很自然地被指为杀人凶手,要不是竹莫蓝作证铨季死时,他还在解点城的话,铨季也会被认为是倚岩杀的。倚岩不承认他杀了人,小隙也为他辩护,但他们的话同时遭到索阅的训斥。索阅说他们是囚犯,没有任何权力做一个神。但竹莫蓝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倚岩不是凶手,他没有把剑带回来。众所周知,倚岩不会剑由心生。
  竹莫蓝说这话时,倚岩的眼中滑落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得意。一种侥幸的笑泛起在他的嘴角。
  各位剑尊,虽然四大天神只剩我和条天神了。但新界尊的人选亦不能马虎。
  我提议谁先找到杀死界尊和清明天神的凶手,谁就有资格做界尊。
  第三天.  索阅死了。竹莫蓝又一次成为受攻击的对象。众位剑尊开始在怀疑惟一的天神竹莫蓝是不是想当上界尊而杀了索阅。竹莫蓝没有做任何的辩解。倚岩、小隙也在沉默,他们认为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关他们的事。
  第四天.  拓坚、武城、起忆关、仓尘城主都被杀了。
  对竹莫蓝和倚岩的疑虑一下子都消除了,因为那天是铨季的祭日,竹莫蓝一直在灵堂之上,而住在私邸的倚岩和小隙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奔走于这四城之间,杀了这些城主。不仅如此,竹莫蓝临危受命当上了界尊,号令神界,小隙、倚岩、矩寒、零次步则当上了四大天神。
  身为不周天神的倚岩依然喜欢忧郁,只不过现在的忧郁更多的是和因葵有关。
  你很爱竹莫蓝?倚岩问因葵  我不知道,我们和小隙走吧,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和小隙现在都是天神,看到我们的仇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我很高兴。如果竹莫蓝不娶你,他也得死。
  序项和索阅的死与你有关?因葵不敢相信这是倚岩说出的话。
  这是报应。为什么要我动手。因葵,我们将来会过得很好的。
  你变了,倚岩。
  每个人都要变的,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
  不是的!你的眼神变了,变得好可怕。仇恨真的占据了你的心?
  你在说什么?因葵。
  我似乎越来越孤独,我想我会离开这儿的,但我不能确定什么时候。
  因葵静静地走开。他们的谈话第一次显得这么散乱,像因葵的心一样。
    幽深的神殿之中,高高在上的神坛。
  竹莫蓝在看神界历代界尊们的丰功伟绩,似乎这段历史都在抵制一个名叫"剑魔"的东西,不知是神,是魔,还是灵的东西。壁橱里放置两个盒子。他知道,作为界尊必须要掌握这两样东西。尽管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神衣飘》,这一个盒子里装的竟是神界传说中最顶级的剑篇。这种剑术本只有界尊才能修炼,才能阅览。记得不是界尊的栾极也修炼了这种剑篇,也许正因为如此,铨季做上界尊之后一直忐忑不安,直到栾极去世。
  另一个盒子……
  神殿很大,很高,大厅里也没有柱子,神殿的中央是一座神坛。只有界尊才有资格站在这上面,俯视群雄。大殿的屋顶是黑的,望不到尽头的黑色。
  速传小隙。竹莫蓝看完第二个盒子里的东西,沉思好久之后终于说出句话来。
  魔界的军队还在进犯。解点城的几员小将抵挡不住魔界如潮水般的攻击。在笑烟谷,现在贵为天神的矩寒和零次步坚守住了城池,思缭无可奈何地作罢,转向攻打灵界的城池了。
  竹莫蓝与紫依即将完婚的消息,传至前线大营。矩寒不明白,倚岩和小隙还在白云城为什么他们没有制止这一切?不止矩寒不明白,所有的剑尊都不明白。
  或许这事只有竹莫蓝自己清楚。
  我想我该走了。因葵找到倚岩,凄凄地说。
  为什么?因葵。难道就因为竹莫蓝要成亲了?走,我们去神殿。
  去又怎样?倚岩,我们走吧。我真的累了,我们和小隙离开这里吧。
  不行,非去不可。竹莫蓝要娶你。我答应你的。倚岩不讲道理地抓起因葵的手,朝神殿走去。
  竹莫蓝居然会选择神殿作为完婚的地点,这是对神的亵渎。众位剑尊板着脸,忍受这肃穆的大殿挂些红红紫紫。界尊们不懂为什么天神小隙这般积极地参与这场闹剧,而不去阻止竹莫蓝。
  倚岩拉着因葵的手,推开神殿的大门,恍若隔了千年……
  他双手掌心里的痣让他恢复了那断裂了千年的记忆。是他,在灰炎快意地屠城;是他,让序项和索阅毫无还手之机就死在他一招剑由心生。他手心的痣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一种灼人的痛,神志似乎也因此变得模糊。他感觉自己在急速地熔化,一半是神,一半是魔,直至古钝出现在他的手里,他把剑直刺向紫依,那个梦中站在竹莫蓝身边的女子。
  因葵惊愕不已。倚岩,住手!
  而竹莫蓝和小隙似乎早有准备,把他的剑挡住。四周的天罗地网铺天盖地。
  古钝把那些坚硬无比的网统统撕破。因葵迅速跑上去。
  倚岩,你在干吗?
  倚岩毫不犹豫地用古钝在她身上划了一下,谁也没想到。时间听到窒息的声音却依然前行。倚岩迅速逃出了大殿,身后传来小隙撕心裂肺的痛叫。因葵以为倚岩是为自己而去杀紫依的,她不知道,倚岩,双手手心长出痣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剑魔。
    是竹莫蓝看了盒子里脱尘帝国的瓦解记载以及魔坛尊者羽轩盗尸铸剑的记载,才有了这场未果的表演。他们仿制了千年前的一切,准备拯救剑魔让其改邪归正,但是他们低估了剑魔,剑魔轻而易举地逃出了他们精心设计的埋伏。不仅如此,因葵也死了。
  小隙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太多的不可能,太多的绝对不会也无法更改事实的真相。朝夕相伴的日子,且歌且行的岁月,都消失在倚岩轻轻一划的那一刹那,真情不再,感动不再,它们都隐退在剑与肉模糊而沉闷的磨擦声中。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不爱我,从来没有!是不是?紫依凄凉的声音。
  竹莫蓝没有吱声。一直盯着屋内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神情漠然。
  你利用我?原来我的感觉一直在骗自己,我以为在你身上有我的曾经,有我的幸福。我真是瞎了眼。这是她第一次不让笑容盛开在脸上,原来伤感是这般的难受。啜泣,低沉的声音。为了一场游戏的婚礼。
  此时,一个黑影晃过房间,紫依随黑影飞出房间。
  紫依!竹莫蓝肯定前面那个就是剑魔,除了他谁的飞技会如此的惊人。他没想到剑魔又回来了,这么快。他不知道剑魔与紫依之间有什么仇恨以至于剑魔这么穷追不舍。竹莫蓝舍尽全力地去追,可是离黑影越来越远,直到他只能无奈地看着黑影与紫依消失在夜的森然之中。
  不是的,我是爱你的,真心爱你的,我是要真的给你幸福!为什么没让我说完这些话,你就离我而去?我爱你的,紫依,自从那个第一眼看见你的黄昏。紫依,你在哪?告诉我,我来接你。回来呀!回来!回来……竹莫蓝无力自语。
  小溪,浑浊的小溪。倚岩跪在小溪里,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搭拉下来。
  因葵,对不起,对不起!他无助的哭泣响在空荡荡的林子里,幽幽传来。因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所有阻挡我的人都必须死,没有人能制止我的剑,那些残骸般的生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倚岩突然换个人似的说道。
  小隙,你不会怪我吧?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原谅我,你知道吗,你和因葵在我的生命里比什么都重要,我怎么可能忍心下得了手?那个不是我!小隙,我不敢回家,我不敢面对这一切。我该怎么办?倚岩哀哀地说。
  我想杀谁就杀谁,有什么顾忌?古钝,我们还要杀人,不住地杀人。我知道你喜欢血的味道,喜欢血的颜色,那刺目的红艳多么迷人哪!哈哈哈哈……
  我不是那么想的,那个不是我!不是我,那是谁呢?不就是我吗!是我!是我!我就是剑魔,无所不能的剑魔。天下就在我的剑下,我要用我的剑为忠于我的臣民开拓一片自由的土地,天下最广最广的土地,天下最广最广的王国。
  哈哈哈哈……
  这般快速的变换,灵魂原来也可以这般的自由。
     战争并没有因这些个人的恩怨情仇所终止。
  小隙被任命为讨魔大将军,征讨魔界。同时,灵界派来军队,只是没有将领。矩寒和零次步很出色地完成了阵守笑烟谷的任务,魔界的军队很久也没有进攻了,思缭仿佛遗忘了他还是在战争的使命。小隙到达笑烟谷的同时,灵界的军队也赶到了。小隙很茫然,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残酷,因葵的离去书写着太多的伤感。他答应竹莫蓝拯救他最爱的
    倚岩就是个错,剑魔的心已经变了。以前的倚岩再也不在了,因葵也走了,孤独如同一股寒气袭上心头,冻结了所有的欢乐。小隙很茫然,他不知道仗该怎么打,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从白云城赶到这里来。渐缺的月,为这无常的离别而伤心,长啸的西风,为这无止的厮杀而哭泣。
  那天,小隙兵败如山倒。尽管没有思缭指挥,百梯以及那两位剑技高超、来历不明的剑手率领军队把小隙带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矩寒与零次步在止水峡接应小隙,幸好魔界的军队没有追杀而来。小隙一如往常痴痴呆呆的表情,矩寒与零次步伤心不已。小隙天天一个人爬到止水峡从高处俯视那些过往的伤心欲绝。
  倚岩!小隙惊愕地站起来。
  小隙,我……你还好吗?
  倚岩,你为什么会这样?
  小隙,那个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因葵。你知道的,我怎么会下手?真的不是我。倚岩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表情羞涩地看了小隙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是剑魔,爷爷在终习关的时候就告诉我了,你会变的。我没有勇气接受这一切。倚岩,这是不是梦?
  小隙,倚岩欲言又止。他怎么辩解,他怎么道歉,因葵还是不在了,他只有不住地叹息。
  你和我去见界尊吧,让我们帮你,好不好?我不想我们是这样的面对,我们失去了太多,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不知道怎么样来面对我最最钦佩的人,那个忧伤的时候会跑去看佳夕河的你去哪了?那个快乐的时候会带我和因葵去玩耍的你又去哪了?倚岩不要这个样子,我的心倚岩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变得轻蔑,狂傲。你是谁,为什么靠近我?倚岩剑由心生。哦,你就是小隙。哼,你的水野呢?我多么羡慕你有一柄水灵清透,野蛮十足的剑。我多么伤心,你居然比我更快练会剑由心生。还有,凭什么是你去终习关试剑,技不如人还要去!要是我去,何以至此呀?哈哈。
  倚岩?小隙停住步子。你怎么又这样了?
承受不起这样的重负。小隙慢慢走过去。
    小隙快走!倚岩很吃力地说,他痛苦的样子仿佛在与人斗争。
  走?跑不了的。我今天就要毁了你的水野。
  快走呀!
  小隙不敢相信眼前的倚岩会有两个人的感情,两个人的语调。他怯怯地退了几步。倚岩,是你吗?
  不,我叫剑魔。倚岩很灿烂地笑着。
  小隙知道倚岩从来没有这样美丽动人的笑容,那是剑魔。小隙剑由心生。
  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把剑收起来吧!
  剑魔,我要为因葵报仇,为倚岩报仇。
  来呀。剑魔轻蔑地说。
  小隙一跃,剑斜斜掠过去。
  小隙,你杀了我吧。是我,是我杀了因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倚岩突然跪在地上,头磕得出了血。
  小隙停了下来,望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小隙走过去,想抱住他。倚岩突然翻身,古钝击碎了水野,散落一地的碧玉。
  你连防备都不会,做什么将军?
  小隙惊恐的眼神中有着微笑,有着宽恕。我早说过,你一定会有一柄属于你的剑,而且那肯定是可以叱咤三界的剑。倚岩,珍重。然后小隙变得透明,成为一根什么也绑不住的绳子。小隙解脱,终于不必再去面对倚岩,面对那无止无休的厮杀,面对那令人沉湎得不能自拔的悲伤。军心动摇了,因为主帅的死,没有人再想着去打仗,也没有人还坚信着神界必定战胜魔界的信念。听着止水峡潺潺溪水的泠咽,所有的人都想着该回家了。
  听说,灵界的界尊是一个孩童,年纪大约七八岁。他叫如来,其实他只有三岁,在叶城无父无母地长大。当皓死后他就一直盘坐在灵台之上,没有人发现他什么时候上去的,也没有人敢上去把他扯下来,因为灵台是只有界尊才能登上的地方。文殊和普贤就暂时让他做界尊。等到及向平回来时,他看见自己为之日夜兼程的梦寐以求的宝座已被别人占了。他很不满,在大声咒骂如来、文殊和普贤时,也在历数自己的赫赫军功。如来凝视他的眼睛,说,如果你真的很想做界尊的话,我可以禅位于你。但我来做什么呢?我去哪里呢?
  然后及向平把自己的头颅摘下,这让所有人感到无比的震惊。这个来历不明的灵童告诉大家,灵界没有了,也不存在界尊了,他说他是佛。众人跪下,虔诚地参拜。
  如来派青藤接管小隙的帅位,竹莫蓝同意了。奄奄一息的战争立即又成燎原之势。
  如来又传召文殊和普贤,要他们率领所有军队去攻打神界。
  可是佛……
  如来说三界的纷争太久了,需要结束了。
  佛,可是青藤……
  佛说一切都是天意。桃花应该快要落下了。
   
    你就是思缭?
  你是谁?思缭看见一人出现在他的营帐,一点声音也没有。
  剑魔,来杀你的剑魔。
    杀我,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
  喜欢杀人还是喜欢杀我。
  我的剑告诉我要杀了你,也许是我的剑讨厌你吧。
  我知道你,倚岩,神界的剑中奇才。你先打败我手下的那两名剑客再来与我过招吧。
  就是断名和无念?或是还加上谅心之。
  思缭心一惊,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等他还想再说什么再想什么的时候,古钝却没有给他机会。一剑,很快,也很有力的一剑。
  思缭被杀害的前一天。
  你就是断名?还是那句开头。
  断名手中还是拿着间眠,他望了剑魔一眼,继续看他的间眠。
  我知道你,你的间眠,你的枯荣剑术以及你前世和若尘的一切。你恨他吗?
  若尘死了,很早就死了。你的间眠真的有草木枯荣的威力,那摧毁一切的仇恨?
  我很想见识一下。
  谁是若尘?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有他的爱,有他的恨。正如你也有你的爱,有你的恨。
  我没有爱,也没有恨。我的剑和我都很自由,没有爱恨,想杀谁就杀谁。
  我也曾以为我有间眠就可以随意召唤世间万物的枯荣,但当我抬头看天时,当我看到那飞鸟南北做客时,我才发现自己是被囚禁的,自由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幻觉。
  不是幻觉。我和我的剑能杀我们想杀的人,很自由了。我现在就想杀了你,断名。
  看万物的枯荣,我曾经悟出生命存在的力量,所以,我的剑练成了。如今,我看万物的枯荣看到的却是一种微笑,那种自由的微笑。一枯一荣是生命的衍化,同时也是自由的衍化。
  我只是想看你的剑,拔剑吧。
  断名笑了笑,你看。
  剑魔。无念走过来。
  你就是无念?还是那一句话。听说你的剑能让别人进入你的梦,然后一直活在那死亡的梦中。是吗?
  不。他们只是去流浪,为他们的孤独,为他们的思念。你孤独吗?你有思念吗?
  没有。我是剑魔,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你应该知道练剑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我做到了,我不相信还有什么能拦住我,我的剑是万能的。
  剑魔,你有的只是自己美丽的影子,你沉醉其中。其实,你很孤独,你也有你的思念,只是你不敢承认罢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要和你比剑。
  剑魔,什么是无思无念,什么是无爱无恨?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说过我只想比剑,你拔剑吧。
  剑魔,其实我们就是你,你就是我们。你看,断名和无念摊开掌心,两人的右手掌心里都有一颗黑痣。
  这又怎么样?
  我们是你的善,在你成为剑魔之前幸存的善。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只要和你们比剑,看看你们的剑是不是那么神奇。
  在剑魔的剑下,断名和无念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合二为一。又是一个倚岩,或者说又是一个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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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4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剑魔惊奇地望着他。你是谁?
   你又是谁?那人反问。
  我是剑魔。
    我也是剑魔。
  胡说!只有我才有资格叫剑魔!你到底是谁?
  你能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是你呀,我是你的善,你的心被恶所惑,让我来拯救你。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我还要你来拯救?!剑魔剑由心生,古钝在手。
  那人居然也有一柄古钝。
  为什么?为什么你有和我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兵器?
  你不叫剑魔,你叫沁非,我也是沁非。你是恶,我是善。沁非你记得娘亲吗?记得和姐姐营蓉欢走过的那片兰花丛吗?记得千年前我们的脱尘古国吗?
  不要再说了!剑魔一剑挥去。很快,快过了我们发现他的剑动过。
  那人冷笑。你杀不死我的,虽然你的剑很快,很利。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不死的灵魂。让我们开始一起的日子吧,沁非!
  那人飞向剑魔,剑魔微微一震。那潮水般的记忆轰涌而来。娘亲抱着他,娘亲说只要沁非一个宝贝,足够了!营蓉欢在兰花丛翩翩起舞;营蓉欢走时那迷茫的神情;娘亲撒手西去的惨然;大殿上父亲陷心和他的对话;营蓉欢死去时梦呓般的歌唱;陷心无助的表情。
  他走得太远,迷失了自己。他又怎样会记得那些遗落在凡世的记忆。当年,脱尘王国的灵区尊者羽轩用他的灵魂铸剑时,有些灵魂侥幸从那封闭的剑炉中逃出,匆忙的逃出带不走太多的忧伤。那些灵魂在飘悠了许久之后,先知知晓了。
  先知说,既要有被罚的,也要有被解救的。
  于是那些灵魂化成了两个凡人,善良是他们惟一的秉性。一边是罪,一边是赎罪。那些爱与恨的惩罚幻若烟云;而赎罪则是剑魔最刻骨铭心的日子。伤痕累累的坚持,若即若离的爱,恩怨交加的亲情,体无完肤的哀伤。那些过多哀伤负载了太多的罪,刻在生命的年轮里,一圈一圈让人陶醉。一枯一荣的岁月,流淌的是思念的年华;流浪的日子,遗留下来的是永不褪色的阳光。哀伤见证了他的罪,孤独惩罚着他的爱。
  恍然间,凡世那没有杂质的阳光,清朴的山庄一一掠过倚岩的眼睛。究竟我遗失了怎样的记忆?大海的深蓝一潮一潮涌过来,倚岩仿佛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岩石上,痴痴地看着海……
  翻涌的记忆终于平息。那些刻骨铭心晃过我的眼角眉梢,匆匆离去。
  剑魔,没有凡世的枯荣与流浪的记忆,你永远无法成为剑魔。
  你是谁?
  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去了结你的怨怼。只有那样,一切才会自由……
    白云城。
  高高在上的神坛。
  竹莫蓝终于参悟透了《神衣飘》。剑之高义在于飘逸,点划之间的招式让对手折腰。运力于剑峰,点划之间,寸草不留。
      如果倚岩在,他一定比自己更快参透这部《神衣飘》。怎么又想起他?如果早听栾极的话,也许就不是现在了,原来栾极早已知道!竹莫蓝叹了口气,空荡荡的大殿,连叹口气都这么清晰。剑魔不知把紫依怎么了!关于紫依的点点滴滴顿时涌上心头,刻骨铭心。
  竹莫蓝。
  身后传来一个好熟悉的声音。果然,竹莫蓝转身看见了那个最熟悉不过的人。他进来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紫依呢?
  她不是你的新娘子吗?干吗来问我?
  不是你把她掳走的吗?
  无聊。剑魔我有必要向你隐藏什么吗?
  倚岩……
  我不叫倚岩,我叫剑魔。我不懂为什么我的剑先让我杀那个剑技极高的谅心之,然后再来杀你,莫非你比谅心之的剑技还要高?拔剑吧。
  倚岩……竹莫蓝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话对他说了。看来,他已经成了剑魔,自己非出剑不可。无奈,竹莫蓝一招剑由心生,默锉横着摆去。
  好标准的衣宽带飞。可惜,要是你早一点会该多好呀。
  看来,倚岩比自己更先会《神衣飘》。
  剑魔一躲,再用剑朝竹莫蓝的剑一挡。然后鬼魅般地又抽出剑刺进竹莫蓝的身体。竹莫蓝跌倒在地,他输得心服口服。因为这一招他也会,叫柳暗花明。只是自己不可能达到这么高深的境界。屋顶突然飘下许多桃花花瓣,纷纷扬扬。竹莫蓝又记起了莫对他说的桃花,美丽的桃花。其实整座白云城都在下着桃花,美丽的精灵。剑魔还站在那儿,手中握着滴血的剑,呆呆地。
  竹莫蓝在笑,你终于杀了我。
  的确,在剑魔还是倚岩的时候,剑魔就对他说过他要杀了竹莫蓝,如今,已然成为了现实。
  以后,父王就不再欠你的了。沁非,你会原谅父王吗?是从竹莫蓝嘴里发出声音。
  不!我是剑魔。古钝跌落在地上,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发出许多回音。
  原谅父王,原谅父王对你娘亲的不是。
  不!所有人都对不起我,所有人都背叛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竹莫蓝在微微地笑,我知道你会宽恕的。然后安详地闭上眼睛。尸体模糊,透明然后消失。一颗水晶球,晶亮透明,十分干净。
  为剑而生,为剑而亡。
  桃花依旧在下,纷纷扬扬。
    青藤率军连克解点城,永咸,青崖关,然后一鼓作气又攻下了来依城。她开始厌倦了杀戮。也许她也走到尽头了。血城,是不能涉足的地方。如来此时却送来一道密函要其攻下血城之后方可观看。言下之意便是非要攻打血城不可。血城,这座神秘的都城。其实,从涩天球破碎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再受到庇护,正如三界界尊没有了庇护一样,而这一切都是思缭惊心设计来对付神界和灵界的。无奈,人算不如天算!
    矩寒和零次步反对攻打血城,他们要征求竹莫蓝的意思。此时,竹莫蓝已然死去。但送出的飞鸽传书却很快得到了回应--一切遵帅所令。
  于是,胆战心惊的战役开始了。灵界的军队冲在前头,神界的军队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背后。血城组织的防卫在这支强大的军队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不到半天,血城就被攻占了。
  神界与灵界的人搂着抱着,庆祝这前所未有的胜利,宣告世人太平盛世的来临。歌舞不断,战士们夜以继日地畅饮着,晚上的篝火猎猎作响,军队继续狂欢。然后,灵界的军士都拔出剑来,砍杀神界的人。前一刻的友好茫然无存。整个军营弥漫着野味的香气,血腥的气味,厮杀和呻吟的声音。神界没有丝毫的准备,也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曾经,灵界都是惟神界马首是瞻,这种太大的落差让神界丧失了承受的能力。
  全军覆没,矩寒和零次步也死在突如其来的翻脸之中。
  灵界的人同样死伤殆尽。杀完了,他们又开始狂欢。然后收拾行装回家。青藤没有回去,她知道倚岩会来血城,肯定会,她要在这里等他。
  文殊和普贤也势如破竹地攻占神界的城。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神界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当他们到达白云城时,眼前的惨烈吓住了他们。躺在地上的带血的桃花时不时飘了起来,又落了下去。除了桃花,白云城全部是血。玄水据说也是红色的。难怪神界没有对灵界的进攻作丝毫的抗争。
  白云城变成了一座真的血城。正如羽轩当年的毒咒,生命在命运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没有作丝毫的抗争。
    剑魔回到了血城,因为他的剑告诉他必须来。似乎这里有什么在等待着他,等待他来表白。但是剑魔看到的却是如白云城般的景象。死亡,惨烈的死亡,还有颓废和失败。
  倚岩。是青藤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青藤啊!你不认识我了?
  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有什么资格杀他们。
  青藤不敢做声,她也不愿面对这些死亡。倚岩,你的眼……
  剑魔杀了她,青藤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慢慢变得模糊,她还有许多话要告诉他。其实,那天只要倚岩一句挽留,她就不会离开,就会永远地陪在他身边。倚岩,请原谅我的离开,其实我真的想留下来。
  一片绿叶飘零着,脉络清晰,宛如青藤脸庞的轮廓。
  这时,剑魔突然想对她说一句话。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乎你吗?因为我在乎你,我喜欢你,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
  惊艳的绿色犹如生命的力量,震醒了那沉没已久的善。
  不。我是剑魔,我没有爱恨。我凭我的剑就能征服一切。
  不。你不能。
  谁?谁在说我不能?
  我,倚岩,你的善,从前的断名和无念。
  倚岩?善?断名和无念?
  对,我一直在利用你帮我复仇。帮我杀了序项和索阅,只可惜铨季没有死在我的剑下。然后我又利用你杀了思缭,杀了谅心之。你一直都在受我的支配,你只不过是枚棋子。
  没有人能凌驾于剑魔之上,你出来,我要杀了你。
  我就是你,你能杀了你自己吗?
  你出来!出来!
  哈哈哈哈……你输了,剑魔,你不是什么都能驾驭。你甚至还要受我的驾驭。哈哈……
  笑声突然停止了。终于,他把剑插向了自己。
  我杀了你了!我终于杀了你了!哈哈哈哈……
  不!你杀了你自己,剑魔,你真的以为上天会给你自由吗?不,上天是最吝啬的。何况他自己的自由也没有。我们走过了一程又要奔赴另一程,不能自已。
  我们都在陪时间玩这个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游戏。为了自我安慰,你给自己编织了许多理由,看似无懈可击,其实,这些只是海市蜃楼罢了。一切都是虚幻,没有神界,没有灵界,没有魔界,没有脱尘,没有放天,更没有你所知道的所有人,包括我和你。剑魔,累了吗?
  我们都累了!
  ……
   倚岩变得晶莹剔透,凝化成一颗硕大的佛珠。
  佛在呼喊我,叫我回家。
  突然之间,我记起了所有的感觉,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紫依是我,营蓉欢是我,桑晴也是我。我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得透明,我轻声对枫晚山说,其实,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
   我终于又回到了佛的身边,回到了忘忧河,永远离别了那些万劫不复,一如当年我的那场离开。
  我问佛他们最后的命运如何?佛让我透过忘忧河看到了繁花的凋谢。我又问佛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收场?佛叹息,说这是天意。没想到有这么多的恩怨。他用了灵山和他的重生来化解这段孽缘,还是无能为力。上天要佛把放天变成佛的国度,叫灵山。还有那条玄水,已经被世间的爱恨感动得没有了感情的河,叫忘忧河。命,这一切都是命,他们没有自由逃离命运的追捕。
  我问佛,那我呢?
  佛没有回答我。这次我知道,我也是一样,即便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
  这本来就是一场在劫难逃的爱。假如当时没有美丽,假如当时没有死亡,我们是否还会如此的执著。我只是一直不懂为什么所有的恩怨都要牵到我身上。是我的错还是他们的错?
  我问佛,那个先知是谁?我怎么没看见他的结局。
  佛问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即先知,先知即你。
  我愕然。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悟到其中。
  我的花瓣越来越多了。好像有四十,又好像还要多。我数不清了,我不懂那些花瓣为什么不再飘落在忘忧河上,而是一直地长。
  佛说,一百是我的命数。我不知道什么叫命数。佛又告诉我,只要我的花瓣长到一百,我也成为佛了。只是,那时我已不能说话,不能思想。我知道那叫死亡,我在凡间听到的一个词,原来,我也会死亡。
  佛说,那叫自由。我没有细想,只是仔细地数清我的花瓣,我对一百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尽管我希望我远离那些纠缠我的过往。四十九,离一百还差很多。只是那些花瓣上不知为什么都有佛的身子,栩栩如生。我在等待其余五十一片的到来。我依然透过忘忧河看世间的纷纷扰扰,我看见在彼岸等待桃潮的人传了一代又一代,他们还在痴痴地等……
   
    突然我记起那首古朴的歌谣--兰花动,黄昏浓,翩行稻花丛;柳絮朵朵漫天舞不尽, 何从说,缠绵难再,人已忘。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这首歌里到底唱的是谁的哀伤,我听到自己唱就会把脸埋得好低,哀伤别人的哀伤。这时我终于懂了什么叫"缠绵难再人已忘"。当一切的感动都成为过往的时候,我开始了那无止无休的缅怀。我渴望忘记,然而我却忘记了怎样去忘记。
    我问佛,为什么桃花不开了。佛说,灵山没有桃树,永远不会有桃花。我说我懂了,放天只是我必经的一个虚幻的劫数,那些过往只是在捕获一个结果罢了。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出现。
  佛爱怜地说,你终于懂了!
  然后,我渐渐感觉我的花瓣在变,我问佛为什么。佛叫我看水中的倒影,水中又是一个我。原来已经九十九了,再有一瓣就是一百。遥远,倏然近在咫尺,我有点无法接受,但我知道这是命,我会死,和他们一样。想到他们,我释然了。我始终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永不分离。我身体上那些佛像在变活。我也知道,最终我将成为佛的座坛--金莲。因为佛以前就告诉我,我是最有灵性的一朵青莲。我抽出我最后的一瓣哀叫,凄楚。一百。
  我褪去了我的粉红,换上一身金装。
  佛爱怜地说,你终于自由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刹那间,我记起佛说过我也逃不过命运的追捕,可我知道现在我自由了。
  缠绵纠结的过往,死去活来的爱恋,无可抗拒的命运,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成为自由最昂贵的代价。我闭上双眼,轻念: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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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6 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好长~~打印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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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8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下来用WORD看:)
谢谢飞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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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0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下面引用由一羁红尘2004/12/18 08:40pm 发表的内容:
下来用WORD看:)
谢谢飞杨。。。
有关青莲的说法很多,看到这篇,就想要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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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7-17 11:27
  • 签到天数: 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4-12-22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好长~~~妹妹,改天给我说说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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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12-24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下面引用由轻舞飞杨2004/12/20 04:29pm 发表的内容:
    有关青莲的说法很多,看到这篇,就想要发上来。
    飞扬辛苦了,吾正分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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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4 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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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12-27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络小说]-----放天(如来坐下之青莲)

    好文不怕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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