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重读《秋灯琐忆》之三——拔钗沽酒

小语

【泥他沽酒拔金钗】

     蒋坦出身于盐商世家，世居钱塘，虽因太平军入侵，流离于兵戈扰攘间，四十出头便潦倒去世，然早年衣食无忧，他与秋芙的生活，还是很悠游的。

     蒋坦笔下的《秋灯琐忆》，虑去了凡俗生活的种种，文辞间有《浮生六记》的清雅，只少记了世道的沧桑。

     但有一处，写到了脱钏沽酒。
     “是夕风月正佳，余留诸人为长夜饮…未及数巡，而呼酒不至”，原来，秋芙脱玉钏换酒，酒家得先辨认真伪，这酒便来得迟了。蒋坦遂怅然吟出一句“泥他沽酒拔金钗”。这段描写，与《浮生六记》中芸的拔钗沽酒一段极相似。

     “泥他沽酒拔金钗”，是元稹写给亡妻韦丛的。元稹还有一句“贫贱夫妻百事哀”，患难中的真情，弥足珍贵。

     同样也想到柔奴。柔奴是苏轼好友王巩的侍妾，随王在蛮荒之地生活了三年。王结束贬谪，返京时途经黄州，东坡曾问柔奴“广南风土应是不好”？柔奴答曰“此心安处是吾乡”。

     柔奴说心安即是家，可人生一世，扰扰攘攘间，面对许多必须面对的事物，心，何曾安得？又有几分是真的留给自己的？

     这红尘中的相知，便极其不易了。哪怕只是一个小细节，都在心里回味了又回味，不忍舍去。

     而蒋坦，身受战乱流离之苦，不忍将现时的困顿形诸笔墨，想是怕秋芙在天之灵读了伤感吧。但终于留下了书香一缕，供世人品味。

                                                                    2005/4/11夜

唐宋劫

生活本身是沉重的，但困顿拮据的生活未曾磨了锐气，未曾平了雅兴，未曾丢了出尘的心。
看小语此篇，涌上来的是七月重读《浮生六记》的话：乐是真乐，趣是真趣，快是真快，愁也不是“字字滴血”，你也许会替他流泪，但是他却把着一盏酒，看着你：“哭完了没有，我还没讲完呢。”赫赫。
亦想到青莲居士的放荡豪迈。虽然境遇或有不一，但情怀应是一样的吧。
不是一两碟菜，佐以一两壶酒，而是“烹羊宰牛”，何放荡豪壮！甚而席间忘了孰宾孰主，只管执酒言欢，“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我自用我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会须一饮三百杯”方才甘休。
末了似不经意地，提了句“与尔同销万古愁。”

唐宋劫

前者言男子豪迈。
而女子的体贴知心古来有之。千金散尽，皆为知心。
类似的事例有很多，如金圣叹也曾问他的太太，“君岂有酒如东坡妇乎？”其妻虽无好酒，但即刻起身，拔了头上的簪子去换钱沽酒了。也便是这样的无声却柔情万种令对方铭记于心吧。
是呵，于女子，心即故乡。

小语

下面引用由唐宋劫在 2005/04/12 02:54pm 发表的内容：
末了似不经意地，提了句“与尔同销万古愁。”

是是 ！众友如梁上燕子，自去自来，来则作竟日叙，“与尔同销万古愁”是不经意间提及的。即使相别，也是淡淡一句“今夕，人散后，夜凉如水，请珍重依依”……

劫句句皆知己语，与劫遇，亦是人生一快事 ：）

小语

下面引用由唐宋劫在 2005/04/12 03:14pm 发表的内容：
是呵，于女子，心即故乡。

是，心安即是家。读此句，却直欲垂泪。

呵呵，沙子迷了眼。：）

红枫叶

又见小语幽香的文字！枫叶问候朋友！

小语

下面引用由红枫叶在 2005/04/12 11:28pm 发表的内容：
又见小语幽香的文字！枫叶问候朋友！

谢谢枫叶  ：）

joy

下面引用由小语在 2005/04/12 07:18pm 发表的内容：
是是 ！众友如梁上燕子，自去自来，来则作竟日叙，“与尔同销万古愁”是不经意间提及的。即使相别，也是淡淡一句“今夕，人散后，夜凉如水，请珍重依依”……
劫句句皆知己语，与劫遇，亦是人生一快事 ：）

与语遇，余亦愉~~~~~~

吟风听月

下面引用由joy在 2005/04/15 10:30am 发表的内容：
与语遇，余亦愉~~~~~~

看见了一群小鱼^_^

小语

联想起七月讲过的“玉鬻芋，余遇雨”的故事了，赫赫~~~

七月在野

不知道大家见过喝高了的人没有，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闹，有的拉着你说个没完没了。。。我是最不幸的那种，喝多了就睡觉，梦也没有一个。但是酒的雅事也并不是于我无关，“天子呼来不上船”---睡着了，没听见---自称了什么也不知道。
《莺莺传》大概是这类文字的祖宗，为什么“拔钗沽酒”这样的情节反复出现？钗是什么？两股簪子合成的束发的东西，拔了像什么样子？“披头散发”。什么人是“披头散发”，于男人不是狂狷之士便是阶下囚徒，于女人不是泼妇便是厉鬼，我是舍不得我的女人这个样子的，也是舍不得她“荆钗布裙”的。
女子有女子之德，男子有男子之德，我承认“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可以算是“女德”，但是男子之德未必就是“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这样的“马后炮”。
愿“沧海水”不是苦水，“巫山云”不是愁云，愿“拔钗沽酒”这样辛酸的浪漫不要再演了。

未央歌

买得桂花重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