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王全花

小草花

[这个贴子最后由朝雾之小草花在 2007/02/22 02:41am 第 3 次编辑]


     洪门，是洪门乡政府所在地，村子还算大，我们单位和村子隔着一条公路---新延路，大门口走不了100米就到村子了。虽然我们单位和洪门没什么联系，写信却要在新乡后写上洪门再写单位名字，被人问到家在哪里，只要说是洪门五普那，人家就知道了。
     94年11月4日，嫂子生侄女时，妈妈晚上在医院，我白天呆在那，父亲上班作饭，老哥送饭。长这么大，第一次抱刚生的小孩，软软的柔，毛茸茸的小脸，小姑娘黑眼睛里的深邃，和她大声大声的哭，吵着我的耳朵，哭声很是嘹亮，特别是没足够的奶水吃时。嫂子是四川人，喜欢吃辣椒，吃大米和大块肉，生完宝宝第一顿，是米饭鸡块，还有别的炒菜和汤。
     嫂子对面床上的女人，也是那天下午生的孩子，她只吃甜汤和小米稀饭鸡蛋荷包打红塘。她男人，穿件蓝衣服，深黑的裤子，家做的黑布鞋，一看就憨厚的样子。女人短发，一件褐色毛衣，里面是常见的红秋衣，脸色是不大白，单眼皮不大，倒有神，大概30或30不到的样子。去几次后，就和她熟了，知她是洪门村的人，婆婆家弟兄5个，她自己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她的大女儿6岁，是剖腹产生的，因为残疾，村子允许她夫妻俩可以生二胞，丈夫是想要个男孩子的。这次虽然生个女儿（也剖腹产，以她的身体情况，不能再生了），却没看出她丈夫的怨气来，照旧每天送饭伺候她，除了回家作饭（大女儿托孩子姥姥照顾），其余时间都在医院，脾气相当好，婆家没一个人来看。我是真奇怪，也觉得人世间所谓的冷，偶尔那么寒。
     他说老婆上过高中呢，是个有见识的女人，说话时是含着敬意的，一番话后，我倒是仔细的打量了她。她坐在床上，很是温柔，对着孩子叫着乖乖，把毛衣和秋衣撩起，乳房便跳出来，饱满而有弹性，孩子吃一只奶头时，那只乳房便歪在一边，明显的比另一只大的多，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陌生女人的乳房，因而印象极深。孩子睡着，她就靠了被子歇着，和我们一家人说话。她说她自己叫王全花，丈夫有些怕她，老实的没什么多余的话，此时就冲了丈夫哈哈的笑，那个男人憨厚的也笑。老婆尿时，他拿了尿盆，小心的把她从床上扶下，解完，再扶到床边，自己就去厕所倒掉冲洗干净。虽然在医院呆了5.6天，却没仔细看过她的腿脚，现在可以想象，那腿脚是略萎缩的。那时我刚结婚9个月多点，不大注意细致的观察一切，白天呆到下午5点左右，就骑车回桥谢的家，一栋新盖的6层宿舍楼的一间，
     嫂子前几天没奶水，小婧婧饿了哭，玩命的哭，昏天黑地一般，妈妈就拿糖水喂她，护士看见了就不让，只让小孩吮吸母亲的奶头，说自然就会吸出来。小婧婧吮吸了奶头，仍昏天黑地的哭，王全花说：“我的奶水我妞妞吃不完，让我给她喂吧。”妈妈觉得不好意思，也只得把小婧婧抱给她，她仍旧撩开毛衣秋衣，乳房照旧跳出来，终于小婧婧不哭了，咕嘟咕嘟的吃，用尽自己的气力来喝甘甜的乳汁，吃过一会，就抿抿小嘴巴，满意的合上眼睛，去睡到她的梦里去，偶尔也笑几下，这时我们几个人就也说：“这小孩吃饱就睡，跟小猪一样。”王全花也温柔甜蜜的夸小婧婧秀气，妈妈就以几个眼神回谢她，也夸了她的宝宝，第三天，嫂子的奶头才顺畅了，小婧婧也不再哭了，吃人家奶水有好几次。
     很快几天就过去了，王全花比嫂子早走出院两天，最终也没见她家的人来，她自己什么也没说，我对她说生女儿好，她也点头说是，一丝伤感也没。从此就记住她这么个人。94年12月30日，我拿到新楼的钥匙，因为工龄短，分在四楼的楼顶，楼前有好几排杨树。直到95年10月旭旭出生并长大，我知道了做母亲的滋味，也因父亲2001年5月24日离开妈妈(母亲那会工资是370多点,现在是480，和71岁的大伯一起过日子，老哥和小弟也跟着吃，他俩很懒)，也在以后的四年里，懂得了很多母亲的难处，于是我每每静听着她的唠叨，她的唠叨也无数次的重复着。
     在菜市场买菜，偶尔会碰到摇着轮椅来买菜的王全花，她的小女儿今年也快11周岁了，她仍旧那样笑着和我说话。有一次她说：“我大闺女上初中，每次放学，我都问她饿不饿，小妞妞总嫉妒的说妈妈偏心眼，不管她，我说‘你姐姐上学很辛苦，你上初中时妈妈也会这样’，小妞妞就懂事的不在再念叨了。”洪门村的住户一般都是两层小楼，装修的不错，大大的院子。知道她在那住，家境一般，很少问过她过得好不好，虽然知道她男人对她不错。新乡修了几条公路穿过他们村，还有我们单位北边洪们村的地被大学城建校征用，村民从前两三年按人口分钱了，只要有户口的，去年冬天妈妈告诉我，说她家不是这的户口，没分钱，有几分惋惜现在妈妈苍老的眼里。
     有三个月没见她了，上次是今年的元月，她还是旧时的笑，依旧摇了轮椅和我说话。我此时正听了萨克斯的曲子，窗外有一大一小两颗星星。今晚和4岁小乐妍的妈妈打羽毛球时，看到五月第一弯月牙的新黄，明亮而含笑。这会月牙也和王全花和她的女儿们一起，都睡着了，睡到春天夜晚的静里面了。

joy

下面引用由朝雾之小草花在 2005/05/12 02:29am 发表的内容：
......直到95年10月旭旭出生并长大，我知道了做母亲的滋味，也因父亲2001年5月24日离开妈妈，也在以后的四年里，懂得了很多母亲的难处，于是我每每静听着她的唠叨，她的唠叨也无数次的重复着......

深以为然！
丹花了很长时间，学会了一门功课，“顺而不从”，赫赫，是为父母学的。至少“顺”。

“人世间所谓的冷，偶尔那么寒。”
丹倒是在想，或许没有寄望的热切，便不会觉得有寒或冷呢，赫赫~~~

七月在野

下面引用由joy在 2005/05/12 09:21am 发表的内容：
深以为然！
丹花了很长时间，学会了一门功课，“顺而不从”，赫赫，是为父母学的。至少“顺”。
“人世间所谓的冷，偶尔那么寒。”
丹倒是在想，或许没有寄望的热切，便不会觉得有寒或冷呢，赫赫~~~

赫赫，这门功课可不好学。其实还有一门功课，也可以为父母学，那就是“适当的索取”。
人世间的冷暖，不会因为你的寄望多少而增减，只要不麻木，总是会有冷暖的。当然宁儿感受到的“冷暖”，也不一定代表王全花婆家的冷酷。也许这是一个态度，一个表达方式，一个甚至王全花可以理解，更进一步可能是可以接受并且认可的态度。王全花的智慧在于，她没有去设想“如果”她生了儿子会怎样，甚至没有去设想生了一个孩子，婆家“应该”是怎样。王全花是纯粹的，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的。

青青子矜

写人物，不求复杂，须有点睛语句。感觉你在人物形象刻画上，没有写出重点。取材很不错，如果能再加工，删繁求简，突出一些人物特点。会是一篇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