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此文献给正在为买东西烦恼的JOY

罗黎

   我的妹妹陈小美
                                    一
陈小乐十一岁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陈小美九岁上小学二年级。因为陈小美的爸爸是陈小乐爸爸的
弟弟，所以陈小美管陈小乐叫哥。
有一回偷偷听我妈和婶婶交流打孩子心得，婶婶说：“我家小美，实心眼。看着我拿起笤帚，你说
她怎么就不知道跑呢？只知道蹲在地上哭。害得我一边打还一边心疼。”
我妈说：“我家小乐呀，就怕逮不着揍。”
可是呀，陈小乐那会儿顶不喜欢陈小美了。陈小美象个粘皮糖整天跟着我，害得陈小乐很没劲。
今天捉了两条毛毛虫塞在她书包里，总算把她扔在了后头。
陈小美一路哭哭啼啼到学校：“我告诉大妈。我告诉大妈。”
我回身说：“你就会这一招，我不怕。”可是心里发毛，中午我轻手轻脚地沿着我家的墙角走，凑到
门口，果然见我妈拿根棍子候着呢。我见大事不好，扭头就跑。我熟悉她的步子。等她离我三四米的
时候，我转身就往村外跑。我妈气喘吁吁地在后头撵，村里人都习惯了，笑着望着我们。
出了村外是一个池塘连着一个池塘。这时候我们就把地里摘来的西红柿、香瓜、黄瓜、西瓜抛在水
里，扑通扑通跳下水争抢。凫下水去摸河蚌、田螺。运气好的时候，我扎个猛子还能摸到鱼，
一出村口，我跳下了水，扎个猛子。我妈赶到河边时，整个河面没半个人影。
“小子，你给我上来。”
我探出水面，笑嘻嘻地说：“妈，下来哩。水下挺凉快。”
我妈捡起块石头，用力一扔，离我老远溅起了水花。
我突然觉得脚底下一痛，把左脚抬上来一看，水面殷红一片。哎呀，踩着酒瓶了。我妈远处瞧着：
“小畜生，你还不上来。“
我说：“那你先把棍子扔掉。”
我一只脚撑着地慢慢爬上岸来，疼得直哆嗦，头上渗着汗珠子。“你呀，活该。”我妈一边说着，“来，
我看看，扎哪啦。”
我狠狠地剜了旁边的陈小美。听着我妈用难得的温柔语气说“别动，叫你哥背回去。”眼泪漱漱地
下来。

                                    二
    在家休息了两天后，我一瘸一拐地去上课。陈小美远远地跟在我后头。我瞪她，她低眉顺眼地叫我不理她。
过了两天，上学路上，陈小美叫住我：“哥，我有东西给你。”
她拿了很多橡皮圈出来：“哥，你不是一直想做把弹弓的吗？”
“哪来的？”我眼睛一亮，但想不能给她轻易赎罪的机会。“我不要。”我推开她的手。
她拉住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翻开书，里面平展展地夹着一张钱。我一看，是五毛钱。
“都给你。”她眼睛忽闪着。
五毛钱呀！过年时爸爸给我的压岁钱才一块钱呀。我心有点跳。
“你不要吗？”
那你不能跟大妈说。哦，也不能跟你妈说。”
“谁说谁小狗。”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吧，你想要什么。”
陈小美说不要不要，接过我的书包。
我受伤后，午饭不回家吃，陈小美帮我带。她把自己那份也带上，到学校和我一块吃。
有一天下雨，风也挺大。我们早上上学时，风一吹，伞面反卷了上去，好象降落伞似的。
中午我在教室里想，这笨丫头，又要干砸事。
陈小美果然很狼狈地过来。两只饭盒都翻了，而她踩的两只胶鞋踩过来蹼嗤蹼嗤作响，一听就知
进了水。
看着她挂着两行泪水，我说：“别哭，我买方便面给你吃。”
以前我看见过我们班主任平常不回家的时候，就在学校小吃店里买了方便面，放在瓷盆里，泡上开
水，几分钟后就好吃了。我在课桌上闻着飘来香味，只有使劲咽口水。
我买来一袋方便面，霍，跟老师一样的。我把方便面和开水倒在饭盒里，用筷子拨拉半天，把面搅
软了，对陈小美说：“好吃了。”
陈小美呼呼地喝着汤。“真鲜。”她停下来，“哥，你怎么不吃？”
我说：“那我就尝尝味道，不要不好吃。”挑起面条，三下两下挑完了。真香啊！呼噜呼噜喝完了汤，才想起来：“呀，才这么点。是很好吃的。还有钱呢，再去买一袋。”
陈小美又花两毛钱去买了一袋方便面。吃完了她舔舔嘴，说是很好吃的。
                                    三
叔叔在镇上上班，有时候出差给陈小美带回来花花绿绿的连环画。以前我总不让陈小美碰我一抽屉
的小人书。现在我要看她的连环画，她爱理不理的。
我说：“上次我脚丫子都给弄破了。”
她嘟着嘴：“我还给了你五毛钱。”
一路上我们互相赌气不说话。”
没想到第二节课下课铃声一响，她就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哥，有人朝我要那五毛钱呢。”
我说：“你不是捡到的吗？”
她说：“是啊。可是那个同学说是她丢的。”
我说：“你就说你没捡到。”
她说：“可是我是捡到的呀。”
我说：“烦死了。你叫她来找我。”
她回去没多久就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和六年级的高个子。那个高个子我们都叫他长颈鹿。
长颈鹿把我叫到走廊上：“你捡到我妹的钱啦？”
我说：“我是捡到钱了，可并不一定是她的呀。那钱上又没有她的名字。你叫它，它也不会回你一
声。”
长颈鹿说：“好呀。你存心赖我们的钱呀。”
我壮壮胆子：“想掐架不是？一对一，来呀，谁怕谁。”
旁边的同学听说要掐架了，呼啦一下把我们给围住了。在学校我还算调皮，但这么大的场面还是
第一次。
我既兴奋又胆怯，吸了吸鼻子：“高年级对低年级，打赢了也不光彩。”
长颈鹿不说话，上前就推了我一下。
我说：“你再敢推一下。”
没等我说完，他又推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几乎摔下去。
大伙在旁边起哄。我急了，“你敢再推，你敢再推，我就------”
我想了一下：“谁再推我就是小狗。”
长颈鹿狠狠地向我冲过来，没来得及闪身，他一把抓住我手臂，伸脚一绊，我顿时失去重心，栽在
了地上。
我被他压在了下面，双脚死命乱蹬，大口喘着气：“有种你放我上来。”四下里望过去，陈小美躲在
一个角上望着呢。
突然，人群闪出一条缝来，一个老师气急败坏地分开人群：“啊，你们在这就掐上了。这是学校啊。”
老校长用铁棍敲铃的时候，我和六年级高个子在办公室罚站。值日老师拎着鸡毛掸子来回踱步：“说，
谁先动的手。”我俩大眼瞪小眼，不发一言。
很晚才回家。陈小美跟在后头：“我的连环画给你看啦，我的自动铅笔也给你用啦。”
我没好气地说：“没劲。”
                                  四
好几天没见着陈小美了，少了个跟班的，还真不习惯。问我妈，妈说小美病了，会传染，叫我别过
去。
我扒着窗沿看陈小美。陈小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看婶子不在家，就在窗外喊：“小美，陈小美。”
陈小美应了声，从床上爬起来：“闷死了。快进来。”
开了门，我看着摆在床头的水果罐头，跳过去，拿了勺子舀。“哥，吃吧，多着呢。”陈小美在一旁。
“唉，生病就是好。”我一转身，看见满脸红斑的她，不禁害怕起来，嘴里的水果也变了味，鼻子不
知怎么酸了起来：“陈小美，你可不要死呀。”
“我要死了呀。”说着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我死了，我的连环画都给你。”
我们惊天动地的哭声惊动了婶，她跑过来问什么呢。陈小美说我要死了。婶梧着她的嘴：“净瞎说。
过两天就好啦。”
过了两天，我的脸上长满痘痘，陈小美却恢复了。她跑来我家，我指着她的鼻子：“瞧，又是你。”
陈小美压低了嗓子：“我外婆给我五毛钱啦！我们再去买方便面吃。”
我想了一下：“这个钱，你还是给你那个丢钱的同学吧。”
放学回来陈小美哼着歌：“人家让给你两毛钱，说你够意思。”
我摸摸头：“挨顿揍能得两毛钱，那我妈不知欠我多少钱了。”
我病好了，正巧赶上星期天，我和陈小美溜到镇上去玩。
我们走在大街上，太阳高兴地给了个圆脸。我们有钱了，我妈给了两毛，掐架回收的两毛，总共五毛钱。我们商量着买什么好。
我们挤在小摊上。我看见陈小美的眼睛盯着贴纸，我说：“买吧。”她恋恋不舍地放下。“不好看。”说这话，象下了很大决心。
“有擦炮呢。”她说。
这东西我一直想买，最大的效果就是看见陈小美过来，朝她身边扔，吓得她鸡飞狗跳，离我远远地。我挠挠头：“不买了。”
想了半天，我挺有豪气地说：“哥请你吃小混沌。一人一碗。”每回来镇上，奶奶都要给我们来一碗，又鲜又美，把我舌头都给烫掉了。
陈小美眯起眼睛，撇撇嘴，轻声轻气地说：“没劲。”
罗黎于2002年4月中

铁马云雕

很不错的一篇文章,欢迎你来到江南水乡.

凭栏独听风雨

HOHO~  还有没有儿童系列的?

小草花

下面引用由罗黎在 2005/06/16 05:10pm 发表的内容：
   我的妹妹陈小美
                                    一
陈小乐十一岁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陈小美九岁上小学二年级。因为陈小美的爸爸是陈小乐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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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丹不用发愁了,罗黎端茶喝呢~~~~~~~~~~~~~~

joy

下面引用由罗黎在 2005/06/16 05:10pm 发表的内容：
此文献给正在为买东西烦恼的JOY

哟，罗黎，这个事情好象与Joy不搭边吧？

赫赫，还请她吃“小混沌”，讶然：））

卷帘人

陈小美出水痘那场，看得人又笑又流泪

卷帘人

写得真好

无尘秋水

和未央一样的罗嗦和透明。
那天，吃小馄饨了没有？肯定没来得及吧？呵呵~~~~~

罗黎

罗嗦、透明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