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弦剑试杀

冰弦剑

闲来的时候，我喜欢 一个人在城市里寻找小巷子穿行。

不能伸展开双臂的小巷，两堵高高的有些斑驳痕迹的墙壁，似乎永远带着些潮湿。发青发暗的瓦檐，把一小片天空弄得零乱而波浪起伏，有些像没有音符的线谱。本来窄窄的小巷因为这点点的突出，越发地暗了。

间或一道小门，有着被水渍弄得发黑的没有上过漆的木门，没有锁扣。应该是从来就没有人出入过。木门与权作门框的砖已粘糊成了一片深绿，那是日子的见证，就如一个人的胎记般。在一种陈旧的神秘和宁静的温馨中，在一种淡淡的忧伤和企求中，我时时感受到被拥紧的安全。

一个人，很随意地如蛇样滑行在青石板的小巷里，少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和车辆的穿梭，于是在宁静的狭窄中，让思绪飞越遥远：北京的胡同江南的石桥；扶桑的樱花巴黎的时装……这些都如梦样绽开在我心地的那片荒凉之中。我知道，那片一叶小舟样的红叶儿依旧在某个小港里停泊，但我始终没有解开过它的缆去泅渡一片爱情的海。我的行襄中依旧还有米兰的气息，只是我已离开了那方绿水晶样的江南天空，在无怨无悔之中一路风行。
多少事都如梦样地交还给了黑暗，唯有小巷里的相思是那样的绵绵。

随意地拾起一块小石块，一路地画过去，在湿润的墙壁上割下道道痕迹。那种画时手的颤动，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痛，仿佛听到那一声吼叫，那是何等的痛苦的嘶哑。而我就那么轻轻地一画就宣布了一场来自诗歌国度里的，美丽而错误的爱情结束。当一个孤独的背影踯躅远去时，我在雨中轻轻地挥手，竟然没有了一滴眼泪，但是我的日记本上从此多了两朵黑色的玫瑰，如是爱情的伤疤。

就如同一条孤独的蛇一样，总是选择在有雨的日子里悄无生息地滑进城市的丛林。夏天的雨中，脚底下流淌着一地的清凉，头顶一把透明的伞。雨点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无声地飘洒在伞面上，很快地雨粒窜缀起来形成一条条水的线谱，慢慢地蠕动，然后缓缓地流泻下来，周围就构筑成了一道音律的栅栏，流梳在风中般的荡漾，颤动。于是，在伞和雨的紧拥里，我作水母状嬉戏在一片温柔祥和。

渐渐地，一张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也在伞面上时时闪动。母亲在雨中背着我上学的情景，坐在奶娘家门前空地上折小纸船听雨声的时刻，父亲紧紧地抱着把红色的雨伞却站在我的单位大门外，接我回家吃晚饭的情节……多少的关于雨的故事就在我的漂中渐渐地丢失在风雨的路上，而这些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熟稔，一如我身上的每一粒痣。

记起小住江南的日子，择一小巷深院而居。每每夜深便有二胡声从隔壁传来。《二泉映月》，《茉莉花》，《小河淌水》，被拉弦的手弄得烂熟，在秋夜的岑寂中处处流动着伤感的情调。从来也不知道拉弦人的模样，却因为那些灵动的流淌着的音韵，让我孤独的异乡生活充满了幻想。我相信那拉弦的手一定是很美丽很美丽。

我偶尔还是写一点文字，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寄向何方了，在漂中我几乎再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地址，只有让那条邮路渐渐地荒芜，渐渐地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