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再见多少年（续）

轻绯云裳

    
雪送走了虹，静（雪的高中同学也是雪最好的朋友）已经等在她们回去必经的路上了，静坐上车，有几分戏谑地问：“嘿，见到初恋情人了，有没有心潮澎湃，激动成分啊？”
“你看我这样，像激动的样子吗？”雪有些不解，“我是不是一个很无情的人啊？”
“你这家伙是无情，谈了三年，想了几年，再见居然没感觉了 。”静分析道，“我在想，究竟是你变了还是宇变太多了，如今的宇只怕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宇了！十五年啊。”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雪的手机响起……
是雪的老公打来的。
“嘿，雪在开车，你放心，我会陪雪安全到家的。大概10点多的样子吧”
静放下手机笑着对雪说“呵 ，雪啊，你老公还是挺紧张你的呢。”

雪回到家，推开房门，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不禁心头大火。“你总是喜欢在空调房间里抽烟，你怎么不死出去抽！”
“还知道回来啊？怎么？见了初恋情人了，看我不顺眼了？”雪的老公黑着脸，把烟摁熄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
雪从早上出去后一直没打电话回来，到了晚上还是他打过去的，害他一直担心，每次雪一个人开车出远一点的地方他总是会牵挂的。没想到雪一回来就数落他。
他知道宇现在过得潦倒，毕竟离省城不远，要打听宇的情况不难。所以他自信宇早就对他构不成威胁了。可是女人的心啊，有时还真难以琢磨……
“你不可理喻！我累了没精神跟你吵，我洗澡去了！”雪气呼呼地。

雪洗完澡出来，老公已经出去了，雪知道他肯定又是打牌去了，这下又得天亮才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雪吵过闹过，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赌像是毒瘾一样。雪已经没精力管他了，太累了。

十五年了，时间是一件很残忍的东西，物是人非啊……
雪躺在床上，她以为今天自己会失眠，没想到一躺下一阵倦意马上袭来……
雪与老公争吵后，常常会想起宇的好，可是今天雪珍藏了十五年的梦逃逸了……

一夜无梦，雪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一天的忙碌又要开始了，雪常常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抽打着的陀螺，停不下来……
吵架时老公总是嘲讽，你那么能干，我还能干什么？我不打牌，干嘛？

这些日子，老公常常到早上才面如死灰地回来，回来倒头便睡。
雪常恨恨地想，打牌吧，打死了安静！
雪偶尔也会后悔，后悔当初老公出轨时，没坚决地离婚。这一心软原谅的结果便是，不久之后，赌博更是变本加厉。以前只在周未玩玩的，现在只要有人邀约，便马上不见人！
雪骂他，他还理直气壮地，“我没花你的钱，你放心，我有！”
  雪弄不懂他的钱从哪来，唉，反正不找我要就行了，随他吧。
  
秋天到了，昨夜一场大雨，早上走在大街上，街道两旁满是凋零的落叶……
上午，雪接到银行打来的电话，说公司用营业执照贷的10万元钱应该归还了！雪蒙了，问银行，没搞错吧，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老公说有钱，是他用公司的执照贷的！（公司法人代表是雪的老公）
  雪火了，跑回家，拿着衣架对着还在酣睡的老公一顿乱打……
  老公坐起来，抢过衣架，冒火地嚷，“你火什么？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管！”
  雪绝望了，“你还有理了！10万啊，我容易吗？这样吧，我们离婚，你就可以拿自己的钱去还帐了。”



   静听说后，异常气愤，“雪啊，不是我说你，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初我就说了，他不配你，他还花样多，先外遇，再滥赌，这样的男人还要着干嘛呢？上次他外遇你原谅他了，这次你不能再心软了，你得为自己活啊，你女儿也大了，她会理解你的。”
   “你不了解他，我离不掉的！”雪想起，老公说过的，离婚？下辈子都别想！
“没有离不掉的婚，只有下不了的决心！”静叹气，“当初那个文多喜欢你啊，你这个无心的家伙，你害得人家文现在也不幸福，尽管文现在有地位有金钱。”
静想到这里，突然有一个想法，想让雪和文重新在一起，反正文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他又没小孩。也许雪下不了决心，差的就是一个动力，一个法码。
  
文哥哥？雪想起来了，很多年前的事了，认识文的时候，雪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大她六岁的文已是上海交大快毕业的学生了。
    文是表哥最好的朋友，雪总是在假期的时候去表哥家玩。记得文高高瘦瘦的，不爱说话。依稀记得，差不多每次雪去表哥家里的时候总会看到文，见的次数多了，雪叫他文哥哥。文叫她雪儿。
此后，文一直写信给雪，给雪寄复习资料，告诉雪学习方法……
静那时常常起哄，哟，白马王子又来信了，瞧这字写得多好啊，就凭这手好字都要迷死一批人呢，字如其人，人一定很不错哦！当然不错了，交大的高才生呢。

高三那年，雪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嗅觉特别灵敏的人，本着“宁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宗旨，对往来信件严密考查，终于文的信落在了雪的父亲手上，雪的父亲也紧张了，唯恐雪早恋影响了学习，对雪下最后通谍：如果再见到文给你写的信，我就打断你的腿！

雪委屈极了，她一直当文是自己的哥哥啊。同时雪也清楚，文是喜欢自己的，尽管从不明说，但字里行间总透着关心，雪依恋这种温暖。但不得不放弃，雪知道父亲的脾气火爆，说到做得到的。雪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文不来信了，是不是让文彻底死心，就会不来信了呢？雪于是想到了一个笨而有效的理由：告诉文，她有喜欢的人了，请文不要再来信了！

高考后的那个假期，雪到表哥那里没看到文。雪想，可能是因为文已经上班了没时间吧。可是表哥却告诉雪说，文像是大病了一场，更沉默了。看得出来文一直很喜欢你的，一到假期就打听你什么时候会过来玩。文还说过，如果你们真能在一起那他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们性格刚好互补。他喜欢你的活泼，漂亮。你们怎么了？
雪不知道怎么回答表哥，雪从来不知道文是那么地喜欢自己，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爱文，只知道文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
   
   那年，雪考到了省城的一所专科学校，静在省城的另一所学校。
一个周末，静突发奇想，雪啊，文不是也在省城上班吗？我们去找他怎么样？雪想，也好，自己欠文一个解释，雪一直很讨厌撒谎的，这一年来，她一直很纠结。（那时不像现在一个电话就可以了，那时一个像样的单位里才会有台电话，更别说用手机了。）
于是，她们俩兴致勃勃地一大早就赶往文所在的工厂，工厂离雪的学校还挺远的，交通也不便。来到工厂时，离下午下班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可是被门卫拦了下来。除了知道文的名字和所在工厂，其他资料雪都不知道。两人只好站在门外傻傻地等，希望能在下班的人流中见到文……
  
至今雪都不明白为什么文没出现在下班的人流中……
雪想，这也许就是缘份吧！
静常常说，如果那天见到了文，雪很可能就没有了后来的宇，以及如今的老公……
谁知道呢。只知道无缘无份是她和文之间的结局。

雪结婚后的第二年，文也结婚了。文一直记得雪告诉过他，雪当时有喜欢的人，而如今雪的老公是雪高中时的同学。应该就是那个雪喜欢的人吧。只要雪是幸福的，文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听表哥说，文的老婆也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两人都不知道怎么走到一起的，而且她冷漠，不懂人情世故，让文非常恼火。应该说文的婚姻是失败的。

听到静提起文，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下子浮现在眼前，也许是太累了，雪不禁想，如果真能如静所说，跟着文哥哥，自己肯定不用这么辛苦，甚至可以不用做事了。而这点如今这个总是让她不省心的老公是无法给予的。一个女人如若不是环境所逼，谁愿意这么辛苦地当女强人？

几天后，静打电话告诉雪，“我已经联系上文了，把你现在的情况跟他讲了，以下看你们自己的了。”
雪有些慌乱了，又有点期待，如果文真的找她，她该如何面对？
好几天过去了，文没一点信息，雪不禁笑自己傻。是啊，事隔了二十年了，文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自己么？爱不会总在原地等着你的！

雪的老公在欠赌债的事情暴露后，又象以前一样忏悔，故伎重演。白天会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晚上会安静地陪着雪看雪喜欢的电视。而且总是一日三餐让雪饭来张口。家务事不让雪沾手。甚至会细致入微到，雪想喝茶了，茶杯都会递到雪手上，茶几上伸手可及的全是雪爱吃的零食……雪虽然一直绷着脸，但心里格外高兴。
老公还告诉雪，我想过借高利贷还钱，但我怕万一我还不出的时候，会对你和女儿不利。伤害我没关系，可是我最怕伤到你和女儿。
于是，雪心一暖，马上就软了，10万元的赌债还上了。
夫妻俩又好得跟从没发生过矛盾一样。

静知道后，只得长叹一声！看来自己又枉作小人了！
幸福是什么？看来幸福不是外人能体会的，只有自己最清楚！雪这个商场上精明的女人，总是敌不过老公的甜言蜜语，总是乖乖就范。还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痛并幸福着，也许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一日，表哥无意中告诉雪，文离婚了！这次不知道怎么动真格的了，坚决要离。尽管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但一直是维持着的。
雪惊呆了，是不是因为静的那个电话？文觉得自己应该回复自由身后准备找她呢？
雪真不希望是这样，这样雪就亏欠文更多了。可是算算文离婚时间真的又是！
如果有上辈子的话，那么上辈子文一定欠雪的，雪一定欠如今的老公的！所以今生得还着这永远也还不完的债！

这天，雪开车去银行办事，刚进银行就听到有人在喊：“雪儿？”雪以为是错觉，因为喊她雪儿的只有一个人。
雪正惊讶时，突然雪看到了文正微笑着向她走过来，“雪儿，不认得我了？”
“文哥哥！”雪难以置信地喊道。文不是在省城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依然是熟悉的微笑，依然是那么高高瘦瘦的……只是岁月无情，文的两鬓已依稀可见白发……
雪忽然想逃，觉得自己亏欠眼前这个男人太多，纵使是误会，现在说了也没了任何意义，雪依然还是珍惜现在的家。
“雪儿，你还好吧。听你表哥说，雪儿现在是大老板呢，呵，我今天来这里办一点事的，马上就得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文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轻柔，那么温暖。
“嗯，我还好。哦，文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开车来的，我可以送你。”雪真希望可以为文做点什么。
“不用，雪儿，我也是开车来的，我先走了，你慢忙！”雪注意到文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和文的相遇不是太早就是太晚！
如果那次雪找到了文;，如果雪两次婚姻高高亮起红灯时，文来找到雪。也许命运就此改写了。可如今唯有一声叹息！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也是世间难寻的。
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如雪和宇。
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如雪和现在的老公。
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如雪和文。

上天赋予了雪漂亮的容颜，也让雪的情路多一些坎坷。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年，二十年？
那些过往的心伤也好，叹息也罢。都让它随风飘散吧……
雪不想活在回忆中，雪余生的愿望只是希望女儿能平安，一生幸福！

                                                                                                         2010年9月22日中秋

荒原

我喜欢看小说，我顶

荒原

自传体的？

轻绯云裳

自传体的？
荒原 发表于 2010-9-22 23:16

我在第一篇里面已经回过贴了，是一个朋友的故事。当然情节虚构了不少。

再说了，像我这么清醒的人，怎么会如雪一样轻易就中了糖衣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