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026散文——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

小楼蠢鱼

冬日的艳阳，丝毫没有半分夏日的威风。只朗朗地徒具晃眼的光晕，带不来更多暖意。拈着钝头的绣针于窗前埋首十字绣，片刻就能感觉到密集的寒意，自脚下、自背心渗肤透骨地侵袭而来。于是，更加牵绊天涯那端的你。终于，按捺不住蚀心的牵挂，在这寒冷冥顽侵略心肺的季节，为你结件冬衣。
      执四根光滑的织针，怀抱一大团娇憨的绒线，以牵绊的形式，密密缝纫着漫长的心事。只见绒线团脱胎换骨般越抽越小，盘绕着的这一头在我手中纠结，而那一端，则分明系着你的指尖。当衣角、袖口的轮廓逐渐显露分明时，当这一簇温暖如烛火般在暗夜里擦亮时，我知道那株根植于心房的，叫做牵挂的植物，已然葳蕤成蔓，一路依依蜿蜒着、坚韧伸展着、连同结满的思念之果，郑重悬挂于你的屋檐。
      这种用绵羊胸腹处茸毛捻制而成的绒线，轻握在掌心，会感到细微的刺痒，如同心中澎湃着的爱恋，随着脉搏的频率生机勃勃，汩汩涌动，恰如从未安歇的牵念，一刻也未曾停息。捧在手中不多久就会带来潮暖的汗意，所以，应该可以很好的阻隔锐利的寒风，替我妥帖地守护千山之外的良人。无论你是行走抑或伫立，都携带着不曾停歇的暖，以满腔铺天匝地的关切抵御卷天席地的冰冻。
      选用细密的针脚编结，唯恐哪处稍有遗漏，寒衣若是短了或是薄了，可该如何周到地呵护不在身边的你。四根相同粗细的织针，也是精心挑择出的，同时具备光滑与笔直的优势，才能勾勒出均匀整齐的纹路。内敛低调的颜色，最是经得起岁月的染渍，知你为人谦谦落落，故而送你清朗沉郁。
      就这样编着、织着，结出一泓网样涟漪的心事。针针线线，连缀的都是你的名字；丝丝缕缕，沾染的都是你的气息；兜兜转转，围绕的，还是你。
      想起一位兄长的故事，当服务生为他解除鞋袜准备足浴时，压抑不住惊奇问他----先生，怎么你开这么名贵的车，却穿了双带补丁的袜子？他的朋友也打趣：装穷啊？不然我送你一打袜子。他只是淡淡的回答：这本是我已扔掉的袜子，却又被母亲捡了回来，瞒着我把每一双都精心缝补完整，直到她回乡下老家时才交给我，自此，我就只穿她补过的袜子……
      原来，无论是母亲还是妻子，都是用针线来诉说自己满怀的爱怜。原来，爱可以这样简单，简单到一根线的缠绕便已心满意足；原来，被爱也能够如此容易，那就是，我愿意被你这般牵记。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天下母亲，都是这样手执着针线，望穿秋水，牵挂远在他乡的游子吧。
      寒到君边衣到无？是不是每位妻子都这样手挽银梭，望断天涯，因为，你是我春闺梦里，所有的温暖与甜蜜。
      冬日，结衣于你，冬日，结圆满于我。
      感谢寒冷，让我可以为你制造一丝微弱的温暖；感谢冬，让我可以借助结衣，在没有你的夜里，饱饮甘甜。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