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朝雾之小草花 于 2011-6-8 15:48 编辑
今儿是端午,粽子吃了两只。
记得老家村前只有一条滹沱河流过,并不见池塘,也不知道粽叶从哪打的(小孩子谁问出处啊?),反正每年都有新粽叶,娘总新旧掺在一起包。小时候就爱吃粽子,特别是枣粽子,连江米都是甜的。俺是个贪吃的人,一股脑啃几个粽子,吃饱拉倒,再将粽叶丢在盆子里;娘这时总笑俺“傻妮子,小心撑着”,一时兴起也愿意跟娘学包几个粽子。学包的时候俺也很安静:先将粽叶铺平,三至四个叶紧挨着,然后两手对挽,挽成底下尖儿上面圆筒的形状,再装泡过的江米,中间放上几粒湿枣,然后将长叶的那端拉过来包住,用手套线儿捆牢。说是学着包,不过是觉得好玩或想显摆自己而已,又没多大的耐心,不是米露下去,就是叶子弄得“七拧八歪”,怎么也不像个样子。于是俺便冲娘唠叨几句,扔下手里的叶子一溜烟儿玩去了。
娘包粽子,习惯一包就是百八十个,用大铝锅在炉子上煮,一煮就是一晚上,吃不完的我拿回家放冰箱里(这是后来),慢慢悠悠地在夏天里吃(说起来我最喜欢吃枣粽子,娘一放三五个枣子,甜得很哩)!结婚后几年,也跟母亲学着包粽子,这时想到要学门“手艺儿”。桌上陈列着泡江米的盆、粽叶的盆、枣的盆、剪子、手套线儿,母亲不慌不忙地包,父亲也包,我也包它几个,米倒不露了,也能包成个形状,但终归不大好看、实用,就作罢(从小我是母亲的得力干将,在这方面确实够笨),只给母亲打个下手。母亲喜欢包很多粽子给孩子们吃,对我的懒惰也不在意。
06年端午,娘仍坚持包了几十个粽子,那会她的身体已经面临着死亡了。她已经吃不了多少,粽子不消化只能象征性地咬一口。娘去世后我更懒得学包粽子,到超市买几个吃算了;这几年偶有别人送几个,吃的是人家的心意,却再也吃不到娘包的那种香甜了。
晚上风颇是凉爽,没过多久下了一阵子急雨,雷电交加,夜深则星光满天。想来雨也许是屈子的眼泪吧。最可敬的是他的忧国忧民的情怀,还有他的楚辞让世人清晰地看到一颗正直的心在顽强地跳动着,它在斥责世道的浑浊,它在倾诉着爱国的衷肠和不被世人理解的哀怨,那时而激越的诵唱,时而婉转的吟歌,穿透云雾,回荡大地,催人泪下。
想着娘和娘旧时包的粽子。无事,听埙曲《楚歌》,心静极了。
花园里一大片月季花红红开着。榴花也正红着。楼下黄黄的枣花不经意地香着,却不如旧时院子里和乡野间的枣花漫烂。那会我家院里有九棵枣树,房子后边还有十二棵枣树,一年的秋冬可以美美地吃枣,枣子做梦也数不完。
桌上左侧的秒针滴滴答答,不紧不慢。钟摆在今夜是个很重点的角色。只有曲子的旋律悄悄在心弦上弹动,起伏,大度从容。佛家把过去未来和当今称为“三生”,时间真是安静又动态,短暂又永恒,连神仙和鬼神也奈何它不得。其实,我倒希望今夜的雷雨在窗外轰鸣作响,趁着这曲子,钟摆摇来一片空灵的诗意来呢,好像好久不写诗了。
喜欢时间和故事渐渐苍老,人也渐苍老的这个说法。看外面,地是湿的,夜色是湿的,路灯下飞着好几只虫蛾。
201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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