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
以前在山区工作的时候,从他租住的房子到工作的地方有两条路,一条是崎岖的山路,另一条是县道,县道很平坦宽阔,不过走县道去上班要比山路远上几倍的路程,所以通常情况下他是走山路去上班。山路虽然崎岖,也有好处,就是非常安静、空气新鲜,不象县道上人和车都很多,遇到有快车哥经过时,灰尘满天,无处可藏。
习惯了走山路就极少走县道了,不过在山路中途的路边有一座坟,坟没有立碑,祭奠的花圈还残留在上面,每次经过那里时他都会不自觉加快脚步,或是希望前面有人走过来,山路在离坟不远处转了个弯,每每走过那个弯道后他都会回过头看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是本能的一样,想看看后面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吧,不过脚步并不会停下来,每次走过坟后他都会感觉很轻松,象是完成了一件很要紧的事情,心情也会跟着愉悦起来。
有一次他被事情缠住眼看着天快黑了,心里非常着急,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办完事后他打着手电回去的路上,在县道和山路的分岔路口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县道,因为那座坟始终在他心头悬着。
虽然他对那座坟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坟却不时在脑海中晃动着,挥之不去,因为每天要经过那里,那座坟便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有一天,他和一位当地的老乡谈事,谈完事情后在闲聊之余,他借机将困扰已久的疑问提了出来,问起了那座坟的来历,当然是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老乡听他一问脸上的热情马上消失了,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怜的娃儿。”老乡狠狠的吸了口烟接着说道“是老张家的女儿,才二十岁,老张家里比较穷,可那娃儿读书却非常了得,成绩一直是一二名,最后还考上了大学,老张家供不起呀,为此我们都捐了些钱,想着读大学到大城市生活总比窝在这穷山沟里强呀,去年暑假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偷偷在前面的河里游泳,有个孩子溺水了,她刚好路过,听到呼叫后毫不犹豫的跳下河去救人,结果小孩子救了上来,她自己却沉了下去,哎,这都是命啊!”老乡说完摇了摇头,继续抽着烟。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借故走开了,心情却十分沉重,他没有想到坟是这样来的,老乡的话象是一根针,瞬间将他内心的恐惧一一刺破。
再经过那座坟的时候,他有意放慢了脚步,仔细的看着坟,一个极简陋的坟,连碑都没有,走过那个弯道后,他的心情并没象往常那样轻松起来,她救人的场景不时在脑海中显现,“要是她不去救人,现在应该是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在大城市里,有美好的前途,好傻呀,真的好傻!”想着想着,他感觉到鼻子酸酸的。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走过县道了,不管多晚都会走山路回去,有时经过那里他会停下来清理一下坟上的杂草,当然,是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