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双 于 2011-12-7 21:42 编辑
今年的天气有点怪,季节的转换,不甚分明。在这匆匆之间,我完成了好多事,停下来,才发现,一年又将过去了。天气一直暖暖的,似冬已不会来了般。那天要去比赛,前一天还艳阳高照,第二天穿了一件风衣去比赛,却突然下起雪来,又要赶着去乡下搞讲座,结果弄得感冒了。想着该下更大的雪了吧,次日却又放晴了。这“冷热病”,还真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今天早晨去上班,走过母亲的窗前,她没在窗口向我招手,但卫生间的灯亮着,想着母亲好好地在那儿,便安心地去学校了。上完第一节课,沾了满手的粉笔灰,才进办公室,哥哥的电话来了。每次,都很害怕看到家里的电话打来,总是害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哥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却听出了不安:“妹妹,你认识修水管的师傅吧?”我说:“怎么了?”他说:“今天早上妈上厕所时摔了一跤,水龙头断了……”我大惊:“摔着哪里了?”哥说母亲的头上摔了了一个包,但没出血,我立刻挂了电话向值日领导请假冲到学校对面的哥哥家……
来到家里,母亲坐在火炉边烤火,头上冒起了一个包,有一些血红,但没出血,看上去各方面都还好。姐夫还没来修水管,看着那个断了的塑料水龙头(幸好是塑料的),我心里很疼,可仍没事一样笑着大声地跟母亲开玩笑,说不会有事的——多年来,我已习惯了遇到任何事都用笑去掩饰,所以,别人都觉得我很乐观很能干——母亲怎么摔的,才会把水龙头都摔断了,放在旁边给她盛水的桶和水勺也摔坏了,我的母亲,我却不能帮她分担……
母亲告诉我,她起来上厕所,不知怎么就摔倒了,小侄儿听到了,赶紧起床叫来嫂子,嫂子把她扶起来给她换了衣服,现在去单位请假才去买水龙头。我的心中在流泪,可我使劲对着母亲笑。这段时间,哥哥已改过去的坏毛病,不再喝酒,每天在家给母亲做吃的洗衣服,天刚冷一点,他就给母亲生起了火炉。其实哥哥很疼爱我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总是因为母亲而起。过去我们总像敌人一样,一开口就吵,现在看他生病,我很心疼却不出一句关怀的话。他身体不好,却每天坚持做饭等我们回去。哥哥,其实血浓于水,我早在心中原谅了你,再怎么说,我只有你一个一母所生的哥哥呀……
姐夫来把水管修好了,我打电话叫嫂子不用请假回来了,到街上买了桶回来,就坐在火炉旁一边帮母亲缝棉衣的羽衫(最让我郁闷的是给母亲买的衣服她总舍不得穿,衣柜里有很多新棉衣却非要穿那几件旧的)一边和她聊天。我对母亲说:“奶奶,一定是您过去做了太多好事,积善积德,摔成这样也没什么大问题。您这可是第三次了哦,第一次也是头上起了一个大包,第二次眼角青了……现在心里肯定还在害怕。不过,再害怕也不能不动啊,如果不动,你就得永远躺在床上了。像我们刘姐姐的爸爸,在床上躺了七年哦……”我笑着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揪心地痛。每次我都鼓励母亲,担心她害怕了就永远动不了了。记得她摔第二次不肯起床吃东西,我还跟她吵起来。母亲是坚强的,那些我弄来的最后并没有多大效果的中药,她总是一罐罐地喝下去;还可以爬楼的时候,她虽然害怕,也跟着我在假期每天爬两层楼;每次摔倒,她都克制着心里的恐惧坚持拄着拐杖慢慢锻炼——正因为如此,母亲才会好好的与我们一起生活着……
母亲给炉子里添煤,我们聊起了08年那次大雪……
那时下了很大的雪,结了厚厚的冰,电停了,水停了,庆幸的是因为有母亲在所以下雪的前一天我把煤买好了。世界似乎在这场灾难当中停了下来,我们这里成了一座被遗忘的孤城。哥哥腿不方便,嫂嫂上班,放假的我便充当起了家中的“顶梁柱”。我要到街上去采购吃的用的——那时连超市都被抢购一空,走很远的路进城来卖的菜和炭身价倍增,我去买了面粉平生第一次做起了包子和馒头,买了限购的煤油来做油灯,还要到河边去提水,竹子姐姐刚生了宝宝,竹子姐夫在省城回不来,我买了吃的走路到她家给她提煤生火炉——那种日子,真的好害怕再重来一遍,像我这样不会“抢”东西的,每次都只能等别人买够了才轮到我,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母亲还与我们在一起……
母亲每天晚上都要起来上厕所好几次,一停电,她就犯愁了——本来就走不太稳,再看不见,怎么成?——于是,我就搬回来与母亲同睡一张床了。那时,只要母亲叫一声“妹妹”,我就立刻爬起来点煤油灯给她照亮,陪她去卫生间。每次母亲总是抱歉地说:“吵你瞌睡了。”我说:“妈,您想去就叫我,不要憋着。有您在陪着我,我很开心的!”那时,我们常常在黑暗中聊天,聊母亲年青的事我小时候的事,等到她的呼噜声起,我总是睡不着,于是,就静静地睁着眼睛体会在母亲身边的幸福……
那年的雪,下得很长很久,让我记忆很深。今天的大雪还未下,在我心中却又响起那个唯一不变的祈祷:每年雪舞的时节,母亲都会与我一起坐在火炉边,说起那些老去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