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闲咏之二

蒙面佐罗

2001．12．1．
夜深了，忽然饥火中烧。出宾馆，左转，行里许，看见一排小饭馆。
小矮桌，小矮凳，马肉米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抗战时期，来自全国各地的文人纷纷集中在桂林，于是，在后来的各种回忆录中便不断提到米粉的鲜美、廉价和遍布城中的小饭铺。本以为在改造得面目皆非的、相当现代味的桂林再也找不到这种小铺了，没想到在这里不期而遇。虽然我并没有经历过抗战时期大后方的日子，却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青灯有味，儿时不再”的酸楚。我们的过去，是不是消失得太快了？
依然是昏暗的灯光，依然是矮桌矮凳，不上漆，木的本色罩上了一层人间烟火的油亮。老板中年人，中等个儿，长脸，清癯，挂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浅浅而又斯文的微笑，让人心里很受用。
廉价的饭菜，但并不廉价的笑容。真不愿去那些饭菜十分不廉价，而笑容却十分廉价的地方。
            2001．12．2．
总觉得像是哪一位天上的仙女不经意间碰翻了妆奁盒，将簪子啊、耳坠啊、环珮啊、水晶扣啊、珠翠啊，一股脑撒在了桂林这地方，凌凌乱乱地插在了地上，正的，斜的，就有了这独一无二的山水。
一支绿色的簪子掉在阳朔，叫王公山，雅号“阳朔胜境”的小别墅就在山根下。
一来到这里就被迷住了，以为是走进了画里。
精巧的小别墅黑瓦红柱，紧傍在直拔而起的王公山，房前十来米，就是从左手向右手流去的玉龙河，河水清透，一眼望到底。河的那边，是一片阡陌纵横的田地，刚收获过的庄稼只留下了一排排整齐的根茬，像是无数错落在田野中的音符。十数拳深碧的山高高低低地环抱着这片田畴，仿佛在默默地守护着这宁静的小平原。
我喜欢这片宁静。即使是在白天，也不闻什么声息，除了里许外的凤楼村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就是匆匆翻过堰坝的流水发出的絮语。不远处的田埂上五六位农妇挑着畚箕，是这片静止中的动点，脚步轻盈，好像也生怕踏碎这令人神怡的、绿色的静谧。
我喜欢环抱着我的奇峰怪山。像昂首的石龟，像侧卧的少女，像擎天的巨柱，像矫夭的奔兽——仿佛将清冽的水当作了明镜，闲闲地倒映出又一个自我，又淡淡地折射进我的心田。暮色中，近处的峭壁好像顺手牵了一条雾霭的轻纱，缠在了腰间；夜半时，又担一轮银黄的满月在山尖。
我喜欢阶下、河边左一丛右一簇的凤尾竹。南国的凤尾竹有着南国女性的妩媚，腰身袅娜而纤挺，十数株一丛，拔地而起，在顶部豁然绽开，宛若散开一头飘逸的绿色长发，临水弄姿。那绿是如此富于变化：晴了，翠鲜碧透，如流如滴；阴了，如洇墨色，半掩半露，深邃而莫测。竹是高雅的符号，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独坐幽篁下，是高蹈隐逸风致，自古领略到如今。深浅不一的绿，把清澈的河水也染绿了，像是沏了一池酽酽的清茶，一池酽酽的秋；风的脚步将温情带到了每一个角落，于是，空气中到处酿满了温情。
别墅的主人心思不凡，所有的房间都不设电视和电话，似乎有意切断和九陌红尘的联系。于是，便会有田间的漫步，廊下的发呆，和午间的浓睡。一觉醒来，侧脸望去，宽大的落地窗就是一幅既浓艳又清雅的画，或者毋宁说就是干脆躺在了温山软水的画中。
果然有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浪子宋

南国的凤尾竹有着南国女性的妩媚，腰身袅娜而纤挺，十数株一丛，拔地而起，在顶部豁然绽开，宛若散开一头飘逸的绿色长发，临水弄姿。那绿是如此富于变化：晴了，翠鲜碧透，如流如滴；阴了，如洇墨色，半掩半露，深邃而莫测。
很不错的笔触。

词宋

我在遥远的钱塘江边咀嚼文字中的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