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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上唐宋少了,贴子也没人回.韦二倍感寂寞无趣,再贴一个吧!看来我真的要走了.敌人也无声,朋友也沉默.这是韦二直言的失败,也算是唐宋的悲哀吧?
我的苏州乡下朋友
2005.01.韦二.
到苏州刚刚安顿好,我就打的直奔浒关镇,在路上才跟俞阿大联系。他家听说地方没变,但不出所料,离得好远我就找不到路了,正好俞阿大来电话问我到哪儿了,随后便让我下车别乱走,说他马上来接我。
十几分钟后,他骑了一辆摩托车出现在我眼前,还是那么清瘦,我的眼角并没有想象中的湿润,他一路上用吃力的普通话问我一些旅途上的情况,我的心情也是一直都很平静。
到他家后他的家人都还没有回来,我们闲聊了几句,他便说:“走,我带你去前面的山上去转转。”倒是一句都没有提到他已过世的女儿。
我也没提。但我们知道,我和他分明就是因为他的女儿才认识的啊......
那还是十几年前,我在苏州读大学时,患了甲状腺肿大到解放军一00医院做手术,和俞阿大的女儿俞静住一个病房。那是一个活泼的女孩,虽然不算漂亮,眼神却是非常伶俐。她因颅顶恶性肿瘤手术后在这里做为期四十天的化疗。化疗无疑是痛苦的,每每深夜,我总会被孩子的哭叫和她母亲低低的啜泣惊醒。
孩子的父亲俞阿大还能有些笑容,也会跟我们聊聊孩子的事:“经济上肯定是紧张的啦!我在村里做电工,我老婆给别人家的小厂打工,一个月有两三千的收入,家里的高岭土也能弄点钱,勉强够用吧!”孩子的母亲听我们说话,只是强作欢颜地笑着,偶尔插几句当地的吴侬软语,我也很难听懂。
夫妇俩是典型的苏州乡下人,皮肤黝黑,生性朴讷的那种。
我因此跟他们一见如故,老师和同学们送的滋补品,大多送给俞静吃了,偶尔看到孩子满脸欢欣的神情,我会心里疼得要命。我的病好得很快,没有一个月我便出院了。因为跟俞氏夫妇熟悉了,自然有些依依不舍,孩子的病不是三天两头就能好的,心里难免有些沉重,但倒也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回到校园后十几天,俞阿大带了他家乡盛产的满满一篮杨梅和一大袋茶叶来学校找我,我约了几个老乡陪他在学校的餐厅吃了些酒。他兴奋地告诉我说俞静出院了,医生要他们过几年再来复查一下。俞阿大的心境明显好了许多,还热情恳切地邀请我们去他家玩玩。
年轻的大学时代真让人怀念,到当地的人家去作客还是第一次,我非常激动,几天后的一个周日,我邀了两个最要好的老乡去了俞家。
看得出这是一个拮据的家庭。房子很多,却有些家徒四壁的感觉。院里堆放着苏州浒墅关特产的高岭土矿石(经过家庭简易的加工即可出售),更显凌乱。
饭菜很丰盛。尽管为了省地方都用深一些的碗盛菜,桌上还是放不下。知道我是淮安人,所以酒也是喝的白酒,一人满满的两大玻璃杯。俞阿大夫妇的心情还不错,孩子的病正在好转,眼下唯一的事就是挣钱。
大醉后相互扶持,便到屋前的山上逛,一路上他指点着说哪里是杨梅,哪些是茶树,哪里至今还能看到野兔......
如今我又到了这座叫肚肠山的地方,山脚下都修成了石子路,新盖了许多小楼,还办了一个驾驶员培训中心,下午的山路上有不少人驾着吉甫车在练习。可山无疑还是那座山,人还是憨厚的两个人。杨梅和茶树依旧在寂寞地生长。
终于谈到了俞静。女儿已经去世四五年了,俞阿大的心境已经平静,只有淡淡的一些伤感。“我老婆面前你就不能提俞静,一提就要落泪。小胜洁都那么大了,也还是忘不掉他姐姐。”小胜洁是俞静的弟弟,印象中该还会有他姐姐的样子吧?
没一会儿,我们就转回来了。再到他家,才有些旧时的印象,依旧萧条空荡,是似曾相识的那种感觉。俞阿大的老婆正在做菜,叫小胜洁的男孩正在研究我带去的一些礼物。还是那么伶俐的眼神,让我瞬间竟有了一丝错觉。
我叫了嫂子,嫂子还是慈爱地笑着说了好些客气话。俞阿大说知道我能喝酒,特地叫来了两个在当地打工的淮安小伙子来陪我喝酒。
那一夜我又喝了好多酒,两个淮安小伙子已在苏州工作十多年,也成家立业了,酒也吃不了多少,只有我和俞阿大两人真的是喝醉了。临别时我一手搂着小男孩,一手搂着俞阿大的老婆,说了那么多的话。一遍遍叫着嫂子和小胜洁,将两人一次又一次抱紧。我甚至满怀着怜悯和温柔,吻着他们。这在平常是不可思议的。
夜已深了,俞阿大借了一位朋友的桑塔那,和他老婆一道将我送回了旅馆。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好象夫妇俩在我的旅馆里谈了许久,也可能很快就走了,我可能是倒头就睡,也可能跟他们依依惜别,这些我都记不清楚了。夫妇俩都是善良朴实的乡下人。这次看来,我的朋友俞阿大家的生活无疑还是很困难,但毕竟告别了沉重黯淡的过去,如一片恢复生机的土地,诞生出了新的希望,我不无轻松地想,无论如何,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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