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你将用何种方式结束我的生命

水影千子

[这个贴子最后由水影千子在 2005/01/21 05:19pm 第 1 次编辑]

一
    当圣诞夜的雪花再次飘落在孤寂的天空，当平安夜的钟声再次敲上空洞的灵魂，当熟悉的热闹再次燃起在城市的街心，唯有你，已经离我远去。
    坐在楼顶的阳台上，一抬头，便可以看见漫天繁星的灿烂，一低头，便是万家灯火的辉煌。可是我呢？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所？哪里才该是我的栖息之地？N城的平安夜，没有雪，只有清冷的风，从三万英尺的高空吹来，那是爱情无法抵达的高度。
    不知道，点燃第九根爱的火柴的时候，我能不能在微弱的火光中看见你的笑脸。你傻傻的笑容，曾是我面对生命荒芜时的勇气，曾是我心心念念想着的幸福。几经坎坷与挫折，你温馨一笑，化解了多少苦难和悲哀。而今，这笑脸该在何处飘荡？我又该在何处飘荡？
    你总是说我冰雪聪明，只是，聪明的我，何以失去了此生最爱的你，何以失去了垂手可得的幸福。平淡的生活就是一种幸福，这句话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可是真正明白他，却还是等在失去了幸福以后。有时候，我们自以为知道很多生活的哲理，可是，却常常身在棋局中迷失方向。兜兜转转中，青春、理想、爱情，我抓住了什么？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生活是个多么奇怪的东西，残忍得居然容不下一个孩子的初衷。离开的时候，我是下定了决心要去追求与众不同的幸福，而对你的泪眼，只能狠狠地装做视而不见。我说我喜欢流血，喜欢疼痛的感觉，我说我是多么害怕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的生活。你虽然不明白我的感受，可是你还是接受了，你说流尽了血，哭干了泪，我们还要在一起。
    可是你不知道，却正是你这句话，更加坚定了我出走的决心。三年中，习惯了依赖你的呵护，依赖你的宠爱，这三年，我没有真正长大过。忽然间，你就被从生活中抽离，我要独自生活，独自学着长大。
    我为自己的出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一直就知道自己是个虚伪的人，我跟所有人说我不爱你，忽略你给的温暖，忽略心中的疼痛。很快，我投入了另一场恋爱。我害怕孤单，怕极了。
    其实，恋爱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孤单。半个月，一个月，没有他的影子，没有他的电话，我也一样的生活。常常就会忘了他的存在。然后，有一天，他会打来电话问一声好，我就忽然间惊觉，原来，我正在恋爱，原来我不应该孤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他，也许就为了流血流泪，可是血流不出，泪哭不出。
    不想承认我依然会想你，想你傻傻的笑容，你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敲打着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天寒地冻的日子，你总是把我冰冷凉的手放在你温热的胸膛，我坐在你的车后，一言不发，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我常常去吃食堂，吃廉价的快餐和方便面，吃难嚼的面包和饼干，你怪我不对自己好一点，你在的日子就总是给我烧一桌的菜，你甚至苦口婆心地教我怎么做鸡汤和红烧肉。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漫不经心地点头，没有想过要自己动手。你一定没有注意到，我有多习惯你，有多黏糊你，甚至分手的那一天，我也还是拉着你的手走过一条又一条大街，越过一个又一个人群，有你在身边，我流不出一滴泪。朋友说，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一举一动，你都会笑着关注。你在乎我的一切，可是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的心情。你看，我是个多么自私的人，跟你在一起，我为你考虑得太少太少，知道很多爱情的格言，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抓住自己的爱情，抓住你。

               二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你送我的那张大副的自制贺卡依然鲜亮如昨，贺卡上你的笑脸依然灿烂如昨，可是岁月的长梭已将我们甩在身后很远了。那年冬天，漫天的风雪将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感觉不到冬的肆虐和疯狂。那时候，我会为你写忧伤而幸福的文字，那时候，我会为等你的电话而彻夜不眠，那时候，我会几天的分离而压抑惆怅。
    生活就象一杯水，渐渐稀释了曾经的热情。爱情是本仓促的书，刹那的惊喜换成永恒的孤寂。站在城市的十字路口，我四处张望，不知哪里才是我的方向。在比冬天还要寒冷的空气里，我伸出手去，抓住了一片落叶，却自以为抓住了前世今生。这个世界如此的冷漠和荒凉，还有谁会了一次错误而哭。
    你说我离开你不会幸福，你说这世界上再没有人会象你这么疼我。原来，你早就在我心里种下了巨毒，如同咒语，那么可怕地应验着。
    离开你的生活，不过是更加的平淡，更加的无所期待。日复一日的思念，慢将彼此的心折磨得脆弱而不堪一击。我们没有一天不是在彼此折磨着。
    你的声音如同魔咒一样引诱我走上另一条不归路。站在疼痛的边缘，我不知该往哪里跨出一步，往左一步是死，往右一步还是死。我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你身边，再一次又一次地从你身边逃离。我用颤抖的手，在你的心上，无情地割开一道口子，然后在它没有愈合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操刀。我伤透了你的心，却终于还是明白，爱情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生命中有太多的无法承受之重或之轻！红尘上走一遭，不能迈错一步路。
    你的影子是我总也逃不掉的梦魇，多少次我轻轻抚摸你的照片，泪流满面。照片上你的笑脸，真实而遥远，那么固执地为我开启了伤感的记忆之门。
    分手的时候你毁了很多你送我的东西。可是你不知道，我悄悄藏了那张圣诞贺卡和你为我制作的蝴蝶谷的图画。对于这一切，我似乎蓄谋已久。我搬了宿舍，原来宿舍里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我收好藏在了家里。新的宿舍很小，可是却觉得空旷而冷清，这里面再也没有你的气息。
    我还是吃食堂，吃廉价的快餐和方便面，吃难嚼的面包和饼干，再没有人会对我说要对自己好一点，再没有人会为我烧一桌的饭菜，再没有人会开着温暖的灯，放着轻盈的音乐等我回家。清冷的夜晚，我就泡一大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敲打着无人能懂的文字，文字中再没有你的影子。我是那么狠心的要将你拒绝在门外，那么无情地要将你撇在生活之外。
    你骗我说你跟人打架，膝盖骨碎了，你说会残废。我心疼得直掉泪，让你做手术你说我不去，你就不做，宁愿在病床上度过下半生。其实，我多想去看你，可是，太多太多关注的眼让我迈出的一步都觉得有负罪的感觉。我不能负他们，所以只能负你。我这一生，都注定只能负了你，我的爱。你愤怒了，你说你要杀了我，你说我太狠心了，我的心怎么就这么冷漠。我摸摸自己的心脏，天生的心电轴左偏，有时候就会跟不上跳动的节拍，也许，什么时候，就自己停止了跳动。我也想挖她出来看看，这颗心，是不是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你打来电话说，你的头皮开始大块大块的掉，瘦了好多斤。你说医生诊断你得了轻微精神分裂症，你说你卖了房子，要来N城……你用了好多办法想让我回到你的身边，你说不管怎么样，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可我居然还是无动于衷，轻轻地行走在生命的薄冰上，我是一只不会冬眠的冷血动物，睁眼看着你的生命一点一点倒塌，看着幸福一点一点消融。一任心的疼痛，缓缓蔓延过全身直至泪腺，直至三万英尺爱情无法抵达的高度。
    你将所有憎恨的语言纠结成了一句话：我要杀了你。

                 三
    你真的成了我的梦魇，成了我怎么也逃不开的魔结。你在我心里忽然就抽象成了一句话：我要杀了你。
    你看，我又一次显示出自己的自私。我是如此珍惜自己的生命，胜过珍惜我们的爱情。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生命中有太多无法承受之重或之轻！
    你跑来N城看我，你说只是无意中路过。初见你的容颜，恍若隔世。不敢看你的眼，甚至没有看清你的脸。风尘仆仆地，你穿过长长的思念、长长的等待、长长的泪水而来，匆匆一面，便又离开，想说的话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最后是什么也没说。你走的时候，我没有看你，我把车骑到可以飞的速度，我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是那样的刺人心痛。
    我想我那天一定很糟糕，因为没有想到你会来，所以我穿着平常的衣服，素面朝天。长时间颠倒的生物钟，让我有了深深的黑眼圈。我一定显得很狼狈，第一次如此在乎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完美。无数次地想我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重逢，我希望是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事实令人如此失望和措手不及。
    夜晚的风平静的吹来，从领口灌入，冰冷的手不知所措。美丽的圣诞树挂满了绚烂的灯彩，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的笑容，唯有我们，被排挤在圣诞节之外。他打来电话说，不能回来陪我过节。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和我一样。或许不善言辞的人在一起，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也或许，我们根本用不着语言的交流，我的爱人，我跟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不知道这个夜晚，你是不是也在如我一样的忧伤。离开你之后，第一次有勇气解读自己的内心。只不过我不是一个很好的操刀人，一不小心，就会伤痕累累，疼得直掉泪。
    你后来说，那次见面，看我瘦成那样，让你心疼得直抽搐。你说看见那样的我，你再舍不得杀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可怜，或者只是你在心里想要宽恕我。可是我真的就能饶恕我自己吗？
    你在QQ上留言跟我说永别，你说你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呆下去，除了我再也没有你牵挂的人。我心慌得脑中一片空白，紧握电话的手颤抖着按不出一个数字。我给你留言，我骂你混蛋，我说只要你活着，哪怕你恨我。我当时已经忘了，这已经是一天前的留言了，你很有可能已经看不到了，很有可能，任我千呼万唤，任我泪飞雨打，任我苦苦哀求，亲爱的你，都将一去不回。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现在想来，其实活着恨我不是比让你死去更折磨你吗。
    我打了你的两个电话，已经停机。我居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你的电话都已经换了。我坐在电脑前，无助地哭泣，无助地胡乱敲打着QQ上的留言簿。我不知道我应该跟你说什么，即使此刻，我依然不能承诺你任何，我的爱人，我真的不值得承受你如此的爱。
    其实如果真要找你，我可以查你公司的电话，可以打你朋友的电话。可是我没有，我是多么害怕知道那个最直接的消息。我宁愿就如此幻想，幻想你还活在人世间，仍然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结婚生子，忘了我幸福的过一生。我不要知道那个确切的消息。我宁愿从此没有你的消息，而在心里构筑为你构筑你的一生，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你正在按照我安排地那样幸福的生活。
    从此你真就没有了消息，生命沉寂得可怕。
    常常想，如果你真的真的已经飘忽于尘世之上，那么我的爱将飘落于何方；如果你真的真的已经飘忽于尘世之上，那么我的思念将飘落于何方；如果你真的真的已经飘忽于尘世之上，那么我的生命将飘落于何方。如果你已经不在，那么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还有谁会陪我一同想起过去那么幸福的点点滴滴，还有谁将陪我一同承受过去的那些回忆。如果没有了你，我二十多岁有三年的青春，等于一片空白。
               四
    如果没有了你，生命将是何种颜色？
    每天为了工作疲于奔波，一身风尘地来来去去，心若止水般波澜不惊。爱情于我，死于前生，没有了你，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在网络中横冲直撞地来去，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你也曾怪我过于沉溺于网络，你不知道我只是害怕孤单，害怕寂寞罢了。常常不过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人来人往。花开花谢是一个过程，生命荣枯是一过过程，唯有你，在穿过岁月的长河之后，依然在记忆中鲜亮着。
    圣诞的后夜，他回来了。平静地微笑，温和地问好，不过是身边多了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其实，我一直习惯于沉默，习惯于无言。我跟他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我们似乎永远也学不会肩并肩手牵手走在一起。我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想我如果就此离开，走上另一条路，他是不是也不会觉察。多么脆弱的感情！我们逛了一条又一条大街，进了一个又一个商场，却从来没有因为什么而停留。我们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任何一处交集汇聚。圣诞的余热还没有过去，到处是圣诞老人的身影，这才想起，我们好象都没有彼此道一声：圣诞快乐。多么奇怪的感情！
    看着街上一对一对的情侣幸福地相偎而过，我忽然间又想起你来了，格外格外的想你。站在城市的街心，我泪流满面。我对他说，今天的风好大，有沙进了眼睛。
    你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出现。那天，忽然电话里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凭直觉，我知道是你。我按下接听键，久久地不敢说一声“喂”。多么害怕那边传来的不是你那浑厚而温暖的声音。
    你用一种极其冷漠的声音说：我还是想要杀了你。可是我居然在这冷漠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温暖，那是属于我的温暖，那是我一直牵念的幸福。你原来终究是没有飘忽于尘世之上。你还是要杀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爱让你对我如此恨之如骨，我总是有办法惹你发怒，不是吗？
    你说你要杀了我，很奇怪，这句话已经不再让我觉得害怕。既然活着不能幸福，那么又何所谓死，既然无所谓生与死，那么死于你手，是不是我最幸福的归宿？我无声地挂上电话，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敲着一些无人能懂的文字，从接到你的电话开始，我决心不再说一句话，决心做一个沉默的人。
    你将会用何种方式结束我的生命？我无数次地想，甚至有些期待。在有月亮的夜晚，你手握锋利的刀，满含哀怨地走向我，当你决定把刀插入我的心脏的一刹那，我想我不会躲避，我会笑着迎上去，看着鲜血从胸口流出来，直至幸福地闭上眼睛。我可能也不会感觉到疼痛，死于你手，就是我现在唯一能得到的最后的幸福。当刀子插入我心脏的一刹那，你会不会有一丝忧郁？会不会因为不舍而泪流满面？我当然知道，当你选择了结束我的生命，当然也就选择了结束你自己的生命。我当然也知道，刀虽然在你手里，可是却比我用刀捅上你的心更让你心痛。可是我不要你忧郁，也不要你因不舍而心痛，所以，即使最后那一刻有一丝疼痛我也不会叫出声，我会一直微笑着面对死亡，面对你给我最后的幸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那么自私，从来不考虑你的感觉，所以，我想到最后，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丽也是最幸福的死法。
    最近我总是有些心烦意乱。已经无所谓幸福不幸福，无所谓活着或者死去，我只期待着一件事，美丽地死于你手。你将用何种方式结束我的生命？
    今天晚上又意外地接到你的电话，他在外面的客厅看电视，我在洗手间烧水洗澡。我一手握电话，一手拎着水壶，通上电的一刹那，有电流麻遍全身，眼前似乎一黑，手就给弹了回来。听你的声音，我忽然间泣不成声。你说你还是舍不得结束我的生命，舍不得这世间没有我。我说我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生于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客厅里，他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很大，冗长无趣连续剧没有尽头地播放着。
    你终于还是舍不得杀我。我的生命还是得象连续剧那般无情无趣地播放着。远离幸福的渴望，远离思念的眼睛，远离尘世间的繁芜。红尘间走一遭，一碗廉价的孟婆汤，将把多少刻骨铭心的故事化为灰烬。
    有没有一种爱情可以超越三万英尺的高度？有没有一种爱情可以超越红尘的泪笑，超越一切平凡的欲望，惨淡的人生？

向月葵

惨淡

华胥

精彩！奇怪的是我今天也遇到了跟文章中相同的情况，接到曾经爱过女孩的电话，但是没有泣不成声，只是无语，只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