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鱼趣童心－－童年十记之八

霁红

     童年，是一段美妙的时光，最大的美妙，便是对世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喜爱的事物也无所不包。鱼便是我童年里最喜爱的事物之一。
     喜爱鱼，恐怕缘与自己对水的喜爱。故乡是一个水城，向以水而闻名，城内除了大运河等几条较大的河流外，尚有十数个大小不一的池塘。因为有了如此众多的水，城市也就有了灵气。童年里整日与水接触，生活也显得滋润了许多，于水也就有了更多的亲切感。爱屋及乌，在爱水的同时，水中的鱼儿也自然而然地成了自己童年的兼爱。
     我童时的家，就在大运河岸边，出家门五米之外，便是运河。那时的运河，早已不行船，成了一条灌溉及排水用的渠道，虽如此，但水量还是很充足的。那水极清澈，在终年不停的缓缓流淌中，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运河岸边生长着茂密的树木，有了绿色的映衬，运河的水显得碧绿幽深，是极优美的风景。除了冬季，其他季节运河上均有捕鱼者，他们采用的，都是很传统的方式：一张网在手中挽成一团，身体顺势向后一晃，随手一扬，那网儿便在空中形成了优美舒展的圆形，网儿落下河面，溅起一环水花，迅即沉入水底。拉上网来，内中许多大大小小的鱼儿，活蹦乱跳，颇惹人喜。因了紧邻运河的便利，童年里，只要见着河上有人撒网，便跑去痴痴的观看，时间久了，与好些打鱼人混得面熟。有时，忍不住向渔人讨要几条小鱼，采来蓖麻叶贮了水，盛了小鱼，快速跑回家中，在脸盆里养起来。而后，常常每天有空就蹲在那盆边，看那鱼儿在水里游动。时常忍不住下手抓那鱼儿，鱼儿受惊，在水中猛然急速游走，激起水花儿，溅了一脸一身，童心鱼趣，相得益彰。
     后来，学会了游泳，与鱼儿的接触更亲密、更直接了。游在水中，不时有鱼儿与你擦身而过，那是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在水中，时常与鱼儿玩捉迷藏游戏，当然，这只是单方面的想象与愿望，事实上，捉者永远是自己，藏者永远是鱼儿。看着鱼儿浮出水面，便紧游几步，鱼儿见状，便掉头隐入水下，在自己张望间，它又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浮现，而后自己再奋力游过去，只几个回合，自己便累得玩不下去了，在岸边喘息，望着依旧在水里游动裕如的鱼儿，想象着它逃避自己时在水下轻灵的动作，心内充满了向往。
     故乡的鱼种类很多，叫得上名字的也有十余种,什么窜条子、鲫鱼、草鱼、鳝鱼等，是常见的种类。窜条子即是白鲢鱼，它们生活在水的上层，游动快速轻捷。鳝鱼，有着长长的身体，亦爱在水面活动，但其速度比起白鲢鱼差多了。它们黝黑的脊背极像蛇，因了对蛇的恐惧，对鳝鱼也就有了几分惧怕。较喜爱的是一种叫做小金片儿的鱼，此鱼长约五公分，宽亦有四公分，身体上布满了金光闪闪的细密鳞片，美丽极了。但遗憾的是，小金片不易养活，捉回家中很快便会死掉，因此，只能在刚刚捕到时欣赏它那美丽的色彩。有一种趴虎子，此鱼大头，身子细小，呈深黄褐色，夹杂有黑色的斑点，它们经常在岸边的浅水中一动不动的趴着，并因此得名。每见有人来，它们便笨拙的扭身游向深水，待你离开，又会悄没声的踅回到浅水里，此鱼个头不大，但那大头形象丑陋，行为又像个偷儿，所以不为人喜。还有一种称哥呀的鱼，黑褐色的脊背，深黄色的肚腹，形状颇类鲶鱼，但在口边生出两根尖利的硬刺，令人望而生畏。此鱼亦爱在浅水中潜伏，捉鱼时不小心，常被它那尖利的刺扎伤，也是不受人们欢迎的鱼类。
     在童年里，最有兴味，最具吸引力的，当属捉鱼。不过，童时的捉鱼，绝不是为了食用，只是为了好玩儿。当然，有时捉到稍大的鱼，也会烹了尝鲜，但此种情形极少，并且，那时食用油极短缺，烹鱼时舍不得放油，那鱼的滋味儿可想而知。童时的印象里，鱼肉没有留下什么鲜美，倒是留下了几丝腥味儿。如此，那捉鱼的过程便显得重要了。平日里，在运河岸边，看惯了渔人捕鱼，时间一长，手自是痒的，必欲亲历才遂心。起始，使用竹竿做了一柄极简陋的鱼杆，那鱼勾是用大头针弯成，因钩尖没有倒刺，钓了一上午，只钓到一条一寸长的小鱼。这一次初次钓鱼的经历，使自己勃勃的兴致烟消云散，自此对钓鱼彻底灰了心。钓鱼不行，不久便迷恋上了摸鱼。摸鱼是家乡的称呼，便是以手捉鱼。开始，只是在浅水中捉些小鱼，算是培训。别说，这捉小鱼也要有技巧。即使是在浅水中，单纯用手，捉它们也很困难，必手、脚与身体并用才行。在齐腰深的水中，张开双臂，悄悄将鱼逼至岸边，而后顺势一扑，鱼儿往往被水势涌到了岸上。当然此种捉鱼方法只是儿童的游戏，大人们不屑为。
     故乡的护城河里，鱼极多，逢春夏之交，河水丰盈，岸边常有执网的渔人，但摸鱼的很少。在童年的我看来，用网打鱼，固然收效大，但没什么意思。以手捉鱼，方有真正的乐趣。尤为在春夏之际的深水中捉鱼，最见真功夫。水深，鱼儿回旋的余地大，捉住它们极难。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也就捉住过那么一两次，而且还都是小鱼。深水捉鱼，按实际的效应算，还不如说是一种游戏。那水里的鱼，只在你的身体上碰来撞去，你拿它毫无办法，此时，虽名为捉鱼，实则为鱼儿水中戏人罢了。最好的捉鱼季节是秋天，此时，无论河流还是池塘，经过了炎夏的蒸发，水量骤减，正是捉鱼的最佳时机。我们常常几个人联合，这样收效大些。在明净的秋水中，几个伙伴拉开距离，连成一线，向水边的一个角落包抄，但切不可动静过大，否则，尚不待将鱼儿驱至岸边，它已经惊逃了。离岸边一二米距离时，几人合力向前猛扑，这时，鱼儿受惊，便回头向深水中逃，但岸边水浅，它只一扎，往往扎入了水底软软的淤泥中，可能是由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吧，那鱼儿在淤泥中竟一动不动，希望能逃过一劫。此时，便可在淤泥里搜寻，待触摸到鱼儿时，切不可用力，可以双手轻轻握持住它前后的要害部位，慢慢将鱼儿捉出水面。出水后，鱼儿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在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它在你的手中拼命挣扎，以图一逞。这时，你可要用力死死抓牢鱼儿，而后放入备好的网里。春夏秋季之外，冬季捉鱼，亦有其乐趣。每逢晴天，透过墨绿色的冰面，偶可看见鱼儿懒洋洋的游动，冬天的水下缺氧，它们就像喝醉了酒。在冰面上砸开一个洞，不一会儿，洞口边便会游来几只有气无力的鱼儿，因它们行动迟缓，用手捉很容易成功。只不过此时捉到的鱼，个头都不大，但在严寒的冬季，尚能捉到鱼，已很令我们心喜了。
     有一次很惬意的捉鱼经历，令我难忘。那是在一个多雨的夏天，几天淫雨过后，运河边的一个池塘被雨水淹没，池水裹着雨水，漫过了附近的公路，而后灌入了一所机关，那池塘里的鱼儿也随波逐流，来到了那机关大院里。大些的鱼，露出脊背，在浅浅的水里优游，小些的，也不时跃出水面，打着扑棱，反正在水中随便摸一把，便能碰到鱼。这可真喜坏了我们，自上午到下午，整整忙了一天，只我自己捉到的鱼，也要有十多斤，算起来，这是我的童年里捉鱼最多、也是最不费力的一次了。
     在童年与鱼儿的接触中，既爱那兴味盎然的过程，也渴望那极富满足感的结果。鱼儿在水中的欢快、自由，也常常感染了童年的自己，想象起来，自己的童年就像是一条小鱼儿，何尝不是欢快自由的呢。

蔡泽群蔡泽群

哦

松风下一人

难忘是童年!情真!...

春来

读后感觉十分的惬意，犹如身临其境。幸福的童年，快活的鱼趣。羡慕生长在水边的童年。

霁红

下面引用由春来在 2005/03/24 07:10pm 发表的内容：
读后感觉十分的惬意，犹如身临其境。幸福的童年，快活的鱼趣。羡慕生长在水边的童年。

现在的城市,已没有那么多水，也没有那么多鱼了，童年的情景已沦为永远的记忆。

荷韵

洋洋洒洒，质朴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