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捉鳖·童年十记之十

霁红

     写下这个题目，便忆起了一位伟人的诗句，“可下五洋捉鳖”，那是具政治寓意的比喻，我的捉鳖则是纯自然的一种活动，而且地点是在家乡的河流与池塘里，我可以夸耀的说，捉鳖是我的童年里最值得夸耀的绝活儿。
     故乡多水，大大小小的池塘遍布城中，大运河及南运河每年及时的补充着这些池塘的水源，因此，不大的城市，一年四季波光潋滟，水气充盈，很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有水便有鱼，水多鱼便多，那些池塘中，野生的、饲养的鱼类很多，但大多数是野生的，鳖便是野生鱼类中颇为特殊的一种。
     鳖亦称甲鱼，还有一个难听的俗名，王八。它是两栖鱼类，平时潜伏在水中的淤泥里，有时浮上水面换气，它那小小的绿豆般的眼睛常常闪动着近乎恶毒的幽光，看着令人不寒而栗。故乡有个传说，甲鱼一旦咬了人，要等到夜晚星星出齐了，才会松口。因了上述原因，在我童年印象里，甲鱼是不受欢迎的，不惟如此，还常常对它心存忌惮，在游泳时也会加倍小心，一旦踩了它，必急速抽身逃离，生怕被它咬了。
     到现在我仍未搞明白，当时故乡的水里缘何甲鱼那样多。这或许与人们的饮食习惯有关吧，那时，人们尚无食甲鱼的习惯，不像现在，甲鱼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因此，那时的甲鱼便得以逃过诸多劫难，自由自在地安享天年。记得，那时的水中，除了往来穿梭的各类游鱼外，时常会发现伸头换气的甲鱼的踪影。游泳时，在岸边的浅水中，也时常会踩到潜伏在泥淖中的甲鱼。因没有什么危险，有些大胆的甲鱼常常中午时分大模大样爬到岸上晒太阳，百姓称为“晒盖儿”，这也成了当时故乡颇值得称道的一种景观。当然，那时的人们不捉它们，是忌惮它们有某种“仙气”，像俗谚说的“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怕惹恼了神灵，招致灾祸。
     关于甲鱼，童年的我仅仅凭的是感觉，知道的并不多。比如甲鱼的种类，依了印象，只知有河中甲鱼与塘中甲鱼两类，当时，城内池塘中的淤泥是黑色的，而运河中，则是黄沙，这样，便影响了甲鱼的颜色，池塘中的甲鱼，其壳呈青黑色，腹部青白色，而运河中的甲鱼，壳为黄黑色，腹部呈青黄色，而且有漂亮的花纹。这当然是甲鱼受所处环境的影响，但童年的我却只是觉得好奇，而这好奇，则来源于自己捉甲鱼的实践。
     按说，对甲鱼心存忌惮的我，对捉它们是决不会发生兴趣的。但是，我偏偏对这种相貌不雅的两栖鱼类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兴趣，个中原由，还是因了水。自从学会了游水，便经常出入于故乡的池塘河流中，如此，便时常与极不乐意结交的甲鱼相遭遇。其间，虽深知传说中甲鱼咬人的凶狠，但数年间游水生涯中，在水中从未挨过甲鱼咬，习惯成自然，那胆量便渐渐大了起来。在我童年水中的伙伴中，有一位极善捉甲鱼者，他年龄不大，但捉技娴熟，在我们儿童辈中颇有些名气。他捉甲鱼，只是一种兴趣，一种游戏，因此，在池塘里，大多数人以游水为乐，而他，则以捉甲鱼为乐。每当他开捉时，往往围了许多人观看，我则是那围观者中的常客。不想，看的久了，心中便生了些许羡慕，同时生了尝试捉甲鱼的念头。开始，我学了别人的样儿，在浅水里弯腰摸，当发现甲鱼后，便潜入水中，哈，甲鱼那坚硬的盖子正在泥里嵌着呢。这时，需以手反复辨识，分清甲鱼的首尾，这一步骤可放心大胆的做，因为，在泥中伏着的甲鱼极老实，它可能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缩起脖子，绝不会咬人。在甲鱼的两只后腿与腹部的结合处，有两个凹，以双手的拇指与食指刚好能抠住，扣死了，便可将甲鱼举出水面。第一次捉甲鱼的感觉，紧张又兴奋，还有非同寻常的成就感呢。出水的甲鱼，心知被捉，四肢乱舞，头部扭动着，拼命向后弯，欲咬捉它的手，但有自己坚硬的盖子阻碍，它的后部恰好是个死角，无论它怎样努力，也是无济于事。在岸上，挖一些池泥，将捉到的甲鱼压住，而后再去捉第二只。捉甲鱼，遂成了自己童年游水的一种重要补充，一种很有兴趣的水中游戏，其乐莫大焉。
     一次，正在一处大水塘中游水，有个小伙伴在离岸边两米处发现了一只大甲鱼，因为从未碰到过这么大个儿的甲鱼，那孩子竟吓的脸色蜡黄，踩在大甲鱼背上不敢动了。那天，恰好有位捉甲鱼的老手在近旁，我们忙将他请来。他弯下腰，摸了摸水中的甲鱼背，脸色凝重，颇有些露怯。老手描述，那甲鱼足足有脸盆那样大，靠一两个人恐对付不了它。经商议，采纳了捉鳖老手的办法：由老手等三人抠住大甲鱼壳的一端，然后死力将它向岸上掀。岸上的人也如临大敌，执了木棒，还找来了一只大盆，准备将掀上岸的甲鱼扣住。一切准备就绪后，捉鳖老手一声号令，水中的三个人发声喊，一起用力，将那大甲鱼掀了起来。但很遗憾,那只甲鱼劲儿太大了,以三个人的力量,压根儿未能将它掀出水面,只见它稍稍露了一角那黑色的壳,随即,水面呼拉掀起了一个大波,那甲鱼打了一个旋,一道水波径直划向池塘深处。水中的三个人见没能掀动甲鱼,纷纷逃到岸上,受此惊吓,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平静下来。
     关于甲鱼咬人不松口的传说，童年时，有段时间里一直深信不疑，有一次，在岸上被一只刚捉到的甲鱼咬了小臂，联想到那可怕的传说，当时我着实恐慌了一阵。但也就是几秒钟，它便松开了口，我仔细观察了甲鱼咬过的地方，是一个黄豆大小的很圆的印痕，挺好玩儿的。自那以后，我便不相信那个传说了。  

黑色执戟者

清醒的过去，
美丽的时间，
一切的一切都离我们那么遥远！

大河奔流5

要增加情趣

嫣红

呵呵描写捉大甲鱼的那一段真的好玄。
嫣红见过甲鱼咬住筷子好半天才松口的。
水上的童年好快乐

淡蓝蓝

呵呵，又勾起儿时的回忆，真好！

霁红

下面引用由嫣红在 2005/04/03 07:49pm 发表的内容：
呵呵描写捉大甲鱼的那一段真的好玄。
嫣红见过甲鱼咬住筷子好半天才松口的。
水上的童年好快乐

嫣红也有这经历，只是筷子，呵呵。

一羁红尘

霁红写到之十了，呵呵，有时间一定要一一拜读。。。

霁红

下面引用由一羁红尘在 2005/04/05 06:54am 发表的内容：
霁红写到之十了，呵呵，有时间一定要一一拜读。。。

只是一些琐碎的流水帐式的记忆。

单车问边

霁红的文字比较实在，不做作，这就很好。
前面说得多了些，鳖是甲鱼，谁不知道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