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一)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一直在咆哮着敲打着牢房里的窗棂,窗户上破旧的窗纸终于被北风撕开了,冰冷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肆虐地扫进屋里,无情的抽打着地上的严蕊,一会功夫一层薄薄的雪花盖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却一动不动得趴在冰冷的地面。
许久随着一声痛苦地呻吟,严蕊在凄风苦雨中昏昏沉沉地苏醒了,慢慢地睁开酸涩的眼睛,周围是一片死一样的黑暗,抬起手,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由于刚才的酷刑,双腿也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咬着牙她使出浑身的力气,艰难地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身体平躺在地面上,雪花很快的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抚慰着她脸上的伤痕好象妈妈的手。
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知道何时一弯淡淡的上弦月挂在天宇,冷清的光透过女囚室上方那个小小的窗口,在地面上铺起了一块如霜的白沙,好象又回到了那个她永远难忘的夜晚,看着月光静静的挪移的脚步,那么多的辛酸往事都化做一声轻轻的叹息,飘荡在空当当的牢房里。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寒冷的冬夜,蕊儿睡在妈妈的身边,妈妈一个晚上一直在不停地咳嗽,每次都有大口的鲜红的血被妈妈咳出,洒在被单上,衣角上,还有的挂在妈妈那苍白的嘴角,小小的蕊儿直起身子,一次又一次的帮妈妈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可是擦了又留下,妈妈每次都是朝蕊儿凄苦的笑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蕊儿才5岁,小小的年纪却已经过早的承受起了人生的沧桑了。每天早晨她都要早早的起床,去各个屋子收拾脏衣服,然后拿到家里给妈妈来洗,冬日冰冷的水井边,常常是妈妈的咳嗽声伴着灰蒙蒙的天一起亮的。妈妈的双手在冬日的刺骨的冰水中,早已像红萝卜一样红肿的变了型了。蕊儿也总是用稚嫩的小手浸泡在寒凉的水中,帮妈妈一起揉搓着,每一下手都像刀割一样的痛啊!经常是泪花不知不觉地流下来,妈妈每次都用她又大又破的围裙,轻轻地帮蕊儿擦干。然后紧紧贴在妈妈的脸上给她暖着。冷清的窗台留下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身影。
等到蕊儿和妈妈从井台上洗了衣服回来,晾上,然后再急急忙忙得到厨房去烧水做饭,妈妈烧锅,蕊儿总是在旁边给她拉着沉重的风箱。妈妈的咳嗽总是在烟熏火燎的厨房,变得更加剧烈,蕊儿也总是默默地给妈妈捶着,小小的蕊儿在心中痛恨这个不平等的社会。
那些睡在大屋子里的男男女女们,穿着漂亮的衣服,每日的打闹嬉笑着,可是自己和妈妈却是天天的从早忙到晚,吃的是剩饭,穿的是旧衣,现在妈妈病得如此的严重,既没有钱看大夫,还有忍饥挨饿的拖着虚弱的身体干着繁重的体力活。
那夜妈妈的身体一直是冷冰冰的,蕊儿紧紧的贴着妈妈想给妈妈暖和一下,妈妈的身体好瘦啊!身上好象只剩下一根根的骨头了,妈妈伸出瘦弱的手,那双手是那么的粗糙,那么的冰凉,但是却是那么的柔情,轻轻摸在蕊儿的额头上,蕊儿紧紧地搂着妈妈,她们谁都没有说话,一弯淡淡的上弦月,冷清的挂在天空,如霜的月光洒在她们的破屋里。
静静的月光轻轻的移动着脚步,一屡月光照在妈妈的脸上。月光中,妈妈的脸是那么的秀丽那么的苍白。妈妈轻轻地拍着蕊儿说:“蕊儿,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跟着妈妈受苦,可是你还那么的小妈妈好象就要走了,再也没法陪伴你了,”
“妈妈你要上哪去啊!带着蕊儿,蕊儿很乖的,妈妈累了蕊儿可以帮妈妈揉揉背,妈妈伤心了蕊儿还可以帮妈妈跳舞呢,还有蕊儿的萧也练得很刻苦啊!”
一行晶莹的泪水从妈妈苍白的脸庞滚落下来,落在蕊儿的小脸上,“蕊儿,好孩子,去把那支萧拿来。”
蕊儿走到那个沉重的大箱子跟前,拿出那个精致的绸带,长长的萧好沉啊!蕊儿两只手脱着,拿到妈妈的跟前。
妈妈接过萧眼光变得充满了柔情,抚摩着锦带,慢慢的拿出那管玉萧,小心翼翼地脱在手里,玉色的萧在月光中显得好象透明的,那么的玲珑剔透。
蕊儿曾经无数次的看见妈妈在月光中,抚摩它把玩它,妈妈把萧轻轻的凑到嘴边,一股幽怨的萧曲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萧音是那么的悲凉,让蕊儿想哭,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凄美的萧音,妈妈在月光中剧烈的咳嗽,剧烈的喘息着,好一会,妈妈才用微弱的声音对蕊儿说:“蕊儿,妈妈把这支萧留给你,你要记住无论多么的艰难都不要丢弃它,这管萧是当年你的爸爸送给妈妈的,妈妈刚才吹的那个曲子蕊儿记住了吗?”
“妈妈我记住了《凤凰台上忆吹萧》”妈妈欣慰的笑了笑,那是你爸爸为妈妈写的萧曲,有朝一日蕊儿见到爸爸,告诉他,妈妈对不起他了,十年的时间太久了,妈妈累了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了
蕊儿点点头,小声的说:“可是妈妈蕊儿还从没有见过爸爸呢?他会来找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蕊儿看着窗边的月儿遐想着,等爸爸回来了,我来跳舞妈妈吹箫,爸爸舞剑。我们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妈妈再也不用这么累了,到时候妈妈的病就好了,爸爸会保护我们。妈妈的头轻轻地靠在枕头上,双眼慢慢的合上了,轻轻的吟诵着,萧飞剑舞桃花溪,佳人笑依南楼月,萧寒剑锈两不见,一屡芳魂空憔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