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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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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4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老猴123在 2005/07/14 09:37am 第 2 次编辑]

插队二、三事  
一九六八年,我们一行几人由兴宁岳桥农场转点到本县山区插队落户。
时令正是深秋,我们几个人坐上汽车,前往兴宁最北边的一个乡镇——罗浮镇。
和我一同插队的有刘镇番、钟绍中两位场友。
我们来到“公社”报到,然后在公社门口的小广场集合,我们被分到离罗浮圩十公里的浮塘大队。
下午四时许,我们随着散圩回家的人,以及浮塘的大队干部一同往目的地进发。
也许是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时有积水的小坑,绊路的石头,我们随着前面的人跌跌蹉蹉的往前走。
远处的群山挡住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天渐渐黑下去,我的身前身后不断的有人点起了火把,不久火把就联成了一串往前面沿伸而去,我往后一看又是一串火龙紧随我们,微风吹来,火舌摇曳,煞是好看。
前面黑黝黝的一座小山挡住了我们,带队的人说,这是“朱方栋”是浮塘和浮西交界的地方。一级级的石阶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起劲的往上爬,在山顶有一座歇脚的凉亭,我们在那里稍事休息,借着火把昏暗的光烛,我依稀看见栋梁上刻着“清道光十六年所建”,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建筑亦有二百多年的历史。
稍后我们下坡而去,路两边有高高的松树和稀疏的灌木,到了平地,我们沿着一条小溪又往前走,但见潺潺的流水,微微的风,熊熊的火把,弯弯的路,我们好像来到了世外桃原。
我们经过了一座“依、呀”作响的水车,再绕一个弯,就来到一个叫“大眼塘”的地方,这是浮塘大队部所在地,一个黑黑的约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在等着我们,我们插队的地方叫作“韭菜塘”,这个人是“韭菜塘”的队长,正是我们的顶头上司。
“韭菜塘”离“大眼塘”还有八里路,我们还得往前赶,路是十足的羊肠小道,两边的树木越来越多,最多的是松树,还有那参天的枫树、乌桕树、坛树、杉树以及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树,树下面又是灌木,密密麻麻的人不能进。
子夜时分,我们终于来到目的地,一座泥砖砌成的建筑呈现在我们面前,远处不时传来犬吠、松涛声。我们匆匆吃完早已准备好的晚饭,各自钻进自己的被窝,进入梦乡。
清晨,小鸟“啾、啾”、云雀高飞,我们来到户外,只见满目苍翠、林木森森,空气清新宜人,那“黑黑的汉子”走上前来,与我们搭讪:“你们新来乍到,可先熟悉一下环境,过几天才去干活。”我们吱吱唔唔的应答着 ,队长说完扛起锄头上山而去。
我们在外面兜了一圈,觉得此地虽好,还是走为上策,于是大家背起背包,不告而别。
我们又在罗岗出现,遇到了张建昌、李云庄等人,他们说整个罗岗就属“红旗”大队最好,每十工分有九角多钱的报酬。于是我们决定,就到“红旗”大队插队。
我们来到罗岗公社,由朱社长接待我们,我们冒充是刚到罗岗的知青,要求到红旗大队插队,朱说红旗大队已经满员,你们可到五联大队插队。
“五联”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还一无所知,反正是免费旅游,不坊走一遭,于是我们又拨脚而行。
我们一行几人奔向前往“五联”大队的旅程,先是缓缓的平地,然后愈走愈陡,渐渐的前面出现了一级级的石阶,以后石阶越来越多,过了一面山,前面还是一面山,所有的路都是由无数的石阶组成,我们越过了不知几千几万个石阶,路还是远无尽头……
路的两边是光秃秃的黄毛山,寒冬十月我们走得满头大汗,太阳毫不吝惜的使劲发出光茫,路上没有一颗可以遮阳的大树,我们都在心里暗暗的诅咒那可恶的朱社长。
忽然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只见有十多个人举着横幅敲着锣鼓向我们走来,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来我队插队落户”,我们顿觉受宠若惊,那些善良的山民们纷纷帮我们抬行李,问寒问暖,送茶送水,犹如欢迎当年的解放军。接下来是吃午饭,只见早已煮好的十二“小”碗摆上桌面,里面少不了我们久违的猪肉、鱼肉、肉丸、鱼丸,不过这些丸子个个“货真价实”,从身上滚下来留下道道白痕。
我们全都吃得酒足饭饱,置于为什么十二大碗变成十二小碗,就无从考证了,反而觉得那个“可恶的”朱社长有点可爱。
第二天我的两位同伴感到盛情难却,均留下来权当山民,我却经由宝山过黄陂直下兴城,继续过我的优哉生涯。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我又被赶出兴城,此时何去何从真使人费思量,我再三权衡还是觉得“韭菜塘”对我比较适合,于是我又回到了韭菜塘。
直到此时,我才真正尝到孤独的滋味,我从小至今都过惯了集体生活,周围不是朋友就是亲人,现在孑然一身留在异地,还要随着那些山民上山劳作。
我决定明日回家,那时候罗浮至兴城只有一班汽车,开车时间为上午九点,如果我早上五时起来,穿好衣服吃完早饭立刻动身,还来得及赶上开车,如果错过了开车时间就得在圩上住一晚,那时我身上仅剩下可买一张车票的钱,绝对不可能在圩上住宿,于是我乘黑夜先偷来一大束可用来做火把的竹子,并打听到鸡叫三遍后天亮,自己应该在鸡叫第二遍时就起床,那时候没有时钟也没有手表,只能借用这原始的方法。
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宿未睡,鸡叫二遍时就赶紧爬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吃完饭赶紧动身,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繁星满天,我点上火把挎上简单的行李,走上生涩的崎岖的山路,由于是深冬的晚上,万籁俱寂,只听见我“刷、刷”的脚步声,两边黑影幢幢,奇形怪状的树木张牙午爪,背后似乎有什么人紧跟而来,我停他亦停,我走他亦走,弄得我魂飞魄散,搞了好半天,才知道是自己的脚步声。
我经过大眼塘、中匣、朱方栋、浮西,最后走到目的地,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当时天还未亮,那鸡叫三遍天大亮的说法,纯属子虚乌有。
兴城不能久呆,韭菜塘的孤寂我又难以忍受,面对这样的处境,真使我无所适从。
在浮塘大队有一个叫“蛇坑里”的小山村,在那里有三个我在岳桥农场的场友,他们分别是李浩孟、李绍坚、钟左天,钟左天我们又叫他“阿左”,是钟韶光先生的儿子,按辈份我应该叫他“阿叔”。
我百般无奈 ,觉得如果能迁到蛇坑里去,未尝不可,起码不是独自一个人面对这尴尬的人生。我向大队提出迁队的要求,结果被批准了,从此开始了我在蛇坑里八年的插队生活。
我们的“三同户”是寡妇林嫂一家,林嫂看上去有五十多岁,满脸皱纹,她男家姓刘,育有一男、一女,男孩我们叫他“海宁古”;女孩我们叫她“满娣嘛”;男孩穿着较为整齐,正在读小学;女孩在家做家务、干农活,穿得破烂不堪。她们一家生活过得极为艰苦,是全村最穷的一家,她们的锅台旁边,放有一个小碗,碗里面放着一块黑糊糊的东西,起先我们不知是何物,待炒菜的时候,林嫂将这东西放进炒锅里面转几转,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一块肥肉,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她家穷到何等地步。
蛇坑里地处“杜腾河”边,杜腾河是一条由江西流入的河流,俗话说:“江西九十九条河,只有一条下广东” 这条河,就是杜腾河。杜腾河河水湍急,清澈见底,平时河水不大,河床上满是大小不等的顽石;河对面属龙川县管,有一个由龙川人管理的渡口,叫赤石渡。撑渡的是一对邝姓兄弟,一高一矮,脾气怪僻。
有一天中午,我想到赤石渡买烟,恰逄邝姓兄弟吃午饭,渡口空无一人,只有渡船静静的靠在岸边。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我赶忙去拔竹篙,后面来了一位挑谷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这女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问我会不会撑船,我胸有成竹的说,会,我撑得多了,那女人与小孩就一齐上船,我拔起了竹篙,船立刻飞速地顺流而下,怎么也控制不住,两岸的景物不断的往后退,邝姓兄弟像发疯一样狂跑,嘴里不知在骂什么,我想绝不是在叫我爸爸吧,船上的女人脸色雪白,紧紧地护住小孩,船终于在下游一公里外停住,我将船系在一条树上,然后慌不择路的逃跑,那女人不住的在后面骂娘,我也懒得管她,翻过了一道坡后跑得无影无综。
蛇坑里四周大都是黄毛山,中间是一个小盆地,一条比黄陂河稍小的小溪,从盆地旁流过,小溪两旁没有耸立的河堤,只有参差不齐并不陡峭的溪岸,在溪流稍为宽阔之处,是乡亲们挑水、洗衣的地方,溪旁稍高的地方曾是我们的小菜园。
蛇坑里的村民大多姓刘,分成两个队,我们这个队的队长叫刘开招,我们都叫他“开招叔”;另外那个队在对面,队长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边有一个大队干部,叫王世伟;村里比较年长的人有,“流民叔”、“松招叔”,还有什么“海凤古”、“海环古”等等。以后因开招叔辞职,由海环古接任队长之职。
沿渡腾河溯江而上,经过司马地可达浮西的下佑、咸水、山背,原铁山林场的几十个知青在那里插队落户,亦有嫁给当地人为妻的。
在咸水有一个知青叫张进华,外号辣椒,他学会了理发的手艺,经常走家串户,亦常来蛇坑里为我们理发,这个人古文根底很深,经常讲一些寓意深长我们又不太懂的故事。
又一次辣椒闲逛至蛇坑里,穷极无聊,与另一个人,将路旁的茅草点燃,没想到火势很猛,那个人临阵脱逃,辣椒救援不及,火一直燃至流民叔屋背的松树林,全村的人都来救火,火舌窜至几丈高,“辟里劈拉” 很是恐怖;风助火势,青青的松树,好像干柴一样,很快就着,祗见一团团硕大的火球,从这条树跳到那条树,跳到那里,火就烧到那里,片刻之间松树林就烧烬,火也就熄灭了。
辣椒比我年长几岁,老大年纪仍未成婚,有一次在家蒸红薯(番薯),边烧火,边想心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结婚生子,最麻烦的是给孩子起名字,左思右想仍不尽人意,将可选择的字眼一个个排来,还是无从选择……” 不知什么时候,锅里的水已被煮干,整个锅烧得通红,锅盖也冒起烟来,辣椒还在添火,同伴从外面赶来,问他在干什么,辣椒说名字还未想好,此时锅盖已经着火,番薯早已成焦炭,从此故事便被流传……
罗浮有很多杉树,而杉木是做家俱的好材料,所以我们都想成为木匠师傅。木匠的工具无非是刨、斧、凿、锯,这些工具都好找,只是那做刨子的黄线稠,无从购买。这事和辣椒谈起,辣椒便带我们去砍稠木。这稠木质地致密,入水即沉,耐磨擦,适于做刨子。我们带齐工具,跟随辣椒往稠木山进发,经过司马地、下佑、咸水、山背,我们走进一片绿色的世界里,山不太高,郁郁葱葱,在谷底,常见那赤色的、褐色的藤蔓从树上挂下来,挡住我们,这藤蔓有的粗如儿臂,许多须根又缠绕在那些说不出名字的大小树干上,发育成无穷多的藤藤蔓蔓,到头来不知是藤缠树,还是树缠藤;谷底以阔叶树居多,什么枫树、坛树、野柿子树、樟树等等,应有尽有;地上满是落叶,腐败的、枯黄的、新鲜的积成厚厚的一层;路愈走愈陡,渐渐的就没有路,茅草高可及膝,我们趟着茅草,攀着树枝、树干、藤蔓,奋力的往上爬;针叶树渐渐增多,松树、杉树成片成林。翻过几个山坡,前面出现一大片黑黝黝的树林,祗见高大的乔木挺拔笔直,大的双人合抱,小的亦有碗口粗,这就是我们神往的稠树林。辣椒说树粗的无用,只要对开可做两付刨子的即成。绸树有黄绸、白绸之分,可用刀把树皮刮开,如果露出黄黄一片的,就是黄线绸。我们最后找到一条适中的绸树,费了好大的劲把它放倒,这绸树倒下来的气劲可谓摧枯拉朽,隆隆的声音,着地时强烈的振动,都是出人意料的。我们每人扛一截绸树回去,余下的任由它腐烂。
有一年的春节,同伴们都回去了,余下我一个人想领略一下山区过年的情趣。
大年三十,夕阳从对面的山头上徐徐而下,不久就收起了最后一丝光辉,夜幕渐渐降临。乡亲们在吃完了一年之中最丰盛的一顿年夜饭后,纷纷跑到各自的禾坪里来。最高兴的是那些孩子们,穿上自己最得意的衣裳和簇新的鞋袜,在禾坪里喧闹着、蹦跳着,不时的放出一两响鞭炮,吓吓那些捂着耳朵的女孩子们。大人们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烟花、炮竹,孩子们远远的站成一圈,紧张的注视着大人们的一举一动;刹那间几乎全村同时点燃了鞭炮,火光闪动着,炮声隆隆,浓烟纸屑满天满地,有些鞭炮手放得性起,脱光了上衣,将鞭炮缠在自己的身上,边转身边放炮,大约一个小时候后炮声稍歇,孩子们一哄而上,去抢夺那未能点燃的哑炮。接下来是放自己制造的“松光炮”,这“松光炮”用松香浇铸而成,硕大的个子,长长的身躯,炮手们点火的时候小心翼翼,孩子们站得远远的,全都捂着耳朵,“轰”的一声巨响,地皮颤动了几下,树叶哗哗作响,炮声在小盆地上空几次回旋,那“隆、隆、隆” 的声音是城里没有的。午夜时分,乡亲们各自回房休息,临走时有人特意交带:今晚不要熄灯。我问:为什么?答曰:老鼠帕灯。回到房里,我迟迟不敢熄灯,但如果灯点到天亮,明晚就要摸黑了,“唉”不管他了,将灯熄灭,脱衣而眠,我想明年老鼠定然很多。
不知什么时候,邝姓兄弟突然对我很好,可能是因修收音机之故吧,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常有邝氐亲属的收音机来修。有一天,邝家老大对我说,有一位住在江西的亲属,收音机早已损坏,经多人修理仍未修好,要我去为他修理,并说那地方离罗浮很近,走路不到一天的路程。我因偌大年纪仍未出过省,就答应了他。
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即刻动身。经大眼塘、朱方栋、浮西、罗浮圩,再向北而行,直至罗浮的最北边,祗见公路左侧竖起一副石碑,一面写着广东,另一面写上江西,这就是广东、广西两省交界的地方,我一脚踩上广东的土地,另一只脚踏上江西的土地,一个人横跨广东、江西两省,那份得意之情难以言表,没想到三十年后我的双脚仍未跨出省门,这份悲哀之情又不知何以言说。
江西与罗浮接壤的地方有一个荒唐的名字——“荒唐肚”。当晚我们就在“荒唐肚”找到老邝的亲戚,在其家住下来。主人的小儿子刚刚结婚,新房布置得很漂亮,崭新的被褥,刚做好的衫木大床,四壁雪也似的白,地板用青砖铺就,只是新人未见。主人待客殷殷,吃完饭以后,我便在新房安歇。躺下未久,忽感骚痒难忍,一手按下可见四、五个跳蚤,跳蚤这东西,一跳可达三尺高,现在随意可抓,其密度真是匪夷所思!在这荒唐之地好不容易过了一个荒唐之夜,早上我睡眼朦咙起来,匆匆吃完早饭,为主人修好收音机,即到“荒唐肚”游览。
“荒唐肚”坐落在一个小盆地之间,四周较为宽阔,有学校、卫生院、供销社,还有工厂;公路贯穿其间,可达寻邬县城,公路两边可见挺立的大叶桉、细叶桉,电线杆一个个往前沿伸,电话线、电力线挂在其间,耳边传来高音喇叭的歌声,正在播放革命歌曲,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那天刚好圩日,路上熙熙嚷嚷,挑担的、推车的,买卖小宗农产品的络绎不绝,我随着人流涌到供销社,只见店里面人头挤拥,买农药、化肥和其它农资商品的人比比皆是,亦有穿着较为新潮的青年人混杂其间,老邝说这些人是上海“阿拉”,因江西属华东地区,许多上海知青前来插队,这些 “阿拉”定属知青无疑。祗见一位知青,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小竹子,竹子的顶端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但见他将竹子伸进条柜里面,一会儿又拉将出来,只见竹子顶端粘着一张“大团结”,阿拉们便一哄而散。
我见到实在好笑,阿拉们盗而不贪,一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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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8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插队二、三事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那个年代,离我们越来越远了。那个时代有很多至纯至真的事情发生,纯得让现代人无法理解,真得让小孩子难以接受。
我听过许多这样的故事,然而,你的故事依然让我感动不已,沉浸在那个年代的纯朴中,沉浸在那个年代的美丽和无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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