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两亿年握在手里

透过万紫千红

    2005年9月21日,台湾著名学者、作家李敖带着鲜花和水果前去看望正在北大校医院治疗肿瘤的15岁中学生吴子尤。子尤对李敖说：“在我这个年龄，我已经超过你了，因为我得的病比你多。”
    李敖把自己写的一本书《教育与脸谱》送给子尤。子尤也回赠李敖一本自己的新作《谁的青春有我狂》,书的扉页上写了四句话：你也曾青春似我，我也会快意如你；谁敢喊：虽千万人，吾往矣；谁又将两亿年握在手里。
    我承认磨难会让人过早地成熟，思想和心智都走向一个极端，但我不喜欢这种成熟。虽然我欣赏子尤的才气和他笔下的这四句话，但我更希望能将这句话改成：我也曾青春似你，你也会快意如我……再由一个老者临终前说出。假如子尤是我的孩子，我宁愿他没有这种过人的坚强，因为我怀疑这种坚强的背后掩盖着更狰狞的伤口。我宁愿他哭着问我：妈妈，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宁愿在他这样的无助里心碎。
    曾经去医院看过一个患了肿瘤的朋友，当我抱着鲜花站在病床前的时候，我的脆弱让我两眼湿润，我一遍遍说怎么会这样？她伸手握着我的手一遍遍说没事的，没关系，我能赢。我不太相信她有那么坚强，因为在我的眼里，她也只是个小女人，很柔弱，而且她的生命才只有二十几年。果然，朋友后来变得让我吃惊。她疯狂地上网，发贴子，写很不错的文章。她常常一个人上路，好象要赶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且是一个人，潇洒又凄凉。她口无遮拦地逢人就说自己的病，好象说得很轻松，可我终于还是在她的文章里找到了她的脆弱，她的恐惧，还有不甘。伤口掩饰得再好，也一样是鲜血淋漓？
    还有一个朋友，婚姻失败后，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偏偏命运不公，将病症降到她的身上。她常常是一边吐着血，一边在上班。她说是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坚强，第二天死去就死去。可是她的坚强还是让人觉得太虚假，因为她会在深夜里不顾礼节地拼命给人发短信，给许多人重复着说自己的悲伤。甚至曾经在办公室里爱上一个比她小很多的男孩，为这段不现实的情感弄得自己很不堪。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这个年龄这种经历的人应该做的，她应该更加爱惜自己，但她却万劫不复般沉沦。
    表面的坚强下，那种脆弱其实是很容易被人看穿的。记得前些年有一段时间我也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病痛折磨着，起初拼命地扛着，不敢跟家人说，甚至不敢去医院看医生，讳疾忌医。我知道这不是坚强，因为我心里的恐惧和无奈非常真实。后来我想，如果有一天我遇上什么不幸，我一定会让我最亲的人知道，让他为我分担。如果我最亲的人有了不幸，我也希望我能知道，并且我不会隐瞒他。我会告诉他他的不幸就是我的不幸，我愿意彼此分担。即使是流泪，也要相拥而泣的那种。也许这种坚强更真实，更有力量。
    有人青春，有人快意。这两种状态都是很自然的。九十二岁安然辞世的外公，在青春和快意都有过之后，垂老之时，一边说：死了死了，死了才好，活着也没什么用，一边在数着药瓶里的高血压药，他从不要求什么，却会在药快断时嘱咐我们给他再买。生命种种都经历过后，也依然抗拒那个终结。谁敢喊：虽千万人，吾往矣；谁又将两亿年握在手里。
    千万人，两亿年，我本渺小；
    千万人，两亿年，我没有痕迹；
    千万人，两亿年，青春我有过，快意我不会放过。

向来痴

    咳，人都有软弱的时候，我们都不够坚强。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坚强？
   “我会告诉他他的不幸就是我的不幸，我愿意彼此分担。即使是流泪，也要相拥而泣的那种。也许这种坚强更真实，更有力量。 ”确实，一个人，如何坚强？不如一起面对。
    有时，善意的谎言是更大的伤害。
   

透过万紫千红

还有些时候，我们往往会欺骗自己，这种欺骗更是一种伤害。